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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 7：00am
首尔的街上人来人往，各自行色匆匆。
“鹿晗。”世勋的声线有些沉闷。
鹿晗站在站台上咬着豆浆的吸管，“嗯？”单字音。
他伸手“出租车。”
出租车停下，他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去LX公司。”
“世勋，有事吗？”车正行驶在立交桥上，桥下是深深的湖水。
对面的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鹿晗，我们分手吧。”
“世勋……”鹿晗大脑有点当机。
“对不起。”对方语气带了抽泣的意味。然后挂断了电话。
鹿晗还是傻傻地举着手机。
司机看见后视镜里鹿晗的样子微微扬起嘴角。
车子突然撞在护栏上，冲出去，倾斜着落下。
在接触湖水的那一刻，“你想不想世勋离开你？”
不想！一点都不想！
“那就做个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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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在你遇见这件事，是你精神状况的一个分水岭。在这之前，你的精神是正常的，而这之后，你的精神就开始出现问题，并且逐渐加重。”
“具体来说，在缓慢发病的过程中，病人的精神方面的自我认知，以及自主性都会越来越差。这会导致一系列问题——例如，依赖性会加强，而且会导致渐渐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或者说分不清记忆和想象。这些病变表现中最危险的，就是容易被精神诱导。”
“我举个例子，比如有人总是告诉你，某某偷了你钱，最后，某某偷了你的钱的传闻很可能就变成你记忆的一部分，有画面有声音，很形象，你回忆起某某偷你钱的事情。甚至产生幻想……”
鹿晗直愣愣地看着医生，眼神涣散。医生意识到鹿晗并没有在听他的话，于是停下来，也看着鹿晗，却也不打断他。
“我是谁？我在哪？”鹿晗发出声音，干涩晦暗的不像话，鹿晗觉得有些奇怪，像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鹿晗。心理质询室。”眼前的人答道。
“哦……谢谢……”似乎不是自己身体一样，鹿晗很难适应这样的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在他面前，背挺得直直的靠着椅子，双手不自然的搭在腿上。眼神机械的往下移动，面前的人左胸上戴着名牌，心理咨询师金俊绵，而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木桌，一看就是价格不菲，木桌上很整洁，东西就只有六样，两个装着水的玻璃杯，他杯子里的水少了四分之一左右，应该是他在对鹿晗做所谓的病情分析的时候喝的吧，一张报纸，不知道是什么报纸，因为在名字的地方微微卷起刚好挡住了鹿晗的视线，和一摞书，有两本放在一边，一本《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和《催眠》。
鹿晗软下身子，挑眉，“你对我使用了催眠？”
对面的人笑了笑，指了指那本《催眠》，“你认为呢？我刚刚不是在和你将你的病情么？”
鹿晗哑口无言。
他继续说道，“我以为你对于你的病情无法接受正在努力消化，没想到你竟然放空了？你有没有听我这个医生说话呢？”
鹿晗仍然沉默。
金俊绵跟着沉默。
大约五分钟过去了，金俊绵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鹿先生？”然后伸手在鹿晗眼前晃了晃，“鹿先生？”
鹿晗猛地回神，“嗯？”顿时又像小学生一样坐正。
“噗……”金俊绵有点忍俊不禁，开口提醒道：“鹿先生，你心理咨询的时间已经到了。我还有预约的患者。”
“哦……”鹿晗愣了一下答道，随即起身，“今天谢谢你……”
鹿晗还是有些懵的状态，金俊绵还是说道：“我建议你还是……”
话还未说完，鹿晗已经离开了心理咨询室。
见鹿晗已经离开了，金俊绵扭了扭脖子活动了身子，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是不适合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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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俊绵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呀，看来我把重要的事情忘掉了……”看来得重来一次。金俊绵把手表的指针都重置到零的刻度线。
五分钟后，心理咨询室的门被推开，是鹿晗。
“你好，鹿先生。”金俊绵端坐，脸上挂满职业化的微笑。
“你好，金医生。”鹿晗拉开桌子，坐了下来。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关于我的精神状况……我想要知道。”
“这是鹿先生的CT片。”金俊绵的帮手把CT片递给金俊绵。
金俊绵看了两眼之后，放在了一旁，双手在桌子上叠成塔状。
“鹿先生你患了精神分裂症这个是可以确定的。”
鹿晗还是不敢确信这一点。
“简单来说，在你遇见这件事，是你精神状况的一个分水岭。在这之前，你的精神是正常的，而这之后，你的精神就开始出现问题，并且逐渐加重。”
“具体来说，在缓慢发病的过程中，病人的精神方面的自我认知，以及自主性都会越来越差。这会导致一系列问题——例如，依赖性会加强，而且会导致渐渐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或者说分不清记忆和想象。这些病变表现中最危险的，就是容易被精神诱导。”
“精神诱导……”
“我举个例子，比如某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离开你了，但是你不想他离开，于是你就会幻想，幻想他还在你身边，有体温有呼吸，能说话，和一个真正的人没有区别，只是那是你的幻觉。”
“为什么？”
“因为记忆，就像你赋予了你所幻想出来人的所有。”
“那他是谁……”
金俊绵突然越过桌子，在鹿晗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三个字——“吴世勋”。
鹿晗脑海里就是想闪电劈过一样，许多东西在脑海里炸开，他跌下椅子，双手抱头，好看的眉眼皱成了一团。
吴世勋，吴世勋，吴世勋……
他是谁？
我认识他么？
我失去了他么？
在鹿晗疼的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清秀而稚嫩。
他是……他是……
鹿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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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俊绵懊恼的盯着蹲在地上的两人，“怎么能这样……又来啊……”
金俊绵又将手表上的指针归为零刻度。
鹿晗独自一人进到心理咨询室。
“你好，鹿先生。”金俊绵脸上挂满职业化的微笑，有些僵硬。
“你好，金医生。”鹿晗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关于我的精神状况……我想要知道。”
“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先生！先生……”门外传来金俊绵的帮手着急的呼声。
门被大力地撞开，来人一脸慌忙。
“哥……你怎么偷偷从医院跑出来了！！”是吴世勋，小脸上汗水淋淋。
金俊绵朝自己的帮手点了点头，“没关系，你先出去。”
金俊绵帮手带上门，退了出去。
鹿晗转过头来看他，拉住吴世勋的手，小孩的手微微汗湿，“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在医院吗？”
吴世勋愣了一下，旋即反应到，“哥，你骗谁呢，这里明明就是公寓啊……”粘糯尾音还带了撒娇的意味。
公寓？
笑话，这里怎么会是公寓呢？
“金医生，我……”鹿晗想到这里还有一位，稍感抱歉，又转过头去看他。
鹿晗只看见一面墙壁。
没有？
什么人都没有？
“不是吧……世勋……”手上的温度突然不见，鹿晗又不安的低下头来。
世勋呢？
四面白茫茫的墙壁向鹿晗压来，鹿晗胸腔里空气一点点被抽走，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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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勋！！！！你在哪？！！！”鹿晗从病床上弹起来，就像着了魔一样往屋外奔，没想到脚刚刚挨地，触电一般，自己的身体一麻，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还向前滚动了一圈，身上被各色管子裹住了，左手穿来撕裂皮肤的痛感。心上的不安和惶恐又冒了出来，泪水也就如泉涌的出来了，滴在木质地板上，一朵朵溅成花的模样，
他一个人呆呆地哭了很久，方才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
他的勇气和男子气概都消失在诡异的梦境里，他成了一只孱弱的羔羊，他害怕。
“哥？”头上穿来熟悉的声音。
鹿晗抬头，红肿着双眼泪水悬在睫毛上的脸映入吴世勋眼帘。
吴世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哥，你怎么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呆滞的鹿晗被吴世勋从一堆管子里解救了出来。
有温热滴在吴世勋手背上，是血，仔细地四处看看，是鹿晗的血，“咦……哥，你流血了！”从鹿晗左手手背的针眼里血不断凝聚成小珠子滑落下来，病态苍白的手与猩红的血形成鲜明的对比。小孩紧皱眉头，脸上满是着急的神色，鹿晗移不开自己的视线。他看到吴世勋眼里有自己。
吴世勋找来创口贴，小心翼翼地贴在伤口的位置，又是埋怨又是担心道：“哥你怎么不注意点啊针头都被你扯开了啊真的是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啊我才出去一会儿啊……”像个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的，但是他不是多话的孩子。
在梦里怎么挣扎，身体都不能控制住，一次次地循重复，是什么样的梦，鹿晗已经记不清楚，他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吴世勋握住他手的触感，微微汗湿，吴世勋消失时，温度退去，恐惧一点点地侵蚀大脑，整个梦境坍塌支离破碎。
他是鹿晗的整个世界，鹿晗不能没有他。于是他醒了过来。
“世勋……”吴世勋被大力的拥抱进怀里，鹿晗身体冰凉的吓人。
“哥……”手足无措了片刻，还是环上鹿晗的腰，给予他温暖。
越发抱得紧了，彼此都很瘦，骨头折磨着两个人，却也不松开。
吴世勋想，如果此刻，鹿晗就是刺猬，朝他竖起背上的尖刺，他也会拥抱他。
现在鹿晗太过脆弱，让他心疼不已。
“世勋……就算你是……我的幻想……也……请不要……离……开我……好吗……”鹿晗直直望着他，睫毛上还有泪，大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烁，声音断断续续，他在恳求他留下，在他身边。
吴世勋眼神闪烁了一下，垂下眼睫，不敢看他。
鹿晗紧紧地抱着他，两人之间不留一丁点空气，仿佛融为了一体，再不分离。
世勋……就让我任性一次吧，仅此一次……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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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夏天。
空气中躁动因子在不安浮动。
[哐]干干脆脆金属物体落地的声音。少年伸手捡起，是一罐冰冻咖啡。他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咖啡罐外壁很快附着小水滴给他带来点点凉爽。
突然抬腿就要走掉。
[喂!]另一个人出现。
少年停下来看着来人，也不说话。
[你是……]金俊绵有些尴尬，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僵硬的在身上摸来摸去。
少年却弯弯眉眼，[是我。]
盛夏阳光从树枝缝隙里洒下，透过薄薄的衬衫看得见少年肋骨的微微隆起的模样。金俊绵有些呆了，少年无比美好，像是初春暖阳下的薄冰。
[咳咳……你为什么来？]金俊绵很快反应过来，皱了眉头。
[呵……]少年只是对着金俊绵笑，一副无辜纯良的样子，但是茶棕色的眼眸里却是平淡无奇拒人千里的情愫。
[我说……还是先进我的办公室里说吧……这里，我怕……]金俊绵眼神闪烁。
话未说完就被不耐烦打断，[好。]
少年坐在椅子上把玩着照片。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金俊绵终于打破沉默。
[我么？]少年翘起嘴角孩子一样的微笑，[你不是知道么？]
[我？我知道什么？]金俊绵有些恍惚，随即想到什么，[你……不会……]连说话的结结巴巴起来。
[好了，我要去见他了。]少年表情终于明朗起来，站起身来，[……]
金俊绵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没了力气，[你真是疯了...]
对面少年眼神陡然深邃。
[你真的是...]
[是啊，我早就疯了，一个看着他一切都为了他，另一个恨不得亲自将匕首插进他的左胸挖出心脏。]
少年头也不回的离开。
[疯了你真是……]金俊绵喃喃道。
[呀，这才是我的世勋。我的世勋。]病房里一片和谐温馨的气氛。
门外的人暗了表情，手指不自然的蜷缩，并不尖锐的指甲在手心划出一道道红痕。
[鹿晗……]

等到鹿晗睡下，吴世勋起身准备离开，反手轻轻关上房门。
“嗨。”少年抱着一束玫瑰花倚着墙向吴世勋打招呼。
吴世勋一愣，后退一步，背抵上冰凉的门。他知道他逃不掉了。
他别开头，“你想干什么？”
“为什么你们看见我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少年没有回答，恶作剧一样凑近了吴世勋。
吴世勋的下巴被少年掐的生疼，他被迫转过了头，和少年对上了眼睛。
少年这次完好以暇的捉住了吴世勋躲闪的眼神，也不在意吴世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重新开口。
吴世勋垂下眼帘。
“难道是因为……”少年的睫毛快要触到吴世勋脸颊。
“你玩够了没有？”吴世勋猛地推开少年。
少年也不生气，依然眼眸弯弯像月牙儿一般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你才是玩够了没有，情深温馨什么的也要有个度吧，天天上演这些戏码，你不累吗？你就真的那么爱他？他做过什么事情，你难道不知道？按你的性格应该不是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么？”
吴世勋整了整自己被弄皱的衣领，“我和你不一样……所以你是这样想的对吗？”
“不一样，是吗？你就一点都不曾怪过他？”少年看见吴世勋不安的动作显得更加志在必得了，一瞬不瞬盯着吴世勋眼睛。
吴世勋了解少年的恶劣性格，他瞳孔深处没有一丁点算得上是感情的东西，眼神就像质地冰冷的玻璃在反射着月光，每一道都让他极力隐藏的伤口、不安和脆弱无处遁形。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呢？少年也是被逼无奈的，是鹿晗给了他黑夜里唯一的希望，又亲手浇灭。而自己呢？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吴世勋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扶住墙壁，勉强稳住了，艰难的开口：“我不曾怪过他，不曾，我是……爱他的。”
“哈，有种爱是能够致命的，对他、对你、对我。”少年一字一顿，眯着眼睛，眸光像是初升的星辰，泛着一种叫做恨的情愫。
少年手搭上扶把，进了病房。
吴世勋想说不要，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少年把花束拆开，一枝一枝放进床头柜上空置的花瓶里。“你知道么，有时候午夜梦回，我都多么希望回到以前，最初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时候。”
吴世勋猛地瞪大了眼睛。
慢动作一样，少年纤长的手指抚过鹿晗的轮廓，“可是，怎么可能呢？”少年低下头，鬓角栗色发丝柔顺垂下，吻上鹿晗的唇。
少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最后一眼，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刺进吴世勋的心，剥开伪装，肮脏和丑恶暴露于空气中，带来锥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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