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敌营再续13.09.23】[纳兰版]敌营三——碧血丹心

第十五章 萌情

一份十万火急、非常重要的，有关国军在东北布兵战略计划的情报，就这样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安全的传到了延安。
这时候，这个情报所涉及的主角们——蒋介石的那些准备调往东北战场的将军们，都还没有看到这份计划呢！
根据这份计划，我党迅速制定了相应应对措施，在东北境内，民主联军有效打击了国民党的数次进攻。1946年7月，四平保卫战之后，中共中央修改后批准的《东北形势及任务决议》中明确指出：在蒋介石大举进攻时，“我东北民主联军与东北人民，在两军停战这一时期内，举行了英勇坚决的自卫战争。”
1946年底，东北局势紧张，全面大战一触即发。南京国防部召开会议，很多高级军官都参加会议，江波再次见到了很久未曾谋面的老上级，时任东北保安副司令长官兼60军军长的宣子奇。
自从远征军回国后，江波还未见过宣子奇的面，此次和老长官相见，他格外激动。 他认真向宣子奇敬了个军礼，满含深情地问候道：“军座！终于见到您了！您一切还好吧？”
宣子奇看着江波，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故作不满地埋怨道：“好你个江波！我看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挂上少将牌牌了，架子也见长啊？连我都不放在眼中了？你还知道来看我啊？”
江波有些疑惑也有些委屈地望着他：“军座？您此话怎讲？”
宣子奇用手点着他：“你到了南京，不第一时间来见我？拖到今天才露面？反倒是向晖和你那个副官许若飞两人有点良心，跑到我这里来点过卯了，倒替你上了许多好话！”
江波心下明白了，释然一笑：“瞧您说的？他们两人都是我安排着先带着些特产来看望您的呢！郑洞国司令长官让我一到南京就去见他，我也是分身乏术啊！”
宣子奇招手让他坐下，又让副官沏了壶好茶，两人慢慢聊起来。
宣子奇自然心里明白江波目前的处境，刚才那番话也是故意呕他而已，此刻他听了江波的解释，点头道：“自从远征军归国后，几位长官，如杜聿明，孙立人，还有这位郑洞国郑长官对你都是青眼有加啊！现在东北局势紧张，杜聿明司令长官因病回北平就医，郑长官如今代理了东北保安司令长官一职，在东北主持军务。此番他叫你来，是准备将你揽入麾下吧？”
江波摇头：“郑长官倒是没有明说，只是问了我归国后任职的一些情况，和我聊了下时局而已。”
宣子奇又一次指着他点头道：“我告诉你啊，江波！你小子就等着吧，你若要去东北，也只能去我们60军，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老部下，自然选择归队比较好！”
江波笑看着老长官，看到他这幅护犊子的模样，心头一热，不由戏谑地一笑：“那当然！我自然是听您的！当年要不是您非要把我要到远征军，我哪能有这番让很多长官关注的战功啊？再往前说，这十几年来，不是您一路护着，我可能都死过多少回了呢！......这要是再往前数，当年不是您开恩，从南石头监狱把我捞出来，我二十年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呢！”
宣子奇笑了：“亏你还没忘了这些？......就是这口气貌似不大真诚啊！你这小子，如今是将军了，还是这般油嘴滑舌的！我看你呀，哪都不好，就是这张嘴好！”
江波可不示弱，继续戏言：“这不在您的跟前呢嘛，说话随便一点也无妨吧？
哦，敢情在您的眼里，我就这般不堪呢？”
他随即夸张地摇摇头：“
那得了哎！我就不在您老手下混了，省的碍您的眼啊！我还是继续蹲在我的京沪守备师比较好，就不去趟东北这趟浑水了！”
宣子奇就喜欢和他斗嘴皮子，此刻他看着江波冷笑道：“你倒也想？如今东北是主战场，各路人马都在招兵买马，怎么可能放过你这员骁将呢？”
江波大笑：“哈哈，啥话都让您说尽了哈？这没两分钟，我这个 "除了嘴好哪都不好"的家伙，在您这儿，又成了骁将了哈？......不过”
他正色道：“您要是把我要到60军，估计郑长官也没话说，毕竟也是在他麾下部队啊！”
宣子奇点头：“这个自然。不过你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了，毕竟是将军了，你的调动也非是我一人可以说了算的！不过，你要有个心里准备，那就是准备归队吧！”
江波笑道：“遵令，长官！”
宣子奇笑看他：“别再耍贫嘴了！我这次真的是想向你要一个人呢！”
江波疑惑地看着他：“向我要人？要谁呢？”

第十六章 空军

第十七章 掩护

第十八章 电台

楚天舒望着她的无语别去，不禁仰天长吸一口气。
他对着她的背影喊道：“能再听我说句话吗？”
白鸽猛然站住了，但是仍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那样背对他站着。
楚天舒压抑住情绪，尽量用清晰的词句道：“如果我们还算是手足，如果你还对我有一丝丝信任感，那么请记住我下面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也许，对你，对你们的那个组织都有很大用处的！”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功率为100多瓦的电台，使用起来的确是太危险了，如果放在用电量大的外国人居住区，还算混得过去，否则，在普通居民区，即使在深更半夜中，平民家里不开灯的10瓦灯泡，也会因为周围有电台的使用而发出可疑的亮光！”
他认真的，略微带点苦笑的神情：“收报机不可以和发报机存放在一个地方，否则一旦遭遇搜查，将无法解释清楚用途，反之，则可以以商业收发报搪塞之；同理，收报员应该不会自己发报，发报员应该不懂密码破译，这个..... 应该是电讯秘密工作的铁的纪律！”
他继续着：“收音机和收报机的区别在于后者多一个差频振荡器，从外形看，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请记住，无论怎样伪装，都难逃一个专业人士的眼光！”
“还有一点应该充分注意的常识就是——穿成你这样的女人，不该自己提着箱子在街上乱跑......”
泪水就在这时涌上了他的眼眶，他掩饰着，他的声音瞬间变得有些喑哑：“好了，我的话完了，你好自为之，多保重吧！........三姐！”
他似乎好容易喊出这声称呼，立刻像逃逸似的跑回车上，驾车迅速离开。
他没有看见，一直背对着他站立的白鸽，他的姐姐，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刻，听着车声，她猛然回头，望着绝尘而去的弟弟，低声喊了句：“小弟！”
禁不住再次泪如雨下。
擦干了眼泪，调整好情绪，驾车回到上海站的楚天舒已经一脸平静。
他在门口被梅果截住了，梅果焦急地看着他，说了句让他莫名其妙的话：“完蛋了！你惹上麻烦了！”
接着她又说了一句令他更摸不着头脑的话：“快！赶快随我先去见我表叔！”

第十九章 做戏

两人来到沙发前坐下。
楚天舒笑对江波：“师座，您不用客气，就叫我天舒好了！”
江波点头：“好的，天舒，我一直也没问过你，梅果在你的手下，干得如何呢？”
楚天舒不知道他意在何为，又蓦然记起刚才梅果提的那个“恋爱谎言”，不由有点心慌，语气未免有些迟疑：“梅果...... 哦，程少尉，工作蛮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江波认真望着他，摇摇头：“估计不能吧？她是我的侄女，脾气我怎会不了解呢？她是娇骄二气都重了些 ！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楚天舒笑笑：“真的没什么，您放心好了！”
江波：“你以后不妨严格要求她一些，身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不能太随便了！她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要严格按照军人的标准来约束她。”
楚天舒答了声“是”，又笑说：“我发现您和我们站长不同，站长对她要宠惯些，您好像对她一直要求很严格呢！”
江波笑了：“不同性格的长辈，可能要求就不一样吧！”
楚天舒笑笑，不再接话。他心里有点奇怪，大星期天的，这个江师长把自己叫来，不会是为了研究他侄女的教育问题吧。
江波似乎看出他的困惑，于是转移了话题：“听说你最近要去南京空军总部工作一段时间？”
楚天舒有点头疼，不会连这个江师长也关心自己带哪个助手的问题吧？他只能机械地回答：“是的，下周就会出发！”
江波点头：“今天请你来，就是请你帮我一个忙，带一点东西给一位朋友。”
“没问题，带给谁呢？”楚天舒暗暗松了口气。
江波正要回答，一个女声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江波啊，你说的是这个茶叶吗？”
楚天舒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却见丛丽穿着随常的便装，捧着个盒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猛然看到楚天舒坐在这里，丛丽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她笑着对楚天舒点了点头：“楚总，好啊！”
楚天舒不安地站起身：“丛处长这样称呼，让天舒如何自处？”
丛丽淡淡一笑：“我是听站里那些女孩子都这样叫你的呢！.....好吧，我还是叫你楚中校吧。”
她招呼楚天舒坐下，又很自然地紧挨着江波坐下来。
她将手中的茶叶递给江波看。
江波点点头，看向楚天舒：“天舒啊，你这次去南京，请将这盒茶叶带给许主编，哦，就是你的姨妈！这是一个朋友特意从福建武夷山带回来的，据说是上品大红袍，我想，她是个文人雅士，应该喜欢这个！”
楚天舒笑道：“您太客气了，我替姨妈谢谢您了！”
江波摇摇手：“说起来， 是我欠你姨妈的太多了。这么多年来，她多次为我写文章，真的帮了我很多。所谓大恩不言谢，不过是略表寸心罢了！”
丛丽附和说：“是的，许主编对我也一直很关心，我也是一直在找机会回报一二呢！楚中校这次一并代我们表达一下谢意吧，借这一点小礼物！就说我和江波都很感激许主编一直以来的关心！”她说着亲昵地看看江波，温柔一笑。
楚天舒看他们这番情形，心下明白一二，他淡淡一笑：“天舒一定转达！”
又谈了几句闲话，楚天舒起身告辞，丛丽挽留：“刚才我煲了一点艇仔粥，楚中校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楚天舒推辞：“站里还有点事情，下次一定专程来品尝丛处长的手艺！”
丛丽很自然笑笑：“好吧，随时欢迎你来玩啊！”
送走了楚天舒，丛丽笑看江波：“怎么样？这场戏我帮你设计的不错吧？别看那小楚多机灵的一个人，也绝然看不出我们这是在演戏吧？......不过，你今天配合的虽然不够自然，倒也没露出太大破绽！”她得意地笑起来。
江波皱皱眉，嘟囔道：“搞什么名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你倒玩的有趣！”
丛丽叹气：“我的江师座！我是在帮你，你看不出来吗？我事先都告诉过你了，这场戏就是为了堵那个许曼华嘴的！省的她将来把你逼到不可挽回的境地了！很多事情我可是听说了，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江波终究觉得有点别扭，也不好说太多，只得敷衍道：“这种方式，未见得是好的？何况.....”他摸摸鼻子，瞟了一眼丛丽：“对你，也有点不公平！......”
丛丽一笑：“你不必说下去了！我声明过的，我会为你做很多有利于你的事情，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江波无奈地摇头：“可是我也说过，这不大好，起码对你是.....不利的！以后，还是少玩这种游戏，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情，尤其是一些很出格的事情，真的没必要！”
丛丽怨念地望着他：“好吧！我知道你是君子，不想欠别人很多，我这样说吧，这件事情对我也有好处，你是知道的，何昆对我交代的任务！为了能在守备师待下去，我这样做，也是一种掩护。其实我们是一种合作的关系，起码是一种互相帮衬的关系，无所谓谁欠谁的！这样说，你心里是否好受些了？我的江师座？”
江波叹气，未置一词。
丛丽满不在乎的一笑：“好了，我该走了，厨房里我煲好粥了，你自己吃吧！我还做了两样你喜欢的小菜，你若赏脸呢，就请笑纳，如果觉得别扭，就直接倒垃圾箱好了！”
她带着很满意的表情走了。江波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晨，滕玉莲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蓦然看到一束玫瑰放在她的桌子上。她自然猜得到是谁送的，只是默默将花放到一边，便开始工作。
过了一会儿，何昆果然来了，他看看那束花，解释道：“今天，是你到我这里整整一百天，纪念一下！”
滕玉莲淡淡的：“彼此都不是年轻人了，这又何必？”
何昆赧然一笑：“我也是偶发奇想而已。”
他记起什么：“对了，天舒和梅果明天就要去南京了，你这里还忙得过来吗？要不要再给你派个人来？”
滕玉莲摇头：“不是还有小芮呢吗？不必再派人了，事情反正也不太多。”
何昆点头：“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一下，关于天舒和梅果，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滕玉莲奇怪地望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何昆解释：“据说他们在谈恋爱，你没察觉吗？”
滕玉莲疑惑地摇头：“这个倒没看出来，不过......他们两人，似乎总爱打个嘴仗什么的？也许，这也是一种恋爱方式吗？年轻人啊，真搞不懂！”她不由得笑了。
何昆也笑：“其实，我倒是希望这是真事！梅果如果能和天舒成一对，是再理想不过了！天舒这孩子，我最喜欢的，不是他的聪明，也不是他的才干，而是他的心地纯良！他会对梅果好的。”
而且，以楚天舒的影响力，必然会将梅果向自己阵营这边拉上一把！这点至关重要，这才是何昆最看重的！他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滕玉莲点头笑笑：“你这番口吻，倒真的像一个父亲！”
何昆认真地：“我本来就是梅果的父亲！”
滕玉莲还想说什么，外边一阵喧哗声传来，依稀听得出是苏菲的声音，似乎很激动的样子。
滕玉莲轻叹：“好了，如今这一位该不消停了！”
何昆摇摇头，出去了。
他来到楚天舒的办公室外边，意外地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
办公室里，苏菲正对着楚天舒气愤地大叫大嚷着，似乎在不停口地埋怨楚天舒，说出些“朝三暮四”“花花太岁”之类的词，那楚天舒也不解释，一直在默默理着手中的文件。
突然，苏菲扬手打了楚天舒一耳光，哭骂道：“你这个伪君子！”
这一幕实在惊人，不但当事者楚天舒没料想到，几乎被她打愣了，外间偷偷看热闹的几个下属也吓傻了，尤其是当她们回头，看到门口站长那张阴沉可怕的脸。
“来人，把苏菲中尉送禁闭室！执行家规！”何昆狠狠说出这句，转身走了。
等梅果从外边回来，听说此事，来到楚天舒办公室时，发现他并没有在里面。
她等了一会，楚天舒才回来。
梅果注意看着他，发现他面色平静如昔。
“你做什么去了？”梅果关心地看向他。
楚天舒面无表情地：“去找了站长，请他将苏菲中尉放出来！”
“你为什么？.....”梅果不解地问，却被楚天舒用手势拦下了:
“程少尉，请回去做准备吧，明天上午九点咱们准时出发。”

第二十章 兄弟

此刻，上海京沪守备师餐厅的一个雅间里，江波和向晖正在招待老部下，曾经是远征军独立团营长们的赵晋生、耿进忠、李长安三人。
江波带着许若飞、乔思扬刚进房间，那三人就像热情澎湃的小伙子一样围了上来，他们和江波又搂又抱，几乎把他抬了起来。
早和他们坐了一会的向晖看着此情此景，理解地笑笑，他和许若飞一样，对这些军官和江波的感情自然明了，也是见怪不怪了。乔思扬才跟江波没多久，他和一旁的向晖的副官林峰一样，十分好奇地看着几个军衔远远高于他们的长官们这样纵情挥洒着自己的豪情，还是很意外的。
江波和三人依次拥抱了，又逐一仔细打量他们，笑道：“行啊！都进步的不慢啊！让我看看，唔！赵晋生，耿进忠上校，李长安中校！看来目前站在我面前的，应该是两个团长，一个团副吧？”
三人笑着称是。
江波回身打量许若飞：“如此和你们比较起来，若飞跟着我是委屈了！”
许若飞无所谓笑笑，接过了江波的大衣，为他挂到衣架上。
赵晋生等三人拉着江波不松手，左右上下看看，彼此脸上都挂了担忧的神色。
耿进忠忍不住问道：“团长，您的那些伤，现在都彻底养好了吧？”
江波哈哈大笑：“你们看呢？我现在不是健壮如昔吗？”
赵晋生：“听说您前一阵还严重复发过一次呢？我们昨天一来就听说了，大家都紧张坏了！您当年的伤那样重，一定要格外小心将养才是！”
江波无奈地摇摇头：“这再没别人！一定又是若飞告诉你们的！”
他回身指着许若飞道：“看来你真的不能再在我身边呆了！成天婆婆妈妈的，嘴巴跟漏勺似的！干脆你这次就和他们几个去老师长那里报道好了！”
许若飞一撇嘴：“那敢情好！我正想回到真正的野战部队去呢！.......”他笑对江波：“师座，好不好让思扬当您的副官吧？您再找个秘书，我这次真跟他们走了？”
乔思扬听了，笑着红了脸。
江波一瞪眼：“你是给个杆就爬啊？别的没学会，倒学会顶嘴了？到野战部队？你倒也想的美！我还巴不得能去呢！”
耿进忠笑道：“若飞可不能离开咱们老团长呢，他是在代表我们所有的老部下，要照顾好，保护好我们老长官的！”
赵晋生和李长安也忙点头称是。
向晖笑向江波道：“如今这情形你看出来了吧？你也莫怪若飞了！你看看他们几个，从昨天来到这里，见不到你的面，那个着急啊，只能缠着若飞打听你的情况，你的身体，你的状况，恨不得把你一顿吃几碗饭，每天几点睡觉都问到了呢！”
江波做恍然大悟状：“原来许若飞少校是你们这些人在我身边的卧底啊？”
耿进忠不好意思挠挠头：“团长，您都不知道咱老独立团的弟兄们有多想您呐！听说我们几个要到上海，咱们那些老兵们都情绪激动起来，让我们一定要给您带来大家的问候，希望您能早日回到老部队，再和弟兄们在一起就好了！”
赵晋生、李长安等人也频频点头，三人眼中都有泪光在闪烁。
看着昔日部下的神情，江波也感动起来，他擦擦眼角的泪花，笑道：“我也时刻惦记着弟兄们呢！尤其是想到大家在缅甸远征军中那番同甘共苦的经历，让人觉得那种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是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这段抒情曲该告一段落了！”向晖笑着起身，走到餐桌前：“咱们边吃边谈吧！”
师部餐厅外不远的长廊上，参谋长郑孝义带着卫兵，表情严肃地走过来。
他意外碰到了丛丽。
丛丽：“参谋长！”
“唔？丛处长！听说师座在宴请一些东北部队来的军官，怎么没通知咱们啊？”
丛丽笑笑：“我知道的，那些都是师座的老部下，原先远征军独立团的下属，这次也是专门来看老长官的。所以，可能是小范围聚会吧。”
郑孝义摇头：“委员长最忌讳部队搞山头主义，拉帮结派的，其实彼此都是党国军官，一定级别的人物，大家不要分的那样清楚吧！丛处长，是否有兴趣和我一起进去看看呢？我想，师座总不会当着客人的面，拒绝咱们加入，给咱们难堪吧？”
丛丽笑道：“要去，您去吧，我可不想去！工作上，当然不应该搞什么帮派，小集团什么的！可是吃吃饭这样的小事情，也是不外乎人情的状况吧？我倒觉得不用想的那样复杂紧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是难免的正常现象啊，这在咱们国军哪个部队里也是如此吧？”
她看着郑孝义，认真地解释：“就拿我本人来说，不管是聚餐还是聚会，总觉得还是和咱们保密局的同事们在一起，比较从容随意些，师里面也有几波人，黄埔系的，陆大系的，种种类类，可是和他们在一起，我倒总有点拘谨不自在呢。您说呢，参谋长？”
这就是丛丽的聪明之处，她提出了彼此的保密局身份来举例，一下子拉近了她和郑孝义的距离，后者点头不语。
丛丽一笑：“所以啊，您要想去，就去看看也无妨，我是不想当无趣的电灯泡杵在那里呢！再说了，咱们师座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话不投机，当面给人下不来台也是有的，我可不想自讨没趣呢！”
郑孝义想到江波已经给自己甩过的几次冷脸，心下了然。他笑着叹了口气：“也是啊！他们远征军的旧部在那里吃个饭，咱们就不去搀和了哈！”
丛丽笑道：“也巧了！我才想起一件事情，上次您吩咐写的思想分析总结，我一直想着能够当面给您做一个口述汇报呢！看来您也还没吃饭呢，不如咱们也找个雅间，叫人炒几个小菜，边吃边说？”
郑孝义笑着点头：“不错！我才来师部不久，也有很多问题当面想向丛处长请教呢！”
边说着，他便和丛丽向食堂另一个雅间走去。
这边江波等人正在饶有兴趣地听赵晋生他们讲着东北部队的情况。
江波一一问起原来远征军独立团的老部下们的情况，听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宣子奇的60军和一些其他东北主力部队中任职，耿进忠告诉江波，这些老部下都非常想念他们的老团长，希望江波能早日回到老部队任职。总觉得，只有江波在，大家才有主心骨。
江波也十分感慨。他叹息道：“其实我也早就盼望能够回到这些作战部队中去！目前在这里，整日价弄些没名堂的事情，什么搜查电台，写写思想汇报啊，人人过关啊，互相猜忌，相互防范，尽搞些窝里斗的事情，哪有点军人作为呢？”
向晖看着他摇头：“师座，这话你不该总挂在嘴上才是！别忘了你如今是一师之最高长官，这种牢骚话在这里讲讲也就罢了，传出去毕竟不大好！”
他回头看看身边几个年轻的副官秘书：“你们几个记住了，都给我嘴巴紧一点！”
几个属下看到一向温和儒雅的副师长露出少有的严肃郑重的神色，都忙点头称是。
江波不在意地笑笑：“你又如此紧张了！所以我说，我是实在不适合这个氛围啊，也弄得老向你总是为我提心吊胆，操心劳神的，我也不忍心呐！”
向晖笑看他：“不忍心？真的假的？那你以后少把我往火上架着烤就好了！你这个江师座的副手还真不好当呢！”
江波听了，莞尔一笑，他凑近向晖，脸上挂着点顽劣的神色：“哎，老向！干脆我打个报告，还是去老长官那里就职得了，反正东北大战在即，各路诸侯都在招兵买马呢， 我就不在这里给你添乱了！你干脆任了这个守备师师长，和那个保密局身份的参谋长搅合吧，估计这样你们还好共事些，省的你整日夹在我们中间为难？”
虽然他是玩笑话，毕竟当着一众下属和老部下的面，还是让一向稳重内敛的向晖急了，他半真半假地带点恼怒的神色道：“江波！你越说越过分了啊！一个将军，全没正形，我都懒得理你！噢？你是谁啊？你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啊？你想提拔谁当师长你说了算吗？......再说了， 凭什么你一人回老部队，单单落下我一个在这里呢？你想的倒美！”
江波先是不由乐了，继而感慨。他知道虽然两人同岁，私交很好，可是向晖一向是个拘谨谦和的人，在公众场合极其注意维护江波的威信，从来都是以师座呼之，很少直呼其名。今天这样叫，也是他急眼了。听了他最后的那句话，江波感知了向晖对自己的情分，他不由感动地拍拍自己的这位老搭档的肩膀，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几个下属也感动地望着自己的长官们。
赵晋生感慨道：“看到两位老长官的这番情形，更让我怀念起咱们在远征军的时代了！”
向晖笑道：“好啦！说起那个话题大家都该伤感了！还是继续说你们在东北的情况吧！”
江波也附和道：“对了，你们刚才提起如今带兵不像以前那样好带了，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呢？I

最后，耿进忠又忍不住涕泪交流地说出了一番心声，更加震动了向晖和几个年轻军官：
“我今天还向两位老长官说一段心声，这是埋藏我心底已久的话！想当年东北军20万人入关，西安事变后，张少帅被囚，东北军几乎土崩瓦解！像我们这样的被编入各个部队的东北旧军人，各个都怀揣着一个梦想，那就是能早日回到故乡，回到那片黑土地去！好容易打垮了小日本，实现了重返故乡之梦，可是眼见着国共两党又陈兵家乡土地上，已然拉开决战之势，这一下，不知道又要战到何年何月？战争毕竟是残酷的，想到我们的故乡又要炮火连天，我们的亲人又要遭受颠沛流离之苦，我们这些老东北军弟兄们，心里都不好受啊！东北不同于内地，别的地方是八年抗战，我们这里从民国十九年9.18算起，整整沦陷了十四年之久啊，可是如今仍然得不到一方安宁，让我们这些东三省子弟兵们情何以堪呢？有多少弟兄们含泪这样问我：长官，我们到底是在为谁而战呢？又为了什么要打这场仗呢？！”
他这番话让所有人都心情沉重，相对无言。晚宴就在这种压抑的情绪下结束了。
送走几位客人，江波带着许若飞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他在想连夜拟一个草稿，计划东北事宜。
走到无人处，江波低语许若飞：“你看到这种形势了吧？看来我们要争取早日拿出一个方案，报老家请示核准，同时，要尽快能有机会去东北！”
许若飞点头：“看来那边的局势很可有所作为啊！”
江波低声笑道：“想想都令人兴奋呐！我原本真的想借此次机会让你和他们先行一步去东北，不过，刚才听了那番话，倒觉得要好好做出个大计划了，我这边自然还少不了你这个可靠贴心的联络人员。小乔虽然是进步青年，毕竟还不是咱们自己人，有些事情目前还不能让他知道太多。”
许若飞也笑：“无论从哪边算起，你都是头儿啊，你来定就好！反正我现在离开你，也有点放心不下呢！除非有人接替我照顾你的生活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捂嘴笑：“比如那个丛处长，近来就似乎经常往你这里跑呢？”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江波笑着敲他的头：“看我给你脸了是不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如今动辄拿我打趣起来？”
两人亲热地说笑着，正好走到江波办公室门口，许若飞似乎猛然发现了什么，几乎被吓住了，他愣了愣，然后迅速笑着跑开了。
江波有点纳闷，不由随着他刚才看的方向定睛一看，却见丛丽正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前。I

第二十一章 伪情

第二十二章 车祸

许若飞开着车子，江波和丛丽坐在后排，一路无语。
　　　到了守备师师部楼前，车子停下来，许若飞见两人都无语，只好回头看着丛丽，磕磕巴巴地：“丛处长，您在这里下吧？……我送师座回官邸。”
　　　丛丽看了江波一眼，嗫喏着：“师座，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江波始终闭目仰靠在座位上，此刻也没睁眼睛，只是摇摇头：“不必，我已经没事了！”
　　　丛丽看看许若飞，咬了下嘴唇，下了很大决心般的低声道：“许副官，不好意思，我有话要单独和师座讲……就五分钟……”
　　　许若飞犹疑地望了一眼江波，低头下了车。
　　　车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局促。
　　　丛丽低着头，她的手里狠狠捏着那个手包，努力使自己的眼泪不落下来，她不敢看江波的脸色，声音低低道：“今天…..幸亏你的机智周旋！我实在是没用……”
　　　江波睁开眼，同情地看了一眼丛丽，面容平静如水：“好了，已然过去的事情，纠结又有何用？唉......也许你说得对，我们起码是互相帮助的关系…..以后，估计该演的戏份还有很多呢…..唉！认命吧！”
　　　他禁不住长叹几声，他不知道这几声不由自主发出的叹息，几乎再次揉碎了丛丽的心，她的一丝侥幸而虚幻的梦想就这样瞬间破灭。
　　　她忍住泪，低首道：“我说过的，我会全力配合你的一切！你……你就把我当成个没有生命没有情感的道具好了！真的！江波！你不必顾忌什么，也不必在意什么，或者想到什么责任…..一切不关你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做你的道具，你的棋子，你的一面墙，挡风的墙……”
她快速地看了江波一眼，深深低下头，掩饰着自己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其实，帮你，更是帮我自己！你知道的，我已经不再想回到那个组织中去了，况且如今的我，已然也回不去了，我也只能周旋，走到哪儿算到哪儿了。如果你这里也不肯收容我，我也许只有.....自我了断这条路好走了......其实，一切都无所谓的，我命该如此，我不想挣扎，也实在挣扎不动了.......”她已经泪流满面。
　　　江波被她这番慌乱中透着凄楚的话语打动了，柳春桃的面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挂着伤心的泪水望着她曾经深爱的团长江波，那句怯生生的”团长，别杀我姐姐！”，变作了另一句令人心痛的哀求：”团长，求你帮帮我姐姐！””
　　　这番幻影让江波再次伤感莫名，是的，他欠她的！欠那个痴情单纯的小妹妹一条鲜活的生命，那么，如今就还在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姐姐身上好了！
　　　无论是相互掩护的需要，还是报恩还情的情结，江波都对眼前这个处于惶恐不安状态中的女人，产生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亲情感觉。
他温声道：“好了！你不必想的太多！走一步算一步吧！你现在就是我守备师的军官，也说不到什么收容不收容的话！......只是今晚这场戏，估计还要延续演下去呢.......明天你挑些衣物和随身的东西搬到我的官邸来，楼下几间房子，你选一间布置一下，总得做些布景不是吗？…..无论好戏歹戏，既然已经开场，咬紧牙关都得往下唱才是！......”
丛丽信服地点点头，她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从手袋中掏出那个药瓶，递还给江波：“你究竟才发过病，需要赶快休息才是......还有就是，我问过医生了，这种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多吃，毕竟会有副作用的。”
江波点点头，丛丽转身下了车。
情绪放松下来的江波捧住自己的额头，将身子伏在前面的椅背上，这个姿势一直维持到许若飞开车送他来到自己的官邸前。
“师座，您还不舒服吗？我扶您进去休息吧？”许若飞停好了车，回头望着江波这样的形容，有些担心地问道。
江波抬起头来，摆了摆手，他望着许若飞，突然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若飞，你和梦馨.....现在如何了？”
许若飞被他问得愣住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不觉带点羞涩的表情道：“我们......其实才刚刚开始......总之，工作任务总是第一位的，个人感情是要靠后的...... ”
江波带点苦笑看他：“别拿大道理回答我！现在不是领导在问你的话，不过是兄长的关心而已。”
跟了他多年的许若飞自然看得出今晚江波的情绪异常和内心纠结。他的突然发病，丛丽的暧昧和尴尬表情，聪明如许若飞也猜出了一二。
他同情地望着自己上级兼父兄般的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才好，只好微笑回答他关切的提问：
“我说的也是实情啊！像咱们这样身份的人，总是要拎得清轻重缓急，主次矛盾才对啊！......其实，您不必太在意什么，作为特工的我们，生存和掩护毕竟是重要的......有时候，是需要采取一些看来是不可思议，不好被人理解的行为呢！......我想，我能够懂你......”
江波爱怜地看了一眼这个他忠诚的助手，跟随他多年的副官，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若飞，你记住，很多事情，是可以自己去争取，去把握的！主要是要抓住时机，切莫犹疑不定。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永远不可挽回了！.......也许，别人说的也没错——花开须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在不损害组织利益，不妨碍完成我们的任务和使命的前提下，你自己的幸福也很重要！......我祝福你和梦馨！”
他笑了笑，自己下了车，向官邸走去。想着他才旧伤发作过，许若飞不放心，想上前扶他一下，江波摇摇头，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许若飞看着江波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其实并不确定的知道，他的这位上级和兄长心中的痛苦所在——从今天起，他又将陷入他自己最不愿意再次陷入的“假恋人”境地。
如果此刻江波能预料到，他最心爱的女儿梅果，也即将同样陷入到这样尴尬难堪的境地中，他又该是怎样一种纠结悲伤的心绪呢？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