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走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心情凝重得像屋外乌云翻滚的天空一样雾霭重重。
“萧岳”“赤色分子”“被捕入狱”几组词轮番响彻在脑际,他的手紧紧攥起,暗中压抑着心头的苦痛。
作为一名保密局军官,他清楚地知道这件案子中的嫌疑人的命运会是如何!——那张英姿勃发的面容,那个二十二岁华年的青春笑靥,都将镜花水月般消失!尘归尘,土归土!这份痛惜之情让他的心脏此刻都感到麻木了!还有眼前难捱的困境,他该怎样和身边这个浪漫纯情的小妹妹言说这个残酷的真相呢?
如果有可能,我实在愿意替她承担这分绝望残酷的重担!——楚天舒默默在心头念叨。
想到身兼的职责,自己的使命,楚天舒长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走进了梅果的办公室,看到小姑娘因为见到他而露出的亲切笑脸。
此刻,江波也在哭笑不得地度过一个坎儿,一个他没有想到的坎儿。
江波在办公室里看着一份文件,他注意到许若飞进进出出了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他再次在自己眼前晃过时,江波叫住了他:“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地来来去去的,晃得我眼晕?”
许若飞看着他,还是一副难言的样子,直到看着江波皱着眉头严肃地盯着他,他才吞吞吐吐说了实话:“师座,好像咱们好久都没有开党小组会议了......有些事情,似乎需要碰一下头吧?”
江波若有所思状:“唔?开会吗?有事情就碰头,没事情就不必拘于形式!这里毕竟是敌营,环境不允许啊!”
许若飞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有点语无伦次地:“可是......就是有事呢.....也许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毕竟是人家党员的权利……也许开会说明白也好啊.....其实有些事也难说明白......虽然我也觉得有点多余呢……”
他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样子,让江波更加皱紧了眉头:“你能好好说话吗?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不满意地横了他一眼:“许若飞,你这样含含糊糊磨磨唧唧的,有个军人样儿吗?”
许若飞听他这样训话,只得抬头挺胸,正色道:“是!报告师座!白从武他们已经提议好多次了,想开个党小组会议,他们有事情要当面和您说!”
“哦?”江波颇感意外,他挑了挑剑眉,看了看手表,略微思考片刻,点头道:“那你安排一下,我这会儿有点时间,你看看能否碰个头吧!”
许若飞忙出去了,先以办事为名将守在外边的秘书乔思扬指使走了,过了不到半小时,几个基干党员来到江波办公室。
江波看到和白从武、童玲夫妇一起进来的梦馨,惊诧道:“你怎么也来了?我说过的,这地方以后你还是尽量少来为妙!何昆的猜疑心比谁都重呢!”
梦馨笑道:“大表哥您放心,今天何站长到昆山视察去了,我留守。”
她看了白从武一眼:“白营长通知我说有时间就一定要来参加这次的党小组会议呢。”
江波看着白从武一笑:“我都忘了,姚刚走后,是你负责和梦馨联络的。……不过,非紧急状态下,以后还是少叫梦馨来开会,毕竟安全和避嫌是重要的!”
白从武挠挠头:“是!我下次注意!不过……这次梦馨要说一些问题,很重要!”
江波又看看众人,奇怪地问:“是开党小组会议吗?那怎么梅果没来?”他笑笑:“说起来,那个丫头还是咱们的党小组长呢!”
许若飞看看白从武,没说话。
白从武认真看着江波,正色道:“师座,是我建议这次会议不叫梅果的,因为有些话题,当着她的面不好讲呢!”
“唔?”江波有点意外,也有些困惑,他望望众人,许若飞、童玲、梦馨三人都低下了头,露出不自在的样子,他又将目光投向白从武。
白从武也面露犹疑之色,他想了想,似乎下了决心一般,板着脸对江波道:“师座,我对您很有意见!”
梅果的办公室中,楚天舒语气低缓沉重地向她讲述了萧岳的事情,同时也将何昆的意思转达给了梅果。
他心痛地看到了意料中的情形,眼前这个姑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一双大眼睛也暮然间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和神采。在那里面,已经分明可以看到有一股水汽在氤氲。
楚天舒很不忍心,他上前抚住梅果的肩膀,安慰道:“梅果,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或者,哭两声也没有什么?在哥哥面前,没事的!”
梅果咬着嘴唇,倔强地摇摇头:“我不相信萧岳是什么赤色分子!我要去南京找他!”
楚天舒看着她摇头:“梅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如今不是孩子了,就希望你用成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萧岳是不是赤色分子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他如今被关在中央军人监狱,你就是去了南京,又如何见得到他?”
“那你今天找我的意思是什么?” 梅果直视着楚天舒:“让我和他划清楚界限?或者干脆教我否认我认识他?……我明白了!一定是何昆爸爸让你来找我的吧?他是怕这件事情连累上我,继而影响到他自己吧?”
她看着楚天舒的目光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楚天舒此时可顾不上分析计较她的眼光,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说服这个丫头变得理智清醒起来。这一点,是何昆的愿望,其实,从很多方面来讲,也是楚天舒必须要做到的。
他盯着梅果的大眼睛,认真地说:“没错!这件事情你父亲的做法一点都没错!他是在保护你!......咱们先不谈连累不连累到他的话,就目前情形来说,萧岳的事情已然不可挽回,对你而言,明哲保身,独善其身,争取将自己摘出来,将损失降到最低限度就是必须走的一条路!”
他上前握住梅果的一只手,真诚地劝道:“目前,也许只有我知道你和萧岳是怎样一种情形,那么让你我都忘掉这样一件事情,将萧岳视作你曾经的一个交情淡淡的朋友,你们在南京的交往不过是他乡遇故知的偶遇而已!你不但要和你的父亲这样说,要和即将来到的调查萧岳案子的检查组这样说,还要对身边的所有人都要这样说!”
他直视梅果,急切地问:“你听懂了吗?梅果?回答我!”
梅果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好像反应不过来的神情。楚天舒知道,她已经被这个噩耗几乎打懵了,他心底升起一股怜惜爱护的情愫。
但是情势紧迫,他还是要继续他的计划!他继续交代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我已经和站长承认了,我们的恋爱关系,也就是说,希望你和我口径一致,说我们是一对真正的恋人,在去南京之前就相恋了.......!这样,你和萧岳的关系就更加简单了......”
他说到这里,明显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这一切的顺利实施,还需要有一个重要的前提保障,那就是……萧岳也能和咱们步调一致,绝口否认你和他的关系,我想,也许他会做到这一点?…….其实即使他受不了酷刑,供出来你,但是只要咱们口径一致,也足以度过眼前这个难关。这个前提,关键在你!你如今一定首先要在你父亲面前咬紧牙关,明确承认咱们的恋人关系!梅果,记住了吗?”他双手扶住梅果的臂膀,紧盯着梅果的眼睛,急切地问道。
“我们,恋人关系?”梅果有点失神般地低语重复了一句,她困惑地看看楚天舒,后者带着鼓励的微笑望着她点头,同时用手握紧了她的小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梅果突然爆发了,她甩开了楚天舒的手,眼中有水光在莹莹发亮,泪水却始终没有流下来:“那天在病房里你才和我说过,你和萧岳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如今,你教我这样抛弃他?像扔一块旧抹布那样?......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楚天舒明白她目前的极度痛苦,她这样小的年龄,要承担这般苦难实在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是目前的情势却别无选择!
他再次上前抓住梅果的臂膀,用痛惜悲悯的眼光看向她:“因为我是你的兄长!你不是要我答应做你的哥哥吗?那么,就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必须的!梅果,你别无选择!”
梅果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扭着头不再看他。楚天舒分明看到,她的嘴唇已经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白印。
楚天舒怜惜地望着这个倔强的姑娘,以兄长的口吻继续劝道:“丫头!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哥,你一定要听从我这番劝!你以为萧岳会希望自己的事情连累到你吗?绝不会!虽然我和他只有几面之缘,交谈时间寥寥,可是我看的出来他有多爱你!而且,他是一个有担当负责任的男孩!他一定希望你好好的,不要被无端牵扯进这个无妄之灾中!”
说到这里,楚天舒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够再说下去了,他不能够忘却自身的使命和职责。他有点懊悔自己的情绪已难以平静,一时的忘情也许对自己职业身份会带来无妄之灾!
他甩了甩头,毅然对梅果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千万不可莽撞!我找吴姨来陪你,你不妨听听她的意见!”I
“萧岳”“赤色分子”“被捕入狱”几组词轮番响彻在脑际,他的手紧紧攥起,暗中压抑着心头的苦痛。
作为一名保密局军官,他清楚地知道这件案子中的嫌疑人的命运会是如何!——那张英姿勃发的面容,那个二十二岁华年的青春笑靥,都将镜花水月般消失!尘归尘,土归土!这份痛惜之情让他的心脏此刻都感到麻木了!还有眼前难捱的困境,他该怎样和身边这个浪漫纯情的小妹妹言说这个残酷的真相呢?
如果有可能,我实在愿意替她承担这分绝望残酷的重担!——楚天舒默默在心头念叨。
想到身兼的职责,自己的使命,楚天舒长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走进了梅果的办公室,看到小姑娘因为见到他而露出的亲切笑脸。
此刻,江波也在哭笑不得地度过一个坎儿,一个他没有想到的坎儿。
江波在办公室里看着一份文件,他注意到许若飞进进出出了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他再次在自己眼前晃过时,江波叫住了他:“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地来来去去的,晃得我眼晕?”
许若飞看着他,还是一副难言的样子,直到看着江波皱着眉头严肃地盯着他,他才吞吞吐吐说了实话:“师座,好像咱们好久都没有开党小组会议了......有些事情,似乎需要碰一下头吧?”
江波若有所思状:“唔?开会吗?有事情就碰头,没事情就不必拘于形式!这里毕竟是敌营,环境不允许啊!”
许若飞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有点语无伦次地:“可是......就是有事呢.....也许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毕竟是人家党员的权利……也许开会说明白也好啊.....其实有些事也难说明白......虽然我也觉得有点多余呢……”
他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样子,让江波更加皱紧了眉头:“你能好好说话吗?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不满意地横了他一眼:“许若飞,你这样含含糊糊磨磨唧唧的,有个军人样儿吗?”
许若飞听他这样训话,只得抬头挺胸,正色道:“是!报告师座!白从武他们已经提议好多次了,想开个党小组会议,他们有事情要当面和您说!”
“哦?”江波颇感意外,他挑了挑剑眉,看了看手表,略微思考片刻,点头道:“那你安排一下,我这会儿有点时间,你看看能否碰个头吧!”
许若飞忙出去了,先以办事为名将守在外边的秘书乔思扬指使走了,过了不到半小时,几个基干党员来到江波办公室。
江波看到和白从武、童玲夫妇一起进来的梦馨,惊诧道:“你怎么也来了?我说过的,这地方以后你还是尽量少来为妙!何昆的猜疑心比谁都重呢!”
梦馨笑道:“大表哥您放心,今天何站长到昆山视察去了,我留守。”
她看了白从武一眼:“白营长通知我说有时间就一定要来参加这次的党小组会议呢。”
江波看着白从武一笑:“我都忘了,姚刚走后,是你负责和梦馨联络的。……不过,非紧急状态下,以后还是少叫梦馨来开会,毕竟安全和避嫌是重要的!”
白从武挠挠头:“是!我下次注意!不过……这次梦馨要说一些问题,很重要!”
江波又看看众人,奇怪地问:“是开党小组会议吗?那怎么梅果没来?”他笑笑:“说起来,那个丫头还是咱们的党小组长呢!”
许若飞看看白从武,没说话。
白从武认真看着江波,正色道:“师座,是我建议这次会议不叫梅果的,因为有些话题,当着她的面不好讲呢!”
“唔?”江波有点意外,也有些困惑,他望望众人,许若飞、童玲、梦馨三人都低下了头,露出不自在的样子,他又将目光投向白从武。
白从武也面露犹疑之色,他想了想,似乎下了决心一般,板着脸对江波道:“师座,我对您很有意见!”
梅果的办公室中,楚天舒语气低缓沉重地向她讲述了萧岳的事情,同时也将何昆的意思转达给了梅果。
他心痛地看到了意料中的情形,眼前这个姑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一双大眼睛也暮然间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和神采。在那里面,已经分明可以看到有一股水汽在氤氲。
楚天舒很不忍心,他上前抚住梅果的肩膀,安慰道:“梅果,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或者,哭两声也没有什么?在哥哥面前,没事的!”
梅果咬着嘴唇,倔强地摇摇头:“我不相信萧岳是什么赤色分子!我要去南京找他!”
楚天舒看着她摇头:“梅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如今不是孩子了,就希望你用成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萧岳是不是赤色分子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他如今被关在中央军人监狱,你就是去了南京,又如何见得到他?”
“那你今天找我的意思是什么?” 梅果直视着楚天舒:“让我和他划清楚界限?或者干脆教我否认我认识他?……我明白了!一定是何昆爸爸让你来找我的吧?他是怕这件事情连累上我,继而影响到他自己吧?”
她看着楚天舒的目光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楚天舒此时可顾不上分析计较她的眼光,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说服这个丫头变得理智清醒起来。这一点,是何昆的愿望,其实,从很多方面来讲,也是楚天舒必须要做到的。
他盯着梅果的大眼睛,认真地说:“没错!这件事情你父亲的做法一点都没错!他是在保护你!......咱们先不谈连累不连累到他的话,就目前情形来说,萧岳的事情已然不可挽回,对你而言,明哲保身,独善其身,争取将自己摘出来,将损失降到最低限度就是必须走的一条路!”
他上前握住梅果的一只手,真诚地劝道:“目前,也许只有我知道你和萧岳是怎样一种情形,那么让你我都忘掉这样一件事情,将萧岳视作你曾经的一个交情淡淡的朋友,你们在南京的交往不过是他乡遇故知的偶遇而已!你不但要和你的父亲这样说,要和即将来到的调查萧岳案子的检查组这样说,还要对身边的所有人都要这样说!”
他直视梅果,急切地问:“你听懂了吗?梅果?回答我!”
梅果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好像反应不过来的神情。楚天舒知道,她已经被这个噩耗几乎打懵了,他心底升起一股怜惜爱护的情愫。
但是情势紧迫,他还是要继续他的计划!他继续交代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我已经和站长承认了,我们的恋爱关系,也就是说,希望你和我口径一致,说我们是一对真正的恋人,在去南京之前就相恋了.......!这样,你和萧岳的关系就更加简单了......”
他说到这里,明显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这一切的顺利实施,还需要有一个重要的前提保障,那就是……萧岳也能和咱们步调一致,绝口否认你和他的关系,我想,也许他会做到这一点?…….其实即使他受不了酷刑,供出来你,但是只要咱们口径一致,也足以度过眼前这个难关。这个前提,关键在你!你如今一定首先要在你父亲面前咬紧牙关,明确承认咱们的恋人关系!梅果,记住了吗?”他双手扶住梅果的臂膀,紧盯着梅果的眼睛,急切地问道。
“我们,恋人关系?”梅果有点失神般地低语重复了一句,她困惑地看看楚天舒,后者带着鼓励的微笑望着她点头,同时用手握紧了她的小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梅果突然爆发了,她甩开了楚天舒的手,眼中有水光在莹莹发亮,泪水却始终没有流下来:“那天在病房里你才和我说过,你和萧岳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如今,你教我这样抛弃他?像扔一块旧抹布那样?......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楚天舒明白她目前的极度痛苦,她这样小的年龄,要承担这般苦难实在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是目前的情势却别无选择!
他再次上前抓住梅果的臂膀,用痛惜悲悯的眼光看向她:“因为我是你的兄长!你不是要我答应做你的哥哥吗?那么,就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必须的!梅果,你别无选择!”
梅果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扭着头不再看他。楚天舒分明看到,她的嘴唇已经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白印。
楚天舒怜惜地望着这个倔强的姑娘,以兄长的口吻继续劝道:“丫头!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哥,你一定要听从我这番劝!你以为萧岳会希望自己的事情连累到你吗?绝不会!虽然我和他只有几面之缘,交谈时间寥寥,可是我看的出来他有多爱你!而且,他是一个有担当负责任的男孩!他一定希望你好好的,不要被无端牵扯进这个无妄之灾中!”
说到这里,楚天舒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够再说下去了,他不能够忘却自身的使命和职责。他有点懊悔自己的情绪已难以平静,一时的忘情也许对自己职业身份会带来无妄之灾!
他甩了甩头,毅然对梅果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千万不可莽撞!我找吴姨来陪你,你不妨听听她的意见!”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