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黄昏时,贝特曼已知维也纳拒绝与俄国就对塞通牒问题进行谈判的消息。他电令德国驻奥大使彻希基说:
拒绝与圣彼得堡交换意见实乃大错,因为显然将挑起俄国的军事干涉。我们当然准备履行同盟职责,但却不能容许维也纳不听忠告而将我们硬拖入世界大战,请立即与贝赫托德伯爵商谈并强调事态的极端严重性。 但贝特曼还是不曾把最紧要的话明讲出来。他应该直截了当地告诉奥国人如果他们拒绝接受德国的具体保证计划则德国将不再给以支持。
当贝特曼在星期五(7月31日)清晨3时终于上床安息时,他不知道时间已经击败了他的一切努力。俄国人在星期四即已作出最后决定。自从看到贝特曼那件引起误解的电报之后,沙左诺夫即一直认为德国将以其本身的总动员来答复俄国的局部动员,所以他就决定不应让德国占这样的便宜。他又认为战争既已无可幸免,当然应争取最有利的作战条件。
沙左诺夫的这种想法实在是大错,因为从军事观点来看,俄国是利于缓而不利于急。假使他等待德国先动员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有的欧洲政治家都知道德国的战争计划是先向法国发动攻击,而在东线则只留置少数守军。奥国已经动员48万人对付塞国,而俄国也已动员110万人对付奥国,所以可以说是稳算,自不必紧张。事实上,俄国愈拖时间则奥国将愈紧张。假使奥国先动手打塞国,则当它的大兵深入塞尔维亚的山区之后,俄国若突然向加利西亚(奥属波兰)发动攻势,也就可以迅速直捣维也纳了。因此,俄国若能沉住气,则奥国可能不敢轻举妄动,而和平尚可有为。
法国给予俄国的忠告很高明,它劝俄国应表面向德国保证停止动员,但这并不影响其秘密准备。最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英国外长格雷不听李赫诺斯基的忠告,未向俄国发出不要作总动员的警告。格雷不愿意得罪沙左诺夫,正像贝特曼之不愿意得罪贝赫托德。
星期四上午11时,沙左诺夫与亚鲁希柯维奇会晤。这位参谋总长又用电话向俄皇请求他再度下总动员令。俄皇已经几夜不能安寝,所以他已决心要想结束这个危机。恰好威廉二世的俄籍侍卫长塔提希夫将军正在圣彼得堡度假,于是俄皇派人去找他来,准备将一封亲笔信交他带给他的表哥。所以尼古拉很不客气地拒绝了其参谋总长的要求,并且不想再讲下去。亚鲁希柯维奇急急忙忙地说沙左诺夫也在这里想要求和陛下讲一两句话。俄皇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同意和沙左诺夫通话,沙左诺夫问今天是否可以觐见,以便向他报告最近的政治情况。俄皇说要直到下午3点他才有空,要他和塔提希夫一同来见。雅鲁希柯维奇又向沙左诺夫力陈说服沙皇下总动员令之必要。他说,只要让他接到此项命令,他就会把电话机砸烂,使俄皇收回成命的命令在已经充分动员之前无法找到他。
当沙左诺夫在下午3时觐见俄皇时,他说情况已经恶化,格雷的调解建议已遭拒绝,而德国也已秘密动员,所以要求俄皇立即下总动员令。俄皇说:“那也就是要把千万俄国人送上死路。”沙左诺夫仍反复辩解,苦苦哀求。但俄皇却一语不发。正当这个时候,一直在旁听着的塔提希夫将军同情地说:“是的,这真是难于决定。”这一句极平凡的话却闯了滔天大祸。尼古拉最怕人家说他优柔寡断,所以他立即回答说:“我已经决定”。于是就下了总动员令。沙左诺夫退出之后立即用电话通知亚鲁希柯维奇,并且高兴地补充一句说:“你现在可以砸掉你的电话机了。”这是7月30日(星期四)下午4时。动员局长杜布罗斯基将军赶紧去发电报,这一回已经不再有人阻止他了。
7月31日(星期五)维也纳终于作了最后决定,它回答德国说奥国并非不肯考虑和解,但俄国必须取消其对奥国的动员,而且允许奥国仍继续进行其对塞国的作战。事实上这个作战还没有开始。同时维也纳又宣称仍准备继续与圣彼得堡磋商。但也进一步决定动员在俄国边界上的兵力。因为已经是星期五,所以动员日也就暂定在下星期三,即8月4日。奥国首相斯徒赫伯爵认为该国的财力不足以应付战争,但没竭力反对;而匈牙利首相提斯查更是孤掌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