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horizon
※CP:尊猿
※平行世界,穿越梗
天刚暗的时候下起了雨。
路过某条小巷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双手插进口袋,喉咙口发出轻声的哼笑,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王和他的力量能够互相感知,这在监狱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告诉伏见了。
他顺着血腥气味和红色一步步走进巷中,在深处低头看见伏见猿比古斜坐在地上,倚着墙,身边积起猩色水洼,被雨水稀释了的液体又很快向外沿着地面纹路流开。
“受伤了吗。”他低头俯视着这个人,语气没什么同情,也没什么其他的,就像日常问候那样,下一秒身体内部却同时张开红色把他笼在里面。
他的声音不算响,然而伏见还是惊醒般睁开眼看向他,嘴角小幅度地扬了扬,又很快没什么力气地垂下来拉成平直的线条,“尊……先生。”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焦点已经落到了地上,没有再看这位赤色的王,镜片和刘海下的眼睛像是微微眯着又像是已经闭上,气息和胸腔振动都很安静。
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在雨里淋了半天伤口了吧,周防尊这么想着。真是的,都快要死了还在逞强,青组的家伙都是这个风格吗。
这么说的话伏见确实不适合就在吠舞罗,光以性格而言。
……经常多管闲事的,吠舞罗。
周防尊认命般叹了口气,弯下腰把已经全身湿透的伏见拉了起来,撩开对方的外套,解开衬衣的扣子、把污浊的衣料翻开之后伏见像是受冷般微微抖了抖,周防尊看了一下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突然有了想点一支烟的欲望。
从外面来看除了衣服颜色变得更深以外几乎看不出状况,也分不出是因为被浸泡在雨水还是血水里的缘故。但实际上有几道刀伤已经深可见骨,左胸也有很深的切入,而骨节外的一些伤口光是疼痛感应该就够受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明显的枪伤痕迹,周围肌肉被利刃剖开,血还在不断从外翻的皮肉血管里涌出来。大概是伏见自己为了把子弹取出来而下的手,只不过完全没有考虑过卫生或者之后要怎么止血的问题。
林林总总加起来,即使同时有赤青双色力量的庇护,这具身体也已经到极限了,超出临界值之后连普通的伤口愈合都会变得很困难。
“伏见。”他偏着头看着靠在肩上的人,低声叫了叫他的名字。
他等了一会,伏见猿比古却始终没有给出回应,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体力透支已经睡着、还是因为身体无法负荷而陷入昏迷,应该是已经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他的脸色很苍白,只有在红色圆圈里的身体慢慢染上热量而变得温暖,呼吸变得渐渐规律。
“真狼狈,又要捡你一次啊……”周防尊用空闲的另一只手点起烟,喃喃地。
*
他扶着疼痛的额头坐起来,有点茫然地看了一圈。
身上各种伤口都被处理过,经过一晚上已经愈合恢复了很多,在忽视疼痛的情况下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HOMRA」的二楼……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但仔细想想还能够记起来。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吠舞罗早就解散了,没理由再施恩收容什么伤患,是被草剃或者安娜带回来的吗。
还有在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的……是周防尊吗。
那个时候受的是致命伤,对手很明确的直指心脏的攻击,也确实精准地命中了柔软的部位,理应不该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还有在那个时候看到的红色的鬼魂,还以为是临死时候看到的亡者,现在想想却找不到理由,为什么是周防尊的理由。
明明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再出现。
想到那个名字就无法抑制地烦躁,伏见习惯性地把手伸向了只剩下烧伤伤疤的左肩,突然惊异地停下,手指僵在半空。
不可能。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听着墙上挂钟挪动的机械声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体内能感知到的,阔别已久的红色。
周防尊已经死了,在几年前。虽然前因后果有点莫名其妙,但确实是和白银与无色之王一同死去,赤王的剑也已经陨落,下散的力量都归于虚无。
即使已经有了新一任赤王,没有被承认的他怎么可能会重新得到赤色能力。
那么果然已经死了吗。
他垂下手,平静下来感受着心脏的鼓动,有点困惑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视线转到一旁的镜面时却突然愣住。
虽然很痛,但确实活着。
镜子里的是十几岁的自己的样子。
左肩的刺青在烧痕之下静静地停留着。
终端机上显示的日期是几年前,这两年加进去的备忘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周防尊还没有死去。
受了致命伤的自己还好好地躺在这里。
他想了半天脑中只有突兀的四个字。
——平行世界。
理清思路之后他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带着某种自己都不明的意味。
该说上帝对他太好还是。
他抬起右手,没什么在意地感觉到手肘绷带下的伤又撕裂开来,指尖窜上红黄火焰,过了两秒灭下去,变成青色光球。
周防尊还有闲心在街上捡个叛徒回来,贴身的scepter4专用终端机整晚都没响过,怎么看都是一副和平社会的样子。
那么应该就是在他离开之后……十束被杀之前。
*
他下楼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酒吧老板,草剃也留意到了他,向他招了招手。
他坐到吧台边,把挂在手臂上沾满血的衣服放到旁边,视线扫了一下,没有看见其他熟悉的人。
“安娜跟着十束出去了,尊把你送过来没多久就走了,八田……我不想你们在我的酒吧里见面。”他擦着酒杯,一项项地说着,“尊让我转达你身体还没好,这两天消停点。”
“……嗯。”他没什么精神地应着。
“你看起来跟原来不一样了,是加入青组以后发生了什么吗?”草剃出云站在吧台里,眼睛隔着茶色的镜片看过来,用随意的语气问着。
“没什么。”伏见说,“威士忌。”
“还是来杯橙汁吧,未成年?”
“……喂。”他有点不爽地看着酒吧的老板。
草剃耸了耸肩,倒了杯水递给他,“伤患就老实点吧,回头被尊知道了还得怪我。”
伏见低下头把视线放在杯子上,不再说话。
就是这样才讨厌啊。
不是青组那样的阶级管理模式,吠舞罗好像只有King和以外的人的区别,就算再怎么表明自己不想被亲近也没有用,数目众多的小团火自动就会靠过来。
在生活上的关心、善意的玩笑什么的,好像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一样,但其实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很讨厌。
还有说什么会怪你什么的,为了这点小事。
少来吧,明明那个人不会在意的。
王只会俯视追随者的感情。
所以王只会与王相吸引。
“啧。”他移了下视线,在不被注意的间隙伸手挠了挠左肩的印记。
刺青还在,明明曾经是让他这么困扰的东西,困扰到想要用背叛和离开来抹除所有痕迹,即使自己把那片皮肤同刺青一道烧得破碎斑驳也不曾后悔过。
然而在那个人离开之后才发现只有青色的自己的身体会变得这么冷。
“在青组过得怎么样?”
他有点厌烦于这样老友似的寒暄,在那个世界也是,有的时候在路上或者公事的时候偶然碰到,草剃出云也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跟他打招呼。
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啊。
把你们聚到一起的人,那位吠舞罗的心脏,已经死掉了好不好。
他知道这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因为自己在那之后过得并不好,他甚至没办法像那群混混一样嘶喊流泪,也没立场去感到难过,所以见不得别人像不在意一样笑着。
但事实上吠舞罗没有人会真正不在意,他们和周防尊之间的羁绊不会比自己浅,草剃和十束、草剃和周防尊之间的感情有多深,这么多年,吠舞罗的铁三角,这些他明明都知道。
“啊,就那样吧。”他看着透明杯子里的液体,用没什么兴致的声音回答着,“虽然方式不一样了,但说到底也没什么区别。”
“是吗,那样就好。”草剃说,“安娜之前还说‘猿比古好像不喜欢青色’之类的话……”
“没有不喜欢。”他打断对方,疲倦地垂着视线,不想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想要向尊当面道谢的话就等一会吧,他很快就会回来了。”草剃不在意地笑了笑,“多留几天也可以,就是别跟八田把我的酒吧拆了,你的伤也还没好,就算回scepter4淡岛也不会让你工作的。”
这算什么……
他不知道草剃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邀请,所以也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做拒绝或接受。
青组与赤组并非完全对立,只有在战场上才会针锋相对,草剃和淡岛那个女人的私交就是很好的证明。
但是伏见猿比古不一样,即使是那样心照不宣亦敌亦友的关系,一个背叛者也是没有资格拥有的。吠舞罗,赤组,混混一样的组织,然而就是这样的组织才最看重“义气”与“忠诚”一类的东西,背叛比死亡更无法容忍。
就算他知道十束可能很快就要被某位无色之王当作宣告存在的炮灰,再过一段时间周防尊会自愿被青王带回监狱锁上撩铐,就算他知道再几个月后这位王就要带着红色的信仰而离开。
但他能做什么。
一切都结束以后室长从那片战场独自走了回来,他站在淡岛旁边听着陈述的时候其实没感到多少难过和悲伤。是真的没有。
按理说伏见猿比古这两年做这一切的根源多多少少和那个王脱不了关系,或者说一开始就是被他从那个颓废荒芜的世界里捡回去才得到了新生,也确实是放在心里非常重要的人,复杂的情绪介于某种晦涩难言的渴望和恼火烦躁之间。
但也许是从红色那部分力量离开、和其他暖色萤光一起变成逆降的雪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他和所有人一起停下脚步,无法控制地抬起头仰望,思维和视线异常清晰地紧紧盯着从自己身上脱离的那一枚,直到它上升到遥远的际线、和其他人的红色融成完整的轮廓。
他只是觉得空荡,胸口有什么离开得太远变成了填补不上的缺口。
结束了。有谁在这么告诉他,或者那是自己的声音。故事已经完结,不会再有后续了。
如果是八田美咲在这里,他想,或者是草剃在这里,谁也好,是谁回到过去都好,他们一定会竭力阻止那样的未来发生——这就是吠舞罗的默契。
而他只是……
他只是不想再经历同样的事情……把同样的事件重复第二遍。
“我还是先回去了。”他站起来,把外套和佩刀一起拿起来,出于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情补充了一句,“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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