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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格】131105 宁夏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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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请喝茶》
作者:折火一夏
文案
“斯文败类!”
“还有呢?”
“风流!”
“还有?”
她气得头脑发昏:“你YIN荡!”
他只是微笑,一句话都不辩驳。
他俩一步步走下去,努力将所有的坑洼都填起。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逸,夏忆茶 ┃ 配角:张宇,顾言菲 ┃ 其它:花花公子??


1楼2013-11-05 21:26回复
    第 二 章
      这次收购后,夏忆茶所在的公司高层并无多大变化。次日夏忆茶又听说因为这家公司只是钟逸大老板管理旗下的一家,所以他也不会常来后,大舒了一口气。
    但是人不常在,绯闻常开。对于她来讲,原本钟逸就是吸引狗仔队的磁铁,他在娱乐新闻和经济新闻上出现的频率一样高,现在更加吸引了一大堆整天冒着不切实际粉红泡泡幻想的公司女员工。从公司被收购的前一个月开始,钟逸一直是她所在公司女员工的熊猫级话题。
    夏忆茶不想去听,可是又没办法不去听。她最起鸡皮疙瘩的就是有女孩儿满眼星光地对她说:“我听说昨天钟总裁去了某某大酒店了,我为什么没有去啊啊啊啊……要是去了就能看到他了,好可惜啊!虽然说被他看上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最起码也要给他留个好印象啊……”
    夏忆茶努力使自己的笑容自然:“为什么要给他留好印象,天下男人这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那女孩儿使劲扯着夏忆茶本来就不长的七分袖说:“怎么能这么说?他怎么可能是可有可无的?本城最有价值的男人啊,你竟然说他是可有可无的??”
    对有偶像的人批评她的偶像,还是狂热偶像的举动无疑是自找抽,这和跟有老公的妇女讨论他家男人不好是一个后果。夏忆茶自己都觉得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可是她就是见不惯钟逸被人拥着被光环罩着,于是还是说:“不过是本城而已。亲爱的,你可以去找一个全国最有价值的。”
    那女孩儿一脸“你真是不解风情”的表情冲她说:“怎么可能只是本城?你平时都不看电视报纸杂志的吗?不知道钟逸把集团做得有多大吗?”
    “……”夏忆茶决定撤。
    她一边飞快地打字,一边考虑着今晚还要不要回去住。她消失一年,钟逸没有来找她。她曾经很乐观地以为自己已经与他无任何瓜葛,虽然是一个城市,可是她想,这个城市这么大,两个人想没有交集也不困难。但照昨晚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样。
    从钟逸昨晚的口气来看,他没有来找她,完全是出自他刻意。
    作如此想,她挪窝和不挪的效果都一样。
    夏忆茶觉得这个结论非常让人郁闷,打字的速度慢下来,人也有点倦。可是,他凭什么就可以随意干涉她的生活?为什么他想干涉的时候就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夏忆茶习惯性地伸手去取右手方的咖啡盒,结果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奇怪了,她上周明明刚买的,怎么可能就没有了?
    没就没了,夏忆茶随意了。
    就当是养胃了。
    她的胃从小就不好,因为早产,免疫力也很低,而且因为缺乏运动,所以每次流感都会找上门。她记起钟逸原来一直禁止她吃这些伤胃的东西。上大学的时候,她们学校只允许大二以后才上网。当时她刚刚升到大二,正沉浸在可以在宿舍上网的乐趣中,熬到12点还没有睡,结果被他打来电话的时候发现,当时钟逸不动声色地说:“好好休息。”
    她当时上网上得正欢,但是钟逸的话又不敢不听,只好接着玩了半小时就草草收网。
    她洗漱完上床的时候已是1点,次日清晨6点45分起床,想不困都难。
    于是她借了一包舍友的咖啡,已经撕开口正待泡进去,忽然钟逸再次打来电话。
    “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夏忆茶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到1点。”
    “很晚了。”
    “嗯。”
    “你今天是不是打算喝咖啡?”
    夏忆茶拎着咖啡袋的手一抖,咖啡就洒出来一半。
    夏忆茶不回话,钟逸也明白了大概,他语气平淡地接着说:“不许喝。”
    那一刻,夏忆茶觉得钟逸就是如来佛祖。
    夏忆茶无奈:“可是不喝会困。”
    “那就趴着睡觉,反正不许喝咖啡,加糖的加奶的也不行。”
    老师耳提面命地教训不准上课睡觉,他钟逸跟别人反着来。夏忆茶无奈,老师大,可是对于她来讲,钟逸更大。
    钟逸接着说:“反正你不听课也能拿奖学金,这种东西听不听无所谓。”
    夏忆茶趴在桌子上说:“你在哪里?”
    “我在家。做什么?”
    “又和哪位美女一起呢?”
    钟逸笑:“你不认识。”
    “切,你这头大灰狼。”
    钟逸笑出声来:“不准喝咖啡,我先挂了。”
    夏忆茶“嗯嗯”地答着,先挂断了电话。
    她知道钟逸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总是等着她这边先挂掉再挂。
    打完电话的时候舍友凑过来挤眉弄眼:“谁?你男朋友吗?”
    夏忆茶哭笑不得:“不是,当然不是。”
    舍友不相信地撇嘴:“怎么可能不是?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笑得多么灿烂。”
    周围舍友同声附和,夏忆茶真的无语,只好说:“我爸爸来电话的时候我笑得也这么灿烂。”
    “哇,”有舍友夸张地叫,“这个男人和你爸爸一个地位!”
    夏忆茶笑:“快去吃饭吧,还要上课呢。”
    往事历历在目,夏忆茶轻轻叹气。对于有些人,记得所有事还不如忘记所有事。
    她好不容易记起了所有事,却发现还不如忘记了所有事。最起码,后者单纯,心里会好受得多。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钟逸这个名字,连同窗外的阳光,一起把她的眼睛微微刺疼。


    3楼2013-11-05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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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六 章
        夏父和夏母拜访亲戚回来的时候夏忆茶根本没有听见,她把头蒙在被子里,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外面的世界与她无关。夏父敲门的时候她没答应,掀开被子,笑着问:“干什么呢?脸这么红?”
      夏忆茶坐起来,拢了拢因为蒙在被子里而弄乱的长发,说:“爸爸你们回来啦。”
      夏父点点头说:“今天去了你叔叔家,你堂哥让我给你问好。”
      夏忆茶点点头,说:“我一会儿给堂哥打电话。对了,刚刚钟……逸打电话来,你们不在,他也说让我代他给伯伯伯母问好。”
      夏父一听到“钟逸”这个名字就笑:“钟逸中意,也不知道钟天刚想什么,给孩子起了这么个名字。”
      钟逸风流名声远播,夏父自然是知道,这么说是七分玩笑三分感慨,夏忆茶吐吐舌头笑,也不说话。
      夏父接着说:“回家这么久,也没问问你。在那边上大学愉快吗?”
      夏忆茶点点头,说:“很好。钟伯伯和钟逸都对我很好。”
      夏父“嗯”了一声说:“你钟伯伯当年可是我们班的班长,英明威武啊!”
      夏忆茶“扑哧”一声笑出来。
      夏父接着说:“你那么远去求学,也不要嫌我们关心多余,我和你妈是放心不下你。既想让你出去闯荡,可是一个女孩子终究是不放心,你钟伯伯和我是老战友,他儿子钟逸虽说是放荡不羁,但是我看为人还是很不错的,除了花点,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在那边把你托付给他们我还是很放心的。”
      夏忆茶还是点头,也不说话。其实她好像也搭不上话。
      夏父接着说:“虽然钟逸那小子好像非常花,但是这种事不是两厢情愿也不会成。小茶,你明白懂事,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可以对你放心,是不是?”
      夏忆茶眯着眼睛笑:“是。钟……逸我是把他当做兄长看的。”
      夏父点点头,说:“那就好。快下床,你妈把饭快做熟了。”
      “嗯。”
      夏父先出去了,夏忆茶慢腾腾地下床。她刚刚和夏父对话的时候喊“钟逸”这个词喊得非常不习惯。她在那边上大学的时候,因为钟逸比她大,所以如果直接喊人名“钟逸”的话觉得很别扭,但是喊“钟哥”,“逸哥”或者“钟哥哥”,“逸哥哥”的话更别扭。她自己在那里徘徊不定,索性什么都不喊,直接“那个”然后开始话题了事。虽然这么喊的时候比较愧疚,好像有点不尊重人的样子,但是她心里至少不会尴尬。
      而钟逸的那些昙花女友一般都唤他“逸”,但是后来钟逸交了一个说话非常嗲的美女,声音虽然非常甜美,但是当她一声一声地唤钟逸“逸哥哥”的时候,夏忆茶的鸡皮疙瘩还是不受控制地一层一层往外冒。那几天正赶上夏忆茶放十一假期,因为夏忆茶初来乍到,还没有怎么欣赏这个被誉为全国最适宜居住城市的风情,钟逸于是提议十一带她出去兜风。
      当时的情景是,夏忆茶从外面超市回来,看到钟逸正在和那位说话很嗲的美女谈天。他看到她,冲她招手,说:“茶茶,这边来。”
      夏忆茶走过来,坐进单人沙发里,钟逸和那位美女一起坐在三人沙发上。钟逸说:“茶茶今年是第一次来北方吧?”
      夏忆茶点头笑。
      夏忆茶看着钟逸那边,自然就看到紧贴着他的美女。她想,其实,那位美女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文静很漂亮很有气质的。
      钟逸想想说:“十一我正好也有空,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夏忆茶说:“哪里都好啊,这里我不熟悉,去哪里都很不错。”
      钟逸笑:“那我带你去兜风怎么样?”
      她还没说话,那位娇滴滴的美女就说:“好啊好啊,人家都一个星期了,还没有见过逸哥哥的飙车技术呢。”
      夏忆茶的鸡皮疙瘩很配合地再次冒出来。
      钟逸说:“这次不会飙车的,茶茶晕车。”
      夏忆茶疑惑地望着他。
      奇怪了,这种事她没说过啊。
      钟逸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我看你在车上总是紧闭眉头,应该是晕车吧。”
      夏忆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在第一次接她的时候她和美女是同坐在后座上,到后来她就直接去了副驾驶座,美女都是一个人坐在后面,而且她右边的窗户总是开着一条缝。
      夏忆茶感叹,花花公子就是体贴,体贴得很啊。
      美女晃着钟逸的胳膊,歪头想想说:“可是那要去哪里好呢?”
      夏忆茶刚刚对她印象指数回升,现在因为她开口说话又开始狂掉。明明可以不这么柔若无骨,偏偏就是要黏在别人身上,夏忆茶看着她就觉得头疼。钟逸的上一任女友就很得体,穿着谈吐什么都很得体。所以说,她就非常不理解钟逸为什么要花,花就花了,为什么每次他采的花颜色还不一样。
      钟逸笑笑说:“就兜风去海边吧,让茶茶看下北方和南方的海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夏忆茶觉得,如果让她和这位美女在海边待一天,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上网看碟。于是夏忆茶说:“呃,我想我还是看电视吧。”
      钟逸说:“不喜欢这个提议?”
      “不是,”这可真让她左右为难,“很喜欢。”
      “那为什么不去呢?”
      夏忆茶觉得这个问题要想解释得清楚又含蓄很麻烦,还不如就去了,大不了掩耳盗铃一把,于是说:“去,我去。”
      钟逸看着她,似有所思,而后微微笑,说:“好,那明天去。”
      夏忆茶觉得,她明天的鸡皮疙瘩,会和海边的沙子一样多。
      算了,默哀吧。不就一天么,有什么。


      7楼2013-11-05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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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九 章
        钟逸微微笑,走进去坐进沙发,问她:“吃饭了吗?”
        夏忆茶坐得离他远远的,说:“没有。”
        “为什么不吃?”
        “不关你的事。”
        钟逸也不急,依旧是清清淡淡地笑:“好。那就不关我的事。对了,你有没有注意到公司里你办公桌上的咖啡没有了?”
        夏忆茶抬头,说:“你怎么知道的?”
        钟逸还是不紧不慢:“不关你的事。”
        夏忆茶被噎住,“哼”了一声:“爱说不说。”
        钟逸突然笑出来:“茶茶,你的口头禅还是没有变。”他想了想,掏出手机,开始拨打订餐电话。
        钟逸在电话里说:“嗯,还要一份汤,什么都不要辣的,清清淡淡就好。”
        夏忆茶瞪着他,语气不善:“你订了我也不吃!”
        钟逸报了夏忆茶的住址后挂断电话,笑:“我吃好了吧。”
        夏忆茶有点窘迫,于是言语掩饰:“那你干嘛要把饭送到这里?”
        钟逸挑挑眉,说:“因为现在我在这儿。”
        夏忆茶拿眼睛狠狠瞪着他,说:“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其实她不知道,她瞪眼的时候,眼睛更加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钟逸还是笑:“来看看你呀。”
        “钟,逸!”
        钟逸敛正表情,说:“茶茶,你不能就这么躲下去。”
        夏忆茶听到这句话,低下头说:“我没有躲。”
        “好,你没有躲,”钟逸声音轻轻,说:“那我把你调任为我的特别助理应该没问题吧?”
        夏忆茶猛地抬头,说:“你敢!”
        钟逸答得理所当然:“虽然你在公司待的时间比较短,但是我觉得以你的资质和我对你的了解,特别助理这一职你完全可以胜任。”
        夏忆茶咬牙切齿:“钟逸,你要是这么做我就辞职。”
        “那也行,如果你没有工作,就会不得不接受我的照顾。”
        “不需要!我有爸妈的遗产,足够我过一辈子!”
        夏忆茶说完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就没有预兆地就红了眼眶。
        钟逸也明显愣住,他张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屋子里一刹那就安静到极点。
        好半晌,钟逸才说:“茶茶,我……”
        夏忆茶心情激动,紧紧抓住沙发,努力不让眼泪流出眼眶,说:“你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要说!”
        钟逸矛盾至极,想过去又怕她更加激动,只好温言说:“茶茶,不要这样。”
        他的声线轻柔,像是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小孩子,夏忆茶的眼泪终于流下,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滚出来,落在柔软的衣服上,她说:“你走!”
        钟逸欲言又止,想了想,掏出一份协议,说:“这间公寓我帮你买了下来,用的是你的名字,这是产权认证书,收起来吧。我先走了。”
        夏忆茶喊:“我不需要!”
        钟逸叹气,说:“不需要也收下,你可以在以后冲我发火的时候再把它摔给我。茶茶,好好照顾自己。晚安。”
        门被轻轻带上,夏忆茶看着楼下反射在墙上的灯光消失后,才走过去翻开那份协议。
        谁知道她大概浏览完后,眼泪掉得更凶。
        她后来从大哭变为抽抽噎噎的时候,饭店小弟把菜送了来。她眼睛红肿地去开门,本来夏忆茶的眼睛就大,哭了之后眼睛更加亮,但是因为有点红,所以还有点狼狈。小弟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夏忆茶谢过,正欲递钱过去,小弟忙摆手,说:“已经记在了钟先生的账上。”
        她面无表情地接过体型过分大的外卖,又说了句:“谢谢。”然后关门。
        这份外卖不仅大得诡异,而且还与别的外卖不同,一共有两层。夏忆茶拆开外包装,发现上面一层竟然是……
        一朵玫瑰花?!
        她面无表情地打开第二层,这才是钟逸点的饭菜。菜全部很清淡,而且很对她的口味。
        夏忆茶暂时抛掉刚刚钟逸来后导致的伤心,盯着第一层的那朵玫瑰花想事情。
        这家店她曾经订过,当时是中秋节,她独自一人又不想吃月饼,但又想好好犒劳自己一顿,可要是自己一人出去吃又觉得孤单,就在公寓里叫的这家的外卖,为此送出去一件好大衣的价钱。
        现在,夏忆茶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这家店是钟逸为自己的女友们常常叫外卖的一家店。而这次,他们理所应当地认为钟逸这次的外卖还是给女友,毕竟这一带全部是单身公寓房。
        于是就把玫瑰花连同饭菜一起送了来。
        夏忆茶冷哼。
        她失了胃口,把所有好吃又好看的菜全部喂给了垃圾桶。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忆茶辗转难眠。她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终于放弃,拉开灯,翻开被子,去了客厅。
        柔和的灯光亮起,夏忆茶看着窗外黑黢黢的一家又一家,冲了杯咖啡。
        她父母意外车祸身亡的那刻,她正在课堂上心不在焉地记笔记。晚春时期,花开花落,落英缤纷,就这么悠悠归去了两个灵魂。
        夏忆茶不敢回忆。


        10楼2013-11-06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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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十一 章
          张宇走后,电话隔天就会打来一个,夏忆茶耐心接着专心听着,时不时也接上两句,若是他说得高兴,她也会跟着笑起来。
          不过,张宇挂断电话的时候,夏忆茶总是会舒一口气。
          心里矛盾又愧疚,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张宇去贵州一周的时候,公司里突然要在周五晚上开派对,说是公司纳入钟氏旗下已经一个月,打算开派对庆祝一下。
          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玩。公司里的年轻人非常活跃,顾言菲也是兴奋不已。夏忆茶却还是浅浅地笑,没期待,也没厌烦。
          其实她在大学的时候很讨厌这种无聊的众人集会。大二老乡会的时候,她作为学姐,被同学拽去了聚会。夏忆茶在那里无聊地玩着手机,有学弟来敬酒的时候她就象征性地喝几口果汁,反正她是学姐,长得柔弱,一双眼睛眨着眨着一直说要灌她的学弟便心软。但是她就是觉得无聊,那么多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喝喝吃吃,敬酒后再开瓶,开瓶后再敬酒,夏忆茶吃了一半,把所有的人速度地看完,该聊的聊完,然后找了个借口就退了场。
          在大三的时候,他们还有老乡会,夏忆茶不想不去,但是又不想待到很晚,在那天早晨给钟逸打电话。
          钟逸一般起得都非常早,而且还会去晨练。他加入了个跑步协会,每月还会和一群跑友围着城市长跑。夏忆茶看准时间,在他去跑步之前给他打电话。
          “今天中午是不是要和某位美女吃饭,还是要和某位高官灌肠酒?”
          钟逸笑:“你怎么每次都是这句话,能不能换点有新意的。”
          “比如说?”
          钟逸清清喉咙,说:“比如说,逸哥哥,你今天上午累吗?我今天中午给你送饭吧!”
          夏忆茶哼:“切,一休哥还差不多。”
          钟逸轻轻笑:“也行啊,一休哥多聪明啊。
          “得了吧。就你那六根不净的德行,还想去混那佛家清静之地,简直是对神灵的亵渎。”
          钟逸笑出来:“我今天中午没安排。说吧,有什么事。”
          “你今天中午找辆不招摇的车,把我接走吧。”
          “为什么?”
          “有老乡会,下午还要去K歌,我懒得去。”
          钟逸笑:“可怜的五音不全的夏忆茶同学,你那是懒得去还是不好意思去啊。”
          “不关你的事。”
          钟逸笑:“好,那我到时候打电话你出来。”
          夏忆茶挂了电话,轻轻舒一口气,她捂了捂被刚刚升起的朝阳照得通红的脸颊,走回了宿舍。
          中午的时候,钟逸很守时地在1点的时候打电话来接她。夏忆茶穿过一条街,按照车牌号找到车进去的时候,车里正在放音乐。
          夏忆茶嗤他:“班得瑞的《仙境》?你什么时候听这么优美的歌曲了?”
          钟逸发动车子,笑:“我什么时候不听这个了?”
          “我觉得你这种物质生活极其精彩的人听这首曲子非常不协调。要是你的哪位女友听大概还可以。”
          钟逸还是笑:“唔,说对了。”
          “……”
          夏忆茶在电话里把派对的事告诉张宇的时候,张宇说:“哎,真是可惜,我没有办法和你跳舞了,我还没有看过你跳舞的样子。”
          夏忆茶浅浅地笑。
          张宇继续说:“你就要一个人了,公司那么多豺狼虎豹,我担心得很啊。”
          夏忆茶还是笑,不说话。
          张宇接着说:“忆茶,我对你可以放心,是吧?”
          这句话似曾相识,但是听在夏忆茶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感情。她勉强笑笑,不想去想任何事,只是匆匆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挂断,夏忆茶倚着椅子后背上,觉得有点烦躁。
          她和张宇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拥抱,更毋论亲吻,偶尔张宇会牵起她的手,但是夏忆茶总是觉得自己的手指僵硬。
          平淡如流水的生活,翻不起半点波澜。夏忆茶无聊至极,绉出这么句酸酸的话。
          派对很快到来,夏忆茶如预料到的那样见到了被人群和眼神一起簇拥着的钟逸。他穿着很得体的晚礼服,倜傥风流,正冲着大家微微笑。
          祸害啊祸害,妖孽啊妖孽。
          他来派对就是一个错误。
          但是没见到预料中的臂弯里的美女。
          夏忆茶站在角落里安静地低头吃东西,忽然视野里出现一双皮鞋。
          她收回视线吃东西,却发现一支叉子伸过来,停在她盘子上不动。夏忆茶皱起眉抬头,正好看到钟逸那张含笑的俊脸。
          夏忆茶面无表情地说:“那边有吃的。”
          “我知道。”
          夏忆茶努努嘴,说:“所以,去那边。”
          钟逸假装没听见,低头看着她的盘子说:“布丁,沙拉,曲奇,你怎么只吃甜品。”
          夏忆茶扯扯嘴角,假笑道:“我喜欢。”
          她已经看到有女孩和女人往这边注意了。
          钟逸继续笑,恍若不察,俯下身,一只手托着盘子,另一只手去挑东西:“我知道。”
          夏忆茶真想吐血。
          她扭身就走,钟逸却叫住她。
          夏忆茶转身,盘子里就又多了块布丁,钟逸把叉子放进自己盘子里,微笑:“晚上记得刷牙。”
          夏忆茶瞪着他,钟逸笑得依旧很“安详”。
          夏忆茶踩着5公分高的高跟鞋,走得很急,身后传来钟逸恶劣的笑。
          夏忆茶真想把叉子投过去。
            


          12楼2013-11-19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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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十三 章
              刚刚钟逸接电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夏忆茶不需睁眼看他的表情便知道电话那边是某位美女在撒娇或者埋怨。
            她扯扯嘴角,心里对自己默念她一点都不在意。
            夏忆茶以为钟逸已经离开,谁知道他去而复返。钟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伸长的腿和手臂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夏忆茶有些窘,想急急抽回来又觉得不妥,于是一边装作不在意慢慢收回来,一边说:“你不是走了吗?”
            钟逸挑挑眉,夏忆茶静静看着他走过来,不吱声。
            钟逸淡笑:“我什么时候说我走了。”
            夏忆茶轻吸一口气,说:“没什么时候。”
            钟逸轻勾嘴角,说:“我还没有和你道别怎么敢走。”
            “你不和我道别也可以走,这类事你又不是没有做过。”
            钟逸的笑容淡了些,说:“茶茶,你知道那是意外。”
            “我不知道。”
            屋子里又是沉默。大厅的音乐清晰可闻。
            钟逸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茶茶,为什么要接受张宇?”
            “不关你的事。”
            “你不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好,那你喜欢他吗?”
            “这不关你的事。”
            他叹了口气,说:“我们说话一定要这个样子?”
            夏忆茶的表情倔强:“是。”
            钟逸无奈:“我要走了,你要不要走?”
            “不。”
            “茶茶,我说这么多字,你就只说一个字来回答?”
            夏忆茶这次连一个字都不回答了。
            钟逸看了看她,夏忆茶只是别着脸。他最后说:“那我走了,再见。”
            夏忆茶扭头凝着他的背影,看他转过身去,接着走到门口,然后,他却突然转过身来。夏忆茶猝不及防,视线完全来不及收回。
            钟逸笑容扩大,眉眼因带了笑而更加好看,他说:“茶茶,你真的不走?”
            夏忆茶恼羞成怒,说:“要走赶紧走,不要在这里慢吞吞!”
            钟逸依旧带着笑,也不拆穿她的窘迫,说:“好。”
            随后,他拐出门外,皮鞋发出的声音也被厚厚的地毯吞没。
            夏忆茶长长舒了一口气,独自冲着墙壁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站起身,打算再去大厅里晃一下就离开。
            她再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钟逸正被人群簇拥着,他的视线不经意掠过她,嘴角微微翘了弧度,然后低声对跟在身后的她的经理说了几句话,夏忆茶看到经理的视线不住左右环顾,暗呼不好,忙闪到柱子后面。
            夏忆茶一心静等钟逸离开,顾言菲拍她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顾言菲说:“躲在这里做什么?刚刚怎么没见你跳舞?”
            夏忆茶夸张地抚着心脏,说:“我不会跳舞啊。”
            “这么好的身材不跳舞可惜了,”顾言菲说,“你刚刚看到钟总和公关部的李婉丽跳舞了吗?钟总今晚就跳了一支舞,还是和咱们公司那群男人公认的第一美女跳的,这下明天早晨话题热闹了。”
            夏忆茶笑,摸摸顾言菲的脸蛋说:“看你一脸的羡慕。什么公认的第一美女啊,你和她不相上下。”
            顾言菲说:“可我没她那么好命。”
            夏忆茶扑哧一声笑出来,说:“这就叫好命了?”
            顾言菲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说:“李婉丽是咱们公司第一个和钟逸跳舞的。对了,我听说钟逸虽然很花,但是这种公司组织的派对他一般不出席的,今天怎么会来啊。”
            夏忆茶愣了一下,笑:“大概是脑筋抽筋了吧。”
            其实她并不知道钟逸会参加什么聚会不会参加什么聚会,这样一说,夏忆茶反倒有点吃惊。以前钟逸经常衣冠楚楚地出去,然后往往夜不归宿,那时夏忆茶不知道他晚上在哪里,也没有兴趣知道。
            但是后来好像一切在改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人总是贪得无厌的。夏忆茶自嘲。
            钟逸是将金汤匙越衔越结实的主儿。他的姑父是本城的市长,他的表姐嫁了本省某厅厅长的儿子。在夏忆茶从认识钟逸起,他似乎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虽然也曾有失手,但是很少,而且还很小。他好像一直意气风发,夏忆茶不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他都是一脸的淡笑,这让夏忆茶有种感觉,觉得在钟逸的手里,仿佛什么事都可以大事化小。
            对于夏忆茶来讲,钟逸的生活比她精彩得多,也复杂得多。她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商场的厮杀,也没有怎么参加过派对和舞会。在上大学之前,她被父母一路呵护,上了大学之后,她的生活依旧单纯。钟逸周末接她去钟家,周一到周五她的时间则被上课和自习排得满满。
            可是这不代表夏忆茶就单纯。她在学校BBS上发表过的一篇针砭时事的文章被同学疯狂点击,因此也招致了不少的男生追求。夏忆茶那次颇为后悔,想不到因为一时爱国的思想感情大爆发,就招致这么大的关注率。她在周末回钟家的时候朝钟逸抱怨,钟逸笑:“唔,受欢迎不好吗?”
            夏忆茶嗤他:“你是不是从小就特别享受被光环罩着被同学簇拥着被老师家长捧着的那种当明星一般的感觉?”
            钟逸笑:“这句话怎么这么长?其实习惯就好了。不过,我还真的遇到过星探。”
            “切,真是受不了,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真该找点东西挫挫你的这副样子。”
            “东西当然也有。我小的时候第一次跳级,刚进班就有一次小测,卷子发下来后我是我们班里数学唯一的满分。我的同桌看不过,联合了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来打我。”
            “然后呢?你被打败了?”
            钟逸笑:“嗯。最狼狈的一次,我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家的时候还挨了批,真是有苦说不出。不过后来我搞了点小动作,他们升初中的时候遇到了点阻力。我记得高年级的那几个家伙块头那么大,胳膊比我的腿还粗。”
            “你确定他们不是你们学校的相扑队员?”
            钟逸故作讶异地看着她:“小丫头嘴巴这么尖利。那些男生被你这副乖巧的长相骗了吧?”
            夏忆茶笑得像猫:“说对了。我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有次吃饭排队呢,有男生在我前面加塞。我当时请他往后走,他当时说话很冲,我忍不过,就和他吵了起来。后来,他竟然举手想打我。”
            “然后呢?”
            “我不只会跆拳道啊,我还学过别的。所以当时我一个过肩摔就把他摔了过去,疼得他直哼哼。”
            钟逸笑出声:“好厉害的小丫头。”
            夏忆茶得意地说:“那是。我当时看着他被我摔在地上感觉特爽。”
            “老师没有惩罚你?”
            “食堂里没有老师,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对老师讲他被一个小女孩给摔在了地上,别的同学只是看热闹,反正这件事也没有人说。”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盘算好了?”
            夏忆茶笑:“你又说对了。我就是赌一把,结果我赢了。”
            钟逸哈哈大笑:“我敢确定,那些男生追你绝对是被你这乖巧的长相骗了。”
            夏忆茶把怀里的抱枕扔过去,说:“得了吧。我看那些女的倒贴你也是被你这骗死人不偿命的长相骗了。”
            钟逸笑:“那可说不定。我不只长相好一个优点吧?”
            夏忆茶撇撇嘴,拉过旁边的抱枕重新抱住,仔细想想,又突然点点头,说:“说得也是。”
              


            14楼2013-11-19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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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十七 章
                次日傍晚,夏忆茶去机场接机。
              一群人出来的时候,夏忆茶一眼就看到了个子高高的张宇。他穿着蓝白色条纹的衬衫,也看到了她,笑着冲她招手,之后便大步走了过来。
              出差一趟回来,他的脸黑了些,但是精神还好,虽然刚刚下飞机,却不见疲累。他冲着夏忆茶一笑,说:“飞机晚点了,等着急了吧?”
              夏忆茶笑,淡淡的酒窝在脸颊两侧绽开:“没有,一小会儿而已。”
              后面已有人凑上前,朝张宇挤眉弄眼:“这一下子就小二十天了呢,两位久别不见,似乎很想念啊!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啊?”
              张宇笑得爽朗:“该有的时候一定少不了。”
              他又说:“啧啧,张宇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女友。让人艳羡啊!”
              张宇捶了他一拳,笑:“那是!想找自己找去!”
              他们在一边胡侃,夏忆茶只是浅笑。
              她这才发现,张宇的个子很高,她的头顶只达到他的嘴际。那次顾言菲说她矮,其实她的个子算是中等,165的个子,在南方已不算矮,在北方也至少属于中等。
              他们一起去吃海鲜。餐桌上,张宇说着他出差的时候遇到的趣事,夏忆茶听着,偶尔抿嘴笑。后来他说:“当时我看到那些茶叶的时候就在想,你为什么会叫忆茶呢?难道说给你起名的爷爷很喜欢茶?”
              这个问题已经被N多人提了N多遍,夏忆茶再次放下筷子解释:“好像是这样。但他喜欢我不喜欢,我只喜欢喝白开水。”
              张宇笑。
              然后话题卡住接不下去。夏忆茶于是继续吃海鲜。
              结账后,张宇本来打算一起去散散步,但是不到一会儿他就渐露疲态。夏忆茶让他先回去,她想在街上继续走走。张宇点点头,嘱咐了几句便离开。
              她目送着计程车远去,然后一人拎着个袋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这条路是本市最繁华的道路之一,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并不适合散步。但她并不在意,晚风习习,拂在人脸上颇为惬意。她一边走一边看着路旁一家家店门前的霓虹灯,看着灯一盏盏亮起,再灭掉,再亮起,再灭掉,周而复始,就这么组成了一个活动的圆,好像是永远没了尽头。
              张宇这次带给她的东西的一堆特产,其中最多的是波波糖。他笑说:“别人都说小时候用糖哄女孩子很管用,不知道现在效果如何。”
              夏忆茶接过袋子,笑:“现在也很好用。”
              其实不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吃糖。她喜欢甜品,但是不喜欢糖。她曾经对钟逸一脸郑重其事地说:“糖甜得太纯粹,一点都没有生活的味道。”说完她立马恢复平时的样子问他,“是不是觉得我这么说特矫情?其实我也觉得。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
              钟逸边笑边点头:“是挺矫情的。”
              虽然波波糖不是糖果那种纯粹的甜,但终究与糖字沾上边。她在琢磨回去后怎么把这东西慢慢消耗掉。
              她和张宇,似乎永远是清淡如茶。在交往的半年多,他们一点进展都没有。她不知道张宇作何想,但是她知道自己对这个状况很是愧疚。
              但是愧疚的同时,又觉得一丝疲惫。
              而这丝疲惫,好像还在慢慢扩大。
              夏忆茶觉得该改变点什么。
              她再次叹口气,而且再次想起了钟逸。
              记得她有关名字的这个问题也曾经被钟逸问过,而且她当时的回答同现在一模一样。那次钟逸身边难得没有三千佳丽陪伴,他坐在沙发里,修长的两腿交叠,一只手搭在腿上,眯着眼睛微笑:“唔,其实这样子的话,叫夏忆水也挺好。”
              夏忆茶接着说:“其实我倒挺喜欢一种茶的。”
              “什么茶?”
              “柠檬茶。”然后她装作很严肃地补充,“夏天卖的冰的那种。”
              她指的分明是夏天解暑的柠檬茶饮料。钟逸忍住笑,说:“那这么说的话,我也喜欢一种茶。”
              “什么茶?”
              他咳了一声,坐正身体,一本正经地说:“夏忆茶。”
              那是她大一下半学年,他们已经熟稔到无所不谈。钟逸这么说,并不具有什么暧昧的含义。听在夏忆茶耳中,也没有什么不妥。他们常常共同批判某个无聊透顶的广告,或者夏忆茶拖着钟逸一起看那些台剧,看得钟逸昏昏欲睡。再或者,钟逸将台跳到体育频道给她讲足球,夏忆茶听得昏昏欲睡,然后当钟逸因为电视上球员进球而激动时,她再被惊到一跃而起。
              夏忆茶穿着高跟鞋从东头走到西头,终于承认自己的小腿酸疼。于是她在路边找了张长椅坐下。刚坐了不到一会儿,就有一对情侣过来卿卿我我,三分钟内有一分钟是在唇贴着唇,剩下两分钟则是口齿交缠。夏忆茶觉得她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实在不好,于是又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低低的笑声。
              笑声低沉悦耳,一如既往地让人想沉迷。
              夏忆茶没回头,只是皱皱眉,继续往前走。
              钟逸的声音响起来:“你走了这么长的路还不累?还想继续逛?”
              夏忆茶仰头看看黑黑的天空,叹气,回头。
              钟逸的跑车打眼得很,夜晚的路灯打在车身上,愈发流光溢彩。此刻他坐在车里,手肘搭在车门上,穿着很正式的晚礼服,从发丝到手指全部一丝不苟,在夏忆茶的眼中,就是活脱脱一位再世风流郎。
              夏忆茶磨牙:“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钟逸淡淡地笑,下车,优雅地迈着双腿走过来,在她面前站直,逼得她不得不仰望。
              他低头看她,她的眼睫毛长长又弯弯,就像是一把小刷子。大概是晚上吃了辣的缘故,她的嘴唇嫣红。此时她抱着袋子,一副戒备的模样看着他,面容却显得神采飞扬,与昨天一脸的迷茫彻底相反。
              他安下心,笑着说:“我开车一直在你后面跟着,你没发现?”
              “没有。”夏忆茶简短地回答。
              既然跟着她,那想必开得很慢,虽然此时已是很晚,路上车辆少了些,但是他把那么拉风的车开那么慢,还是在这么繁华的街道上,夏忆茶怎么想怎么觉得造孽。
              夏忆茶抬头看他很不方便,但是她若低头又觉得不妥,最后她微微仰眸,看着几乎见不到星星的天空。
              钟逸忽然又轻轻笑起来:“你的眼睛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夏忆茶这才正视他:“要你管!”
              钟逸故作思考,看着远方若有所思:“你下句话是不是要说‘我乐意’?”
              夏忆茶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我”生生吞回去,“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真该死,她刚刚也可以扭头,至少用不着抬眼看天空。
              钟逸很不厚道地笑出声:“唔,原来是真的。”
              旁边那对小情侣已经离开,夏忆茶身后是被削剪得浑圆的花丛。一小阵风吹过来,她黑亮的发丝飘起,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形成鲜明对比。钟逸只觉得心中微动,他轻轻唤:“茶茶。”
              他的嗓音带着磁性,非常好听。刚刚他在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线刻意压低,就像是在呢喃。
              只是,以往夏忆茶觉得听他的声音就是一种享受,如今却是觉得如同紧箍咒。
              让她心中不安。
              他一声声地唤:“茶茶。”
              “茶茶。”
              “茶茶。”
              她烦不胜烦,最后很没好气地回应:“干嘛?”
              钟逸敛正表情,说:“没什么。”
              夏忆茶真想吐血。
              她转身就走。
              他在后面跟上来:“拎着这么个袋子还到处乱跑,你累不累啊。”
              夏忆茶刚想张口,钟逸就接着说:“不要再说‘要你管’了,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
              夏忆茶勉强把词咽回去,说:“你在这里干嘛?”
              钟逸笑得安稳:“送你回家啊。”
              夏忆茶瞪着他:“谢谢,我自己打车走就好。”
              钟逸忽然眯起眼,俊脸凑近她,逼得她向后仰,他清清淡淡地笑:“打车走不如坐我的车子舒服。”
              夏忆茶不得不往后退一步,随着她站直身体,她底气也大了些:“切,不舒服就不舒服,我又不是你,干什么都那么挑剔。”
              钟逸把手插进口袋:“唔?真难得,你终于对我说了一句超过20字的话了。”
              夏忆茶再度无语。
              钟逸说:“上次你换的衣服没有拿走。”
              夏忆茶看着他:“然后?”
              “我送你回家。”
              驴唇不对马嘴。夏忆茶看着他笑得从容的脸,犹豫。
              钟逸不再说话,只是眸子一直淡淡地看着她。夏忆茶被看得头皮发麻,脑子的思路都变得不完整,到最后,她终于低低地说:“走吧。”
              钟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跟在夏忆茶的身后上车。


              18楼2013-11-20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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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十九 章
                  夏忆茶自嘲,胡思乱想真能消磨时间。
                钟逸平平稳稳停下车后,夏忆茶解安全带的过程有点难熬。以往的时候她速度快了那叫干脆利落,速度慢了那叫举止有度,如今她觉得如果速度快了那就叫紧张过度,速度慢了则叫不知所措。
                怎么又是这个样子,上一次在派对上也是这样。
                明明只是一个小动作,可如今在旁边那位的注视下,就成了麻烦。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解开的安全带,唯一庆幸的是,她没有手忙脚乱到弄不开。
                夏忆茶一边在心里暗暗舒气,一边开门,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她举步离开,动作还算自然。
                在这个过程中,钟逸一直没有说话。
                她进了大厅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余光瞟见钟逸的车尚未离开,于是她从来没觉得电梯下来得有这么慢过。
                待她进了屋,打开灯,才觉得彻底安心。
                然后她去洗漱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很狗血的问题:她刚刚离开的时候只顾及着自己的动作,忘记对钟逸说声“谢谢”或者“再见”……
                他俩,从始至终,一直都是沉默……
                夏忆茶一想到这个事实,低吟一声,真想一头扎进浴缸再不起来。
                这件事让她莫名地一直郁闷到爬上床关灯睡觉。接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路依旧天马行空,怎么都睡不着。
                她想到了张宇。张宇照拂她一直如兄长那般,她就算再对自己催眠100遍,也无法改正这一印象。从大学到现在,她看着他的时候会安心,但是不动心。她记得顾言菲在第一次远远地见到钟逸的时候悄声对她说:“忆茶,你听,我的心在跳。”她记得她当时的回答足够冷静:“你的心脏本来就在时刻地跳。”
                而面对张宇的时候,她一直很平静。
                她觉得,她也许真该提出分手。用一句很俗的话来讲,那就是,分手对谁都好。
                她又想到了钟逸。父母去世两个月后,钟父服药自杀。两家的恩怨本就可以了结,如果夏忆茶没有不小心见到钟父的那张遗嘱。
                那张遗嘱,字字表明,虽不是钟逸一个人的责任,他却与她父母的去世有着莫大渊源。
                而那张遗嘱,敲醒了夏忆茶所有的记忆,也让她矛盾到疲惫。
                她今晚的举止,称不上清醒。如果她能对钟逸达到不闻不问的境界,那她会对自己膜拜。可惜,她做不到。
                她最近回忆得太多,已经快分不清现实。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大学三年,失忆一年,他对她的好,她全部记得。可是那份遗嘱里的文字,她也记得。
                如今他来不声不响地拆解她的防备,只是细细无声的,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此刻,夏忆茶心里就像是有几根小绳子在往各个方向同时拉扯。力是均衡的,效果是明显的。
                她是该对自己的没有毅力默哀,还是该对钟逸的好方法鼓掌?
                夏忆茶越想越难以入睡,最后她买的宝贝钟已经精准地指到了一点,她还没有睡着。她把头蒙到薄被里,结果弄得满头大汗。于是她起身把窗户打开,顿觉得全身清凉,她就在窗户旁边吹了半天的风。再于是她又是一阵折腾,到两点了终于罢休,沉沉睡了过去。
                初夏的晚上,终究有些凉意。次日清晨,夏忆茶昏昏沉沉地看着手中的体温计,总算明白了自作孽,不可活的个中滋味。
                39度2,她都很久没有发烧了。
                她勉勉强强爬起来,去浴室看了下自己红彤彤到卡哇伊的脸,接着看见自己的眼皮已经诡异地从2层叠到了4层。
                她昏昏沉沉地用温水洗脸,然后喝了杯加了泡腾片的水,又一头扎进了枕头里。
                夏忆茶在中午12点的时候被手机铃声叫醒。她看了下手机上的“表姐”两字,歪歪扭扭地接起来:“表姐。”
                那边笑声如银铃般响起:“小茶记忆力就是不错,这么久了还记得我。你在干嘛呢?”
                夏忆茶只觉得嗓子如刀割般地疼,每句话都说得艰难:“我在家。”
                “今天下午有空吗?你陪我去逛街吧。”
                “表姐,”夏忆茶慢慢地说,“我发烧了,正在休息。”
                “发烧?怎么搞得?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烧起来了?要不要紧?去医院了吗?”
                宁怡娜一连串的问句,夏忆茶接了这个掉了那个。最后她只好说:“马上就去医院。”
                “你先不要出去,我去找你。”说完挂断电话。
                速度快到夏忆茶还没有来得及回话。
                夏忆茶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有人来按门铃。
                她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扶着墙边地去开门,本以为只有表姐一人,却发现表姐还带来了——钟逸。
                表姐边进门边解释:“我刚挂断电话就想起我还不知道你新公寓在哪里,就把这家伙叫了来。”
                夏忆茶根本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她被烧得剩的寥寥无几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钟逸摸她额头的那只手上。钟逸蹙眉:“这么烫?赶紧去医院。”
                夏忆茶刚想拒绝,就听见表姐说:“小茶,今天早上吃东西了没?”
                “还没有。”
                钟逸插进话来:“现在去医院,吃的路上买。”
                她都没来得及挣扎那么一小下,就在表姐和钟逸的扶持之下上了钟逸的车。
                一切好像顺理成章得很。
                夏忆茶被搀扶着上车,哭笑不得,说:“我自己还能走。”
                钟逸一边开车,一边不冷不热地说:“你走得跟打醉拳似的,那叫能自己走?我刚看你卧室的窗户开着,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发烧,夏忆茶还嘴还得慢吞吞地:“昨晚太热了,就开开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就开窗?”
                夏忆茶完整地报出年月日。
                钟逸通过后视镜看她,慢悠悠地说:“思路还挺清晰。”
                “那是。”
                因为夏忆茶晕车又发烧,所以车子在车流里开得十分地慢。宁怡娜看着车窗外面倒退着慢慢消失的一家家饭店,说:“咱们要在哪里吃?”
                钟逸问:“你想吃什么?”
                宁怡娜说:“随便。”
                钟逸说:“我没问你。”
                宁怡娜撇撇嘴,说:“切,小气鬼。”
                “我什么时候小气了?”
                “你什么时候不小气了?”
                “我不跟你废话,”钟逸转向夏忆茶,“想吃什么?我下车去买。”
                夏忆茶想了想,说:“馄饨吧。”
                钟逸微微笑:“好。”
                其实她吃什么都可以。但是她最近说“随便”说得太多了,自己都说腻了。
                钟逸端着保温盒坐回车里的时候,宁怡娜低呼:“好香,我也想吃。”
                看样子就很香,只可惜目前夏忆茶的鼻子一点味儿都闻不到。
                “没有你的份,”钟逸又对夏忆茶说,“你想现在吃还是等下吃?”
                “等下再说吧。”虽然看起来不错,可原谅她现在实在是食欲恹恹,没有胃口。
                钟逸点点头,继续开车。
                宁怡娜一拍椅背,拧着钟逸的耳朵说:“钟逸,别给我这么嚣张,我是你姐!”
                钟逸腾出一只手把她给松开,说:“哦。”
                宁怡娜恶狠狠地说:“为什么不给我也买一份?”
                “你今天中饭已经吃了,再吃你就横向发展了。我是为了你好。”
                宁怡娜提起一口气,再缓缓呼出,然后坐在后座上保持沉默。
                夏忆茶脑袋昏昏,但是还是忍不住笑。
                  


                20楼2013-12-02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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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二十 章
                  宁怡娜把钟逸赶出去,自己陪着夏忆茶在那间舒适到堪比酒店的房间里打点滴。
                  明明是发烧,偏偏弄个高干大病房。
                  夏忆茶发着烧还不忘腹诽着环顾四周,这间与她失忆的时候曾经住过的那间有一拼。
                  当然当时也是钟逸安排的。
                  宁怡娜摸摸她的额头,说:“不错,烧退了不少了。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吧,等好了再回去。”
                  夏忆茶说:“表姐,我不过是发烧,用得着在这里躺着吗?”
                  “反正不躺白不躺。钟逸赚那么多钱,你不花谁花?”
                  这是什么话。夏忆茶啼笑皆非。她刚想说话,宁怡娜接着说:“今晚我回家去陪老爹,钟逸陪着你。我去看看钟逸怎么还没回来,你先好好休息。”
                  结果,夏忆茶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宁怡娜就溜了。
                  夏忆茶望了眼连天花板都被刻意装修的房间,选择躺在床上睡觉。
                  钟逸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她睡着的样子。夏忆茶的睫毛微微颤,或许是被子捂着的缘故,两颊带着红晕,整张脸红扑扑。
                  点滴已经吊完,看目前的样子,应该是刚刚护士已经过来拔掉。钟逸过去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虽然还是烫,但是已经低了很多。
                  夏忆茶迷茫地睁眼,正看到含笑的钟逸。
                  她颇孩子气地揉眼,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你回来了啊。”
                  钟逸莞尔,声音异乎寻常地温柔:“嗯。想睡就再睡一会儿吧。”
                  夏忆茶摇摇头,说:“睡不着了。”
                  “那就等着吃晚餐吧。我刚刚订了粥,等下会送过来。”
                  夏忆茶带着被子坐起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说:“现在几点了?”
                  他指指墙上的表:“刚5点不到。”
                  夏忆茶觉得有点窘,她刚刚竟然没看到有表:“哦。”
                  然后又是沉默。
                  钟逸坐在病床旁边很熟练地削着苹果,苹果皮一圈圈连下来,竟然没有掉。
                  他削,她看,谁都不说话。他的手指灵活,水果刀一圈圈转下来,快到让人咋舌。
                  最后钟逸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的时候,夏忆茶还在发呆。
                  “哦,谢谢。”
                  她慢慢咬下一口,果肉多汁而甜美,她因发烧失掉的胃口变得好了点。
                  谁都没有说话,屋内安静地出奇。
                  她再抬头的时候,发现钟逸眼神温柔如水,此外还包含着其他她没看懂的别样光芒。
                  就在她愣怔的一瞬间,他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天旋地转。夏忆茶蓦地睁大眼,脑子一片空白。
                  他在她唇边厮磨,吻不轻不重地落下来,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含糊不清地说:“茶茶……”
                  夏忆茶只是轻呼了一声,便被他攫住时机,舌头伸进来,与之交缠。
                  她的唇柔软香甜,他吻得耐心细致,夏忆茶几乎不辨东西南北。她朦朦胧胧,到最后她的手臂被钟逸搭上他的肩都不知。
                  他眼中笑意加深,松松圈住她的腰。
                  她被他引导,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慢慢磨合,唇齿交缠,仿佛嘴角带了他的气息。
                  这让夏忆茶几乎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直到有人敲门,她才如方初醒,眼睛睁得更大,欲挣脱,却被钟逸圈得更紧。
                  钟逸的唇微微离开,低低地说:“不要理……”
                  外面得不到回应,又不敢贸然进来,只好试探地问:“钟总?”
                  夏忆茶努力平复呼吸,摇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
                  钟逸在拒她不到一指的距离看着她,她垂眸,只觉得自己脸颊烫得厉害。
                  最后他终于肯放开她,站起身去开门。
                  一想到刚刚那个情景,她就有想钻进地缝的冲动。她用手背贴着自己的脸颊,觉得它就像熟透的虾子。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只听见曹清明的声音响起:“钟总。”
                  钟逸接过饭盒和笔记本电脑,点点头说:“辛苦你了。”
                  门再次关上,夏忆茶简直想把头埋起来。
                  鸵鸟啊鸵鸟。
                  钟逸看着她的样子却轻轻笑起来,说:“粥什么时候喝?现在有点烫。”
                  夏忆茶只好强装镇定:“现在喝吧。”
                  有东西来转移注意力,这样最好不过。
                  她欲接过去,却被钟逸挡住。
                  夏忆茶瞪他:“我自己有手。”
                  钟逸指指桌子上被咬了一口的苹果说:“刚刚在你的手里都差点掉了。”
                  夏忆茶更加窘,咬住唇,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到最后她还是说:“我自己喝。”
                  搞笑,由他代劳的话等下会更窘。
                  钟逸不再坚持,笑了下,把粥递给了她。
                  粥香甜软糯,非常可口。夏忆茶慢慢地喝,钟逸则坐在一边办公,前面摆着笔记本电脑。她喝粥,他办公,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是一阵沉默,这让夏忆茶很诡异地想到古语里那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可是偏偏又好像很和谐,和谐到夏忆茶自己都不忍心打破这种宁谧。
                  刚刚钟逸近在咫尺,现在却是一本正经地在办公,夏忆茶忽然觉得非常不真实。她喝完粥,然后把被子蒙在脸上,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一片黑暗,昏昏沉沉地想睡觉。
                  钟逸的声音隔着被子都传得清楚:“把头露出来睡。”
                  夏忆茶认命,闭着眼探出头来:“你是在同我说话吗?”
                  “这屋里还有别人吗?”
                  “……”夏忆茶卷过被子继续睡。
                  结果不到一分钟,病房的门又被打开,夏忆茶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往那边看,却是宁怡娜。
                  钟逸也停下手边工作,问:“你来干嘛?”
                  宁怡娜说:“这是小茶的病房,你说我来干嘛。反正不是来看你的。”
                  钟逸嗤她:“我也用不着你看。”
                  “那是,祸害活千年。”
                  宁怡娜转脸就对夏忆茶笑眯眯:“小茶啊,想我没?想我没?”
                  夏忆茶哭笑不得:“想,天天想,夜夜想。”
                  “你想钟逸多一点还是想我多一点?”
                  钟逸插进话来:“你哄小孩儿呢?”
                  宁怡娜很扫兴地说:“我乐意!”
                  钟逸噗哧一声笑出来:“你和茶茶还真是一对。说吧,你怎么去而复返了?”
                  宁怡娜坐在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说:“不要用一副老成干练的样子问我,我是你姐!你瞧你那臭样,真欠打。”
                  钟逸说:“我乐意。”
                  夏忆茶听到这句话觉得分外亲切,宁怡娜则狠狠瞪他。
                  钟逸无辜地说:“看我干嘛?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
                  宁怡娜受不了地收回眼,说:“我老爹刚刚打电话说要我临回去前买件衣服整个发型弄双高跟鞋跟他去,我看九成九又是鸿门宴,我才不去。”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真是笨。你现在不去晚上总要回去见姨夫。不就吃顿饭吗,你去了再回来不就成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宁怡娜翻翻白眼说:“你平时去参加宴会是不是就这种感觉?你不觉得很浪费时间吗?哼。你说得倒轻巧,相亲的时候父母在一边看着,感觉就像观光动物一样,你在媒体前当猴子当惯了,我还没有,谢谢。”
                  钟逸笑得不咸不淡:“唔,我在媒体面前当猴子?”
                  宁怡娜梗着脖子说:“不是么?”
                  钟逸说:“不是,谢谢。”
                  宁怡娜说:“你回公司办公吧,我在这里陪着小茶。”
                  钟逸说:“已经没事了。”
                  “那你去陪你的一号二号三号女友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钟逸说:“我没什么一号二号三号女友。”
                  “那就四号五号六号,”宁怡娜漫不经心地说,“反正你的事情天天那么多,忙都忙不完。”
                  “表姐,”钟逸笑得四平八稳,“你的相亲一号二号三号相信姨夫都替你排好了吧,天天那么多,你也是忙也忙不完的吧。”
                  宁怡娜深吸一后气,再深吸一口气,笑容更加灿烂:“我不跟你生气,我不生气。”
                  “哦。”钟逸点点头,低下头继续上网,不再跟宁怡娜继续废话。
                  一旦和宁怡娜挑起某个话题,十有八九就会刹不住车。她能从如今物价上涨说到伊拉克战争,再提到911恐怖袭击,然后再会回忆几十万年前,老祖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时代的那个大同社会。钟逸的做法是明智的。
                  宁怡娜转而摸摸夏忆茶的额头,满意地点点头,说:“烧退得挺快的嘛。”
                  夏忆茶笑:“嗯。现在感觉好多了。”
                  “渴不渴?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这句话成功地让夏忆茶的脸颊再次微红。她小声说:“我不渴,表姐,不用了,谢谢。”
                  宁怡娜说:“好吧。我去外面买本杂志,你先睡会儿吧。”
                  夏忆茶看着她出去。屋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微妙到夏忆茶再次低下身,用被子蒙住脸。
                  夏忆茶记得自己在高中同学录里的最擅长做的事一栏里填的是:冥想。说是冥想是客气的,她的思维有时候乱到自己都会瞠目。如今宁怡娜不在,钟逸在旁边守着,她便是这种情况。
                  高速公路有两条线可以对开,她的思维却总是撞车。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是哪件事。她在被窝里捂得难受,忽然听到钟逸唤她。
                  “……啊?”
                  钟逸又耐心地说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的手机响了。”
                  夏忆茶觉得,自己今天大概真的是烧糊涂了。
                  她今天都窘到家了。


                  21楼2013-12-02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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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二十四 章
                      夏忆茶一向觉得,晚上是最安宁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公寓里,独自抱着抱枕看电视,笑得开怀,或者她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睡着,都会觉得很安全。她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也喜欢把被子裹得老紧,于是老被舍友说成是蚕茧。
                    有时候顾言菲也会过来,然后她们一起去超市买一大堆零食,回到公寓就抱着薯片席地而坐,共同看一部电影。她俩在看到恐怖的地方的时候就互相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觉得这样才算是有了依靠。然后顾言菲就会感叹:“我真想有个男友,不要太高,不要太有钱,不要太帅,只要肩膀足够依赖。看电影的时候我就抱着他哭,鼻涕眼泪全部抹在他衬衫上,然后我再给他洗。”
                    夏忆茶说:“要是我,我就不抹。或者直接抹在他的大衣上,可以送去干洗。”
                    顾言菲又指着电视上的吴彦祖说:“我觉得,我男友长这个样子我就可以嫁了。”
                    夏忆茶噗哧一声笑出来:“嗯。有目标就有动力,继续努力。”
                    夏忆茶和张宇分手的消息不胫而走。遗憾的有,幸灾乐祸的有,还有人说她是因为钟逸的原因而与张宇分手,这些夏忆茶统统无视。
                     能伤害到的总是最在乎的。这些人她用不着在乎。
                    她发现,在与张宇分手后,仍然有很多事可以做。每周末约上顾言菲去逛逛商场,淘点自己喜欢的小东西,或者和宁怡娜一起去参加某些有趣的协会,再或者她在公寓里宅着看书,或者是修炼自己的厨艺。这些她都乐在其中。
                    她有次试着自己做披萨,结果披萨的边儿被她弄得太硬,到最后只好扔掉。还有一次,她自己花了一天煲了一碗汤,调料什么的全部弄好,却在搁盐的时候哆嗦了一下,于是一大勺盐就这么放了进去,想扔又舍不得,毕竟是准备了一整天的了,但是不扔又喝不下去,真真正正的鸡肋。
                    这样的周末,简单随意。
                    周一的公司里却是怨声载道。
                    他们的老板声称要向总部看齐,于是在周一的大例会上下了决定,要全体定制制服,西服内配白衬衫,在三周内完成全部更换。
                    一层层交代下来,最基层的地方总是人声鼎沸。顾言菲也是不满地说:“软件学不到,净学些皮毛,那是总部又不是咱这里,换制服有什么意义啊!老板这决定真变态。”
                    夏忆茶也是说:“真无聊,打击员工的积极性。”
                    “就是啊!我平时买的衣服只能在晚上和周末穿。想想我要穿着同一件衣服N多年,我就觉得恐怖。”
                    夏忆茶也说:“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人人穿着不舒服又难看死的校服日子。”
                    顾言菲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来:“你就跟钟逸说说呗,让他把这个决定给取消。”
                    夏忆茶一愣,笑着说:“我说了他也不会听。”
                    她已经近一个月没有钟逸的消息。夏忆茶对自己说,她乐得清静。
                    制服的女装很快就做出来,众员工虽不情愿,但是“老板让你三更死,你绝不能活五更”,次日便齐齐穿上制服,乍一看,公司门口进进出出是清一色的白与黑,倒也还算整齐得漂亮。
                    夏忆茶从没指望能和钟逸一辈子不再见面。但是她也没希望一见面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再次见到钟逸是在一个周五的时候他来这里视察,夏忆茶蹙眉看着他从楼下走上来,觉得什么都很无聊。依旧是一大群人围拥着,依旧是带着攫取众人眼球的浅浅笑意,依旧是神采奕奕无可挑剔,依旧是听到旁边的女员工说:“帅到一塌糊涂啊……我好激动……”
                    钟逸不经意间瞥过来一眼,夏忆茶站在那里行注目礼,一动也不敢动,只希望他赶紧起驾回宫。
                    接着,夏忆茶从来没觉得她的上司有这么眼尖过。
                    经理冲她招手,喊道:“小夏!”
                    夏忆茶在被喊道名字的那一刻,觉得今天的气压诡异得低。
                    她保持着招牌笑容走过去,在全场员工的注视之下。
                    她不是钟逸,觉得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
                    经理转身冲钟逸介绍:“这是夏忆茶。”
                    夏忆茶都觉得汗颜。他明明知道钟逸认识。
                    但是钟逸竟然很正经地点点头:“嗯。”
                    夏忆茶非常无语,眼神都变得幽怨。
                    经理转身又对夏忆茶笑得慈眉善目:“怎么刚刚没见你?”
                    “经理,我刚刚一直在那边。”
                    经理也是点点头,扶扶方方正正的眼镜说:“哦。你跟在我身边,我等下找你有事。”
                    夏忆茶无奈地点点头,余光瞟到钟逸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正笑得含蓄。
                    她跟在经理的身后亦步亦趋,一直到下楼都没被放行。最后她和经理外加一堆人目送钟逸噙着一丝清淡的笑上车,离开。然后经理总算说:“没事了,你回去吧。”
                    她点点头,跟在经理后面进了电梯。
                    夏忆茶觉得今天万分狗血。她都不知道经理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夏忆茶在心里暗暗腹诽着钟逸。来了就来了,还这么大阵仗,无聊到透顶。真不知道这样的视察能看出什么来。她今天下午站在那里腰酸背痛,全怪他所赐。
                    她再看着周围女性员工脸上的满足感与莫名的激励感,觉得分外无语。
                    于是,当晚上夏忆茶再一次接到钟逸的电话的时候,一点也没觉得惊喜或者惊奇。
                    她把遥控器扔到一边,一歪头躺进沙发里,把电话接起来:“喂?”
                    钟逸的声音镇定得不得了:“茶茶,我脚扭了。”
                    夏忆茶瓮声瓮气:“你爬树去了?”
                    钟逸哭笑不得:“你还在生气?不会吧?”
                    夏忆茶“哼”一声,问:“你怎么了?”
                    钟逸又说了一遍:“我脚扭了。”
                    “怎么扭的?”
                    “刚刚摔的。”
                    “在哪里摔的?”
                    “在浴室摔的。”
                    一问一答,夏忆茶不问他就不答。她忍无可忍:“你多大了啊?还能摔倒,还是在浴室!”
                    钟逸的声音从理所当然变得极其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这对话真像是小学生与班主任,每次小男孩一做错事,班主任色厉内荏地一批评,他立马说“我不是故意的”。夏忆茶想到这儿再也绷不住脸,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你现在在哪里?”
                    钟逸说:“我在家。”
                    “为什么不去医院?”
                    “不想去。”
                    “……”这理由真充分,“那你就在家里呆着吧!”
                    钟逸就只简单又平常地地回了一个字:“哦。”
                    于是夏忆茶挂断电话。
                    她觉得实在是诡异。钟逸这通电话的回答幼稚得就像是小孩子。但是他莫名其妙发过来这样的电话,夏忆茶还真有点担心。
                    脚扭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是会很疼的吧?
                    于是她看了看天花板,很认命地再次拨回去。
                    钟逸迅速接起来:“嗯?”
                    “你到底怎么了?”
                    “我脚扭了。”
                    “你就不能换句话来解释这句话??”
                    “哦,”钟逸清清嗓子,说,“我的足,无法行使日常功能了。”
                    夏忆茶再次不得不笑出来:“怎么在浴室里摔了?洗澡的时候滑到了?”
                    “嗯。”
                    “笨。”
                    简简单单一个字,但是夏忆茶觉得她不吐不快。难得也能有挖苦钟逸的时候,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钟逸也不否认:“嗯。”
                    夏忆茶接着说:“你那边有药么?”
                    “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就知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没怎么样啊,就是跟你报备一下。”
                    “……你跟我报备干什么。”
                    “那你给我打回电话来干什么。”
                    “这俩有关系吗?”
                    “有。”
                    夏忆茶无奈:“我说不过你好了吧。”
                    钟逸笑:“好。”
                    “我挂了。”
                    “嗯。”
                    夏忆茶挂断电话后,继续看电视。结果她发现自耐着性子看下去,却不知道节目里主持人在笑什么。她去洗漱后上床,结果发现自己就像是喝了咖啡一样,明明眼睛困得难受,脑子就是睡不着。最后她认命地在床上坐起来,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光,摸出最无聊的古言书看了下去,一直看到自己终于昏昏欲睡,于是再次关灯睡觉。
                    第二天醒来后,她想了想,又想了想,在床上打了三个滚之后,终于翻身下床去洗漱,然后整理好出了门。
                    她在中途去了趟药房,然后重新坐上计程车。
                    钟逸狡兔三窟,但是他似乎是常住在怡菁小区的那座别墅。夏忆茶自己在心里默念,如果他在那座别墅,那她就”顺道“看看他的病情,如果他不在那座别墅,那她就不去看了。
                    阿姨来开门,他真的坐在客厅里。
                    真不知道这结果是好还是坏。夏忆茶看着他,忽然觉得头皮发麻,心中就生出了逃跑的冲动。
                    钟逸身上还穿着睡衣,此刻冲她微微笑:“茶茶,过来坐。”
                    “你脚怎么样了?”
                    钟逸搬着腿看了下,不甚在意地说:“还那样。”
                    他的脚肿起高高一大块,而且还是青的,似乎是抹了什么东西,空气里有着些微的麝香味道。夏忆茶皱皱眉,正欲待说话,忽然听到钟逸说:“我觉得,比起这件衣服来,还是昨天的制服好看些。”
                    她今天扎着一个马尾辫,显得好像又年轻了几岁。但是衣服是灰色,比黑色的西服缺少了精神,比白色的衣服缺少了亮彩。
                    夏忆茶本来还在关心他的病情,听到这儿觉得他自己都不关心自己的脚,于是假假地笑:“我没觉得,谢谢。”
                    阿姨已经出去买菜,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夏忆茶坐在舒适的沙发里都不想起来。她正看着电视,突然听到钟逸说:“茶茶,我想吃你做的炒饭。”
                    夏忆茶瞥他一眼,回头继续看电视:“我没做过炒饭。”
                    钟逸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搭在腿上,说:“我昨晚梦到了。”
                    “你昨晚饿晕了吧,还能梦到炒饭。”
                    钟逸笑,把头枕在沙发背上:“你怎么不说我是想你想晕了。”
                    “我没你那么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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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三十 章 ...
                        一曲完毕,宁父和宁母退下来坐到休息的地方,宁父摆着手大笑:“当真是老了,这才一会儿就累了。”
                      宁母笑盈盈地把夏忆茶拉到她身边,摸着她的手不住地打量,说:“瞧瞧这小脸儿,越发漂亮了。就是瘦了点,脸色也不大好,有点苍白。可不能为了瘦身节食啊,那样对身体不好。学学你表姐,她最近每天吃得很欢,去超市的时候每回都买一大堆好吃的回来。对了,今天他们送了很多东西,我和你宁伯伯吃不下,等下你拿走一些。”
                      夏忆茶笑得甜甜的:“宁伯母,您自己慢慢吃就好,我自己也买的。”
                      宁母摆摆手,指着宁父说:“这老东西不吃,我也懒得做。你们年轻人不能整天只吃什么苹果什么梨子,也得多补补身子。等下你跟我上楼去拿。看你瘦得,最近很累吧?小逸赚那么多,不能一直存着不是,让他买点东西给你好好补补。我刚听怡娜说你和小逸成了那叫一个高兴,他也老大不小了,总该定下来了。外面那些女孩子虽然要模样也有模样,要性格也有性格,但是我就是看着你和他最好。来,”她忽然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小逸妈妈留下的,走了后就由我来保管着,现在你收着吧。”
                      那是一个碧绿色的锦缎盒子,外表很精美,繁复的花纹,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很华贵。夏忆茶不待打开就能隐约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她听到宁母接着说;“打开看看。”
                      她依言打开,果然不出所料。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只玉镯子,按照色泽和形状,大概是钟家的传家宝。
                      夏忆茶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她一直认为,这种很复古又具有纪念意义的物品一向只在电视里出现,属于可看不可遇的一类。所以现在当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觉得有些眩晕。
                      宁伯母的这个意思是……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夏忆茶心里很诡异地升起了一种连自己都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心被东西吊着,但同时又轻飘飘的,有点让人心痒。她看着这个镯子,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突然就送给了她,她除了发愣还能有什么反应?
                      钟逸坐在沙发里本来一直在安静地喝茶,这时突然微微笑,对宁母说:“小姨,你太急了,茶茶都还没有答应。”
                      太急了?
                      夏忆茶看着满面笑容的宁母和同样满面笑容的钟逸,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处于众人皆醒我独醉的状态。
                      宁母说:“急什么急,是你们太不着急了。小茶,你告诉我,你答应不答应?”
                      宁母的眼神里带着满意和期许,夏忆茶觉得此刻问这个问题真的不大好,但是她心里实在是憋得难受:“伯母,那个,我答应什么?”
                      宁母扑哧一声笑出来:“傻闺女,糊涂了啊?当然是和小逸订婚了。镯子都收了,你还在想什么?”
                      夏忆茶完全呆住。
                      订……婚??
                      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要订婚?
                      她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什么……
                      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有些艰难地说:“宁伯母,我还没……”
                      她还没说什么就被宁怡娜笑眯眯地打断:“小茶,钟逸人不错吧?”
                      夏忆茶迅速瞟了眼钟逸,略微迟疑:“……嗯。”
                      宁怡娜接着说:“钟逸对你也很好吧?”
                      “……嗯。”
                      “你觉得跟钟逸在一起的感觉不是那么讨厌吧?”
                      夏忆茶觉得她的问题非常怪异,她考虑了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答应:“……嗯。”
                      “所以,你和钟逸订婚吧。”
                      说到这儿,夏忆茶总算完全清醒。
                      她迅速把所有的情景梳理完毕。她先被宁怡娜“拐”到这里,然后又由宁母宁父出马,宁怡娜在一边敲边鼓,钟逸当事人一直保持沉默。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就为了让她答应订婚?
                      她该觉得愤怒还是该觉得荣幸?
                      什么叫主角?就是别人看着你演着。夏忆茶被一双双眼睛看着,如果要拒绝那要多大的勇气。她前一刻还觉得手里的盒子很漂亮,后一刻就觉得这盒子相当的沉重。
                      她要……订婚?对象还是……钟逸??
                      夏忆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一个陌生人轻松地打着招呼,对方的一句“嗨,最近过得怎么样?”说得就像是和她有多熟,可是她明明不认识他。夏忆茶觉得自己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周围的人都看着,她从小到大都没觉得有这么紧张过。
                      她张张口,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宁怡娜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小茶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爸,妈,你们别围着了,她都害羞了。”
                      夏忆茶真想说她没害羞,只是一直处于震撼状态回不了神而已,可是宁父宁母一脸的满意,她……还是算了。
                      宁父宁母一走,夏忆茶立刻翻脸。她被宁怡娜和钟逸合伙骗过来,再不反抗真把她当hello Kitty了?
                      夏忆茶阴森森地看着宁怡娜,刚刚说了句:“表姐……”宁怡娜立刻站起来,手摆得欢畅得就像商店里放着的招财猫:“不关我的事,完全是小逸的阴谋,小茶,我是无辜的。我看到那边的那人好像是我朋友,我去看看,你们好好聊啊。”
                      宁怡娜走得比往常都快,夏忆茶看不见她了才又转头幽幽地看着钟逸:“你的阴谋?”
                      钟逸坐下来,拿起一枚桌上摆着的干果,依旧是招牌的笑容:“很好吃的干果,我今天带回来的,你要不要尝尝?”
                      他的表情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稀松平常地就像是真的在话家常。地球依旧旋转,外面依旧黑天,所以一切就很安然?夏忆茶恨恨,继续问:“这些事完全是你干的?”
                      钟逸掰开干果,无辜地笑:“我干了什么?”
                      “今天晚上你们一唱一和,宁伯母都帮你们了,除了我你们都知道,你还说你干了什么?!”
                      “我没想到宁伯母会这么快就把镯子给你,我还以为她会在结婚的时候再说呢,没想到今天就拿了出来。”
                      他避重就轻,夏忆茶真想扑过去掐他的脖子:“鬼才跟你结婚!你这个斯文败类!”
                      “唔……难得我还能和斯文沾上边。”
                      “可恶!”
                      他把干果壳扔进精巧的盘子里:“嗯。”
                      他不以为耻,夏忆茶气得头脑发昏:“风流!”
                      “还有么?”
                      夏忆茶完全口不择言:“你YIN荡!”
                      钟逸只是笑,一句话都不辩驳。他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夏忆茶连讽带刺地说:“您自己起驾回宫吧,我跟您不是一条路。”
                      钟逸终于笑出声来:“我不是自己,司机刚刚过来了。你真的不走?”
                      夏忆茶一扭头,懒得再跟他说一句话。
                      周围静悄悄,钟逸也是不动。接着,他忽然一把把她捞到身边,夏忆茶今晚气愤不已,力气也比平常大,她不肯再吃亏,以往学的跆拳道派上用处,她的高跟鞋这次充当凶器,一脚就踹上了钟逸的小腿。
                      她只用了五成的力道,但是她立刻后悔了。
                      因为钟逸轻巧地躲过去,手不但没放开,反而成功地把她越搂越紧。夏忆茶气极,她一拳打在钟逸肚子上,用了十成的力道,结果又被钟逸包住拳头。不过他没防备她下手这么狠,差点就没挡住,他的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疼得他直咝气,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下手这么狠,当初真不该让你选修防身,你原来学的跆拳道就够了。”
                      夏忆茶巧笑嫣然:“后悔了?”
                      钟逸捏捏她的脸颊:“我这辈子还没后悔过。”
                      夏忆茶把他的手拽下来,没好气地说:“你到底
                      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钟逸笑:“我走你也走。”
                      夏忆茶切一声,说:“还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呢。”
                      钟逸唇边扬起一抹笑,不再跟她贫嘴,直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她在他身后跟着,他的身影挡住前方的灯光,落下一片阴影,他们往前走,夜间有清风拂面,依稀还能听到几声蝉叫,夏忆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蓦然浮起一种安定的感觉。
                      钟逸坐进车里后,就完全没了形象。他靠在座椅上,然后忽然把距他一米远坐的夏忆茶拉到身边,把他的头枕在她的肩上。夏忆茶抖抖肩膀,想把他甩下来,但是他说:“不要动,我今天很累。”
                      “座椅比我高,还很舒服,去那边歇着。”
                      “我就不。”
                      夏忆茶刚想把肩膀压低让他的头碰空,结果他低低地说:“不要动,我很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低不可闻,好像真的睡着了。可是他刚刚明明还神采奕奕,半点颓废的模样都没看到,如今就这么……睡着了?
                      他像是睡得安稳,夏忆茶真的不敢再随便乱动。她僵直着身体坐在那里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后来浑身发麻,他身上有淡淡的很好闻的香水味,夏忆茶偏头,只能勉强看到他的半个侧脸。外面的灯光不停地闪逝,他的侧脸明明暗暗变个不停。夏忆茶玩心大起,把手遮在他的眼前,先是很远,接着慢慢接近他的脸,她的手指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越来越大块的阴影。然后她再把手离远,阴影就又越来越小,她正玩得兴起,忽然听到钟逸低低笑了起来:“这么好玩儿?”
                      夏忆茶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他能醒得这么快。她赶紧把手收回去,而且把他的头搬回原位。


                      30楼2013-12-02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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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三十六 章 ...
                          脾气大了还没人压制,夏忆茶如今就是这个状况。原来上大学的时候,钟逸也很让着她,但是那时她还顾及着他的那些女友和钟父,以及她的形象,所以不敢有多放肆。但是如今只要钟逸在,她就很容易情绪化,遇到不愉快的事,夏忆茶就要扯着他的袖子在一边唠唠叨叨,说些有的没的。有人能静静地听自己说废话的感觉非常好,她最近连起床气都没了大半。
                        夏忆茶没想到,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句话还能安到钟逸的身上。钟逸原来周末的时候通常都不在家,但是现在他却能在她家一呆就是一整天。她的家里没什么好玩的,除了一台电脑可以上网,就是一台电视可以用来看广告。但是钟逸似乎很有兴趣,他有次打开她笔记本里的蜘蛛纸牌,竟然玩得津津有味。夏忆茶大为惊奇,这种东西她自打买了笔记本就没玩过,可是他此刻却正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点鼠标,夏忆茶把洗好的葡萄递给他,随意地问:“你平时周末都怎么打发的?”
                        钟逸的手顿了下,漫不经心地说:“我也不知道。”
                        夏忆茶嗤一声,说:“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都这么老了,一年52个周末,总该记得过过什么吧。”
                        钟逸接过葡萄,还是看着纸牌:“你都说是打发了,我怎么会记得这么无聊的事。”
                        夏忆茶的手刚刚沾过洗过的葡萄,所以还很湿,她对着他的侧脸弹了弹手指,把几滴水弄到他的脸颊上:“切。”
                        但是过了一会儿,夏忆茶突然反应过来,神情立刻变得恶狠狠,她扭着他的耳朵,带着警告地问:“说,你那些个周末是不是也和你的那些女友一起消磨过来的?”
                        钟逸放下鼠标,把她的手拽下来:“我有那么多时间么?”
                        “怎么可能会没时间。你明明换女友如同换衣服,你都有时间搜索自然有时间陪。”夏忆茶摆明了不信。
                        钟逸把梗着脖子的夏忆茶拽进怀里,在她脖颈见流连,低低呢喃:“所以她们是我女友,你是我未婚妻。”
                        夏忆茶这下想强硬都强硬不起来,她的手被他握住,腰也被禁锢得很紧,她一偏头,正好擦上钟逸的唇。他低低地笑,对这个巧合非常满意,夏忆茶气急败坏:“你就会这一招!”
                        钟逸抱着她,眼带笑意地承认:“是,我就会这一招。”
                        跟钟逸待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觉得无聊。他逢上时间宽裕的时候,就会带着她东奔西走。有次夏忆茶大姨妈驾到,偏偏她又想吃冷饮,心痒难耐,就在公寓楼下买了个香草冰淇淋,结果她还没等打开,就被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钟逸抢走。
                        夏忆茶瞪着他手里的冰淇淋说:“给我!”
                        钟逸自然是不给,慢悠悠地说:“昨晚谁喊肚子疼呢,现在还吃这东西。”
                        夏忆茶一滞。她以往大姨妈来的时候,从来不会肚子疼,结果昨晚大姨妈驾到,却很诡异地感到小腹坠胀,难受得她直哼哼。钟逸坐在旁边,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要不要喝点红糖水?”夏忆茶趴在床上,底下垫着暖水袋,脸都不看他,其实是觉得有点窘迫不敢看:“不喝,太甜了。”钟逸哼一声:“不喝也要喝。”接着,她就听到钟逸去了厨房。夏忆茶心里腹诽,就知道他刚刚的咨询只不过是个委婉的命令。
                        夏忆茶现在看着他手里的冰淇淋,忽然笑了笑:“那我不吃了,你扔了吧。”
                        钟逸点点头,真的往垃圾桶那边走去。
                        夏忆茶绕到他面前,手忽然快速地伸了过去,爆发的速度比她跑50米还要快。
                        不过她再爆发,还是比不上钟逸。夏忆茶垮着脸看着钟逸一下子把冰淇淋举得老高,高到夏忆茶跳起来也够不到。
                        夏忆茶恨恨:“举着吧举着吧,你个董存瑞。”
                        钟逸失笑:“我不炸碉堡,我诈你。”
                        然后,夏忆茶很吐血地看着钟逸进了电梯,当着她的面把冰淇淋一口口地吃下去。真是见鬼,他明明不喜欢吃这玩意儿,结果他偏装吃得津津有味,夏忆茶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反正目的就是让她看到他吃冰淇淋。夏忆茶不跟他幼稚的举动生气,可是看着他斜乜的眼睛不得不气怒,于是转身就进了洗手间,“嘭”地关上门,对着被挡在外面的钟逸瓮声瓮气地说:“我要上厕所!”
                        然后她就听到钟逸得意又恶劣的笑声传了过来。
                        还有一次,夏忆茶正在看某古装电视剧,忽然很恶搞地觉得,如果把钟逸放在古代,这样的佳公子能文能武,还懂政治,又对人体贴,脾气能力皆上品,绝对是皇帝的乘龙快婿。她这么想,就这么对钟逸说了出来,结果钟逸似笑非笑:“哟,难得我还能得到这么好的评价,谁原来说我斯文败类来着。”
                        “切,自恋吧你就。”
                        “是你要夸我,我难道还要反驳你不成?”
                        “你谦虚谦虚都不行啊,谦虚是中国传统美德。”
                        “人太谦虚了容易消磨志气。”
                        “说到这儿,我就特别纳闷你和安煜怎么能联系起来,你俩明明不是一类人。”
                        钟逸笑:“怎么说?”
                        “他那么低调,你这么高调,而且他看起来是真疏离,还淡漠,你怎么会和他这么好。” “他低调?”钟逸笑了出来,“他要是真疯狂起来谁都拦不住。他有句名言是什么来着,唔,对,叫低调是为了高调。”
                        “什么东西,不懂。”
                        “不懂吧?其实我也不懂。”
                        夏忆茶用手把他的脸拨到一边,他很配合地偏头,夏忆茶说:“你还会不懂?”
                        “他说话那么玄乎,我怎么懂。”
                        “你智商那么高白高了?”
                        “我语文不如他好,他那是哲学家。”
                        “切。”
                        钟逸的声音可怜巴巴的:“又是切,我自恋不行,谦虚也不行,你不让我活了?”
                        他趴在沙发上,下巴搁在交叠的双臂里,表情幼稚之极,夏忆茶还没怎么见过他这个样子,原来他要不玩世不恭,嘴角勾着笑意,要不就是宴会上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再或者是在公司里淡然又稳重,他在她面前也常常是给人胜券在握,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感觉,如今他眼睛眨一眨,倒是很无辜。夏忆茶扑哧一声笑出来,扯扯他的面皮说:“原来你还能这么可爱。”
                        钟逸哼一声,抢过遥控器换台。


                        34楼2013-12-02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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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三十八 章 ...
                            钟逸一动也不敢动。
                          他刻意不去注意夏忆茶那只不规矩的手。钟逸抱得很稳,夏忆茶安心地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心脏处,隔着薄薄的衬衫感受他的心跳,钟逸屏息凝神,直想电梯为什么还不到。夏忆茶好像还没有玩够,她的手贴得更近了些,然后小声嘟囔:“真暖和。”
                          钟逸等得汗都快出来了,电梯终于“滴”一声停下。
                          他有点口干舌燥,于是想把她放下来,他刚一松手,夏忆茶就反射性地搂住他的脖子,还抱得死紧。钟逸无奈,只好眼睛直视前方,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钟逸头一次觉得从电梯到她家门口的路有这么长。他嘴唇紧抿,夏忆茶好像还没闹够,笑嘻嘻地去描他的嘴唇,两只手一起上,把他的唇分开,然后扯扯他的面皮,说:“这唇真薄。”
                          钟逸嘴角一抽搐,真是无语问苍天,他被夏忆茶弄得浑身发热,脑袋上一头的汗。他也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以后绝对不能让你喝酒。”
                          夏忆茶竟然还能听懂,就是脑筋没转过弯来:“为什么啊?”
                          他深吸一口气:“不为什么,到家了。”
                          他需要掏钥匙,于是再次想把夏忆茶放下来,结果夏忆茶就是不下来,她抱着他的脖子,眼神迷蒙,双颊绯红,而且依旧很兴奋:“你要把我放下来吗?”
                          钟逸点点头。
                          夏忆茶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不下来。”
                          钟逸不和她废话,假意松手,她立刻抱紧她的脖子,力道大得差点让他弯腰。钟逸彻底无奈了:“茶茶,我掏钥匙,你先下来行不行?”
                          跟醉酒的人论理是愚蠢的做法。不过钟逸实在是没辙了,他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夏忆茶点点头,竟然很乖巧地从他身上下来。
                          “……”他说一句话她竟然就遵行了,这让钟逸几乎怀疑她刚刚是不是真的醉了。
                          好不容易把夏忆茶弄进沙发里,钟逸弄了条毛巾,在冰箱里找了些冰块,待他回到客厅时,夏忆茶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钟逸把夏忆茶从柔软的沙发里挖出来,轻轻拍她:“茶茶,去卧室睡。”
                          她把他的手拨开,继续睡。
                          钟逸瞪着她,最后还是妥协,他再次认命地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她很乖巧地抱着他的脖子,这倒让他比较满意。她穿着白色的衣衫,因为手臂抱着他,钟逸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她小巧的锁骨,他愈发口干,于是匆匆抬头,快速抱着她去卧室。
                          他刚把她放在床上,夏忆茶就拽过他的一只胳膊当了枕头继续睡 。他俯□来,轻轻唤她:“茶茶?”
                          夏忆茶呢喃一声,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她一偏头,柔软的唇正好擦过他的喉结,钟逸顿觉呼吸开始浓重,夏忆茶却恍若未觉,紧贴着却不放开,还耍赖般小声咕哝,钟逸扯开她,夏忆茶立刻又凑上来,钟逸低声警告她:“茶茶,你在玩火!”
                          夏忆茶大脑思路不清晰,他说话她都没理解,只是含糊地答应了声:“唔……”
                          她的睫毛长长,一眨一眨倒是很无辜,可这副模样就像是引诱,钟逸再难自抑,他偏头攫住她的唇,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夏忆茶迷茫睁开眼,他细细地吻她,从上而下,接着灵巧翻身上来,双手支在她的耳际两侧,他低低一笑,热热的气息围绕着她,然后他俯□,嘴贴近嘴地呢喃:“茶茶……”
                          夏忆茶这下总算觉察到了点危险,她隐约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不知道。她抱着他的脖子不知所措,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抱着她,两人的衣衫都尽数褪去,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着了火。夏忆茶觉得脸颊火滚烫,她刚一伸手,却被他握住。
                          她的呼吸变得紊乱,像是在迷雾里有一只手在引导她,她的汗水一滴滴滑下,她混混沌沌,无意识地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直到他进入都没放开。
                          宿醉的痛苦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夏忆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浑身无力。她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怔忡了半天,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一回头,正好看到钟逸含笑看着她。夏忆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扯过被子一把压在他头上,钟逸的头被蒙着,手却没有,他一捞,把她直接拖到身前,再把被子拨开,露出他放大的笑脸:“早安。”
                          夏忆茶狠狠掐他的胳膊:“去你的早安!”
                          钟逸疼得直咝气,还是牢牢锁住她:“真是疼,平日里看你的手指甲也不是很长啊。”
                          他神清气爽,夏忆茶头却疼得要命,她深知说不过他,就懒得再说话,又重新趴回床上,闷在被子里继续睡觉。
                          钟逸把她的头给扒出来,看着她一脸难受样儿笑了出来:“知道宿醉的后果了?”
                          夏忆茶把他给推开,卷过被子继续睡,不理他。
                          钟逸继续问:“今天不上班了?”
                          这么难受,去了也是没效率。夏忆茶隔着被子摇头,钟逸只能看见被子在他眼前晃。他轻轻笑:“不去就不去吧,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这句话听在夏忆茶的耳朵里分外诡异,她把被子更紧地
                          裹在身上。接着她就觉得床上一轻,钟逸已经下床去洗漱。
                          他在她公寓的东西越来越多,夏忆茶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洗漱用品买来的。她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觉得难受,又侧睡成一只虾,又觉得蜷缩,于是仰面躺在床上,隔着被子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声音,下一刻,她的被子就被掀开,夏忆茶一睁眼,又是钟逸那张好看的脸。
                          他冲她微微笑:“想吃什么?我订餐。”
                          夏忆茶把被子从他手里抢过来,重新盖在身上:“我想吃肉。”
                          钟逸凑近她,坏坏地笑:“昨晚没吃够?”
                          夏忆茶脸一红,又想掐他,被他眼疾手快地挡住:“想吃什么肉?”
                          夏忆茶哼一声,不说话。
                          “牛肉行不行?”
                          “不行。”
                          “羊肉?”
                          “不吃。”
                          “鱼肉?”
                          “腥。”
                          “那……鸡肉?”
                          “不好吃。”
                          “那你吃什么?”
                          “鸭肉。”
                          钟逸笑出来:“是不是我说什么你就不吃什么?”
                          夏忆茶趾高气昂地看着他点点头:“没错。”
                          钟逸还是笑,也不辩驳。


                          36楼2013-12-02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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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四十三 章 ...
                              钟逸站在她旁边,神情也是肃穆,平时的嬉笑与玩世不恭全部收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下山的时候,夏忆茶歪头看着他穿着黑色又正经的服装,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
                              坐在车里的时候,夏忆茶望着窗外,忽然说:“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伯伯会那么狠心地报复我家。”
                              她说伯伯这两个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自从钟天刚报复了夏家,她就不知道该喊他什么。
                              这个话题不轻松,钟逸的嘴唇紧抿,显然对这件事也是难以释怀。他没有回答她,反而低低地问她,带着一丝试探:“茶茶,若是钟父还在世上,你会原谅他么?”
                              过了好一会儿,夏忆茶才答:“我不知道。”
                              钟逸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过了一会儿,夏忆茶却开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去伯伯的墓地过?如果你去的话……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吧。”
                              钟逸一僵,而后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还叫伯伯么?该换名字了吧。不过你要是恨他,叫什么都可以。”
                              夏忆茶撇撇嘴,把他的手放回方向盘上:“注意路况。”第 四十四 章 ...
                              钟逸最近把没用的事情都推掉,专心陪着夏忆茶去逛各种结婚用品。从墙壁颜色到厨房拐角,钟逸倒真是好耐心,有的时候夏忆茶都累得不想逛了,他还在保持着招牌微笑。夏忆茶捶着腿坐在商场里的休息座位上,结果钟逸递过来的饮料,不禁问他:“你都走了一天了,就不累么?”
                              钟逸臂弯里挂着她的外套,搂搂她的肩:“当然累了。不过结婚就是很累,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夏忆茶撇撇嘴:“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东西这么多,事这么杂,还是会烦。”
                              钟逸还是笑:“你只要平安嫁给我,其他的东西,你若是不想做,那就不做。统统留给我就好。”
                              顾言菲有次很感慨地说,假如有一个人,能一直让着你的小脾气,能笑着对着你的不耐烦,在你累的时候帮你承担,这样的人,你嫁了不会后悔。
                              “钟逸,”夏忆茶吸吸鼻子,把冰凉的手蹭进他的口袋,扬起笑脸,“好暖和。”
                            有天她心血来潮,买了很多彩带。晚上回钟逸别墅那里的时候,夏忆茶坚持要缠在她卧室的吊灯上,钟逸一脸鄙夷,坚决不去帮她缠:“不好看。”
                              夏忆茶不理他,自己站在床上去够,无奈个子有限,她跳起来也没够到。
                              钟逸笑:“需要帮忙吗?”
                              夏忆茶“哼”了声,说:“不需要,谢谢。”
                              她又试着够了几次,胳膊都举得有点酸,结果还是失败。
                              夏忆茶想求助,但是又拉不下面子,转了转眼珠子,一笑,然后从外屋搬了凳子进来,放在床上。钟逸一看,皱眉:“危险。”
                              夏忆茶假装没听见,把凳子放在床上,床软软的,摆明了会倒。
                              她只不过做了个要上去的姿势,钟逸就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看着她,叹了口气:“我来。”
                              夏忆茶志得意满地笑。
                            第二天,等夏忆茶在钟逸怀里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天花板上那盏吊灯。上面花花绿绿,绝对的恶搞。这盏灯价格昂贵,是钟逸当时专门托运过来的,高贵而优雅,之所以挂在夏忆茶的卧室全是因为她当时死缠烂打。但是现在绕上那些彩带后,整个吊灯显得诡异又俗不可耐,简直就是云与泥的结合。
                              不过这些事实打死她都不会承认。
                            自从那天从宁家确定婚姻关系后,夏忆茶的生活就像是涂了层蜜。钟逸带着她去挑戒指,带着她去参加各种宴会,陪她在家里下棋上网看电视,在她感到郁闷的时候和她聊天,每天似乎过得很快。但是事物总是不圆满的,当天气转凉,流感来袭的时候,抵抗力一向不佳的夏忆茶再次卧床。夏忆茶趴在床上哼哼唧第 四十四 章 ...
                              唧,一连吃了好几天的药,她现在看到那些白药片,就像是看到了砒霜。钟逸对她进行再教育,一遍遍地劝说她要多锻炼。
                              夏忆茶皱眉,运动一向不是她考虑的范畴。钟逸有自己的私人教练,还参加跑步协会,这点让夏忆茶佩服,但是就是不想去效仿。她的体育成绩烂到极点,记得她大二的时候测试50米跑,周末回钟家的时候,她对钟逸说:“我跟我一同学说我50米跑了10秒多,她都不相信。”
                              想不到钟逸说得更打击:“你现在告诉我,我也不相信。”
                              “……”
                            现在钟逸游说得非常不成功,尽管美男在此,夏忆茶依旧没有去跑步的欲望。钟逸无奈:“懒死了。”
                              夏忆茶还是笑嘻嘻地,一脸“你能耐我何”的得意嘴脸:“我就是懒,没办法。”
                            过了几天,夏忆茶终于好转,鼻塞不大严重了,就开始反对吃药。钟逸不理她,直接把药片递给她,然后把杯子凑到她嘴边,夏忆茶皱皱眉,还是就着水把药全部吞了下去。钟逸笑:“很苦?从明天起和我一起去晨练吧,增强体质就不用吃药了。”
                              夏忆茶摆摆手,水差点就呛出来:“那我宁愿吃药。”
                              钟逸抱着双臂居高临下,故意刺激她:“真是没毅力。现在不锻炼老的时候会容易得病。”
                              夏忆茶把最后一口水咽下去,耍赖:“得病也是你现在咒的。”
                              钟逸笑笑,接过她的水杯放到桌上,坐在床边说:“不就是跑步嘛,又不是测试,还有我陪你,早起身体好。”
                              夏忆茶瞅着他完美的侧脸,就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笑嘻嘻地说:“我发现你长得真的很罪孽啊。从这边看过去,你的下巴很诱人。”
                              他一愣,愉悦地笑,悦耳的声音拂在夏忆茶的心上,就像是在有羽毛在撩拨。她重新缩回被子,但是没成功,因为钟逸一把把她拖出来,他狭长的眼睛近在咫尺,好看的眉眼带着笑意,夏忆茶真想感叹,原来上帝造人也是有偏向的。
                              她扯扯嘴,薄被滑落,夏忆茶挣扎着想下床,却被钟逸拽了回去:“再睡一会儿。”
                              夏忆茶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压制的欲望,于是接着挣扎:“我不困了。”
                              钟逸唇角一勾,笑得分外邪恶:“那就做点儿别的。”
                              他俯□,她的反对全部被他的吻吞没,她的睡衣被他灵巧地褪去,他轻巧地逗弄她,夏忆茶被他弄得口干舌燥,她任凭他在她的身上点燃一簇簇火焰,完全无力抵挡。
                            宁怡娜过来的时候,钟逸正和夏忆茶在客厅下棋。宁怡娜咳了两声,钟逸连头都没回:“厨房有水,客厅有沙发,一切随意。”第 四十四 章 ...
                              宁怡娜咂咂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真是没礼貌。”
                              钟逸微微一笑,把捏在手里的象棋放到盒子里,说:“你大清早造访,有何贵干?”
                              宁怡娜看看外面,说:“哟,大清早的太阳都到正中央了,真是奇迹啊。”
                              夏忆茶噗哧一声笑出来:“表姐好。”
                              宁怡娜点点头,笑眯眯地:“象棋?想当初我是少儿象棋一等奖得主。”
                              钟逸还是揶揄她:“想当初那场比赛只有三个人参加。”
                              宁怡娜青筋暴跳,把坐在沙发上的钟逸挤到角落里,对着夏忆茶说:“你看他,他还是不是人?”
                              夏忆茶偷笑,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不是。”
                              钟逸懒懒地倚着沙发,嘴角一抹笑,看着像是很温和,可是夏忆茶就是觉得不安稳。
                              她缩缩脖子,只好改口:“他是人上人。”
                              钟逸笑出声来。宁怡娜戳戳夏忆茶的脑门,一脸恨其不争的模样:“墙头草!”
                            夏忆茶这段时间的生活,简单快乐又随性,简直就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所以当她接到聂冰语的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有大事要发生。
                              其实她的第一反应是没反应,因为她压根儿没有聂冰语的手机号码。
                              聂冰语大概也料到了这一点,于是自报家门:“夏忆茶么?我是聂冰语,你还记得吧?”
                              夏忆茶皱皱眉,这副大小姐的口气让她很容易地想起了那次宁父的生日宴会:“你好。”
                              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
                              她好像和她不熟吧?除了那次生日宴会,她并没有再遇见她。
                              “你有时间么?我有事要找你。”
                              她不客气,夏忆茶也懒得客套,三个字说出来,她觉得自己也分外有气势:“什么事?”
                              聂冰语的回答冠冕堂皇:“你和钟逸就要结婚了,再怎样我们总归要成一家人了,叙叙旧总该可以吧?”
                              夏忆茶仔细回顾了下,她和聂冰语的关系,好像除了钟逸这个中间人还没有什么别的旧可以叙。
                              鸿门宴。
                              夏忆茶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词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
                            夏忆茶落座的时候,聂冰语正慢慢搅着勺子,将她的动作收入眼中。她的长发有一丝垂下来,衬着姣好的侧脸,长睫毛忽闪着,明眸善睐,很有点大家闺秀的味道。
                              她展颜一笑,声音也很好听,真的如同银铃一般:“想喝点什么?”
                              夏忆茶想了想:“香蕉圣代吧。”
                              她最近被钟逸严令禁止喝咖啡,她没必要为了她逞强。不过香蕉圣代这种东西在聂冰语这种大小姐的眼里,大概算是幼稚。
                              聂冰语的目的不就是


                            41楼2013-12-02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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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四十四 章 ...
                                示威么,她满足她的愿望还不成么。
                                果然,聂冰语哼笑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感情:“你喜欢吃冰淇淋?我记得钟逸最讨厌的就是甜食。”
                                夏忆茶微微笑,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他喜欢的她还不喜欢呢。
                                圣代呈上来,聂冰语看着她一口口地吃,依旧是微笑,弧度扬得恰到好处:“我也不喜欢吃香蕉圣代,不好吃。”
                                夏忆茶继续维持金子般的沉默吃圣代。
                              聂冰语继续说:“你和钟逸要结婚了,恭喜。”
                                终于说到重点了。夏忆茶把冰淇淋咽下去,这才微笑:“谢谢。”
                              聂冰语慢条斯理地搅拌咖啡,忽然一变脸,幽幽地说:“我喜欢钟逸。”
                                夏忆茶歪着头,不说话。现在她若是安慰,会被理解成假惺惺,还不如沉默。
                                聂冰语也没指望让她回答:“我和钟逸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高中,他怎么走的我就跟着他怎么走。他拿年级第一我也拿,他是学生会主席我也争着当,他的辉煌和辛酸我都知道,你知道么?”
                                夏忆茶微笑,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但是那些过去,也只是过去。她是没经历过那些,可是她也曾纠缠在过去的那些往事里,沉浸在过去,就容易让人忘记现在。
                              聂冰语继续说:“高中的时候我跑步没有及格,找他哭,他二话没说第二天就拖着我一起晨练,我不想起还被他在外面狠狠敲门。还有一次,我偶尔说我喜欢一条裙子,就说了一次,那条裙子非常贵,我妈都不给我买,结果钟逸就记下了,买下来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我。”
                                很细心很体贴。夏忆茶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忍”字。
                                聂冰语接着说:“昨天我给钟逸打电话,他听着我在电话里唠叨了一个小时。”
                              夏忆茶的忍耐力到了峰值:“你到底想说什么?”
                                聂冰语终于笑了出来:“这么快就忍受不了了?我只不过是说了一个开头而已。”
                                夏忆茶淡淡地笑:“其实,我来的时候就在想,你叫我来,不过是一场鸿门宴。这个目的你知道我知道,何必说那么多,你不就是看不惯我么?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我最讨厌打太极拳,你想说就说重点。你回顾钟逸的过去,不过是因为你无法参与他的未来。我不想跟你争什么,争风吃醋这种事做多了你不累么?你的时间比较多,不代表我有空陪着你在这里听你讲过去。我直接告诉你,我不想听。若是我说我现在和钟逸在一起发生的事,你乐意听?请你将心比心。”
                                她一口气说出来,心里无比舒畅。聂冰语却是脸色各种变幻,她发呆了好半晌,夏忆茶也就陪着她,等着她缓过神来。
                              聂冰语脸色变化不定,到最后忽然笑了一声,说:“钟父害死你爸妈,你就这么原谅了钟家?不会是想借机报复吧?”
                                夏忆茶笑了笑,“你想说什么?因为钟天刚与我家势不两立,所以我就不能和钟逸在一起?上一辈子的事又不是我的事,如果钟天刚死了这些事还不算完,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完。借机报复?我没那闲情逸致。”
                                聂冰语勉强喝了口咖啡,说:“夏忆茶,你这么说不就是仗着钟逸现在宠着你么?可是他宠着你不代表他就会把所有事都坦白。你当真以为我约你来就是为了给你回顾我和钟逸的过去的?”
                                夏忆茶把最后一口圣代咽下去,继续沉默。
                              聂冰语嫣然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全部甩在桌子上。
                                夏忆茶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却是忽的全身血液逆流,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些全是钟父的照片!而且时间显示是在一个月之内!
                                夏忆茶完全陷入震惊,她的手都在不自主地发抖。
                                聂冰语的话像是刻意在折磨她:“想不到吧?原来钟伯伯还活着。这张还是钟逸去看他,你看。”
                                夏忆茶不想看,可是眼睛好像听不懂她的想法。
                                那张照片上,钟逸背对着拍摄角度,虽然离得有点远,但是钟父的面孔还是能清晰地辨认出来。
                                夏忆茶捂住嘴,勉强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聂冰语继续打击她:“怎么了?没想到?这些照片可是我好不容易弄的呢。据那边的人说,钟逸每个月都会去看他。你真的不知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没有想到钟逸会骗你,还是没有想到钟父还活着?”
                                夏忆茶不说话,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聂冰语笑盈盈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今晚我还有一个宴会要去,告辞了。”
                                夏忆茶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想站起来,却身体软软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这算不算乐极生悲?


                              42楼2013-12-02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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