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着酒瓶的边缘,Shane时不时抬头看向DJ台。Carmen扶着耳机正在那里专心打碟,有两个女人拿着酒上去和她言笑晏晏,Shane张了几次口,最后丢下酒瓶,推门走了出去。
夜间空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晚风拂过面颊,心内的翻滚竟被逐渐平息。透过玻璃往里看去,Shane看到Carmen欲说的脸。她低下头,摸出车钥匙,上了汽车。
平时听不到的引擎声此刻被无限放大,就连满屋的人声都无法掩盖。Carmen举起手,又颓然放下。噙着一丝苦笑,她修长的手指继续抚摸着打碟机。有人走上来给她一杯鸡尾酒,她仰头喝干。
酒精的灼热从口一直燃烧到胃,那种阵痛感让Carmen有些想哭。她问自己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这么个浪子。然而啊!爱情又怎容许自己做主。
她哭,她笑,她喝酒,她打碟。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掩盖在这人声鼎沸之中,没人瞧见。
将车稳稳地停好,Shane推开了Milk的门。Alice正在上面卖力演唱,电吉他的力量引爆全场,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Alice唱的正好就是Heart的《Alone》。她烫卷的金发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吉他颈部被她高高抬起,马靴在舞台上踏的刺刺作响,舞池的人随着她的演唱烈烈起舞,歌词在Shane耳边震耳欲聋:
Till now I alwaysgot by on my own
I never really cared until I met you
And now it chills me to the bone
Shane傻傻地站在门口,直到最后一声弦乐划过,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已眼泪盈眶。转身推开门,毫不犹豫地走向自己的车,连Tina几声呼叫都没听见。
“她怎么了?”Tina有些不解,Bette没有说话,只是看着Shane行驶的方向,微微一笑:“去找Carmen了。”
Tina噢了一声,亲密地挽起Bette的手。Bette嘴角的微笑就像绽开的花朵,毫不掩饰内心的欢乐。她们在Tina的画室度过了剩下的时光,Bette惊讶于Tina竟能把后院布置的如此美丽。棕榈树和芭蕉高低间错,肥大的叶子微微颤动,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座来自尼泊尔的雕塑被放在一株芭蕉树下,头部被摩挲的甚为光滑。
“貔貅?”Bette摸着雕像的头部,回头笑吟吟地问道。Tina正在那儿醒酒,远在几步之外,Bette都可以闻到法国红酒那与众不同的味道。
“墨尔乐?”这回Bette的眉毛挑了起来,眼底深处都是笑吟吟的。Tina微微一笑,看着她优雅与孩子气结合的模样。几天相处,Tina已经发觉Bette对生活有着极高的品味。她们在许多方面都不谋而合,想起刚才在博物馆的游荡,Tina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好鼻子。”Tina说着,眉梢眼角都上扬了一些,Bette笑,走回到门廊上。
白色的躺椅放在圆桌边上,两人躺在上面,边喝着红酒边聊着天。Bette给Tina讲纽黑文,讲那里的殖民地,那里的湖,那里的港口和那里的故事。Tina则给她讲述自己的家乡,北卡罗来纳州的教堂山。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那里常常都充满着稻花的香气,如果不是建筑过于密集,就会让人联想到《廊桥遗梦》。她大学时期学习的是绘画和雕塑。
“那你现在怎么不做雕塑了?”抿了一口酒,Bette笑问道。Tina吐吐舌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
“不要这么小气T!”Bette撅起了嘴,Tina可真受不了她这幅模样,抽张纸巾佯装投降:“好吧好吧!不过你不准告诉别人。”
“那肯定。那是我们的秘密。”
“其实原因很简单。”Tina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嫌雕塑太花时间了。”
Bette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差点酒杯都拿不稳了。Tina看着她也呵呵直笑,眼里的调皮一览无遗。
“你呀……”Bette伸手,拨乱Tina满头的金发,口气又无奈又宠溺。Tina任由她弄着,垂下的面容满是笑意。那些笑容又怎能瞒过Bette,她停止了拨弄,假装生气地看着她,Tina笑着抬起头,理顺了满头乱发,倾过身子,在Bette撅起的嘴上落下温柔的吻。Bette渐渐笑开了,她揽住Tina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带着这个笑容,Bette将Tina领进了Milk。穿过人群的时候,她牢牢地揽住Tina的后腰,礼貌但坚决地打发了所有靠过来的女人。Tina笑着躲在她的怀里,看着她带有几分强硬的保护姿态。Alice远远地看到她们,在舞台上挥了挥手。
握住麦克风,Alice低沉了声音:“下面这首歌,送给我最好的朋友。在我看到她跌跌撞撞地在单身路上行走这么久之后,她终于找到了她的爱人。《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送给你,Bette Porter。”
“跌跌撞撞?”Bette惊诧地道,简直不敢相信Alice竟用这样的词汇形容她。Tina挑着眉,偷偷笑。Bette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向她伸出了手。Tina牵住她,两人漫步进了舞池。
“我挺喜欢这首歌的。”边移动脚步,Tina边说着。Bette细辨着歌词,微笑道:“那我应该说你是笨人,还是聪明人呢?”
“如果你留下来会是一种罪过,那么我就是傻瓜了。”Tina笑答道,Bette抿了抿嘴,这女人的聪明才智让她没法不赞赏。
“如果你愿意,我想把它作为‘Our Song’。”一曲终了,Tina在Bette耳边细语,Bette笑道:“我愿意,而且,”她靠的更近了一些,舌尖舔过Tina的耳垂:“我愿意成为一种罪过。”
“如果那样,”Tina轻声回道,“那我也愿意成为一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