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五年 冬
望着空空荡荡的酒馆，柜台里的女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年关将至，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没了在外畅饮的兴致，毕竟，无论外面酒食多么精美，真正令人难忘的，还是家中的饭菜。
自己也该备些年货了，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但到过年那天，来打秋风的人绝对不少。虽说现在集市已经快要散了，但自己要买的东西种类不是很多，应该很快便能买好，也不值得再等明天了，更何况，趁着商家收摊，说不定还能打个折扣。又望了一眼楼上，女子轻轻叹了口气，将柜台里的一些散碎银两收入怀中，出了大门，朝集市走去。
年底的集市本该热闹非凡，多年战乱之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生养息，百姓的日子渐渐安定，这个小小城镇也繁荣了许多。只是女子想起整备年货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不少人已经收摊回家，好在还有不少铺子，几番折腾，该买的东西也都买的差不多了。
只是，望着身旁那座小山似的年货，女子苦笑了一下，还是疏忽了，低估了这些东西的体积与重量，当初就应该把那家伙拽过来才对。
无奈之下，女子花了十五枚大钱雇了辆牛车，让车夫送回酒馆，自己则准备慢慢逛回去。车夫起初开价三十枚铜钱，女子磨破了嘴皮才把价格降下来，这样车夫还有些不情愿：“我说灰原小姐，要不是熟人，这路程也确实不长，您这十五个铜板可真雇不到车……”女子又说了不少好话，车夫这才一甩鞭子，牛车吱扭吱扭地驶向了酒馆。
望着牛车远去，女子再次叹了口气，自己倒不是抠门，只是家里有位吃软饭的（大误），还有两家生意惨淡的营生要自己贴补银子，不得不精打细算。就算这样，也有些入不敷出，若不是自己之前还攒了些积蓄，自家那酒馆也还赚点小钱，那几位可都要喝西北风了。

路过县衙时，女子发现旁边的布告栏处围了不少的人，本想着是不是那人又发了旨意，却听得人群之中隐隐有哭声传来，女子皱了皱眉，年关已近，再哭泣可就有些不吉利。
人群围得太紧，女子也放弃了要挤进去一看究竟的打算，正想找个熟人问一下，隔壁的老秀才恰好从人群中钻出来，这位也算是饱读诗书，只可惜屡试不第，后来自己也放弃了，平时在家学堂中教些顽童，下学便常去酒馆之中喝上几杯，与灰原也算熟稔。想来他是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的。灰原迎了上去：“陈学究……”还未等灰原说完，陈秀才便已老泪纵横：“悲乎！哀哉！”好容易将老秀才劝住，只说了句：“陛下驾崩了。”便又去哀叹去了。
也难怪老人如此，过去的几十年，在前朝那几位皇帝的“励精图治”下，整个中原真可谓是民不聊生，莫说灾年，就是平常年份，饿死的也不在少数，也就那仅有的几位诸侯治下的子民还能有条活路。而这位陛下，初时便有贤名，后来更是首先传檄天下，兴义兵，讨暴君，平定天下，而后励精图治，才使得四海升平，百姓安定。
他去了？女子呆滞了片刻，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急匆匆地追上了牛车。
车夫将牛车停在酒馆后门处，但卸东西的活儿是不管的，女子也不想再动手，有个苦力不用白不用，于是冲着楼上喊了一句：“你还不下来帮忙！”
“来了来了。”随着声音，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男子走了下来，看相貌倒是英俊，只可惜，那副没睡醒的样子让他怎么看怎么欠扁。
“明年就是天耀二十六年了，真是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啊！”来人极为文艺地感叹着，拎着两只耳朵将猪头提起。
“天耀这个年号已经废弃很久了。再乱用小心官府找你麻烦。”女子冷淡地回应。
“我知道，我只是在怀念那激情燃烧的青春而已。”说话间，那人拎了两瓶不知是醋还是酱油进了厨房。
“对了，刚才听见街上有人哭叫，发生了什么事？”将些爆竹礼花小心地放好之后，那人开口问道。
“陛下驾崩了。”被称作灰原的女子很平淡地回答。

“是吗？”男子手底顿了顿，然后很惋惜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嘟囔了句：“那这些对联只怕是用不着了，又浪费了不少钱，那家伙，还真会给人添麻烦。”
“现在又装作勤俭节约了，若不是你懒得动手，我又何必去买别人写好的，那样还能省些银两。”女子很不客气地揭穿了对方。
一番忙碌，男子终于把货物全部卸下，车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男子刚把那一包东西搬下来，车夫便挥动鞭子，将牛车驶走了。
搬了这么多东西，就算是寒冬，男子也是大汗淋漓，将最后那包装着花生瓜子的袋子放到桌上，男子伸了个懒腰，大约是觉得口渴了，走到柜台旁边的酒缸处舀了半盏清酒，只是，还未送到嘴边，他的手便停住了，男子开口说道：“真没想到，他就这么去了。”
听到这句话，柜台里正要记录此次花销的女子笔尖一抖，一大团墨迹出现在了账本上。
这终究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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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女子便醒了，将男子的胳膊轻轻挪开，跳下床来，穿衣洗漱打扮之后，见男子还在蒙头大睡，无奈一笑，走到床边，喊道：“柯南，起床了！”
男子探出头来，迷迷糊糊地伸出一只胳膊，含糊地说道：“还早呢，再睡会。”
女子将搂向自己的手臂拍下，轻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下楼去。
被称作柯南的男子将胳膊缩回被窝，准备继续梦会周公，却没想到，片刻之后，一块夹着冰碴的毛巾便盖在了自己脸上。
“啊……”柯南整个人立马精神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对女子吼道：“灰原，你在发什么疯？”
女子对柯南的怒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慢慢说道：“快起床，今天你要帮我蒸糕点。”
面昨天便已经和好，揉面这步工序女子已经做得非常熟练，只可惜，旁边有个捣乱的，自己拿了块面团在玩，一会搓成“工”型，一会揉成“口”字（大误），女子苦笑不得地对着男子喊道：“江户川柯南小朋友，你可以到外面去堆雪人玩。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
男子悻悻地放下面团，说道：“作为一个青春奔放的成年人，我可不希望被你当成小孩啊。”
女子鄙视之：“都过了而立之年的你哪里青春奔放了？”
“而立之年？这不是还没到么，我倒觉得我十八岁跟现在过颠倒了，现在正好补上。”柯南嘟囔了一句，说道：“灰原，你我认识已经有十年了吧？”
女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望了一眼突然间怀古伤今的男子，心中也是颇为感慨，说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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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众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一惊，那书生大急，在他的呼喊声中，手下当即分出多半去拦截少年，仅仅余下三两个人缠住内力近乎枯竭的少女。
本想敢冒头的肯定会有几把刷子，可是交上手才发现，这位突然杀出的程咬金实力也不过是比全胜时的少女高上一筹，勉强能算作一流好手。书生此次带出来的人都是帮中精英，实力自然也是不差的，单对单还比不上少年，可是三五人一起上，顿时逼得少年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眼见出来搅局的也不过如此，书生大为得意，喊道：“把那小子逼过来，围住他们，别放跑了，抓回帮里好好炮制炮制，让所有人看看得罪咱们的下场！”却没想到，他的这个决定，是这他这一生中最愚蠢的命令。
手下听到老大的命令，连忙放开了个口子，待少年少女汇合之后，又将两人围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两人靠在一起，少年急忙表示关心。
“还坚持得住。”少女勉强提起精神，握紧了手中宝剑，回答到。
……
“怎么回事？”书生一脸迷惘地望着场中的数具尸体，以及正慢慢向自己逼来的两个人。之前要将他们聚在一起是为了防止人逃脱，想着这两位只怕素不相识，能配合只怕也有限，不过是多费些手脚罢了，可为什么两人汇合之后，不过片刻，自己手下便折损殆尽？
“这位少侠，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苦苦相逼？”书生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讨饶算什么，这荒郊野外也没人看见。
“你们伤害无辜，欺凌弱小，天理不容。”少年望着鞠躬作揖的书生，很是不屑，一个帮派的老大，居然这么没骨气。
书生听见，竟是直接跪下，痛哭流涕：“少侠有所不知，我也被逼的啊，当初我本是一落地秀才，被前任帮主强聘为狗头军师，小人手无缚鸡之力，反抗不得，这才无奈同流合污，还望少侠开恩呐！”
少年见这书生说的情真意切，脸色有所缓和，说道：“起来吧。”书生哆哆嗦嗦地起身，少年正要再说些什么，少女脸色一变，宝剑向少年胸前挥去，喊道：“小心！”话音刚落，只听“铛”的一声，少年只觉得脸颊旁一阵恶风，一缕头发缓缓飘落，竟是险些遭了暗算，顿时惊怒交加。
少女本就虚弱，适才协助少年杀敌，体力已然透支，适才瞥见那书生鬼祟，从折扇中放出暗器，虽然勉强将其击偏，但那暗器力道不小，宝剑也因此脱手而出，人更是一阵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那书生见暗算无效，当即转身想要逃走，却被愤怒中的少年拦住，绝望之下，也是奋力反抗，意图觅得逃命的机会，此人武功倒也不弱，少年一时半会儿居然也拿他没有办法。
少女坐在地上，静静地观察着少年的战斗，一对秀眉微微皱起，显然是发现了些什么。
少年用剑，也是没什么招式，不过点、崩、刺等基本用法而已，偶尔竟还夹杂着刀类才有的劈、砍等，再联系一下刚才两人合力时那种默契，少女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来历。

自顶

终于，窥得一个破绽，少年剑尖直接刺入了书生的咽喉，料理了对手。
将剑上血迹抹去，少年回到少女身边，说道：“适才多谢姑娘搭救了，没想到那贼子竟然如此奸诈。”
“是你太疏于防范了，须知江湖险恶，再说，此事本就因我而起，我自然不可能坐看你出事。”
“呵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在下工……江户川柯南，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少年的笑容纯净而温暖，充满了阳光与活力，让人无来由地感到亲切感。
只是，想到少年那与自己相似的剑法以及默契无比的配合，少女对他有些警惕。
那剑法不是前辈高人的绝学，而是用惯了其他兵刃的人，学了一小段时间之后耍出来的，简单直接却是沙场搏杀时最有效地手段，一刀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与自己的配合也不是什么心有灵犀，而是军营之中锻炼出来的，在拼杀之时与袍泽同生死共进退的本能！
“在下灰原哀。”少女颇有些冷淡，见那柯南还要说些什么，少女直接没给他这个机会：“小女子有伤在身，就先告辞了。”
“哎……”见少女转身便走，柯南连忙疾走几步追上，说道：“要不，我护送你回去？”
“不必了，这海游帮现在群龙无首，你觉得其他那些帮派会坐失良机？如今他们自保已是极限，如何会来找我麻烦？少侠好意心领了，告辞！”
柯南嘴唇哆嗦了两下，最终也没再说什么。看着少女远去，柯南心中不免有些丧气，自己何曾被人这么拒绝过，而且还是两次，只是到底是为什么呢？不过，想起刚才与少女的合作，柯南相信，自己与灰原有缘，以后自会相见的。

与少女分别之后，柯南的游兴明显淡了许多，下山之后，他也曾询问传说中无所不知的店小二，并没有探知灰原哀的行踪，却得到了名剑山庄庄主谢影与承天剑阁阁主叶宏图将在一个月后于东山比武，以定天下第一剑客之名的消息。
探听到这个消息，柯南精神为之一振，此地离东山不远，就算自己边游览沿途景致边赶路，半个月也足够了。自己虽然对谁是第一剑客不感兴趣，但两大剑客比武也是江湖上的盛事，想来灰原哀也不会错过才是，自己到了东山，细细寻访，自然能找到她。
又过了近十天，上午，柯南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东山脚下，山下有个小镇，决战的消息传出，让这里热闹了许多，客栈等地方的老板自然是最开心的，房钱提高了五倍仍然有不少客人入住，当然，由于来的都是拎刀挎剑的江湖中人，往日的冤家聚头，自然免不了打打杀杀，损坏的东西也不在少数，抓到人还好，双方都逃之夭夭的话，损失只有客栈自己承担了。
柯南来的还算早的，因此很容易地订下间客房。休息了一阵，用过午饭之后，柯南沿着店小二指给的某条小路向东山山顶进发。（每篇古文都会存在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却无所不知的店小二，哈哈）
小路果然是小路，一路走过，连个人影也没有，但景致另有一番风味，柯南走走停停，速度自然是慢的很。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半山腰，游兴已尽的柯南眼瞅前方有座凉亭，便想去休息一下，然后下山。
还未到亭前，柯南便听得一阵婉转优雅的琴声，待到得凉亭附近，却见亭中正放着一张檀木小桌，桌上一张古琴，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桌边有一炭火小炉，炉上山泉水正沸，一位红衣少女正低头抚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到腰间。
似是听到柯南的脚步声，琴声顿止，少女抬起头来，柯南只觉眼前斗然一亮,见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容貌秀丽，仪态端庄，容貌虽不及灰原哀，但却另有一番风味，只是少女那一双眼睛灵动之极，隐隐带着几分狡黠。少女注视了柯南片刻，开口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少侠请坐。”
对于这位突然间冒出来的美丽少女，柯南心中还是有几分戒心的，虽然对方看起来似乎并无恶意。
柯南在亭中的石凳上坐定，开口问道：“此地偏僻，恐有野兽歹人，姑娘为何来此处？”
那少女轻声回答：“公子可唤我小瑞，小女子本为一琴师，为求琴艺长进，这才游历江湖，方才见此地风景秀美，一时有所感悟，技艺拙劣，还望少侠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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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顶，明天发文

柯南悠悠醒转，睁开眼来，发现周边摆设有些熟悉，想了想，却是自己刚订下的客房之中。柯南想要从床上下来，只是刚一起身，却还是感觉到有些头昏脑涨，不由得哎呦了一声。
“你醒了？”柯南大吃一惊，自己刚才居然没有发现房间有人，虽说有自己被迷烟暗算，注意力无法集中的原因，但对方隐藏气息的能力也不可小觑。
柯南循声望去，发现站在窗边的少女也正看向自己，有些惊讶地问道：“灰原女侠，是你把我救回来的？”
轻轻点了点头，灰原哀缓步走到客房的小桌边，倒了一杯茶水，柯南本待伸手去接，却见灰原哀直接将杯子放到唇边，品起茶来，不由得讪讪一笑。
灰原哀饮了口茶，道：“今日下午我本欲往山顶一观，却在山腰凉亭中发现了你，看你昏迷不醒，想来是中了暗算，便把你拎了回来。”
柯南自动忽略了“拎”这个字，一抱拳道：“多谢灰原姑娘搭救了。”
“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我劝你检查一下自己的物品，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柯南闻言，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的银两已经不翼而飞，腰间悬挂的一块玉佩也不见了踪迹，除此之外，也并别的损失了。心下松了口气，柯南对灰原哀说道：“些许银两与一个小挂件而已，能换这么一次教训也算值得。”
“哦，是吗？”灰原哀并不作声，目光却飘向了桌上，柯南的长剑已经被抽出，宝剑与剑鞘并放在一起。柯南顺着灰原哀的方向望去……
“啊……”柯南发出了悲痛欲绝的吼声。
宝剑仍然是那柄宝剑，寒光闪闪的剑身并没有丝毫损坏，只是，原本剑柄与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却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数个大小不一的窟窿，如同在嘲笑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