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护总是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一片纯白，静悄悄地飘着雪花，在那个圣洁的空间里，有一处地方显得格外刺眼。神秘哀凉的黑色身影，忧伤深邃的紫眸，远远地望着他，仿佛在说着什么。
她在说什么……
习惯性地蹙起眉头，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那个梦，希望能够看清楚她的口型。良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眸，一如既往地神情落寞。
看不清楚。
他连她的脸都看不清楚。他只看得见那双似乎含泪的紫色眼睛。
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胸口，闷闷的，难受得厉害。
他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将目光落在了前方。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么冷的季节了，河面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想必白天这里已经成了免费的滑冰场，所以冰面上有许多坑洼和划痕，突然远处的天际升起一道流星，只听“咚”的一声震天惊响，墨蓝的夜空中盛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对了，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一朵朵美丽的烟花依序绽放，各色各样，染亮了整个夜幕。
一护将台阶上厚厚的积雪清理了一下，坐了下来，一手托着下巴，望着烟花发呆。
那是自千年血战结束后的第三个年头，也是一个圣诞夜，在这个河堤，在这个台阶上，他与她二吻定情。
那晚本没有下雪，在一护“圣诞夜就要下雪才会有气氛”的怂恿下，她十分不乐意地释放袖白雪让天空下起雪来。
飘着雪花的夜幕下，当第一颗烟花升上天空时，他趁她发呆之际，偷吻成功。
她自然是羞愧难当，“你你你……”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趁此机会再次偷袭，直到她面红耳赤埋在他的怀里怎么都不肯抬头。
他低笑出声，唇角挂着柔柔笑意。他总是这样，只要一想到那时的她脸红心跳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随手在身边抓起一把雪，两只手灵巧地捏弄了一会儿，一个小小的人儿立在他的掌心。又扯了几根黑色枯草，在雪人头上粘出五官，不过片刻功夫，一个精致的雪人就完成了。
只是那黑色眼睛和他记忆中的颜色不一样。
突然又想起那个梦，他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毛再次拧紧。
“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
当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陨落，他将雪人立在台阶上，站起身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天空开始下雪。他停下来，回头看向那个雪人。
小小的雪人立在冰天雪地之间，孤零零的，清冷寂寞。
一瞬间，所有的回忆翻涌着袭向他的脑海。
“一护，你知道吗？人类死后，会有死神将他们的魂魄引领到尸魂界，在那里他们照样可以像生前一样生活，但我们死神死后却只能化作灵子，不过我们还有心，所以，假如一护你哪天不小心挂了，就把心交给我好了，我来替你活下去，替你战斗下去……当然，我也是一样。”
“十三番队副队长朽木露琪亚在追剿逃往虚圈的虚时不慎困在大虚之森不幸殉职……”
“我可以救得了尸魂界所有人，却单单救不了一个露琪亚，我还做什么死神？”
……
梦中她的样子渐渐清晰起来，忧伤深邃的紫眸，盈盈的泪光，比纸张还苍白的嘴唇，她在说：
“一护，别丢下我，和我的心……”
他疾步走过去，怜爱地捧起小雪人，眼眶里的晶莹瞬间滑落。
他这辈子，最大的痛就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是他却沉浸在这痛楚中，竟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那个冷冰冰的世界里，永远不能安心，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他和她约好了不是么？
“我答应你，我会替你活下去，替你战斗下去，露琪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