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日暮西山
黄鸿升眯起眼睛盯着前方的篮框,忽然觉得他特别遥远在此刻。
“掌心别触球,手腕外翻,用手指拨球。”
黄鸿升举起球在心里默念着一定要进正要投的时候,却被罗志祥毫无预兆的声音吓地一
个激灵,手一松,球滚到了地上。
……
满场寂静。
黄鸿升木然转头看向那少年,干巴巴道:“……这球应该不算吧?”
少年眼皮一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不!算!”
罗志祥哦了声,慢吞吞的捡回球。
有人开始不耐烦地喊着让他快点,黄鸿升马上回嘴:“急啥,小心输了哭鼻子!”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少年制止了。
黄鸿升重新站回三分线上,双膝微曲,顺着罗志祥刚刚说的,手腕外翻,他深吸口气紧
紧盯着球框,食指中指用力一拨球。
……球从篮框底下飞了过去,连跟毛也没碰到,众龙套一哄而笑。
黄鸿升气愤的红着脸,一脸无措地望着罗志祥。
罗志祥捡回球传给他,拍拍他肩头淡淡道:“别气馁,继续。”
黄鸿升点了点头,抓紧了手上的球。
罗志祥在一旁指导他的姿势,黄鸿升非常配合,再次投篮。
砰的一声,球撞上篮框被反弹出去,还是没进。
黄鸿升自我安慰,至少碰到篮框了不是吗?
无视龙套们喝倒彩捣乱,他集中注意力,两脚蹬地,腰腹伸展,两臂向前上方伸出,再
次一投。
球在篮框上滚了几圈,惊险地落了进去。
黄鸿升马上转头以一脸球夸奖的表情看着罗志祥,罗志祥扬起嘴角朝他颔首。他顿时信
心满满人品爆发又进了个球。
哇哈哈哈投篮也不过如此麽!
这样想着他跳起又投了个球,这一次却没有如他所愿地进球。
果然是高兴地太早了咩?
黄鸿升默。又连续投了几个,不是撞到篮框弹出去就是压根没碰到。
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抹了把汗,摆好姿势,准备投最后一个球。
目前为止他和罗志祥一共进了八个球,只能和那群龙套持平而已,如果要胜过他们,就
看手上这最后一球了。
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曲线,在球框上不停滚着圈。
在这漫长的几秒中,所有人都注视着红色的大球。龙套们甚至在齐声喊着:“进不了!
进不了!进不了……”
球还在继续转着,最终,黄鸿升泄气般的垂下了头,面带歉意地望着罗志祥。
球还是没进。
要是相信什么主角光环的话,你们就太!天!真!了!
罗志祥走近他,用力揉了揉他的毛,温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也没输。”
“平局,还要再来吗?”少年忽然道,依旧是那张欠揍的笑脸。
黄鸿升一脸血望着他。
少年噗嗤一声:“呵,开玩笑的,我们要走了,球场就归你们了,”他伸出手,“握手言和
?”
黄鸿升伸出手,半路又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少年毫不在意地收回手,笑道:“希望下次还能和你们玩,我们走!”他对龙套们说道,
向黄鸿升他们挥挥手,拍着球走了。
黄鸿升看了看天色,一场比赛竟比了大半天,日暮西山,天边已经开始泛红。
“学长,我们还继续玩咩?”
罗志祥凉凉道:“你想继续?”
黄鸿升讪讪:“……不想,那直接回家嗯?”
“嗯。”
夕阳在他们身后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黄鸿升心下一动,故意放慢了脚速,伸出手,影子
悄悄地在他们身后融合了,看上去像是两人在牵着手,他微微翘起嘴角。
回到家,罗志祥在玄关换了鞋子,回头发现黄鸿升正蹲在地上呆呆地盯着他的脚,他暗
自苦笑,还是被发现了。
“学……学长,你的脚……是肿么回事?!”
听见黄鸿升颤抖的声音,他面色如常,轻描淡写道:“没甚麽,不小心被烫伤了而已。”
黄鸿升睁大双眼盯着他被血染得通红的袜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罗志祥立刻
皱眉缩了缩脚。
黄鸿升露出一脸伤在你脚疼在我心的表情,怒道:“都烫成这样了还叫没甚麽?!”他站
起身,拖着罗志祥到沙发上,又恶狠狠道:“别动!我去拿药箱!”
罗志祥默默点头,当真动也不动地等他抱着药箱回来。
黄鸿升又去浴室接了一盆冷水,蹲下掀起罗志祥的裤脚,小心翼翼地脱下黏在皮肤上的
袜子,放到一边,看着可怖的伤口低声问道:“这……是早上弄的?”明显是新伤。
罗志祥不语,黄鸿升便当他默认了,恨不得立马把自己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学长受了这
么重的伤他还拉着他去打什么破球绕了那么远的路学长一定疼死了!
黄鸿升忽然抬头抓住他的手掌拍在自己脸上,哽咽道:“学长你打我吧!都是我害你伤
得这么严重的嘤嘤嘤……”
罗志祥抽回被紧抓的手,淡淡道:“不怪你。”是他自己打翻菜汤,也是他自愿跟黄鸿升
去打球的,黄鸿升一无所知,又何罪之有?
一句“不怪你”怎么可能消除黄鸿升心中强烈的罪恶感?他愧疚地抹了把泪,抽抽鼻子继
续低头处理伤口。
他握着罗志祥的脚裸浸入冷水中,用包着冰块的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脚。
罗志祥脚一缩,黄鸿升马上开口问:“很痛?”
罗志祥摇头:“不,有点痒。”
“忍忍。”黄鸿升温声道,拿着酒精棉开始在破皮的水泡上消毒,消完毒后又抹上药膏,
这才取出白色绷带缠上,打了个滑稽的蝴蝶结道:“好了……这几天先别碰水,唔最好也别
用这只脚走路,我去给学长弄个拐杖?”说着,他自顾自地去了阳台,几分钟后拿着根棒子
回来。
罗志祥看着他手上所谓的拐杖嘴角抽搐,但是黄鸿升一脸好意嘴里那句不用最终还是吞
了下去。
……他真的要拄着把扫柄走路?
罗志祥默默接过扫柄郁闷地想。
黄鸿升把药箱放回原处,又把毛巾和水盆拿到浴室,收拾完后看了看表,正好晚上六点
,他想了想打电话叫了几份外卖。
罗志祥已经拄着扫柄回了房间,黄鸿升坐在沙发上等外卖。
很快的,门铃响了起来。
他边赞速度挺快,边去玄关开了门。接过外卖袋付完钱,关门回到客厅,他拿出外卖盒
一一打开摆到桌上。
得学着烧饭了,他想,不然以后和学长吃什么天天叫外卖泡方便面咩?
他敲开罗志祥的门提醒他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