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只因听闻你在漠北古城 我一路泪奔
在乱箭中命如风中残灯 换一身伤痕】
七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跟胖子解释清楚为什么我在这儿，没说真话，但我觉得胖子应该能从我的话里听出一些什么。我说我们要去新疆倒一个斗，是一个古城遗迹，新疆那边查得比较严，有一部分装备过不去，所以只能借道兰州，再自己开车进新疆。胖子又大呼小叫地问什么油斗，这么好的事情不叫上他胖爷。我大致说了从水仙花那边得到的情报，调侃了胖子一句：“胖子你不是说，啥事都不能把你从巴乃撬出来吗？怎么一个油斗就把您给拖出来了？”
“啧，天真你这说的什么P话，那小哥都回来了，就你俩那点思想觉悟，干起革命来得吃大亏，为组织的未来发展着想，队伍里哪能少了王司令我！这个先不提，倒是你们说的那个斗儿，胖爷我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就跟自己下过那个斗儿似的！”
我先是一惊，然后想起这胖子向来喜欢夸大其词的毛病来，暗骂自己太久没跟胖子扯皮，居然把这个给忘了：“得了吧您哪，就你那些跟红卫兵干过架去滇王墓滚过泥的经历，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
那边胖子居然有些一本正经地道：“这你就不懂了小天真，我跟你说过的那些，无一不是胖爷英明神勇的证明，那是战斗成果的辉煌展示，但是吧，这是个人就有菜鸟的时候，胖爷我也不例外。”
胖子停在这儿不往下说了，我只好顺着他话头逗他：“这么说，在你还是菜鸟的时候，就下了我不是菜鸟才敢下的斗？”
胖子哈哈一笑：“天真，你现在过去那边肯定有你的理由，你既然不想说，我就不问。听你的语气，那个斗你们了解不多，直说了吧，这斗可不是什么好斗，胖爷我前半生奔波个不停，基本上就是这个斗种的因，不过也因此让爷就此发家。你也知道，爷活得向来潇洒，基本上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那个斗里的具体情况了，但是有一个人肯定记得，你等会儿，胖爷我去跟他求个证！”

我听了胖子这番话，心里的感激有些翻腾不下。我在道上这么多年，白的黑的都亲身体验，手段或者真心实意也见过，但像胖子和闷油瓶这样的兄弟，却再也没碰上第三个。我们这样的人，信任这个东西本来就奢侈到可怕，多少喇嘛团靠着“道上规矩”存活下来，其实内里早就人心溃烂。像胖子这样的，云彩死后心灰意冷在巴乃画地为牢，却在那样的境地下都要给兄弟力所能及的回护，放话说此生除了我跟闷油瓶，没有第三个人能让他从那里走出来；或者是闷油瓶这样的，经常二话不说就失踪，明明独身一人行动更有效果，却默默接受我和胖子笨拙的保护，拼上性命数次救人。我不知道胖子除了我跟闷油瓶，还有没有其他过命的兄弟；而就我自己来说，并不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在这个我没法回头的道上，我能够完全笃定的，只有他们两个。
我道：“得了胖子，你以为谁他妈都跟我一样，二十四小时待机就等您老电话呢？别人这个点早就睡了！你也别着急了，你得到消息随时给我电话，我还要好几天才能到地方呢。”
胖子说：“我说的这个人，可不是这个点儿睡的！人家在美利坚合众国，早就不是我国纳税人了，这会儿搞不好正在沙滩排球！”
我说：“那就行，不过人家都把你抛弃在太平洋的这一头了，你真确定人家还记得你是哪尊大佛？”
“去你的，胖爷我和胡司令跟你和小哥可不一样，我们那是从小一根枪杆子打到大的交情！”
我心说你又知道我和小哥跟你那什么胡司令有啥不一样的了，随口又跟他胡扯了几句，总算唬得胖子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就跟黑眼镜和闷油瓶说了胖子可能懂得斗里情况的事情，闷油瓶略点了一下头，黑眼镜一笑，又抽出一根烟，摸着衣袋里的打火机。
我皱了一下眉头，黑眼镜今晚有些不对劲，烟灰缸里都是他抽的烟剩下的烟头了。于是对他说：“瞎子你别抽了，要抽回你那儿抽去。搞得我这里乌烟瘴气的，都没法睡人了。这么晚也该休息了。”
黑眼镜没理会我的话，一压打火机便“呲”一声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再吐出来，然后坐在藤椅上，将四肢都舒展开来，才叼着烟笑看我。
我要不是打不过他，这会儿早就给他一脚把人踹出门了，哪会还这么冷静地站在原地没动。
这时闷油瓶突然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解雨臣和你，是什么关系。”

好久没有卡在销魂的地方了………………现在销魂一下额呵呵……
下章小哥瞎子两个大强攻对手戏！
我才不会说我是黑瓶邪这个3P西皮的爱好者呢

唔，跟大家分享一个有意思的微信公共主页。此人应该是三叔朋友吧。每天的推送都挺有趣，今天推荐了一本书。
公共主页名字是 槽边往事，推送人是和菜头。

【吴邪：只因听闻你在漠北古城 我一路泪奔
在乱箭中命如风中残灯 换一身伤痕】
八
我愣了一下，我跟小花是什么关系？他这是什么话？这是在质疑这一次我的行动吗？可这些我一路上都跟他说了不少了，从他那会儿时不时“嗯”一下的反映来看，应该也是听进耳里了的，现在怎么又问我这个？
我还没想清楚这问题怎么回事，黑眼镜那边就“嗤”地笑了一声，我看向他，只见他笑睨了闷油瓶一眼，说：“哑巴你这是……嫌我打扰你跟小三爷的二人世界，要赶我走？”
我第一反应是，看来瞎子没什么不对劲，一定是自上一次分别之后他烟瘾又变大了，我刚刚想得太多了。然后才回过神来，黑眼镜那是接了闷油瓶的话，难道说，小哥那句话，不是问我，而是在问瞎子？
可是闷油瓶问这个干什么？这问题跟这次行动有什么关系吗？我一转念就觉得奇怪了……等等！我跟水仙花在这里，是为了救小花；凉姐儿那个骨董架在这里，是霍家为了帮我们掩饰真正的行踪；其他伙计大部分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但都是我们几家带过来的。而明码标价的黑瞎子，不隶属于任何一方，道上有名的“独行狼”，他在这里干什么！
我cao，我居然没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一点！这几年黑眼镜在全国各地都很活跃，他接活向来第一看心情第二看出场费，我都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但是他的踪迹并不难寻，真要找他我也有自己特别的联系方式，却是没感觉到他这次出现有哪里不对。但这事从他打电话告诉我小花失踪开始，就很奇怪！黑眼镜全程参与我们的整个计划，小凤仙对此也没提出任何异议，反倒是对不理人的小哥意见颇大。我这几天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脑子里塞满了别的事情，一时之间居然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妥，直到现在被闷油瓶点出来，才觉得有些不正常！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已经是波浪滔天，想来神情上也戒备不少，因为黑眼镜先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才漫不经心地对闷油瓶说：“他给我钱，是主人，我就当他的一条狗。”

瞎子这么说也对，闷油瓶消失的这几年，他的活动范围就扩大到全国了，很有“除我之外，别无二人”的势头。我的疑虑打消了一点，但还是有些困惑。这事有很多疑点，光是闷油瓶特地扯出这一点来问就很让人在意。解家大当家失踪，既不是他的副手水仙花，也不是跟解家向来关系密切的霍家知会我吴家，怎么会是黑眼镜通过胖子找到了我？况且小哥向来不说废话，这么问肯定有他的道理。要是黑眼镜不在场，我早就问他为什么了。之后的行动可能也要更小心，我丝毫不怀疑黑眼镜为了另一个给更多钱的下家，“不小心”透露一点我们的东西出去。
没想到，我这边默认了黑眼镜的说法，没打算继续拷问他，闷油瓶那里却颇有些不依不挠，他问：“他买了你一辈子？”
小哥这话却是有些咄咄逼人了，虽然他完全没有用那种语气，也没说白，问话的方式也很是奇怪，但话里的意思清楚得很，你不说怎么回事，就别想我这一次给你面子。况且他一直以来的气势在那里，这让我觉得要是他那句话是冲着我来的话，我搞不好下一秒钟就招了。但是，现在向黑眼镜问这个显然不合时宜，也完全不符合闷油瓶一向的性格，更是跟道上规矩背道而驰，他到底怎么想的？
黑眼镜还是笑，他又吸了一口烟，从鼻子喷出白烟，然后说：“这是我跟解雨臣的事情。”

黑眼镜这明显是逃避问题，表明自己不想回答；而且他不常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说话，至少这几年跟他接触下来，我是完全没听过这种内容的话，连类似的都没有。况且退一万步来说，黑眼镜不管是处在什么立场，都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跟闷油瓶交代这事。但是黑眼镜这语气，我却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总有一种“我好想告诉你们啊快点继续追问我啊再问一句我就全跟你们说了”的感觉。
听了这话闷油瓶却没再问了，也不看黑眼镜，扭头望着眼前虚空的一点。我等在一旁心里挠得不行，但是这几年跟黑眼镜打交道的经验和血的教训告诉我，好奇心太过下场往往不太好，即使对某些事情好奇到肠子都痒了，那也是该你知道的总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没全身而退的把握就别去查。这几年来，我好奇心太重这死毛病虽然没改，却收敛了很多。
所以当我感觉到不管是黑眼镜还是闷油瓶都不打算讲话了的时候，只好再瞥一眼黑眼镜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的脸，就不耐烦地道：“行了，回去躺着吧，明天还得下地呢。”

作者内心os：天真你的腹诽没错啊黑眼镜超想说的但是他跟小花也有约定所以……【哥（pia飞作者）：剧透者，死。】
所以我不能说啊TAT…………
对了有个事情道个歉，开春了我工作越来越忙了，所以本来想坚持日更的现在看来实现不了了，所以尽量两日一更。
不过因为我是个破新人，写作速度跟质量都不能保证，虽然写得不怎么样，但是好歹也有那么十来个人等更新，为了对大家，也对我自己负责，我是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坚持两日一更，跟各位等更新的童鞋道歉了，我能体会追文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好文还能称为又虐又爽，最后要是个烂尾那简直就是蛋疼。。。。
为了不让大家蛋疼大家可以养肥了再看。。。
再次跪谢各位的支持，以及再说一次：我不会弃坑。

【黑爷の崩坏小剧场】
↑作者写小剧场写疯了。。。呵呵呵呵……嘛嘛其实是类似“吴邪不知道的事情”的小合集吧……想到就写啦，当做小福利嘿嘿嘿
我这边还盘算着怎么拧开闷油瓶的瓶盖，黑眼镜那里不知怎么地就笑够了，他扶着墙直起身来，贱笑着对我说：“小三爷，看样子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家张小哥嘛，这是家务事，师傅就不打扰你们互诉衷肠了，明天再见！”
话没说完他人已经到了门边，还顺手按掉大灯，室内顿时只剩一盏两张单人床之间的小夜灯，光线昏暗暧昧，然后黑眼镜一闪身就消失在门后面了。
黑爷一边关了门一边掏了手机出来，极其顺手地发了短信给哑巴，内容如下。
第一条：哑巴你还没吃掉小三爷？
想了一下之后发的第二条：你该不会是不会吃？咱们习惯用的那个邮箱里面有我给你的教程哟❤
拨打了最近联系人列表的第二个人的电话，还是暂时无法接通。
最近联系人列表第三个人发的第三条：计划不变，装备多弄一套。
手机屏幕冷光勾勒出他的嘴角，阴影深成了一条地平线。

有兴趣的猜一下黑爷最近联系人列表的第二个第三个人是谁。。。。
【↑好明显了不是吗作者你的陷阱一点都不好玩啊……】
有人猜对了的话……下一更有小剧场？

【吴邪：只因听闻你在漠北古城 我一路泪奔
在乱箭中命如风中残灯 换一身伤痕】
十
我看向闷油瓶，他这时的神情我太熟悉了，但也正是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表情。他有什么不想说的或者不能说的，就会这个死样子，不管我说什么都不看我，完全无动于衷直到我彻底放弃追问他。以至于我在认识他久了之后，有很多时候一看到他这个表情，就自动闭上了自己的嘴。比如说刚刚在他问了瞎子那个似是而非的问题之后；比如三年前他为了救我跳下雪崖，断掉手腕却浑然不在意的浅浅几句话之后。
这死瓶子看着面瘫，也不爱说话，是个闷得可以的性子。他的眼睛很黑，里面好像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但是又好像总是坚定到沧海桑田也不会改变。他的鼻梁高挺，很少有人看到他的鼻翼会因为过于疲累的喘息而扇动。他的嘴唇很薄，经常是用力抿得很紧的样子，但我知道那并不花费他多少力气，他只是习惯那样。跟他接触久了，总是能比别人多了解一点他的表情。他会皱眉头、生气、不耐烦，偶尔也会失笑、放松、舒展眉眼。让他能够出现这些跟往常不一样的表情的场景，不用去用笔描写或是用媒体记录，它们一幕一幕，总是那么清晰地在脑子里面分门别类地安置着，好像随时都可以拿出来查阅。
以往跟他发生过的事情，偏偏在这个时候全部翻上来，让我自己的每一个念头在空气中无所遁形。我以为，即使在当时他要走之前，单单只来跟我告别，我跟他的关系还不算是特别的话，至少在那次几乎用尽他未来三年全部话语份额的对话，或者是那场酐畅淋漓到我们俩都几乎失去意识和全部警觉的大醉之后，他总算是肯稍微放松，而我总算是能稍微靠近了他一点点了。

然而此时我对我之前全部的以为，都被他此刻的沉默和我的怯懦，瞬间击溃。现在的这种状况只能让我感到自己的狼狈，那么昏暗的灯光里，却像是在被强烈的日光曝晒。不管他有多么强大，不管一个队伍有多么需要他，甚至是……不管我有多么需要他，我都一点也不想他下斗。
这是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承认的私心，甚至包括我自己——我不想他下斗有很多个众所周知的原因，然而其中有一个，我将之隐秘地藏在心底最深处，这个念头曾经一出现就被我压到最底下，不去碰就可以不用想似的，终于几乎要连我自己都骗过去，好像我是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真的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而犹豫过。
可是这一刻我知道，被我自己所掩盖的真相，已经轻薄到随便一个人的呼吸声，都能掀起风暴的地步了。

我们好像回到当初在杭州的那一晚，彼此无声对峙。实际上我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是突然觉得，我们明明彼此都期盼着对方打破这一刻的沉默，却只能不知道以怎样的姿态和方式来跟当下的对方相处，才会一次次地将独处的时间弄成这样的局面。在我跟他的关系中看起来一直是我主动，其实他才是那个手里握着决定权的主导位置的人。今晚的局面，如果我跟他还要继续这样相处下去的话，未来还会出现很多次。可是，我现在并不想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也完全不想和他讲话，更别说是去改善现在的状况了。
这可怎么办呢。
我强迫我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张床边，然后背对着闷油瓶躺下。又想起在我铺子的那一晚，我也是像这样背对着他躺下来，过了没一会儿他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那时候我心里充满了未知的期待和希望。然而迅速场景变幻，现在的我只觉得身心皆疲，血肉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翻腾着，皮肤却像被凝胶覆盖了一样绷得死紧，表面分毫不动，内里沸腾不止。
我看到一大团黑影慢慢朝我拢了过来，应该是闷油瓶走了几步。我不知道他想干嘛，可能他只是想睡了才走到床边。想着我心里不由得又对自己厌弃起来，要说起来，我现在的满腹心思就跟古代的深闺怨妇没半点区别，不过人怨气起码还有个明着去的对象，我这里倒是对闷油瓶想气都气不起来，只能跟自己怄。
那团黑影停住不动了。我听到闷油瓶说：“吴邪，我说过，你想要问我什么都可以。”

专注黑哥一百年之正剧延伸的崩坏剧场：
我强迫我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张床边，然后背对着闷油瓶躺下。


吴邪又露出那种表情了，这让张起灵没来由地有些心跳加速，说不出来是慌张还是别的什么。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过一会儿又震了一下。他没理会，只慢慢地走到床边，看着自己的影子罩住了吴邪倔强紧绷的背脊。等他意识到自己开了口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句话说出来了。
吴邪闻言霍地起身扭过头来看着他，眼角居然有些泛红：“张起灵！你他娘的说什么！小爷我怎么可能为了你守身如玉老子当然不是处男！……卧槽你怎么那个表情，难道你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崩坏小哥刚刚问的是：“吴邪，童子尿可以辟邪。明天你记得抹一点。”
仅娱乐不要当真XD
大家猜一下，上文吴邪说的，他心里的那个隐秘的私心，到底是什么呢……？
猜对了的话，下一更还有小哥的崩坏小剧场如何……？
【↑越来越丧病地写小剧场的某2】
两天后再见哈哈哈哈！

进入新章！
【瓶子：却只见你紧闭的双唇 连点头都不肯
不肯与我同葬青春 用我的姓氏过门】
一
我顿时有些……不知该哭该笑。他上一次说完这句话，我是真高兴，甚至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奇怪满足感。后来我倒是像他说的那样，想问的都问了，结果回答不回答，还是在于他。他虽然摆出了诚恳对谈的姿态，却没有相应诚恳的心态。所以现在第二次听这句话，我的感觉只剩下哭笑不得。我算明白了，闷油瓶这句话后面还有半句未尽之言，那就是“我想说的都会告诉你”。两句连起来，才是他真想说的话。
我翻过来把自己摊开，看到他站在我床边低着头看我，背着夜灯连他的五官也看不清。我眨了眨眼，看向大概是他眼睛的那里，说：“小哥，你不累吗？我很累了，明天还得下地，咱们睡吧。”
真不是我不想跟他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我或者他了。在我眼里，他本来就有点儿仙，要不是那时候他一时因为失忆的茫然，而稍微透了点人气出来，我都差点跟胖子下注赌他还有多长时间就可以升天这盘了。但是在那之前的很多时候，他都是一到斗里或者在去下斗的路上，就完全变了个人。
这几年他不在，我算是跌跌撞撞的慢慢入了行；对于张家，也慢慢了解了一点。这一点在不了解“传闻中的张家”的人看来，是信息量巨大的无价之宝，但在我看来，了解得越多，我越能感受到我知道的那些东西，仅仅是张家诸多秘密的冰山一角。所以我不断地下各种斗，追着闷油瓶出现在各地似是而非的痕迹，手里关于他、关于张家的情报越多，越是能够体会自己的无知和可悲。我隐隐地感觉到，闷油瓶正在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一般人能够理解的范畴，他身上的责任，重到常人没办法承受。
可是我又觉得，他之所以那么坚定地要背负起那些东西，并不是出于身为张家人的本能而已。我认为，他可能觉得除了那些责任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证明他存在的意义了。所以他只能选择一直不断地前行，不顾后方有没有退路，有时候甚至连死都不敢死。
每一次他给我这样的感觉，他都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而我当时却又觉得两人之间隔了整个银河那么远。闷油瓶实在太过神秘，有太多不能说的事情。他不止一次向我透露，他对一个人说谎，或者是很多时候的沉默，可能都是为了保护那个人。这么些年来我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尤其是在我自己担上整个吴家之后，只是明白不代表理解。
张起灵，你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觉得你不够好，可是我觉得你够好的了；你觉得太过沉重所以想自己承受，可是我觉得我可以帮你承受一点；你觉得不想说的东西可以不说，可是那些在最后，都成为桎梏我的枷锁。
有时候我也会想，他决定要帮我背负那个不知何时成立的约定，走进青铜门守护那个未知的终极之前，特地来到杭州跟我道别，是不是也有一种跟他本来认定的命运做一点点绵薄的抗争的意图？是不是也试图用自己的牺牲，来换取我——他与这个世界唯一联系——的念念不忘和铭记？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娘的他成功了。
而且说实话，是非常成功。
后来我甚至觉得，要是他回来，我一定要动用我全部能够动用的人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过上不用亲自下斗也能实现那些责任的生活。只要他说出口，说一句“吴邪”，我就能为他万劫不复。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他不要再下斗。
这样，我就不用再看到那个，在道上如同神话一样的，也是我永远没办法企及的哑巴张。他只是我心里的那个闷油瓶，是救我无数次的小哥，是可以跟我一起生活的，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