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森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会用更理想主义的字眼呢,”他说,“至少提一提上帝。但是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树为了生存,长出叶子,蠕虫为了相同的理由去啃食叶子,鸟也为了这个去啄食虫类,万物莫不如此。你们,娇气的诗人,折下树木用来繁衍的花朵,拔去鸟的羽毛,搔首弄姿,自以为优雅,你们又好得到哪里去?打着利他主义的旗子,可实际上为自己谋利。你,骆驼,你从前是系着缎领带的先生,自鸣得意地在蜜糖罐头里消磨时间,从来不曾忍饥挨饿,挨过哪怕一拳头,没有真正呼吸过,靠死人的脚走路,还觉得光荣的很。你说的优雅恬静,全都不堪一击,试想你饥饿无比,衣不蔽体,还会去在意树叶是像翡翠还是像中国的玉石吗?难道你敢说,你那时还会为相同的事物写赞歌吗?再进一步而言,你所喜欢的女人的姿态,归根到底是因为这种姿态利于繁衍,你所喜爱的香气,归根结底不是为了食物的香气与之类似?有的人觉得雨天颇富诗意,那是因为有地方让他温暖干燥地写那些软弱的,病怏怏的,有气无力呻吟的文章;还有人觉得荒郊野外让人着迷,那也只是因为他有食物又有武器,必要时还有屋舍可供躲避罢了。至于我,我不承认你们所定义的那种美,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值得赞赏的东西存在的话,那也只是生命在遵从自然给它的指示时的准确和力量罢了。这是一个这样的世界:不是吃,就是被吃。你是食物,每个还活着的东西都是,区别只在于被吃的早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