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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美人殇》作者:梦三生 穿越文.F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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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监嫌恶的眼神并未对我造成什么心理阴影,曹操的事情我亦不想多加参和,随着他们一起进了驿站。
  一夜无眠。
  窗外的知了响个不停,为这夏夜平添了一丝烦躁。
  烛火摇曳中,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光洁的脸颊上那一道刺目的痕迹显得有些怪异,说不在意是骗人的,是女人都爱美,更何况以前二十九年的时间里,我是靠着这张脸混饭吃的。
  一手轻轻抚上脸颊,怔怔坐了半晌,终是长长叹了口气,将长发微微挑了一些下来,遮住了那半张面孔,随即站起身,准备趁夜离开驿馆。我四下环顾,想收拾一下行李,才发现自己竟是身无长物,连一件衣服都没有,身上穿着的,还是郭嘉的衣服。
  转头看了看房间,也是无一件值钱的物件,只得无奈地站起身,准备趁着夜色溜之大吉。
  悄悄开门,屋外除了蝉鸣,便是寂静。这间驿馆有些破败,来时也未见门口有人把守,而且曹操一行人一路行军早已累极,现在应该也不会守着门口,我便堂而皇之,从正门走了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驿馆,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仰头望天,虽然天色仍是炎热,但悬于天际的月亮却是有些清冷。
  安若,又是一个人了啊。没有关系,二十九年的老处女都当了,不差这一回,月老定是喝醉酒,搭错了红线。大隐隐于市!揉了揉鼻子,我振奋精神,准备在这东汉末年的都城里自食其力。
  正慷慨激昂着,忽觉有什么东西咬住了我的衣摆,脑门上多了几条黑线,我立刻想到某只对我怨念极深的的动物……
  没有勇气低头,我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便要夺路而逃。
  刚转身,便对上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眸,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眸里正带着笑。
  “臭书生?”我讶异地低叫,心里吁了口气,还好不是曹操。再低头看时,果然是某只无毛小驴!它正死死咬着我的衣摆,不知是否看错,它亮晶晶的眼睛里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你要去哪里?”看着我,郭嘉开口。
  我扬了扬眉,“我应该是自由身吧?”
  郭嘉点头,继续坚持不懈,“你要去哪里?”
  眉毛轻轻抖了抖,我咬牙,“去死。”
  “我陪你啊。”不在意我恶劣的语气,郭嘉道。
  “陪我去死?”笑眯眯地,我噎他。
  “如果你是去死的话。”他闲闲地加了一句。
  这个家伙!偶尔装一次笨会死吗?!“这么聪明,小心讨不到老婆!”我有些小心眼地诅咒。
  “呵呵。”他好脾气地笑,随便拍了拍腰间的小包。
  我眼睛立刻放光,死死盯着他腰间的小袋,那该不是目前我最需要的……银子!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是至理名言。而现在,我身无分文。
  “你猜对了。”笑眯眯地捂着腰间的小袋,郭嘉一脸的小人得志。
  可偏偏那该死的小人得志也那么可爱。有钱,果然好。
  我微微转了转眼,盘算了一下,不如等把钱骗到手再甩开他?呃,真是卑鄙的念头。不过财不露白的真理他没有奉行,那么我产生的觊觎之心也不能全赖我吧。
  “我会做饭,还会洗衣服”,郭嘉放软了声音,趁着我犹豫,继续游说,“还会帮你赚钱……”
  会赚钱?我狐疑地看他一眼,这个奸诈的小子,果然聪明得不像人类,如果他是一只怀里揣着蛋的母鸡,我可以抢了蛋,然后甩了他。可是如果他是一只会生蛋的母鸡,我便会心甘情愿地养着他了,养着他给我赚钱……
  再者,现在我正站在驿馆门口,我若不带他一起离开,他放开嗓门大呼一声,我的出走计划便要宣告破产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是吧?
  没有再开口,我抬脚便跨上了那无毛小驴的背,无视于小毛哀怨的眼神,扯了扯它的耳朵当作报仇,笑得开怀,“走吧。”
  终于出了口恶气,小人心态。
  郭嘉笑眯眯地点头,也不为可怜的小毛平反,甩了甩宽大的衣袖便跟了上来。
  “神……”郭嘉跟在我身旁,开口。
  “叫我安若吧。”淡淡地,我开口。
  神女两个字让我心生畏惧,畏惧某个预言的存在,或许脸上的伤疤只是我为自己的怯懦找的借口,午夜梦回,那叮铛作响的银链声,和那一句“克星”的预言,才是我真正不敢面对自己的原因……
  到底,我还是一个卑劣的人。
  我承受不了董卓的毁灭,更承受不了他因我而毁灭。即使,那只是一个预言。
  “安若?”郭嘉微微一愣,不解。
  “嗯。”淡淡应了一声,我没有多作解释。
  “安若”,郭嘉立刻乖乖改口。
  “好孩子。”坐在小毛背上,我的手也没闲着,拍了拍他的头,笑。


117楼2014-01-25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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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刚刚还艳阳高照,只一会儿功夫,便是大雨倾盆了。
      “臭书生,快收摊子!”我嚷嚷着一把将那玉佩揣入怀中,便开始收摊子。
      “哦哦。”忙不迭地应着,郭嘉慌慌地上前帮忙。
      看他手忙脚乱了半天,还在帮地打转,我脑门上不由得多出了几条黑线,终于明白为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了,真是越帮越忙。
      “别去管那炉灶了!你认为你能搬得动它吗?”实在看不下去,我忍不住大吼,“快把柴都搬进屋子!”
      “哦哦。”郭嘉忙转身帮搬柴,看他慌里慌张地搬着柴,我忍不住笑了笑,忙也搬了木板来盖在炉灶上,免得受潮。
      好不容易收拾停当,正准备关门时,一抬头,却见门外屋檐下挤着三个人,可不就是那两公主和那少年?
      风向是往里的,所以他们三个早已浑身都湿透了。
      “进来吧。”虽然打定主意不跟皇室之人打上交道,但人家好歹也是肥羊,而且刚刚被我宰过,于情于理,怎么都该发挥一下恻隐之心的。
      “不劳费心。”那一脸苍白的少年冷冷转头,不假辞色。
      我微微扬眉,“呵呵,有骨气。”
      “哥……”两双胞胎轻轻拉了拉那少年的衣袖,满面哀求。
      少年只是抿唇,仍是倔强地摇头。
      我无奈地冲那两个眼泪汪汪的女孩耸了耸肩,便作势要关上门。
      突然,一道闪电自天边猛地一亮,仿佛划破了半片天空,然后一阵响雷便猛地袭来,轰隆隆震耳欲聋。
      那两个双胞胎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冲进屋来,一左一右扑倒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我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手轻拍她们的肩,却突然想起这个身体两岁那年的一个雷雨天。
      也跟今天一样,那一日,大雨倾盆,雷声隆隆。我正坐在草屋的榻上望着屋外的电闪雷鸣,洋洋自得。对于打雷闪电诸如此类的自然现象,我一向都是兴致高昂,为此,老妈常说我是怪胎。因为我呱呱坠地之日,也是这么个天气,所以对这一切,倍觉亲切。
      正当我流着口水,惬意地观赏着大自然的景观之时,门却突然大开,一身湿透的董卓急匆匆冲进屋来,一把扯掉湿透的上衣,随手拿了布巾拭干,便将我一把搂在怀里,捂着我的耳朵。
      他说,“笑笑不怕……”
      那一日,他的神情,我至今还记得,有点慌张,有点自责,似是自责不该将我一人留在屋里。
      那一日,他一手轻捂着我的耳朵,一手轻轻摇着我,有些笨拙地哄我入睡。
      口中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笑笑不怕,仲颖在呢。”
      “贪钱的女人,我……我会给报酬的……”一个有些僵硬的声音煞风景地响起,打碎了我的回忆。
      我抬头,这才发现那个锦衣少年不知何时也已经站在了屋子里,一脸的不自在。
      “谢谢。”淡漠地看他一眼,我放开了怀里的两个女娃,转身坐下,“诸位小贵人,等雨停了,你们请自便。”
      宫廷里的人,少惹为妙。
      两边衣袖微微一紧,我低头看时,却是那两个双胞胎正一脸讨好地扯着我的衣袖。
      “嗯?”低头看着他们,我扬眉。
      “阿若姐姐,我叫小优,她是小艾。”拉着我左袖的女娃娃冲着我讨喜地笑了一下,对于打雷的恐惧让她们不惜屈尊降贵地躲在我怀里。
      “嗯,小优,小艾。”淡淡点头,我重复。
      “小优是姐姐,她是妹妹。”那女娃继续笑着道。
      “嗯,姐姐,妹妹。”没有表情地,我继续点头,重复。
      一道闪电再次划下,有风扬起,吹起了我的半边头发……
      那两个女娃嘴巴微微一扁,受惊似的后退一步,便要哭出声来。
      郭嘉安置好了柴,便一头灰地走了出来,刚到前屋,便见着如此状况,他转头看我一眼,竟是伸手将我带进怀里,“没事吧?”


    119楼2014-01-25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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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向冰凉的胸膛有些热,我扯了扯嘴角,“有事的似乎是他们。”
        郭嘉看向锦衣少年和那两个受了惊吓的女娃,微笑了一下,“请坐。”说着,他先扶了我坐下。
        “干什么那么听她的,她那么坏?”小艾怯怯地开口。
        “坏?”我阴恻恻地抬头,这雷雨的天气下,多了几分诡异地气氛。
        “你……你刚刚那么凶地叫他做这个做那个……”小艾吓得躲到了小优身后,小优继续楔而不舍地道。
        “而且,还那么丑。”一个冰冷刻薄的声音。
        我再度抬头,看向那个毒舌的少年。
        郭嘉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人,叫刀子嘴豆腐心?”半晌,郭嘉有恢复了温和,开口。
        “刀子嘴?”小优一脸的疑惑。
        “豆腐心?”小艾满面的问号。
        “是啊,如果若若不开门让你们进来,你们只能站在门口淋雨,如果若若不将你们藏在怀里,你们只能被雷电吓到,不是么?”郭嘉的话语带着蛊惑人心的温和,仿佛他的话便是真理,“而你们,却因为她不幸的印迹而惧怕她,甚至伤害她……”清澈的眼神里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令人沉沦,“你们说,这样对么?”
        不!不对!简直罪大恶极!怎么可以伤害如此善良的人!我差点没有感动落泪,外加掌声雷动。好动人的说辞!多么凄凉而美丽……我一脸的陶醉,完全忽视自己就是那女主角!
        说话间,小优小艾早已扑到我怀里,擦了我满怀的鼻涕眼泪。
        呃?什么状况?
        一时间,情切切意绵绵,好感人……
        “很明显,她不是那种女人。”又是那个煞风景的声音。
        我抖了抖眉毛,不跟他一般见识。
        “啊!还有红豆!忘了收红豆!”惊叫一声,我站起身来,忙开门要去拿红豆。
        郭嘉忙一把扯住我,“咳咳……外面在下雨!”
        我狐疑地回头看他一眼,“怎么咳嗽了?”仔细看时,竟发现他满面潮红。
        皱眉,我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再将脸颊贴上他的脸,随即大惊,好烫!
        转身扶住他,我才发现他看似瘦削的身子也不轻。
        “你生病了?怎么不早说?”有些着急,我皱眉大吼。
        “这个……我也是才感觉到啊……”有些疲倦地笑了笑,郭嘉靠在我怀里,有气无力地道。
        鬼才?第一谋士?揣度人心?我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满面潮红,像个孩子一般的家伙,“你答应帮我赚钱,我才带你出来的,现在你生病,小心我甩了你……”
        “果然是狠毒的女人。”某个毒舌派又开口。
        “你不会。”笑眯眯地看着我,郭嘉吃定了我。
        唉,果然揣度人心的高手。
        “你自己写个药方,我去抓药。”拂了拂他额前散乱的发丝,我决定对他温柔一些。
        “药方?”一脸困惑地看着我,郭嘉满脸问号。
        “你不是会看病吗?”
        “谁说的?”
        “我不是你治好的么?”
        “那是巧合。”
        巧……巧合?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紧紧握拳,我告诉自己要温柔,温柔,他现在是病人……
        “而且外面在下雨,不要去了。”戏谑的神情消失不见,郭嘉拉着我的手,道。
        我叹了口气,再度将脸颊凑上前去试了试温度,不知道是否错觉,我的脸颊靠上他时,他的温度又升高了一倍……
        “小毒舌,你帮我看一下,我出去找个大夫来。”转身看了一眼那个仍是一张死鱼脸的锦衣少年,我道。
        那少年别过头去,没有开口。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有些霸王作风地说完,我要站起身。
        郭嘉却是揪紧了我的衣袖,“等雨停了再说。”
        我轻轻掰开他瘦长的手,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温柔的斜度,伸手抚了抚他发烫的脸颊,“等雨停了,万一烧坏脑子成了白痴,我上哪儿去陪曹操一个大谋士?”
        


      120楼2014-01-25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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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陈留王?!蔡……蔡邕?!我微微一愣,重新打量那个小毒舌,他便是历史上做了一辈子傀儡皇帝的苦孩子刘协?当然,现在当皇帝的应该还是他那个短命的哥哥。
          还有那个老者,竟是那个著名的文字家蔡邕!呃,只是……他会医术吗?
          “你来做什么?皇祖母让你来寻我的?”刘协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非也,老臣是陪同这位姑娘来看病的。”蔡邕摇头,恭敬地道。
          “是么?”刘协转头看我一眼,漆黑的眼睛闪着算计的光芒。
          看着那小毒舌,我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噤,有些后悔带蔡邕回来了。
          “……只是皇宫里到处都在寻王爷和两位公主,还请王爷随老臣回宫。”话锋一转,蔡邕又道。
          “好。”刘协点头,爽快得令人心生疑窦。
          显然,蔡邕的想法同我一样,因为他也满面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刘协。
          “那么即刻回宫吧。”刘协点头,甩袖就要上轿。
          “哥哥,这个公子还病着呢,让蔡大人先行替他看病吧。”一旁小优小艾怯怯开口。
          呼,终于还算有良心,我吁了口气。
          “既然如此,带这个女人和那个药罐一起回宫吧。”刘协看了我一眼,淡淡开口。
          闻言,我差点没有厥过去,皇宫?!那种地方,我死也不会去!
          因为,我会窒息在历史的旋涡里,然后……尸骨无存。
          “王爷,太皇太后不会允的。”蔡邕面有难色,“就这样带两个身份不明的入宫,太冒险。”说着,他颇为抱歉地看了我一眼。
          我忙不迭地点头,十分识大体地帮衬着开口,“是啊是啊,像我们这等粗鄙之人,如何能登大雅之堂……皇宫那种地方,又怎么是我们能去的!”我使劲地撇清自己,贬低自己,就差没把自己踩在脚底下,再吐两口口水了。
          “多谢姑娘体谅。”蔡邕感触道。
          我忙陪笑,“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公主和王爷,实则罪该万死,还请大人屈尊,替我弟弟写张药方,然后快快带公主和王爷回宫。”我忙着摘干净自己,只要替郭嘉留张保命的药方下来,我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扫地出门。
          “放肆,想来我陈留王是半点命令都下不得了?至于皇祖母那边,我自会解释。”刘协冷冷看了一眼蔡邕,随即又睇向我。
          我打了个寒颤,看那小毒舌的神态,若是不随他回宫,怕是不会让蔡邕出手诊治了。这个任性的家伙,为什么要为难我,为什么要带我回皇宫!皇家子弟,生死予夺,大权在握,纵使明知他的威风不会盛行几日,但此时,我却不得不低头。
          只是皇宫……那个地方……
          衣袖微微一紧,我低头,看向郭嘉。
          他正紧紧握着我的衣袖,“不要勉强自己……”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唇,他吃力地道,声音十分的嘶哑。
          心里微微一颤,我安抚地抚了抚他苍白而烫人的面颊,“我知道。”
          随即转身,我下意识地将左颊的发丝勾到耳后,露出面上的疤痕,然后走到刘协面前,阴恻恻地开口,“留我在身边,小王爷不怕夜夜恶梦么?”
          有些恶劣地咧了咧嘴,刘协看向我,“本王的人生本就是一场恶梦,不差你这一点。”这样小的孩子,神情竟是阴诡莫辨。
          这个孩子……
          微微皱了皱眉,我垂下眼帘,“既然如此,小人不敢强人所难,请诸位贵人速速离去吧。”
          刘协有些嘲讽地看我一眼,随即拂袖转身,“既然人家不领情,蔡大人,带本王和两位公主回宫吧。”
          蔡邕略略有些抱歉地看我一眼,只得吩咐下去,准备回宫。
          我默然转身,走到郭嘉身边。
          他双眼微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这是什么鬼时代,没有120,没有救护车!若是在以前,就算某些人见钱眼开吧,有钱还能保条命!
          “等一下!”我大叫起来,“我随你们回宫!”


        122楼2014-01-25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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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陈留王?!蔡……蔡邕?!我微微一愣,重新打量那个小毒舌,他便是历史上做了一辈子傀儡皇帝的苦孩子刘协?当然,现在当皇帝的应该还是他那个短命的哥哥。
            还有那个老者,竟是那个著名的文字家蔡邕!呃,只是……他会医术吗?
            “你来做什么?皇祖母让你来寻我的?”刘协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非也,老臣是陪同这位姑娘来看病的。”蔡邕摇头,恭敬地道。
            “是么?”刘协转头看我一眼,漆黑的眼睛闪着算计的光芒。
            看着那小毒舌,我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噤,有些后悔带蔡邕回来了。
            “……只是皇宫里到处都在寻王爷和两位公主,还请王爷随老臣回宫。”话锋一转,蔡邕又道。
            “好。”刘协点头,爽快得令人心生疑窦。
            显然,蔡邕的想法同我一样,因为他也满面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刘协。
            “那么即刻回宫吧。”刘协点头,甩袖就要上轿。
            “哥哥,这个公子还病着呢,让蔡大人先行替他看病吧。”一旁小优小艾怯怯开口。
            呼,终于还算有良心,我吁了口气。
            “既然如此,带这个女人和那个药罐一起回宫吧。”刘协看了我一眼,淡淡开口。
            闻言,我差点没有厥过去,皇宫?!那种地方,我死也不会去!
            因为,我会窒息在历史的旋涡里,然后……尸骨无存。
            “王爷,太皇太后不会允的。”蔡邕面有难色,“就这样带两个身份不明的入宫,太冒险。”说着,他颇为抱歉地看了我一眼。
            我忙不迭地点头,十分识大体地帮衬着开口,“是啊是啊,像我们这等粗鄙之人,如何能登大雅之堂……皇宫那种地方,又怎么是我们能去的!”我使劲地撇清自己,贬低自己,就差没把自己踩在脚底下,再吐两口口水了。
            “多谢姑娘体谅。”蔡邕感触道。
            我忙陪笑,“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公主和王爷,实则罪该万死,还请大人屈尊,替我弟弟写张药方,然后快快带公主和王爷回宫。”我忙着摘干净自己,只要替郭嘉留张保命的药方下来,我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扫地出门。
            “放肆,想来我陈留王是半点命令都下不得了?至于皇祖母那边,我自会解释。”刘协冷冷看了一眼蔡邕,随即又睇向我。
            我打了个寒颤,看那小毒舌的神态,若是不随他回宫,怕是不会让蔡邕出手诊治了。这个任性的家伙,为什么要为难我,为什么要带我回皇宫!皇家子弟,生死予夺,大权在握,纵使明知他的威风不会盛行几日,但此时,我却不得不低头。
            只是皇宫……那个地方……
            衣袖微微一紧,我低头,看向郭嘉。
            他正紧紧握着我的衣袖,“不要勉强自己……”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唇,他吃力地道,声音十分的嘶哑。
            心里微微一颤,我安抚地抚了抚他苍白而烫人的面颊,“我知道。”
            随即转身,我下意识地将左颊的发丝勾到耳后,露出面上的疤痕,然后走到刘协面前,阴恻恻地开口,“留我在身边,小王爷不怕夜夜恶梦么?”
            有些恶劣地咧了咧嘴,刘协看向我,“本王的人生本就是一场恶梦,不差你这一点。”这样小的孩子,神情竟是阴诡莫辨。
            这个孩子……
            微微皱了皱眉,我垂下眼帘,“既然如此,小人不敢强人所难,请诸位贵人速速离去吧。”
            刘协有些嘲讽地看我一眼,随即拂袖转身,“既然人家不领情,蔡大人,带本王和两位公主回宫吧。”
            蔡邕略略有些抱歉地看我一眼,只得吩咐下去,准备回宫。
            我默然转身,走到郭嘉身边。
            他双眼微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这是什么鬼时代,没有120,没有救护车!若是在以前,就算某些人见钱眼开吧,有钱还能保条命!
            “等一下!”我大叫起来,“我随你们回宫!”


          124楼2014-01-25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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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一愣,他的声音是那般的死寂,哪里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孩子,分明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
              一个小古董。
              只不过隔了一道宫门,他的神情怎么竟是变得那般的彻底?
              下了轿,转而坐上宫里奢华的软轿,一路舒服地摇晃着,从车窗里望去,这宫里到处一派奢华,只是奢华间,却是似乎无形地散发着腐坏的气息。
              再次下轿时,我们已站在一处宫殿门口,小优小艾也在一旁,只是都低垂着头,一副等着受罚的模样。
              我知他们口中的太皇太后便是董太后,一想到要见到那么个大权在握的老太太,我不由得有些紧张。
              “害怕了?”刘协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火气上涌,我抬手便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可不可以有点小孩子的模样!”
              刘协微微一愣,怔怔地看着我,有点呆,但很可爱。
              我随即便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他是陈留王耶!我这不是拿自己和郭嘉的脑袋开玩笑么?
              奇怪的是,那个小毒舌竟然转过身去,没有发难。
              气氛实在诡异得紧,我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姐姐!”一直安静着的小优小艾忽然欢呼一声,随即又喏喏地低头噤了声。
              我忙抬头,看到有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大约年过五十的老夫人,雍容华贵,不怒而威,布满沧桑的脸上依稀能够看到年轻时的美貌,她便是董太后了吧。
              在她右手边有一个女子,年龄与我相若,只是其风华自然不是此时狼狈如厮的我所能够比拟的。
              她青丝高挽,有几缕散落颈间,平添了几分娇美,发鬓间斜插一枚金步摇,走一步,颤一下,我见犹怜,一身白衣如雪,其上梅花点点,绣工精致,整个人如挟着一股清风,即使身处六月,仍是凉爽袭人,温暖似春。
              听到刚刚小优小艾的一声“姐姐”,那女子微微扬了扬唇,缓缓摇头,如云的鬓发间金步摇也来回轻晃,当真是赏心悦目。
              “还不见过皇祖母?”那女子开口,声音清婉,带着几分嗔怪。
              想起自己,不由得自惭形秽,这便是公主风范吧,举手投足间,都是夺目的风华。
              “见过皇祖母。”小尤小艾,还有刘协都跪下请安,我忙也跪下,低头不敢吱声,躲得一时是一时。
              “竟敢私自出宫,你们可知错?”董太后缓缓开口,眉目间不怒而威。
              小优小艾早已磕着头,一叠声地说着,“知错知错,小优(小艾)下回再也不敢了。”
              董太后转身看向刘协,“协儿你呢?知错了么?”
              刘协微微抿唇,乖顺地答道,“协儿知错,求皇祖母原谅。”声音没有起伏,乖得跟个小绵羊似的,全然没有了小毒舌的风范只是不知为何,我宁可他还是说话夹枪带棒地与我争锋相对,也不喜欢看到他如此低眉顺目的模样,因为这样的他,仿佛一只没了刺的刺猬,看起来竟那样的……可怜。
              看吧……我果然在说胡话,一定是被那小毒蛇气疯了。
              “瞧瞧你们这个姐姐,一听说你们被逮回来了,便忙不迭地来给你们求情,这回看在婉儿的面子上便饶过你们,莫要有下回了。”董太后一手持起那女子白晰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多了一丝温和。
              婉儿?我微微一愣,和赵云的心上人一个名字?呃,赵云应该没有那么拉风的女朋友吧,应该只是同名……
              “谢皇祖母垂怜。”婉公主笑了一下,刹那间,仿佛满堂生春。
              “嗯,乏了,你们年轻人聊吧”董太后眯了眯眼,从头至尾瞧都未瞧我一眼,便伸手由一旁的侍女扶着进了内堂。
              刘协看了我一眼,刚想上前开口,婉公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刘协只得住了口。
              董太后前脚刚走,小优小艾便欢呼一声,扑到那婉公主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为什么不让我跟皇祖说她的事,我要留下她。”刘协扫了我一眼,像在讨一件玩具,那样的口气让我不爽。
              婉公主淡淡看了我一眼,随即微笑,“要留下她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跟皇祖母讲了,便闹大了,就让她先跟在你身边吧,日后再说。”
              皇宫里的人,果然都怪异的得,一个个都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刘协点头。
              我微微一愣,正要开口,刘协回头冷冷扫了我一眼,我只得噤声,因为郭嘉还在他手上!
              唉,真是挫败,想我一把年纪,居然任这个小毒舌摆布!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
              宫廷里的人和事与我无关,转眼间,被刘协带回寝宫已经半个月。
              “喂,王爷要你过去一下。”远远地,一个侍女怯怯地喊了一声,随即见了鬼似的,转身便一阵小碎步跑开了,连一刻都不愿多待。
              唇角微微扯动一下,此时的我,长发随意挽着,遮着右颊,偏偏露出左颊那道怪异丑陋的疤痕,乍看去,与夜叉无异。
              生人勿近的办法,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只要惹人嫌恶,便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人人都会避而远之,连那个张让,都没有再因为那一日轿子的事来寻我麻烦,想来他大概早已忘了我这号小人物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任性的小毒舌什么时候才会腻,才会放我离开。
              放下手里的抹布,我已经任命地降格为丫环,只可恨那个小毒舌始终未让我见到郭嘉,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找我什么事?”推开书房的门,这个时间他一向都在这里念书。
              只是随即,我愣住了,屋子里不止他一人,看那一身的明紫的男子,分明就是曹操!
              “听说你拐跑了人家的谋士?”刘协转头看向我,淡淡讥讽。
              拐……拐跑?我嘴有抽搐了一下,看向曹操。


            126楼2014-01-25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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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那个女子的容颜,她左颊丑若无盐,但嘴角却是噙着一抹笑。
                终于,可以出宫了。
                张让慌张的神态并未在我脑海中留下太多鲜明的印象,毕竟,一旦出了这皇宫,那么这里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是一个演员,用古时候的专用术语来讲,就是戏子。都说戏子无情,但倘若无情,又岂能伤痕累累?
                可是此时的我,却已然成了惊弓之鸟,不敢与任何有太多的交集,因为,在他们的舞台上,我只能做一个无力的观众。
                看着他们或悲哀,或死亡。
                老天爷真的同我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
                刘协,刘辩,还有婉公主,他们都距离我太遥远,他们注定演出一场悲哀的默剧。
                既然我无力改变,那么,我可不可以选择不当观众?
                所以,出宫吧,眼不见为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正趴在铜镜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做梦了么?不记得梦到了什么,但应该是幸福的事呢。
                婉公主的贴身侍婢来传话,要我换上衣服去昭德宫门口等候。
                匆匆换了侍婢的衣服,我低头出了房门。一路走过长廓,耳边忽然听得一阵“叮铛”作响。
                心下猛地一顿,我想起了记忆里某个总是一脸温和的白衣男子。
                抑制住心底的紧迫感,我下意识地抚了抚颈上的项坠,那是一根细细的红绳,绳上坠着一颗小小的,白色的饰物。
                细细看时,才发现那是一颗牙,森森的白,白得令人胆寒。
                那是一颗毒牙,在某一个清晨,那个笑得一脸温和的白衣男子,他对我说,笑笑,随我回洛阳吧。
                而我,心里长了一颗毒牙。那条名叫白眉腹的蛇,它已死的尸身或许已经腐坏,但它的毒牙却嵌在了我的心上。
                那一回,我是真的动了杀意。生平第一次,想杀了一个人。
                他叫,王允。
                可是当真好笑,当我失去一切的时候,却唯独没有失去这枚毒牙,或许是心血来潮,我竟然用一根红绳穿了它戴在了颈上。
                那枚毒牙在六月如火的日光下反射出森森的青白。
                偶尔吹来一丝风,也是热的,然后耳边便又传来“叮铛”的声响。
                我抬头,随即微微扬唇,当真是杯弓蛇影,那不过是屋檐的风铃被风掠过的声音呢。
                “安若姑娘么?”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是?”我仔细打量那人,十足的太监模样,但那一身鲜艳的锦衣表明他决非一个普通的太监,莫非也是十常侍之一?
                “公主不会来了。”他的声音尖锐得奇怪。
                我一脸的深受打击,随即又楔而不舍地继续追问,“为何?”
                “太皇太后遇害了。”他的表情带了一丝悲愤。
                我一下子愣住了,是董太后?那个我入宫第一眼所见到的那个不怒而威的老夫人?死了?
                “何进鸩杀了太皇太后!”那太监咬牙怒斥。
                我忽然想起了一段剧本:何进暗使人鸩杀董太后于河间驿庭,举柩回京,葬于文陵;张让等流言于外,言公鸩杀董后,欲谋大事……
                汗……这情景,怎生得如此熟悉……
                董太后之死,于我,之前早在剧本里便看过,现在也是从这太监口中所知,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但是,随之而来的那一场葬礼,便让我不得不体会到了生与死的界限。
                董太后果然是葬在文陵,我站在婉公主身后,目睹了整个葬礼。
                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在那个途中随处可见饿殍的年代,这个葬礼当真奢华。
                我看到了一身帝王袍的刘辩,他腰间系着一根白色的带子,一双漂亮的眼睛仍是仿佛蒙着一层雾气,但那双眼里却隐隐透露着担忧。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那个小毒舌,他木然站在灵柩之前,一身白衣,一脸苍白。
                据三国演义所载:“中平六年夏四月,灵帝病笃,召大将军何进入宫,商议后事。何进起身屠家,因妹入宫为贵人,生皇子辩,遂立为皇后,进由是得权重任。帝又宠幸王美人,生皇子协。何后嫉妒,鸩杀王美人。皇子协养于董太后宫中。”
                寥寥几句,听来只是一段叙述,但是那个小毒舌,刘协,他该是度过怎样一段童年?只是无论如何,那个曾一手想将他扶上皇位的董太后,于他,毕竟有着养育之恩。若没有董太后的庇护,在这个吃人皇宫里,小毒舌想必早已尸骨无存了吧。
                董太后死了,难道真如何后所料,这皇宫就是她一手掌控的天下了么?
                可惜不是。
                此时,我突然一阵慌乱,因为,我突然想起董卓。
                历史上,这便是动乱的开篇吧。
                董卓,也是这个时候被何进召入洛阳的。
                端着果盘,我低头走过冗长安静的走廊,走廊檐上的风铃不时被风掠起,发出“叮铛”的声响。
                已是七月,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


              133楼2014-01-25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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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太后的死表面已经平静无波,但内里却是暗潮汹涌,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正蠢蠢欲动,四处散波着董太后被鸩杀的真相。
                  一切,都是动乱的前兆。即使是在这个只有蝉鸣的夏日午后,一切是那么宁静。
                  但我,竟却是仿佛感觉到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萧瑟。
                  而董太后的死,也是婉公主暂没有心思来管送我出宫的事,一时这事竟是被搁置了下来。
                  “呀!”一声惊呼。
                  “扑通”一声,有什么掉进河里的声音。
                  “救命……救……命……”惊惶失措的呼救声。
                  我脚下微微一顿,随即扔下手中的果盘一路飞奔。
                  荷花池内,粉色的荷花朵朵盛开,晕染得整片池子美不盛收,但现在却有一个女子正在水中呼救。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我莫名地轻颤了一下。
                  那一日,在护城河边,那灭顶而来的水……那濒临死亡的恐惧……
                  对于水,我有着莫名的惧意。
                  “救命……救救我……”那个声音喊得撕心裂肺。
                  我仓皇四下环顾,这荷花池一向少有人来。咬牙,我解下缠在腰间的带子,投掷在水面上。
                  “抓住!”不管在历史上她是不是合该今日溺水而亡,我不知道她的姓名,不知道她的过往,也不知道她的未来……
                  所以,我想救她。
                  幸好她刚刚失足,仍没有到池心,慌乱中,她的手握住了我的腰带。
                  趴在岸边,我努力地伸手。
                  终于,我握住了她不停地扑水的手。
                  “咳!咳!咳!……”坐在岸边,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没事吧。”在她身旁坐下,我侧头看她。
                  被水浸透的长发顺服地粘在脸上,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依稀绝对是个美人。
                  “谢谢你救我。”咳了一阵,她侧头看我,嫣然一笑。
                  我微微一愣,总感觉她十分的眼熟。
                  “呀,糟了。”她忽然惊呼一声,站起身来,随即脚下一软。
                  “怎么了?”皱眉扶住她,我问。
                  “什么时辰了?”她有些惊惶。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渐渐西沉。
                  “你能不能……”她迟疑了一下。
                  “嗯?”
                  “今天皇太后寿诞,命我进宫表演,我这副模样……”她微微红了脸,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想跟我换衣服?”我微笑。
                  “呃,可以么?”她看着我,一脸企盼。
                  我不可置否地解下衣裙。
                  于是,在这宫里少有人来的地方,两个甚至是素未蒙面的女子悄悄换了衣服。
                  “谢谢,真的谢谢你。”她握着我的手,笑得明艳动人。
                  我恍惚,真的好熟悉。
                  可是脑中微微有些混沌,待我穿上她一身湿嗒嗒的衣服时,天已经黑了。
                  她拉着我的手,“宴会快开始了,真的谢谢你,下回来宫里一定将衣服还你。”说着,她提了裙摆快快地飞奔了出去。
                  我低头,看到了一块白色的纱巾,那一定是她用来覆面的。
                  低头捡起,我转身独自一人走回走廊。
                  月牙高高悬起,勾嵌在黑色的天幕上,流泄一地银光。有晚风袭来,丝丝凉意,衣裙竟是很快便被风吹干了。
                  那是一袭月牙白的丝质的舞衣,随风灵动,我仰头痴痴地望着天空里如勾的银月,一时竟是仿佛要随风羽化成仙一般。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叮铛……叮铛……”
                  我微微一愣,随即释然,该是屋檐的铃声吧。
                  那个声音在我身后停住。
                  “怎么在这里?”一个温和到无以复加的声音。
                  我一下子僵住。
                  那个声音是,王允!
                  


                134楼2014-01-25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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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口的血液仿佛已经凝窒,在这个夏夜,我的手脚却是止不住的冰凉。
                    “怎么了?”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仍是温和得不可思议,不带一丝的不耐。
                    王允!居然是王允!我该怎么办?
                    对他的杀意,在那一日董卓带我从战场离开时,便已经消逝无踪。如今的我我只想安安稳稳,就算是混吃等死也好,只想在这个时代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低头无声地轻笑了一下,在这个时代,即使是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是一种奢侈呢。
                    “太后寿诞已经开始了,你不舒服么?”一双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掌心的温度令我害怕。
                    指尖忍不住轻轻一颤,握在手中的面纱冰冰凉凉。我压仰了满心的恐慌,低头,将面纱覆于脸上,轻轻摇了摇头。
                    感觉那双手的主人轻轻转过我的身子,轻轻挑起我的下颔,看着我。
                    如银的月光下,我轻颤着仰头,看向那张温和得一如噩梦的脸庞。
                    仍是一身无暇的白,白得一如谪仙。
                    可是那样的他,令我恐慌。
                    他低头看着我,随即眼神微微在我脸上凝窒。
                    “笑笑?”一个宛如诅咒般的名字自他的口中逸出。
                    我一下子僵住。
                    他,认出我了?
                    月亮下,他的眼神温和得令人心悸,只是我心底却是止不住地泛着寒。
                    半晌,他颓然垂下头,靠在我的颈边,轻叹,“对不起,蝉儿。”他的声音低低的,在我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竟是带着一抹哀怜。
                    我在心底重重吁了一口气,他没有认出我,只是把我当作了别人。
                    是因为这身舞衣么?
                    只是,我却仍是无法消化眼前的一切。
                    那个总是一脸温和的白衣男子,他,如何竟会有那样颓然的神情?
                    “走吧,跳完这支舞,我们就回家。”指腹温和地自我面纱外的眼角滑过,他微微弯起唇,笑道。神情是那般的自然,自然得令人忍不住要相信,那真的是“我们”的家。
                    突然之间,我宁愿自己只当他一支舞时间的蝉儿,也不要被他认出我是某个在他心底潜伏许久的女子。
                    那样的后果,我不敢想象。
                    他的手指交缠着我的,十指紧紧相扣,拉着我一同从廊上走过,“那只舞练得如何了?”
                    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我默然,不敢贸然开口,怕自己的声音会泄了底。
                    听不到我的回答,他也不介意,只一径握着我的手往太后殿而去。
                    一路皆是繁华热闹,宫人侍女们手捧宫灯,无论真心假意,都面露喜色,笑逐颜开。
                    太后殿张灯结彩,其内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奢靡乱耳。
                    “王司徒。”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
                    我一下子僵住,几乎没有勇气看向那个声音的源头。
                    某个小毒舌正站在太后殿门口,口中唤着王司徒,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我。厚重奢华的衣饰下,面色犹显得苍白,虽然贵为陈留王,但失了董太后的庇护,他该是吃了很多苦。
                    低头,我恨不得能寻个地洞钻了进去。看那小毒舌的眼神,他分明是认出我了。
                    “女人,你在这里干什么!”果然,他咧了咧嘴,开口。
                    暗叹一声,我决定装死装到底。
                    “回王爷,此女仍是微臣的义女貂蝉,此次特奉召进宫献舞。”王允一手轻轻握着我的手腕,弯腰行礼,纵是行礼,也是从容不迫的温和模样,趁着起身的时间,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微微扬了扬唇,比了个唇形。
                    他在说,“不怕。”
                    他握着我手腕的手并没有使力,但天可怜见,我居然渐渐平复了慌乱。这是什么状况?我居然因为那个带给我恐慌的罪魁祸首的一句话而平复了慌乱?
                    真是见鬼了。
                    等……等等!他刚刚说什么?貂蝉?!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引得董卓与吕布反目的貂蝉?!
                    那个我下午救了的女孩……竟然是?
                    貂蝉!
                    脑中纷乱一片,有暂时短路的迹象。
                    “义女貂蝉?”刘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有了一些兴味,盯着我的眼睛,“你要献舞?”
                    硬着头皮,我点头。
                    呃,为了《望月》排演的那一场舞应该还没有忘光吧。
                    “好吧。”刘协点头,终于大发慈悲。


                  135楼2014-01-25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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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安静地低头,随着王允进入了大殿。
                      远远地站在门口,我抬头。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三国演义中的何皇后,现在的皇太后。第一次是在董太后的葬礼上。
                      现在的她一身锦衣半倚半坐在凤榻之上,身后站着五六名侍婢,皆手持羽扇细细地扇着风。
                      再有五、六侍婢,或手持香珠,或手持漱盂绣帕之类。
                      到场的诸朝臣也纷纷献礼。
                      好一副众星捧月的场面。而我看着这美仑美焕,如同幻镜一般的一切,唯剩漠然。
                      因为,这一切,真真都只是幻镜,当十常侍埋伏杀手于长乐宫嘉德门,大将军何进被砍成两断之时,便是这皇太后穷途末路之时。
                      只是此时,那皇太后仍是那般的高高在上。
                      “骑都尉曹操,献玉如意一双!”
                      “执金吾丁原,夜明珠九枚,祝太后娘娘寿与天齐!” 尖尖细细的声音此起彼伏。
                      丁……丁原?!
                      是不是历史上吕布那个倒霉的义父?
                      我愣愣地看向那个清清瘦瘦的老头,他便是丁原。
                      在丁原身后,有一个足足高出他半头的年轻男子,眼睛仍是那般的明亮。
                      是的,不是少年,是个年轻的男子,他一身墨绿色的长袍。
                      “义父,我的方天画戟!”他开口,眉毛微微皱起,似是十分不满的模样。
                      “小声些,今天是太后寿诞,一片喜庆,不能带兵刃进宫,等下出了宫便会还你。”那清瘦的老头轻声斥道。
                      “我花了五百两纹银呢!”微微压低了声音,那眼睛亮亮的男子怨道。
                      听他如此,我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这便是命运么?一日之内,竟是见了这么多故人。
                      仿佛是注意到我的目光,那双亮亮的眼睛看了过来。
                      我微微怔住,仿佛下一秒他便会大叫一声“媳妇”,然后扑上前来。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终是别过眼去。
                      我微微吁了口气。
                      “蝉儿,怎么了?”王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下意识地摇头。
                      袖子被轻轻扯了一下,我一下子顿住,转身,看入一双如水的眼里。
                      “郭……”我大惊,随即忙噤了声。
                      郭嘉笑了起来,“我是随孟德兄一同进宫的,他说可能会遇到你,果然就遇见了。”
                      “这位是?”王允轻轻拉开我,看向一身宽袖青衣,头戴纶巾的郭嘉。
                      我忙顺着王允后退了几步,低头扮淑女。
                      以郭嘉的聪明,焉能不知此时的状况?看了我一阵,他微微笑了起来,“抱歉,在下认错了人,这位姑娘与我一位旧识有些相像。”
                      王允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紧,“旧识?”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不知你那旧识故居何处?”
                      “凉州”,郭嘉轻轻笑开,“她还曾自称小神女呢。”
                      我侧目看了一眼王允,竟惊觉他一向平淡温和的眸中竟然隐痛难当,握着我的手无意识地松开。
                      “真的?真的?”远远的,有一个声音传来。
                      我脑门上立刻浮现了黑线,是吕布!


                    136楼2014-01-25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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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之间,黑压压一片的人马均向这边涌来,看张让突然之间变得恐惧的神情,估计是保皇派的人马。
                        “张让段圭,看看这些是谁?”为首一个明紫色长袍的男子眯了眯眼,挥手。
                        “儿啊……”
                        “弟弟救我……”一旁的侍卫推了约莫十几人上前,个个皆是五花大绑,涕泪横流。
                        曹操一身明紫,狭长的双眸里一片冰凉,“如果你死,我便放过他们。”
                        张让段圭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亲人,说不出话来。
                        “不么?”眸中寒光乍现,一颗头颅便直直地飞向张让。
                        张让无意识地伸手抱入怀中,才发现竟是自己亲生弟弟的头颅,面上犹带着纵横的泪痕。
                        曹操眯着双眼,没有看我,只一径看着张让段圭,眼里带着几分懒散,几分冰冷,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放火!”张让忽然尖叫一声,不远处的几处房间竟然浓烟滚滚。
                        “太后殿着火了……”远远地,也有人喊了起来。
                        趁着一片慌乱,张让便命人挟持着我们一路出宫。
                        “都杀了。”刚到宫门口不远,便听到曹操森冷的声音。
                        声音不高,但恰恰都能听到。
                        张让抓着我胳膊的手微微一紧,一刻也没有迟疑,便出了宫。
                        身后,一片惨叫声。
                        “贪生怕死。”小毒舌不愧是小毒舌,立刻说出我的心中所想。
                        “就算我束手就擒,曹孟德那个小人也一样会杀了他们。”张让咬牙。
                        我没有开口,不想为谁辩解,因为,我也不能确定。
                        手上忽然一紧,我低头,一双小手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里一片濡湿,转头看向小毒舌,苍白的脸颊故作镇定,只是他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张让和段圭的人马一路挟持着我们出了宫,手下所带人马左冲右杀,连夜逃往北邙山,只是他们也狼狈不堪,一路追兵甚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辩和刘协共乘一骑,张让亲自牵着马,不敢放松分毫,其余人等皆步行。看来张让那厮虽然犯上作乱,但对于皇家,到底还是不敢放肆。
                        刘协坐在马前,苍白的脸颊愈发显得白,一路紧抿着双唇,他自小在宫廷中长大,又何时曾见过此等场面?刘辩坐在马后,一身王袍早已被扯破,束发金冠也丢了,只是虽然一身狼狈,但却仍是优雅得令人自卑。
                        一路急行,除了喘息声,便是咒骂声。
                        大约二更时,身后的喊杀声突然又大了起来,一队人马突至,趁着夜色,看不清来人,只听得一声大吼,“逆贼休走!”
                        张让和段圭明显更加慌乱起来,此时他手下的人马已经折损得所剩无几。
                        杀声四起,张让急急地拉了马便要逃,身后一声惨叫,我回头时,段圭已被斩为两截。
                        “快下马!”趁着张让因段圭的死而怔愣之际,我忙从地上的随手捡了一把断刀,上前一把扯住马缰,冲着坐在马上的刘协和刘辩大喊。
                        “小心后面!”刘协突然大叫起来。
                        心下一沉,我闭了闭眼,没有时候犹豫,我转身便将手中的断刀刺了出去。
                        一股新鲜粘稠的血液扑面而来,我缓缓睁眼,看到自己手中的断刀……已然贯穿了张让的胸膛。
                        “你……”张让惊恐地瞠大已充血的双眼,回头看我,面容扭曲得可怕。
                        “还你的。”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恶毒。
                        挣扎了半晌,张让终是倒在地上,断了气。
                        “不要发呆了,快下来。”抬手,我没好气地招呼马上快要呆成化石的两兄弟。
                        小毒舌这才回过神来,忙一手握住我的手,跳下马来。
                        扶着他们下了马,那边的杀戮也已经接近尾声。
                        “皇上!皇上!……”夜色间,有人喊了起来,“皇上,臣等救驾来迟!皇上,您在这儿吗?”
                        小毒舌受了惊吓,一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一手拉着刘辩,躲进了一旁快要半人高的杂草中,没有回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甩开手,竟是一路随着他们往外跑。
                        “协,他们在喊我呢。”刘辩一脸无辜地叫了起来。
                        “是敌是友还未明,不能轻举妄动。”刘协一路跑着,不敢回头。
                        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此时他们已是一身狼狈,一头一脸的灰,哪有一点皇家的威仪?
                        待到天亮时,才停了下来,三人在河边坐下,互相看着对方的狼狈模样,哭笑不得。
                        突然之间,前方旌旗烈烈,尘土飞扬,转眼间,一行人马已到跟前。
                        “何人?!”刘协先行大叫起来,一手下意识地捉住了我的衣角。
                        我却已是怔在原地,仰头望着马前为首一人,呆呆得说不出说来。
                        微褐的眼眸,飞扬的长发,鬓发间点点白丝,竟是苍老许多。
                        仲颖……
                        


                      142楼2014-01-25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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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自觉地扫过桌面的铜镜,我微微愣住,此时的我,当真狼狈,一头长发纠结着乱成一团,脸上满是污痕,还犹带着斑斑血迹,想来是刺死张让时所溅到的血,那干涸的血迹凝固在我的脸上,根本是面目难辩,面对着这样一张脸,董卓若是还能产生欲望,那么他便真是来者不拒了。
                          “我杀了人。”热水的蒸气缓缓上升,薰得我脸上已然干涸的血迹缓缓散开……望着脸上的斑斑血迹,我开口,热水下的双手十指紧紧纠结成一团。
                          “怕么?”他用手中的布巾沾了水,轻轻擦拭着我的脸颊,只随意一般开口。
                          “有一点。”点头,我老实得很。
                          “以后都不用怕了。”他擦拭着我的脸,轻轻地,一下一下,“杀人那种事,我来做就好。”
                          他轻轻执起我的双手,用布巾仔细地擦过,“不要弄脏了我笑笑的手。”
                          我微微愣住,呆呆地仰头望着他,此时他正专注地擦拭着我的脸,仿佛在擦一件天下最最稀有而易碎的宝贝。
                          看着他专注的模样,没来由地,我忽然便想起那一日无意间听到的话,他说,“我愿意宠着她,我愿意守着她,我愿意!她就不该见到血腥,不该见到肮脏,她就该安稳舒适,就该笑语嫣然!……”
                          直到……感觉到他一遍一遍地擦拭着同一个地方,我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在擦我的左颊。
                          心里微微一颤,我有些艰涩地开口,“别擦了,那一块擦不掉。”
                          手微微僵住,看着我,半晌,他轻轻笑开,忽然之间吻上了我的脸颊。
                          他什么没有都问。
                          感觉到他的唇留连在我的颊边,我有些难堪地想要推开他,任是谁,都不会希望自己所爱的男子看到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我的笑笑是最漂亮的。”他看着我,很认真很认真地告诉我,认真得令我忍不住要相信他的话。
                          感觉到我的手要推开他,他却是蓦然收紧,怎么都不愿放开我。
                          不知何时,他的眼神炽热起来。
                          我微微僵住,知道那代表什么。
                          “还不洗,需要我帮忙么?”待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开口,颇为愉悦的声音里犹带着一些淡淡的笑意。
                          真是……我狐疑地看他一眼,这个老古董什么时候也学会调笑了?
                          只是想归想,我立马点头,“自己洗,我自己洗。”开玩笑,就算真的要献身,我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时脏兮兮的模样。
                          “好,洗完澡再好好休息一下,我有些事要办。”说着,他抚了抚我的脸颊,站起身走出门去。
                          啊!对了,还没有问他皇宫的情形如何呢!看着他的带上房门,我只得闷闷地洗澡。
                          快速到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裙,我立刻走出房去。
                          睡了那么久,不知道皇宫的变故究竟是如何了,刘辩,还有那个小毒舌,还好么?
                          走出门没几步,便一头撞上了一堵肉墙,吃痛地抚额,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已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小姐。”
                          我抬头,是樊稠。
                          “大人不是说你在房间休息么?”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皇宫里如何了?”
                          “十常侍俱已伏诛。”樊稠道,“有大人在,一切安好。”
                          我点了点头,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意外才对,毕竟曹操王允都在。
                          “仲颖呢?”心里放了一块大石,我便又问。
                          樊稠却是微微迟疑了一下,撇开头没有回答我。
                          “怎么了?”见他如此,我皱了一下眉,忍不住道。
                          “大人他,其实……”樊稠侧头看着院子里的树,“很苦。”
                          苦?会有人用“苦”这个字眼来形容历史上那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董卓么?
                          可是我却是缓缓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感觉心里有酸酸涩涩的东西渐渐涌上喉间。
                          “我知道。”半晌,我终是开口,声音平静得令我自己都感觉鼻酸。
                          樊稠看我,微微有些诧异,“你知道?”
                          眯了眯眼,我抬手拂去额前挡住视线的长发,笑,“再相见,现在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很平淡?平淡得仿佛从来没有生离死别过,平淡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樊稠看我一眼,点头。
                          “呵呵,那是因为,那个笨蛋啊,他是那么拼了命地想守护我的幸福,他那么不动声色地守护着我,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扬了扬眉,我笑,嗓间却隐隐有些哽咽。
                          从离开,到相遇,堆积了一百一十二天的思念,凝聚了千丝万缕的柔情,终只化作那浅浅一笑。
                          可是在那笑的背后,仲颖,他又该掩藏了多少的噬心夺魄的孤寂和痛彻心扉的思念?还有……那两鬓间的丝丝白霜……
                          只是,他从来都不会说。
                          “大人在东院。”樊稠看着我,终于微笑。
                          “我去找他。”
                          


                        147楼2014-01-26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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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见过我媳妇……呃”,吕布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笑了起来,“我是说笑笑,你见过笑笑没有?我听说董卓进了洛阳,笑笑应该也来了吧。”
                            王允握着我的手故意一紧,随即笑得一脸温和,“嗯,来了。”
                            “真的?”吕布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又微微低头,“那……她看起来还幸福吧!”
                            幸福?
                            我以为我会幸福的。
                            “嗯。”王允轻应。
                            “哦,那就好。”吕布忽然抬头看向我,清亮的眼睛看得我忍不住微微后退一步。
                            呃?他该不是认出我了吧?
                            “我认得你!”吕布笑了起来,一脸的阳光灿烂,连眼底仅有的一丝晦暗都消失殆尽。
                            我吓了一跳,他也认出我了?
                            侧头,我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王允,戴了面纱又如何,该认识我的,都认识。
                            “你是貂蝉!”耳边那个有些洋洋自得的声音让我差点岔了气。
                            貂……貂蝉?
                            面纱下,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连眼睛都弯了。
                            吕布却是看着我,出了神。
                            “果然好像。”他的声音轻轻响起,飘进我的耳边。
                            我止住了笑意,低头。
                            “奉先,你怎么在这里,快进去吧。”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我抬头,是那一日在太后殿见到的老臣,吕布的挂名义父丁原。
                            当日只是远看,只是此时再看,精瘦的身子,双眼却是藏不住的老谋深算,想来也不是块省油的灯。
                            只是一想起日后他会死在自己的义子吕布手上,我便忍不住心疼,当然不是为他,我是心疼吕布,被扣上“三姓家奴”的恶名。
                            只是,此时看来,吕布尚且十分的信任他,却又是为何,非得见血而回呢?
                            “哦,一个老朋友。”吕布笑着轻轻捶了一下王允的肩。
                            一个文官,一个武将,我忍不住微微弯唇,看王允脸色都变了,再这么被他拍下去非得打成内伤不可。
                            “王司徒。”丁原点头,算作招呼。
                            “丁大人。”王允亦微笑点头,一脸谦和。
                            “你们认识?”吕布一脸的大惊小怪。
                            “不得无礼。”丁原微微皱眉,随即转而歉然,“犬儿无状,让王司徒笑话了。”
                            王允仍是一脸温和,淡淡摇头。
                            斜睨着他一脸温和的表相,面纱下,我龇牙咧嘴,忍不住有一种冲动,想撕破他那层雷打不动的温和。
                            一路闲聊,已是进入了温明园。
                            温明园设宴,大排筵会,遍请公卿。
                            众人举杯,觥筹交错。
                            随王允进了温明园,抬头便见刘辩坐在主位,一身帝王袍,没有什么表情,只一径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酒鼎,秀气的手指拿着那粗大的酒鼎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女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待我看时,却见小毒舌不知何时已经走上前来。
                            这个小毒舌倒是火眼金睛。
                            “小毒舌。”我笑着伸手想要抚他的头,却被他躲开。
                            仍是一脸的苍白,一身的瘦弱,仍是沉重的衣冠,繁重的饰物。
                            “你说会解释的。”他咬唇,固执得紧。
                            我这才想起那一日他问我姓名之时,我的确答应回宫会解释,只是后来一直未回宫罢了。
                            侧头见吕布已走到董卓身边,我附在小毒舌耳边,轻声开口,“我叫笑笑。”
                            我叫笑笑,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我开始喜欢这个名字的,大概是因为我想做那个被董卓捧在手心里的幸福女子笑笑,而不是那个叫安若的演员吧。


                          152楼2014-01-26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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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有人可以这样满面温和地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
                              “这种茶我见义父泡过,只是见过,义父大人从不允我喝,真的很香。”是貂蝉的声音,那一日她捧着花茶轻轻啜饮的模样在我眼前浮现,那一张相似的脸上浮现着浅浅的,落寞的笑意。
                              我微微握拳,咬牙。
                              “笑笑不会同意的。”皱眉,董卓道。
                              闻言,我立刻双眼冒心地看向董卓,不愧是仲颖,一语中的,说中我心中所想。
                              “你呢?”微笑,王允看向董卓。
                              董卓迟疑,半晌,皱眉,“对笑笑只说是药材,不能说是换皮,会吓着她。”
                              嘴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王允似有若无地看我一眼,点头,“好。”
                              疯了,都疯了……
                              甩袖,董卓离开了温明园。
                              “走吧。”转身牵着我的手,王允低头道。
                              我狠狠甩开,瞪向他,“你想干什么?”
                              “你的伤是因为我,我想还你一张脸,不好吗?”抬手,他轻轻抚上我的脸,眼中有着不容错辨的疼惜。
                              “疯子。”低斥,我咬牙,“为什么你能那么毫不在乎地毁灭别人的希望呢?貂蝉于你,便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么?”
                              王允神色一点未变,只是看着我,“貂蝉是这个世界上与你最相像的女子,相像得连命格都一模一样。”
                              “命格?”皱眉,随即想起那个可怕的预言,我恍然,“你是说……你是说她同我一样,是董卓的克星?”
                              扬唇,王允点头,“是”。
                              后退一步,我看向王允,“从一开始,你便打定主意要利用貂蝉?因为你以为我葬生在护城河内,你害怕董卓祸及朝廷而无人能够牵制他,所以……你费尽心机造就另一个克星?而如今,我的出现令貂蝉失去了她的作用,所以……她便沦为活药材?”冷笑着,我咬牙道。
                              微笑,王允没有否认。
                              “啪”地一声轻响,是脚踩断枯枝的声音。
                              我回头,看到貂蝉。
                              她正站在不远处,满面苍白。显然,她都听到了。
                              “天有些凉,蝉儿想义父大人穿得单薄……所以”,抿了抿苍白的唇,貂蝉手里拿着一件外袍,“所以……”
                              王允上前接过,抚了抚她的头,面色温和得紧,“谢谢。”
                              貂蝉微微弯起苍白的唇,没有言语。
                              我站在原地,心里有一股闷气找不到发泄口。
                              “你没有听到吗?他在利用你!”许久没有的怒火涛天而来,我看着眼前那个与自己相似到诡异的女子,大声道。
                              貂蝉只是低头,没有看我。
                              “你还待在他身边?他是个疯子!他要毁了你的脸!”上前一步,我抓住她的肩,死命地摇晃。
                              被迫抬头看着我,貂蝉的眼里噙着泪。
                              双唇抖动了半晌,她终是开口,“义父大人要貂蝉做什么……貂蝉便做什么……”
                              我傻眼。
                              王允抬袖拭去她粉颊上的泪,笑得温和,“好孩子。”
                              抬手取下我的面纱,王允握着貂蝉的手,走出了温明园。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这里快要翻天了。
                              “笑笑呢?!”一进大门,便听到董卓的怒吼,“我让你们好生护送她回府,她人呢?”
                              庭院里,董卓背对着大门而立,满院子的人一片噤若寒颤。
                              “老大,小姐……”张济抬眼看到我,一脸委曲地开口。
                              “闭嘴。”董卓大吼一声,张济巴巴地闭上了嘴。
                              看着张济吃鳖的模样,我也没有玩笑的心思。


                            154楼2014-01-26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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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便是赤兔马来着吧?”带了些谄媚的笑,我小心翼翼地挨上前,当然有些担心它抬腿给我一蹄子。果真如此,我便“嘎嘣”了。
                                只见它甩了甩火红而蓬松的马尾,仰头便是一声长嘶。
                                我惊得倒退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它却是在原地打转,喷着响鼻,龇牙咧嘴的。
                                我揉了揉差点没有闪到的腰,狐疑地看着它,它……它……它该不会在嘲笑我吧……
                                额上一排黑线,我磨牙,虽然到了这把年纪还这般冒失的确有些不好看,但怎么也没有沦落到被一匹马嘲笑的地步吧……虽然它是赤兔马……
                                磨着牙,我恶从胆边生。
                                狞笑着上前,我抬起一指便弹在它的眉间,随即瞪着它,揪下一旁的鞭子,准备豁出去了!
                                它微微一怔,随即竟是摇头,喷嚏连连,似是骚到了它的痒处一般,又向我靠了过来。
                                真是峰回路转,见一片形势大好,我忙咧开嘴,抬手抚了抚它的下颌,把鞭子悄悄丢到一边,还用脚拨了拨,又踢远了一些。……千万不能让这匹臭脾气的马看到……
                                嘿嘿,鄙视我吧。只有和这赤兔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我才能实行我的计划。
                                正兀自胡思乱想,忽见李肃带了随从正向这边而来,我忙四下环顾,只见一旁丢着一件破旧的长衫,一股子的马骚味。
                                捏着鼻子上前,我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套上了那一身衣衫,揉乱了头发,扎一个乱蓬蓬的马尾。
                                “李中郎,这一匹便是赤兔马了。”有人开口。
                                我忙弯腰躲在赤兔马身后,从地上摸了一把泥,糊了自己一脸。
                                “谁在后面!”忽听几声齐刷刷的兵刃出鞘声。
                                我脊背一凉,忙下意识地举起双手站起身,放粗了声音,“大人饶命。”
                                “你是谁?”李肃后退一步,抬袖掩住了鼻子,皱眉道。
                                我一脸的诚惶诚恐,“小人是这里打扫马厩的。”
                                没有再看我,李肃皱眉喊道,“把赤兔马拉出来。”
                                “是。”有人应了声,便上前。
                                那人上前,刚刚拉住缰绳,只见赤兔马闷不吭声,抬起前蹄便是一阵折腾,当真是人仰马翻……
                                “拉住它拉住它!”李肃大叫起来。
                                “大人,大人……这马倔得很……”不消半刻,大家便是气喘吁吁了,那匹坏脾气的马还是一副倨傲的样子,昂头挺胸,帅得很……
                                啊啊……我皱眉,那副德性怎么看都跟小毒舌一个德性。随即微微黯然,这世道如此之乱,不知道宫里怎么样了……
                                “看来也只有主公能够驯服它了。”李肃皱眉,思量一般低声道。
                                见时机正好,我忙涎着一张脸凑到李肃鼻子眼前。
                                “你干什么!”李肃被我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叫道。
                                “小人只是想给大人帮忙而已……”我笑得狗腿。
                                “凭你?”李肃一脸的鄙夷,随即一手掩鼻,抬了抬袖子,“离我远一些。”
                                我忙知情识趣地后退一步,“中郎大人如果连牵马这种小事都要劳动董大人,怕是会令董大人认为中郎大人办事不力不力啊……”
                                李肃皱眉,“这赤兔马怪异难驯,莫非你能制住它?”
                                正中我下怀,我忙不迭地点头,“若说小人别的本事没有,从小便在马厩干活,驯马这等小事还是难不倒小人的。”
                                “好,你试试。”李肃摆了摆袖子。


                              160楼2014-01-26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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