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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蒲宫音 文/卓叶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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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我会像蒲公英一样离开,我会飘散在各地,每一个地方都会有我的身影。那就是自由。我的自由。
一一一by蒲宫音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1-29 00:06回复
    嘛,第二次发文,不长不短,不日更新。希望小伙伴们不要嫌弃。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1-29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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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转来班上的那天,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画,蒲宫音。
      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她那天扎了一个麻尾,额上有着刘海。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牛仔马甲和短裤,挎着黑色挎包。她有一双眼睛,不大,因为她总是斜睨着。
      她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她是一个混混。
      这是全班的第一印象。
      全班仅仅只是讨论了几秒,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她来时是夏天,湿黏的汗水连着衣服紧贴,头顶的风扇快速转动,声音像是蚕在桑叶上啃食,彻夜进食,沙沙沙沙。风扇的的声音。
      沙沙沙沙。雨的声音。
      {未完}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4-01-29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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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婉焉扬起手中的伞示意我是否离开。
        我插上耳机摇了摇头。外面雨很大,雨小些我再走。
        好吧。我先走了。小沫。
        我垂下头,轻叩,右手在纸上计算着。
        外面雨下得很大,像雾一般笼罩着整个城市,潮湿的雨腥味夹杂着灰尘的颗粒,偶尔从窗外飞进几只潮蛾围着电灯和吊扇打转。这种虫子,雨天才会有。耳机里传来手岛葵的《虹》,声音很安静。
        我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却在收拾书包时看见了身后的她,她伏在桌上,双手做枕,头偏向右边,呼吸舒缓而冗长,她在睡觉,凋乱的头发散开来,干燥偏黄。
        一道闪电明亮地划过,惊雷从天空劈下,像是狮子的吼叫似要劈开大地。
        她微颤,睁开眼。对上我的眼睛。仍就伏在桌上。
        她的眼腈很明亮。
        但下一秒她的眼睛微眯着。
        你看什么看? 声音无波无澜。
        你没带伞吗? 我想我是疯了竟然会与她说话。
        要你管。
        没有人来接你吗?
        没有。也不需要。她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1-29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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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我一起走吧。雨已经小了些。我开始收拾桌上的物品。
          她将头埋在臂弯里,你是在可柃我吗。
          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固执的想要和她走。所以,我想我今天是疯了,疯的很彻底。
          她没有和我一起走。
          所以我在教室陪着她等雨停。但直到夜幕降临,雨也没有要停的趋势。我从背包里拿出面包,扭过头与她面对面坐着,她仍然趴着,但我知道她没有睡着。呼吸均匀。
          我把面包放在桌上。
          在她的右耳插上耳机。我的左耳。我闭上眼,与她睡在一起,耳机里放着轻摇滚乐,我们彼此交换呼吸,没有说话。
          我甚至能闻见她头发的汗味,头顶的电灯亮着,引来潮蛾,灯影晃动。我的心跳却很平静。
          过了一会儿,耳机里的音乐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我们已经听不到雨声了,我们才睁开眼,同时睁开。
          我们对视了几秒,两人开始笑起来,声音不大,但可以和头顶的风扇相比。
          蒲宫音。
          尹镜沫。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1-29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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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喜欢画画。于是在学校的白墙上画了一墙的花纹,扭曲不堪。如小蛇般吐着信子向蓝天控诉。
            她夜不归宿,她说她不喜欢回舅舅家。
            我父亲和母亲离婚,母亲是一位固执的数学教师。她很不喜欢宫音,她说,离开她,镜沫,她会把你教坏的。
            所以每一次她都是从后院进入,院子里有月季和白玉兰,钝大的花朵,在空气中弥漫芳香。她从院墙爬进,直接走进我的房间,没有一次被母亲发现。我会吃完饭将一些饭菜偷偷带给她吃。
            两人在房间,要么做作业,要么听音乐看书。
            等到太阳落下。等到困乏至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01-30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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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睡觉,她紧挨着我睡。湿漉漉的头发夹杂着汗味,像是小兽的气息。
              她的头发很长,我会枕着她的一些头发。她的双眼睁着。我们背对着背,我知道她没睡着。
              我们都是寡言的孩子,彼此聊天却滔滔不绝。
              窗外照射进来的洁白月光笼罩着我们。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4-01-31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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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爱上了他。他是一个美术老师。
                她的美术课辅导老师。
                他经常穿着白衬衣,袖子松松挽起,不修边幅,头发油腻而邋遢。他俯身下来看她作画,她被他俯身下来的尊重所吸引。
                我说,宫音,你并不爱他。他也并不爱你。你们只是太像了,彼此吸引,出现了幻觉。就像在干涸沙漠中的一个人,看见海市蜃楼,即使知道明明是幻觉却还试着去靠近。
                她笑,小沫,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能飘散各处,无拘无束就是我的自由,如我的名字一样,蒲公英,总有一天,我会被风带走,翱翔在天际之间,虽不能像雄鹰般,但是,我一样可以俯瞰着大地河川,也可以去寻找一条在我梦中的河流。
                河流出现在晚上,粼粼月光,源远流长,细水长流,安静的淌过,河上有粉白的荧光在飘荡。一朵又一朵的白莲在河中绽放,顺着河流流向我不知道的地方。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4-02-03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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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了。她决定和他私奔。很快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所有人都缄默着,老师的妻子带着六岁的儿子和十二岁的女儿来向宫音的舅舅理论。他什么话都不说,一根一根的在客厅里不断地抽烟,至嘴中冒出白雾,遮住了面庞,很快,白雾消失殆尽。
                  她的妻子开始与她的孩子哭闹。我想要去阻止。母亲把我拉走。
                  她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小沫,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
                  当日的报纸印了一则新闻,标题是"叛逆少女与老师,是真情还是阴谋?!"还有她的一张照片。她梳着马尾,照片面容模糊却有一双明眸。
                  我不语。沉闷夏日的午后,很快又有一场暴雨来临。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4-02-05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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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他回来了。
                    跪在妻子的面前,请求她的原谅。他说他是偷跑出来的,他是无辜的。他面色憔悴,孩子抱住他,他成了最无辜的人。
                    然后宫音来了。她从我身边檫过,她说,老师。
                    说完,她被他的妻子掴了一巴掌,声音响亮。她骂她贱货。
                    宫音的舅舅穿过围观的人群,迅速把她抱住。她说,老师。
                    她的老师没有任何动作。
                    她被她的舅舅锁在房间里,她一直用力敲打着门,我要去找老师,她开始不吃饭,开始在身体上弄出伤痕。
                    他被革职。停滞在家中萎靡不振。但大家都知道,是一个不良少女勾引了他,他是最无辜的人。
                    她在一天跑了出来,她的舅舅不在镇上。我跑了出去找她。
                    她在教师宿舍,披头散发,在奋力的用菜刀砍着铁门,一声又一声,他的两个孩子在屋内哭泣。
                    我想要上前却被人群阻挡。
                    镜沫,这不关你的事,她已经疯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4-02-05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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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开门。
                      你到底要怎样?你已经把我的生活弄成这样,你还要怎么样。
                      有一瞬间,她似乎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他只是一个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他的名字是什么。她抱了抱头,扯住他的裤腿,轻声说,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然后,她被他拖进房间,猛地踢向她的小腹,击打她的头部。
                      我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看见围观的人使劲拉住他,她被人拖了出来,躺在泥地里,浑身是伤,满脸血污。
                      大雨滂沱而下。
                      围观的人散去。他把门关上,我可以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声与摔东西的声音。
                      我站在雨中,从头上滴下的雨水将我的双眼遮蔽,我看见她的眼睛,明眸如初。
                      我走过去,扶起她。
                      她嘴唇蠕动。小沫,带我去医院。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4-02-15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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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上午夜最后一班车,前往46公里外的省城。
                        我买了毛巾,擦净她脸上的血污,她靠着座位,身体发冷,她轻轻的说,小沫,我好痛。
                        给她服下止痛药,她安静的睡着。
                        这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并且没有告诉母亲。车窗上映出我的脸庞,短发垂眸,窗外是一重又一重的山峦,由远而近,列车驶动的声音。像是灵魂在远方号叫,又好像不是。
                        彻夜未眠。
                        主治医生拿出玻片,用钳子钳起。腥辣的空气从上面扑来,我眼睛微眯,起身。
                        已经流了,是宫外孕。要留院观察。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4-02-15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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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她轻轻的嘤咛,掀开布帘,来到她的面前,她面色苍白,额角滴着冷汗。微闭双眼,听见声响,无波无澜的说,小沫,我好痛。
                          我爬上她的床,靠着她,环抱着她,她的长发潮湿,有一种深谷阙苔植物的芳香。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在我的怀中。很快,胸前的布料被温暖的液体所打湿。
                          窗外斜射进来的微蓝月光洒在我们的身上。我掏出耳机,插上她的右耳,我的左耳,耳机里放的是轻摇滚乐,没有歌词,一遍又一遍安静地重复着。
                          离开那里的几天,我们在一间小木屋里,像两个幼稚的孩童为我们的成功出逃而欢欣,可是后来,他没有工作,我们所带来的钱也快用光,那时,我们每天不是吵架就是做【度受】爱。后来,他开始打我,疯了一般的抽打我,打完后又跪到我的身边,轻抚着那些伤口忏悔着说对不起。一天早上醒来,他不在,我知道他走了,于是我回来了。舅舅说,他要告他诱【度大】奸,我说算了,我还要他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天跑出来,身上只穿着睡衣,跳出窗户时,右脚挂上了墙上的铁片,留了一地的血。
                          我望向她的眼睛,明亮,似有眼泪要垂下,我伸手想要接住她眼中的泪水。
                          她说,小沫,我没哭,是你哭了。
                          你们谁也不爱谁,你们只爱自己,两只刺猬的拥抱,最后只能换来血淋淋的惨痛。


                          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4-02-20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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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
                            我离开了。她也被她的舅舅接回了家。
                            母亲沉默着,她知道我和她走了。她说,镜沫,你真让我失望。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上一次她说过这话是在我多小的时候。
                            七岁时,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见过一只被丢弃的狸猫,很小,虎斑纹绿眼睛。见到我后,一声叫唤跟随在我身后,我决定把他抱回家。
                            把他藏在房间里,用鱼和稀饭喂他。蹲在一旁看他吃东西睡觉。他用舌头【度受】舔 我的手心,他的舌头潮湿却温暖,舌头上的凸起让我察觉到痒,我感觉到从未曾感觉到的欣喜。忘记了功课,晚上抱着他睡觉,听他小声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以及他身上的心跳声。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午睡过头,着急去学校上课,忘记把放小猫的盒子塞入床底,没有关上房门,走到学校突然警觉,心神不宁地挨过一节课。下课玲一响就飞快的往家里赶。甚至听得见风在耳旁呼啸,心脏在剧烈跳动,仿佛快从嗓子里跳出。打开门喘着气,看见母亲坐在书桌前备课,她抬起头来安静的询问,你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干什么?
                            我看见房间门关着,知道小猫一定已经被送走。伤心欲绝,在那里站着哭出声。母亲不喜欢我哭,霍然站起来将手里的书扔向我,书擦过我打到橱柜上发出巨响,她大声斥责我,镜沫,你真让我失望,你玩物丧志,你必须忘记这件事,立刻给我回学校上课!
                            我转身出门,在夏天的午后一边哭着一边走着回学校,泪流满面,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自己软弱。
                            我后来就再也不曾养过其他任何小动物。认定自己不再喜欢他们,不再对他们有任何感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4-02-26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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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关在家里,经常独自坐着发呆,不洗脸不梳头,任何事都不想做。沉默,或者无缘无故的哭泣,哭得全身颤抖昏过去,失眠。举止僵硬,眼神发直,不能集中注意力。只能被送往医院强制治疗。 她身边的同龄人,已经纷纷争先恐后的考上大学。她却在不见天日的幽闭日子里以阅读度日。读我寄给她的书,一批又一批。 在夏末时我去看她,我要去北京。这是最后一次。 她穿着肥大的病号服,畏缩着低头走路,光着脚。身边坐着一排目光呆滞,神情僵硬的病人。这些精神病人,将长期活在他们各自的黑色洞穴中,停滞再停滞。
                              我们坐在医院的小花园中,花园里的蔷薇和月季即将开败,泥地上都是发黄的粉色花瓣。


                              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4-02-27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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