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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阴谋
爸爸开车猛飙到医院门口,这一路上,他几乎忽略了所有规章,像发了疯一样疾驰。我在他旁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劝阻。我和他的心中都有着同样的一个恐惧的猜想,必须立刻得到证实。
“砰”地一声,爸爸推开肿瘤科的大门,大声喊道:“韩布强呢?”
办公室里有几个医生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认出了爸爸:“您是……洛传铭教授?您找韩主任吗?”
“对,他在哪里?”爸爸压着怒火问。
“韩主任这两天请假,没有来上班。”
“为什么要请假?”
“他的妻子死了。”那医生遗憾地说,“肿瘤主任也没有办法留住自己妻子的性命。”
爸爸听出了些什么:“他妻子是怎么死的。”
“肺癌。”
这两个字像炸(和谐)弹一样在我们的头脑里爆开了。一瞬间,我和爸爸似乎都意识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韩布强家里的座机号码是多少?”爸爸咬牙切齿地问。我们刚才打了他的手机,关机了。
那医生好像察觉到我们来意不善,警觉地问道:“洛教授,您找韩主任有什么事吗?”
爸爸贴近那医生的脸,鼻子对着鼻子,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告、诉、我、韩、布、强、的、座、机、号、码!”
他吓着了,说出一串数字,爸爸立刻用手机打了过去。
过了好一阵,电话才被对方接起来。爸爸愤恨地说道:“韩布强,我是洛传铭,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
我贴近手机,听到另一边沉默了一阵,好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什么都没多说,直接告诉我们:“我的家在紫竹桥的……你来吧。”
爸爸挂断电话,脸色铁青地离开肿瘤科。
三十多分钟后,我们开车到了韩布强家的楼下……房门是打开着的,他已经为我们的到来做好准备了。
我们径直走到客厅,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韩布强。他斜靠在沙发靠背上,衣衫不整,一双眼睛无神地注视着我们。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个空酒瓶。我特别注意到,茶几上还有一个空的小玻璃瓶和一支注射器。
真正面对韩布强之后,爸爸翻到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冲动。他慢慢移到这颓废的男人面前,盯着他问道:“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是不是?”
“没错。”韩布强双手一摊,爽快地回答道,“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我知道最终还是瞒不过你们。”
一股血涌上我的脑门,令我眼前出现一层红幕。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承认得如此坦然,就好像他做过的事仅仅是摔碎了一耳光瓷瓶而已。
我捏紧拳头,想冲上去将茶几上的空酒瓶砸在他头上。但我爸爸把我的手抓住了,我感觉他的手在剧烈颤抖,我知道他再拼命控制自己。他问道: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多不对?令我儿子变成活死人,就能使我变成支持活死人的一方,从而使《活死人法案》呈现出你们想要的倾向。你为谁做事?”
“就是这样一回事。”韩布强说。“但《活死人法案》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关心。我不是为他们做事,我只是看上了他们答应我的条件。”
“‘他们’是谁?”
“你们还想不到吗?”他说,“驯鹿组织。”
我和爸爸张口结舌。我们没有想到,这个以前只在新闻里看过的驯鹿组织,居然早就渗透到了中国,甚至渗透到了我们家。我的家人竟成为他们为达到目的而阴谋算计的对象!
“他们答应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个医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爸爸鄙夷地说。
“不,我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救我的妻子,为了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韩布强耷拉着脑袋,眼神空洞,“她得了肺癌,我知道,没有任何办法能留住她的性命,除了冒险进行肺移植。但匹配的肺全世界都难找,驯鹿组织答应我,只要我帮他们达到目的,就能找到适合我妻子进行器官移植的肺,让她到国外进行手术,之后再让我们远走高飞……”
说到这里,韩布强苦涩地干笑了两声:“可惜的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我早该知道,肺移植手术在全世界范围来说,都尚不成熟。结果,我妻子的手术失败了,她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么说,你给我们看的所有关于洛森的检查报告、病历资料,包括X光片,都是你妻子的?”
韩布强垂下头去,默认了。
“那么,我儿子当时出现的那些症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森得的是肺结核,不是肺癌。两者的早期症状有些相似,所以……”
“所以能让你们有机可乘!”爸爸满脸通红,痛苦地咆哮这,“我儿子只是肺结核,是完全能够治好的,结果被你这个dog娘养的说成肺癌!让他去接受化疗,最后还把他变成了活死人!”
爸爸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冲上前去扯住韩布强的衣领,拳头带着满腔愤怒一记一记砸在他的脸上:“现在。我的妻子被变成活死人的儿子咬了,她也会变成活死人!你这个人渣!我们一家就这样被你毁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还保持着最后一份理智的话,恐怕我也会冲上去,和我爸爸一起将韩布强当场打死。但我忍住了,为了不使爸爸为此付出代价,我将他拖开了。


IP属地:江苏178楼2014-02-05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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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冯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丧尸迷,他对我说过的,他希望生活在丧尸的世界里;而且他早就告诉过我,他以后要到国外去……看来,他早就计算好有这一天了!
    这个利用了我的人、设计将我的哥哥和妈妈变成活死人的人,毁坏我们整个家庭的人——竟然是被我视为最好的朋友的人。
    我心中淌出的血凝结在了胸口,被出卖和被利用的感觉令我遭受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这时,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活死人中心的副院长,他也是这个连环局中的一环吗?
    我必须找他问个清楚,当面对质,如果他和韩布强是串通一伙的,我要和他拼命。
    我狂奔出门,打车疾驰到活死人中心。
    门卫要求我出示探望证,我心急火燎地赶过来,根本没带这东西,只能故技重施,跟副院长打电话,反正我要找的就是他。但电话里的提示音告诉我,这个号码已经停机了。
    我怅然若失地呆站在原地。那门卫盯着我看了一阵,问道:“你是不是叫洛晨?”
    “是的。”
    “吴院长留了封信给你。”门卫从屋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我。
    我愣愣地问道:“留给我?他道哪里去了?”
    “一个多星期前吴院长辞职了。他临走之前把这封信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他知道你一定会来找他。”
    我撕开信封,将那封信拿出来——
    洛晨,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的,所以留下了这封信。我想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我相信,现在你已大致明白你所经历的是怎样一回事了。没错,我和冯伦都是驯鹿组织的成员。但冯伦是我的上级,我必须服从他的安排。当初那个把你引诱到活死人中心来的计划是他一手策划的,不过请你相信,我不知道他的整个计划,我以为他只是想以这种形式来让你了解活死人的现状,然后回去影响你的父母而已。我没想到这只是一部分,后面还有这么可怕的阴谋。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是我一开始不能预料的。我没想会和你如此谈得来,和你在一起探讨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快乐,我真心把你当做朋友。
    后来,当你提到你哥哥在发生变异的时候,我开始猜到冯伦的整个计划是怎么回事了,所以组织医生来进行确认。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我活在自责和内疚之中,接着发生了更意想不到的事——你妈妈被你哥哥袭击了。我忍不住暗示你们去找韩布强,希望你们能了解真相。但我的这种做法,等于是背叛了驯鹿组织,组织里的人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只有离开这里,躲到其他地方去。
    整件事的过程就是这样。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据我了解,驯鹿组织想创造一个活死人的世界,他们的动机我不得而知,但我敢肯定的是,驯鹿组织的头领和成员绝不是一群疯子或单纯的反社会分子这样简单。他们对活死人热衷和掌控的背后,一定隐藏这一个恐怖而惊人的秘密。
    我不是一个邪恶的人。我当初加入驯鹿组织,只是因为对活死人感兴趣,没想到后来会被迫做出这样的事。而冯伦……凭我的感觉,他尚未
    彻底泯灭人性。他曾多次对我说,要确保你的安全,因为你是他的朋友。
    洛晨,我无颜向你道别。我只希望,你的了、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将信撕碎,和我的眼泪一起丢进风中。


    IP属地:江苏180楼2014-02-05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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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尾声
      两年之后,我大学毕业了。我放弃了继续读研究生和出国留学的机会,加入到对抗“驯鹿”的国际组织。我实现了当初许下的愿望:如果我没有变成活死人的话,我愿意服务于全人类。同时我发誓,哪怕用尽一生,我也要找到冯伦!
      如今,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爸爸退休了,在一个世外桃源办的山庄里过着不被人打扰的幽静生活。而我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死人亲人,妈妈和哥哥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现在世界上没有大批主动想变成活死人的人,人们摒弃了期望转换成另一种生存形式,从而达到“永存”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没有舍呢么是亘古不变的,我们的救赎还有很长一段路。
      人类犯了一个大错,又回到原点,终究回归了“人”的本性。
      但一切并未因此停止。
      驯鹿组织还在进行着它们不为人知的恐怖计划。
      那些被秘密隐藏起来的活死人还在继续进化,不停地进化。
      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没有人知道。
      我和关于活死人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它一直持续到下一个世纪。


      IP属地:江苏181楼2014-02-05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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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 END
        第三部 START


        IP属地:江苏182楼2014-02-05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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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嘉问:“你这样说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有”克里斯神秘地一笑,说出了惊人的话,“可能你们觉的目前发生的事匪夷所思,甚至是不不完全合理的。但我觉的,其实要办到这一切,并不是不可能。”
          大家感到有些愕然,北斗激动地问道:“克里斯,难道你已经知道主办者的手法了?说来听听!”
          克里斯沉默了一下,说:“我只是一些猜测和推断,还不能十分地肯定……所以,暂时还不能说出来。”
          荒木舟闷哼了一声,低声道:“故弄玄虚。”
          这时,之前一直没开腔的莱克说道:“克里斯,你明明知道主办者此刻就在我们当中,却毫不避讳地说你可能已经洞悉了他的手法。难道你不怕那主办者除掉你?”
          “我也想问同样的问题。”白鲸说,“克里斯,你为什么能一如既往得保持那种冷静而自信的态度?好像你根本没把主办者放在眼里一样。你四号不惧怕他,是不是因为……”
          白鲸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但这种暗示悬在空中,不言自明。
          “别打哑谜了,你想说---我丝毫不惧怕他,那是因为我其实就是‘他’,对吗?”克里斯不以为然地说,眼光扫视了众人一遍,“我为什么要害怕他(她)?你们别忘了,我是他(她)请来的‘客人’。他(她)要我来这里,这是为了让这个游戏更刺激好玩的。如果他(她)顾忌我太聪明,那一开始就不会请我来。对这个主办者,别的我可能不了解,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孬种。”
          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对隐藏在重任之中的那个主办者说的,充满挑衅的意味。
          高明的激将法---南天在心中暗忖---以那个主板自负而疯狂的个性(这么多天来根据各种迹象感觉到的),他(她)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挑战的。
          哥特说:“我们好像把话题扯远了。刚才荒木老师说,这张学字条是要起到两个作用,他才只说了一个呢。”他望向荒木舟。“荒木老师,您接着说。”
          荒木舟用手按摩着脖子,显出不满的神情。“我还以为你们忘了这件事呢。哼,其实那张血字条所要达到的目的,才是关键的!”大家的目光再次聚集到荒木舟身上。
          “主办者故意制造假象,让我们以为那张纸条是尉迟成写的,但这种做法有点欲盖弥彰。我们还不至于被吓傻了,会相信尉迟成真的变成活死人,还会留下血书。那么毫无疑问,这张纸条就是主办者自己写的!”
          “嗯。”歌特点头道,“那么主办者的另一个意图是什么呢?”
          “他的另外一层用意,已经被我想到了。”荒木舟指着那张血字条说,“你们看看上面写的这句话——‘只有死人才能离开这里’——这句话是要对我们造成一种误导,让我们以为尉迟成现在已经离开了这里。但实际上,我们——起码我,没有上当。那么这句话就应该反过来理解,其实……”
          “啊,您的意思是,其实尉迟成的尸体根本就没有消失,它现在还在这所大房子里!”纱嘉突然明白过来,抢在荒木舟之前说了出来。
          荒木舟似乎对自己的话头被抢走有些不满,闷哼一声。“就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尉迟成的尸体现在会在哪里呢?”莱克疑惑地问道,“这是一所封闭的大房子呀,他(主办者)能把尸体藏到哪里去?”
          “我们要不要彻底把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搜索一遍?”北斗提议。
          “没用的。”荒木舟摆着手说,“如果在我们能想到的地方把尸体找出来了,那这个手法未免有些太弱智了。”
          “没错,主办者不可能让我们轻易找出来的。”克里斯说,“省点儿力气吧。”
          “那你们认为尸体会被藏在什么地方?”夏侯申纳闷地问。
          “密室。”南天突然冷静地说道,“毫无疑问,这个地方有着一个密室。”
          其实,关于密室的猜想,南天之前也提到过一次。所以,大家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显然他们也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经南天这一提醒,夏侯申接连点头:“对了,那个主办者说过,这里是由一所旧监狱改造的。这个‘改造’,肯定不是我们看到这么简单!”
          夏侯申的话说到这里,房子里突然响起一个令人惊骇的声音,那是从房子顶端的四个音箱里传出来的,用变声器处理过的恐怖声音——正是那个久违了的神秘主办者!
          “各位客人,悬疑小说家们。你们有好几天没听到我的声音了,这是一件幸运的事,因为这说明游戏进行得十分顺利。本来大家这么配合,我是不想打扰你们的。但游戏进行到这里,也许有些人会对目前的状况感到困惑,所以我有必要出来解答一下你们心中可能出现的一些疑问。”
          13个人走到了走廊上,大多数人显得紧张不安,几乎都是屏住了呼吸。
          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怪异声音继续道:“到目前为止,你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六天。也就是说,已经有六个人讲完故事了。而且其中有人得到了非常高的分数(龙马在这时全身颤抖了一下)。在祝贺的同时,我也要提醒各位,不要忘了我定下的‘游戏规则’。”
          “每个人讲的故事绝不能和前面的故事有任何构思上的相似和剧情上的雷同——这条游戏规则相信你们都已铭记在心。第一个犯规的尉迟成,已经‘出局’了(*注:参见第一季《必须犯规的游戏》)。而后面讲故事的五个人,哪些人也犯规了呢?你们心中有数。”
          听到这话的徐文、夏侯申、暗火和龙马惊骇得无与伦比(后面讲故事的五个人中只有莱克一个人没有犯规),他们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呆呆地望着上方的屋顶,仿佛在等待着某种宣判。
          接下来的话令他们更加胆战心惊。“当然,我心中也有数——我是跟你们一起经历这些事的。那么,可能有人会感到疑惑不解了——第一个犯规的尉迟成,很快就出局了;但是后来犯规的人,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好好的呢?
          “噢,不要以为我忘了自己定下的规则,更不要天真地以为我是没有办法令你们出局。现在,我就告诉诸位,后来犯规的那些人,之所以没有立刻出局,是因为我考虑到一个问题——这个游戏如果玩到后面,人越来越少的话,就会越来越没劲。而且对于后面讲故事的人来说,可能在评分方面也显得不那么公平了。
          “所以,犯规的那些人,我暂且将你们记下来,等到最后一天再说吧。再说明白点儿,你们的命暂时先存在我这里。如果到最后,胜出的那个人真的是我,那你们的小命就保不住了。但是如果你们幸运地赢了我,或者在那之前就把我给‘认’了出来,情况也许就会大不相同。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明确了吧?那么诸位,继续进行游戏吧,希望大家跟我一样,玩得尽兴。”
          回荡在房子内的声音停止了。众人像是再次接受了一次恐惧的洗礼,好半晌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
          突然,莱克大喝一声:“大家都别动!”


          IP属地:江苏184楼2014-02-06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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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暗火突然大喝一声。“不要再继续了!这样下去,只会增加彼此间的猜忌,生出更多疑窦,令我们陷入到极大的信任危机中!对那个主办者来说,是正中下怀!”
            歌特听到暗火这样说,将钱包从纱嘉手里拿了回来,重新揣回裤包里,显得如释重负。
            安静了好一刻,似乎大家都在反思之前的一些行为。夏侯申看了一眼手表,说:“时候不早了,快十二点了,我们都各自回房休息吧。现在只能将游戏继续进行下去,没有别的选择。明天晚上该谁(讲故事)了?”
            “我。”千秋懒懒地回答道。“多谢提醒,我该去做准备了。”说完朝自己房间走去。其他人也纷纷回房了。
            南天回到自己房内,将门锁好。他坐到沙发上,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好像有某件之前在思索的重要事情被中断或忽略了,现在却又想不起来。他用指关节顶住下巴,双眉深锁,苦思冥想……
            在那个主办者的声音响起来之前,我们刚好说到了……密室。对了,南天精神一振,他想起来了。其实他刚才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但好几次正想说的时候,就被旁人打断了。这是一个被众人忽略了的重要问题——
            那个录制好了的主办者的声音,为什么恰好会在那个时候响起来呢?
            或者说,掌握微型遥控的人(显然就是主办者),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启动按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南天暗忖——是因为那时,我们刚好谈到了一个非常关键而且对主办者来说十分敏感的问题,那就是——密室!
            这个混迹其中的主办者,见我们触发到了真正关键的一点,不愿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讨论,所以立刻启动遥控器,用录制好的声音来岔开话题。实际上,这招果然奏效了!听完那一段录音后,大家便没有再继续讨论密室这个话题,而改为互相猜疑……
            如果这真是那个主办者及时放出录音的原因的话,就可以证明一件事——这个地方,确实有着一个密室!而且,如果能找到这个密室,主办者的秘密将全部曝光,身份自然暴露无遗!
            想到这一点,南天心中暗暗激动。他无法确定其他人是否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不能再被动地被那个主办者牵着鼻子走下去。该是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找到这间密室,将是揭开主办者身份的关键!
            那么,具体该怎样行动呢?南天在心中细细思索,一个计划渐渐在他脑中生成……
            第二天早上,各人依旧在楼下的柜子里拿出事物,作为早餐。南天一边吃东西,一边悄悄观察着徐文,等待着合适的时机上前去和他搭话。
            南天的计划是这样的:按照讲故事的顺序,挨着跟每个人接触。一方面是增加了解;另一方面则是通过和每个人的谈话,探听一些信息——也许能够获得一些启发,或者是搜寻到关于密室的线索。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他想挨着到每个人的房间里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南天有一种直觉——他们当中某个人(那个人可能就是主办者)的房间,可能和其他人的有所不同,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就跟和密室有关!
            思忖的时候,南天看见徐文已经吃完早餐了,朝二楼走去。由于“1”号尉迟成已死,所以调查和访问的对象就从“2”号徐文开始。南天知道,徐文的戒备心比其他人更甚,每天几乎除了吃饭和晚上讲故事的时候会露面,其它时候都待在他自己的房间内,紧锁房门。如果这个时候不和他搭上话,那一会儿可能连他的房门都进不去了。
            南天快步走过去,在上楼梯前赶到了徐文身边,喊道:“徐文先生。”
            徐文扭头望着南天,问道:“什么事?”
            南天低声说:“我想跟你谈谈。”
            徐文有些狐疑地望着南天。“你已经是第二次找我谈了(*注:第一次是在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尉迟成讲完故事之后)。谈什么?”
            “能到你的房间里谈吗?这里不太方便。”
            徐文犹豫了一下,可能是想到大白天的,南天又是在众人面前找的自己,量他也不敢怎么样,于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一起走上二楼,进入徐文的房间。南天坐到面对着门的沙发上,徐文将房门锁了,之后坐在自己的床上。
            南天在思考着怎样开口才会不那么唐突,在他看来,徐文自从“犯规”之后,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他不想一下就把气氛弄得很紧张,导致徐文出现排斥情绪。南天的目光在屋内搜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作为切入点。
            他在徐文的床头看到一沓纸和一只签字笔(每个房间都有这些东西),最上面那张纸上写满了字。南天歪着头看了一下,发现那是徐文讲的《鬼影疑云》这个故事的一些提纲——非常漂亮的书写。南天笑着说:“徐文先生写得一手好字呀。现在这个年代,写字写得好的作家太少了。”
            “我跟你们这些新生代不同。我是守旧的人,直到现在还是使用传统的纸和笔来写文章,而不是在键盘上敲字。”徐文淡淡地说。
            “哦,那样修改起来的话,会不会有些不方便呢?”
            徐文意识到这些话题根本不是南天想要谈论的重点。“你到底想跟我谈什么,直说吧。”
            南天沉吟一下。“好的。是这样,我记得徐文先生曾跟我说过——你的直觉一向比较准。当时你预感到可能会出什么事,结果尉迟成果然在之后就被杀了(*注:参见第一季《必须犯规的游戏》)……”
            徐文敏感地问:“你什么意思?”
            “不,你别误会。”南天赶紧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借你的直觉来帮我判断一些事情。”
            “我不明白。”


            IP属地:江苏186楼2014-02-06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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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文低下头去思量许久,说:“恐怕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徐文说:“我觉得,并不是我这一间屋闹鬼的问题,可能整个房子都不对劲。不管我搬到哪里,都一样……再说,我在这间屋里,只是被噩梦和幻象惊扰而已,谁知道在你那间屋,又会碰到什么更加诡异的事呢?”
              南天有些焦急地说:“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觉得我那间屋可能情况更严重?不会的,你住一晚上就知道了。”
              徐文还是不愿意。“我们私自调换房间,万一被那个主办者得知了,认为我们破坏了他(她)定下的游戏规则,那可能对我们俩都不利。”
              南天想了想,觉得徐文这人实在是谨小慎微,也不好勉强他,只有说:“那这样吧,徐文先生,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徐文点了点头。南天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出去了。
              本来,按照南天的原计划,他下午是要去找夏侯申的。但是在徐文这里获得的这么多出人意料的信息,值得他好好思考、琢磨一番。所以,下午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哪儿也没去。
              晚上七点,众人再次齐聚到一楼大厅,坐在各自的位子上。这已经是游戏进行的第七天了,轮到 “7”号千秋讲故事。
              千秋显得从容不迫,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在开讲之前,她告知众人:“我接下来要将的这个故事,实际上是我自己的一段亲身经历——当然,有所改编。也许你们听说或关注过此事,因为当时闹得可谓是沸沸扬扬,算是那年写作圈里一起有名的事件,不过——”
              她拉长声音,吊了下胃口,接着说:“你们谁都不知道这件事背后隐藏着的恐怖真相——今晚,我将毫无保留地讲述出来,作为我最精彩的一个故事。”
              “你指的那起有名的事件,会不会是……”白鲸似乎想到了什么。
              千秋嫣然一笑:“听了就知道了——对了,我给这个故事取了个名字,叫做‘吊颈之约’。”
              她开始讲。
              (* 每个人所讲的故事与后面发生的事均有重大关系。


              IP属地:江苏188楼2014-02-06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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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每次看到的都是同一张脸?还是有所不同?”
                “绝对是同一张脸。这张脸我早就已经记熟了。可惜我没学过美术,不然的话我可以准确地画出这个女人的模样。”
                “您能向我描述一下这张脸吗?”
                听了我的这个问题,费云涵身子向后仰了一下,打了个冷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赶紧说:“没关系,费总,如果您不想回忆或描述的话……”
                “不,没有必要回忆。”他绷着脸说,“我对这张脸的熟悉程度,简直超过了自己的脸。你知道,我后来几乎都不怎么敢照镜子了。”他的头仰向上方,吐出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既然我已经来了,当然就要向你描述这张恐怖的脸。”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头发是盘起来的,发型有些老气。因为我只看见了她的脸,所以衣着只能描述颈子这一部分——她的衣领看起来像是那种旧时穿的棉服。”
                费云涵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发现他没有说最关键的部分,于是提醒道:“费总,您只说了她的发型和衣着,还没说她的长相呢。”
                费云涵的脸一下白了,眼睛里流露出惊惧的神情。他颤抖的声音让我感到悚然:“她长什么样,那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是……”
                我惶惑地望着他:“是什么?”
                费云涵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将这句最关键的话说了出来:
                “千秋作家,这是最恐怖的一点……我看到的不是一张普通的脸,而是一张上吊后死去的女人的脸!”


                IP属地:江苏192楼2014-02-06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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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张了张嘴,想起了费云涵和他的夫人,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罗敏说。“嗯……你知道,我有间工作室,专门接待一些来提供故事素材的人。”
                  “我知道。你直接告诉我,是谁向你提供的这个素材?”
                  我变得局促起来。“……抱歉,罗敏,恐怕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费云涵的。
                  罗敏一双眼睛蹬着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哑谜!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提供故事素材的人要我保证,绝对不能把他的名字和身份告诉任何人。”
                  “我想那应该不包括我吧,你的责任编辑!”
                  “我想他指的是所有人。抱歉罗敏,我……答应了他。”
                  我们对视了好几秒钟。
                  罗敏吐了口气,摊开双手。“千秋,这样你叫我怎么详细你?”
                  我一下拉住她的手。“你必须相信我!罗敏,我只是收集了素材,然后在这个基础上进行艺术加工,我绝对没有参考任何人的……”
                  突然,罗敏伸出一只手,失意我停下来。她一脸严峻,似乎想到了非常重要的问题。
                  “千秋。”她凝视着我,“你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这个提供故事素材的人,不止找过你一个人。他还把这个故事素材提供给了另外两个作家。”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罗敏说的话提醒了我,仿佛让一个身处迷雾森林的人一下看到了出口。
                  我之前又恼又急,几乎丧失了冷静的思考能力。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合理的假设。
                  但是,这可能吗?费云涵不是说,这件事情他只告诉过我一个人吗?难道他骗了我?可是,他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
                  “千秋,你在想什么?”罗敏打断了我的沉思,“你觉得我说的这种情况有可能吗?”
                  我望向她,语气不那么肯定。“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
                  “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来。”
                  “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是你熟知的一个人吗?”
                  “不算……但他说过只跟我一个人讲过这件事。他是一个很真诚的人,我觉的他会不会骗我。”
                  罗敏翻了下眼睛。“如今这念头有谁是值得完全相信的?好了,别在这里猜测了,打个电话给他求证吧。”
                  我感到为难。费云涵刚在我的账户上汇入了一百万,关键是他承诺还要付我一百万(第二部出版后),现在要我打电话去责问他有没有对我说谎,叫我怎么可得了口?
                  罗敏见我还在犹豫,有些着急了。正要开口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迅速的接起电话。“主编,我正在千秋家里……什么?”
                  她皱着眉头聆听了一阵,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告诉她。”
                  她挂了电话,我立刻问道:“主编说什么?”
                  罗敏说:“有几家报社的记者找到我们出版公司那儿去了,要求我们或你出面回应这次的事件。”
                  “该死,真是阴魂不散!”我骂道,“被我回绝后,又找到出版商那里去了!”
                  “你是怎么回绝他们的!”
                  “这很重要吗?”
                  “当然了,快说。”
                  我无奈地吐了口气。“他们要我通过报纸向读者做一些解释,我当时正在心烦,就不客气地说无可奉告,然后就挂机了。”
                  “哎呀!”罗敏叫道,“你怎么能得罪记者?现在这种状况下,能不能取得有利形势,就全靠他们了呀!主编让我告诉你,明天下午你必须配合着我们一起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努力澄清事实。现在主编正在饭馆里好酒好菜地伺候着那些记者呢,你却……唉!”
                  罗敏这番话让我激起一身冷汗。我这才意识到之前太意气用事了。深感后悔。我焦急地望着罗敏。“明天就举行新闻发布会?你叫我跟记者说些什么啊?”
                  罗敏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下手表。“主编催我赶快回去了,帮他应付那些记者,还要准备明天新闻发布会的事。你一会儿理科就跟那个提供故事素材的人打电话,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但是,如果他不承认提供给别的作家,怎么办呢?”我问道。
                  罗敏想了想。“总之,你今天要准备好一套说辞,在明天的发布会上公开表示的作品绝对是原创。另外,你要预想好某些刁钻的记者可能会问到的问题,提前想好回答,别到时候被问个哑口无言,那就不秒了。”
                  罗敏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道:“总之,明天的新闻发布会非常重要,如果能获得媒体的信任和支持,反而是对你的一次极好的宣传;但如果没掌控好,那就糟了。”
                  说完这句话,她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IP属地:江苏198楼2014-02-06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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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飞机飞行了将近三个小时,于下午五点抵达T市。出了机场,我们决定立刻前往渔歌的住所。
                    “先打他的手机联系一下吧。”陈思达说。
                    “出来之前我就跟他打过一次电话,但是他的手机好像欠费停机了。”
                    “再打一次试试”
                    我从皮包里摸出手机,照罗敏给我的那个号码打过去,但系统仍然提醒我该手机已欠费停机。我冲陈思达摇了摇头。
                    “罗敏提供的这个号码是渔歌的吗?她不会搞错了吧?”陈思达皱着眉头说。
                    “不知道。”我说,“现在只能祈祷她提供的住址是对的。”
                    陈思达耸了下肩膀。“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我们在机场附近的一家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招了辆的士。我把皮包里那张记录地址的字条拿出来,念给司机听。
                    这趟车坐了五十多分钟,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下车后,我们发现置身在城市边缘的贫民区——低矮破旧的老式楼房,脏乱、随处堆放垃圾的狭窄街道,昏黄幽暗的路灯——这里很明显是社会底层的聚聚所。
                    陈思达皱着眉头说:“千秋,你确定是这里吗?”
                    “反正我是没有搞错。”我对照着字条上写的地址说,“罗敏有没有搞错,我就不知道了。”
                    “他在那栋楼?”
                    “我看看……27号四栋二单元,就是这里。”我指着面前一幢黑黢黢的楼房说。
                    陈思达吐了口气,好像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来都来了,只能上去看看了。”
                    我们沿着黑暗的楼梯走上三楼,我说:“就是这里了,301。”
                    陈思达敲了敲门。
                    许久,无理财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询问:“谁?”
                    我们俩对视一眼,有点不在的该怎么样回答。陈思达问道:“请问是作家渔歌的家吗?”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我们看到一张三十岁左右,去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脸。这个男人穿着发皱的衬衣和松垮垮的裤子,一脸的倦容,打量着我们的双眼空洞无神,好像什么都没看见,整个人显得无比憔悴、颓废。他的这种状态让我想起了之前的自己。我一瞬间判断出,这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是写《诡脸》这部小说的渔歌吗?”我问道。
                    “是我。你们是……”
                    我望了一眼陈思达,然后实话相告:“我是写《反光》的千秋。”
                    渔歌骤然瞪大了眼睛,他盯着哦我看了一阵,惊讶地说;“啊……真的是你,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你的照片呢。”
                    我的收在胸前绕着圈。“我们……能进去谈吗?”
                    渔歌看了一眼陈思达。陈思达立刻说道:“我是千秋的朋友,跟她一起来拜访你的。”
                    渔歌意味深长地忘了我们几秒,好像猜到了我们的来意。“好的,请进吧。”
                    这个家——如果这能算是一个家的话——实在是太简陋了、太寒酸了。只有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屋子,然后就是厨房和厕所。单人床、破沙发、书桌和椅子以及其他一些杂物一齐拥挤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房间里连电视和电脑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一件稍微像样点儿的家具。但是屋内有很多书——桌子上、床上,甚至地上都堆满了书,还有很多手写的稿子。这个房子主人的喜好和职业,可谓是一目了然。我看到那本《诡脸》旧房子啊他的床头上。
                    我们静默了一会儿。渔歌似乎在等着我们说话——是我们来找他的。我心中有很多疑问,但坐在他面前,竟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
                    最后还是渔歌先开了口:“千秋大作家,你到我这里来,是因为‘抄袭风波’的事吧?”
                    既然他直接说到了主题上,我也没必要绕圈子了。“是的。”
                    “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以上。“你想问我有没有抄袭你的作品?”
                    “不,我知道你没有抄我的。”我直言相告。
                    他那无精打采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哦?你怎么能肯定?”
                    “你没有机会抄到我的作品。”我望着他,“就像我也没有机会抄到你的一样。”
                    我和他对视了十秒钟以上。
                    “没错,确实是这样。”
                    “但我们的作品还是雷同了。”
                    “是的。”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希望和你一起寻找答案。”
                    “寻找答案……”他仰面苦笑,“恐怕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我纳闷地问。
                    渔歌双手一摊。“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穷作家。我一贫如洗,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有问题。我的手机已经欠费停机了;房租拖欠了三个月,房东天天催着我滚蛋;我今天吃的唯一一顿饭就是中午的一碗面,而明天吃什么,我还得动动脑筋才行。千秋大作家,我们这种人过的日子是你难以想象的。就像‘抄袭风波’对我的打击一样,你分本无法理解这是多么巨大和致命的打击。”
                    “不,我理解。”我说,“这件事对我同样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我相信。”他说,“但不同的是,你是早就成名的大作家,拥有固定的读者群。就算这件事对你形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但一段时间后,一还可以用下一本新书来挽回一切。但我就不痛了——作为一个首次出书的新人,就发生了这种情况,没有任何出版社还会愿意跟我合作。所以我说,这次的时间对我来说是致命的。不管我能不能找到那个‘答案’,我都没有机会再来一次了。”
                    “你何必如此悲观呢?”我劝慰道,“只要我们能证实自己没有抄袭,就能扭转现在的不利局面。”
                    “没错,但我恐怕没有时间和金钱来支撑我坚持到那一天了,”他绝望地说,“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我的生活境况有多么艰苦。”
                    我和陈思达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渔歌说到这里,好像有些收不住势了,任由悲哀的情绪向外流溢。“本来,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但为了追逐心中的梦想,为了展现我的才华,我毅然辞职,开始专职写作。以前写的一些文章,都没能引起太多的关注,以至于我一直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但我没有放弃,我深信总有一天,我会写出一部惊世之作……终于,我等到了,我寻找到了《诡脸》这个绝好的题材……”
                    他本来絮叨地叙述着关于自己的往事,突然一下说到了重点上!我和陈思达都为之一振,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这个故事,是我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好的一个小说题材!我写出故事简介和一部分羊羔,将它们发给一家出版公司,编辑很快就联系了我,说非常欣赏这个故事的构思,打算出版此书,并承诺会大力宣传!我当时欣喜万分,认为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时,我其实已是身无分文,但为了完成这本书,我向几个难兄难弟东拼西凑地借了一些钱,然后就天天窝在屋里,潜心写作。为的就是看到书出版后给我带来的名誉和收益……但是,出版之后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听到编辑告诉我,这本书陷入到抄袭风波之中……”


                    IP属地:江苏206楼2014-02-06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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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渔歌悲伤地望着我。“千秋大作家,你知道吗?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最不利的,首先,我的书是三本书中最后出版的,给人的感觉是抄袭的嫌疑最大;其次,我是一个新人,没有任何书迷和支持者。所以。你们的忠实读者在维护你们的同时,诋毁和污蔑我,认定我就是抄袭者。而且读者在知道我和你的书内容相似后,都会选择买你的书,因为你是大作家——最后,编辑气急败坏地告诉我,我的书销售量几乎为零,各家书店纷纷要求退货。”
                      听完他的一席话,我哑口无言了。本来,我还以为形式对我最不利,现在才知道,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他。
                      “还没完呢——书卖不出去,书商自然亏了本。他们以抄袭为由,拒绝支付我稿费。其实他们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抄袭!但我势单力薄,没有办法和他们对抗,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不但没能得到一分钱,还背负了一身骂名,更欠下一笔债务,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所有不行的实行全都集中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我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更为自己对他造成的间接伤害感到遗憾和不安,但问题是,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始终没能说到我最关心的问题上。陈思达显然也是这样觉得。他有些忍不住了,问道;:“渔歌,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样获得这个故事题材的?”
                      渔歌注视了我们一刻:“是根据一个人的真实经历改编的。”
                      我和陈思达迅速地彼此看了一眼。
                      陈思达紧接着问道:“那个人是谁?”
                      渔歌摇头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们。”
                      “为什么?”我问。
                      “那个告诉我这件事的人要我向他保证,绝对不能透露他的姓名和真实身份。”
                      这……和费云涵提的要求一样!我有些焦急起来:“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特殊情况我们可以特殊处理,你没有必要再为他保密了……不,我的意思是,你就告诉我一个人,好吗?我不会说出去的。”
                      渔歌盯着我的眼睛反问道;“那么千秋大作家,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题材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跟你一样,也是根据某个人的亲身经历改编的。”
                      “也是那个人亲口告诉你的?”
                      “没错。”我注意到他说的那个“也”字,这表明他所遇到的状况和我一样!
                      “那你先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好吗?“
                      他反将我一军,是我一时语塞了。我在新闻发布会上都没有说出费云涵的名字,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现在却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渔歌猜出了我的顾虑。“看来,那个人也要求你替他保密吧。“
                      “是的。”我望着他说道,“老实说,我专程到你这儿来,就是想证实一件事——告诉我们这个题材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渔歌垂下头思索了一阵。“我觉得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陈思达此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呢?“
                      渔歌说:“那个人对我说,这件事他只会告诉我一个人,而我……相信他。“
                      “那个人也是这样对我说道。”我有些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是同一个人了。”
                      渔歌注视着我。“看起来,你是真的想说出这个名字来对证。”
                      “只有如此了。”我说,“本来我是打算为他保守秘密的,但现在的情形逼得我只能这样做。”
                      “这样做的话,我们俩就都失信于人了。”渔歌提醒道。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而你,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我说,“假如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可把我们害惨了。”
                      渔歌再度犹豫了一阵,说道:“好吧,那你先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事到如今,我只能说出来了。就在我张开嘴,刚要吐出“费云涵”三个字的时候,陈思达忽然在旁边一下按住了我的肩膀,说道:“好了千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别打扰人家休息。”
                      我诧异地望着他,双手一摊,用眼神问道——什么意思?
                      陈思达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互相之间很有默契。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着我。我读懂了他眼神中传达出来的讯息——一会儿再说。
                      陈思达拉着我的手臂站起来。“渔歌,谢谢你坦诚地告诉了我们这么多关于你创作这本书的过程。我们这一趟没有白来,现在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了——你和我的朋友前期都是清白的,你们谁都不是抄袭者。而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会继续调查下去。”陈思达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渔歌。“如果你愿意的话,和我们保持联系,好吗?”
                      渔歌茫然地接过名片,木讷地点了点头。很显然,他现在跟我一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再见。”陈思达牵着我走出房门。


                      IP属地:江苏207楼2014-02-06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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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但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能临时想出那种脱身的妙计?”我忽然对这个很感兴趣,“你教教我吧,假如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也可以如法炮制。或者是,我还可以把这种方法写进小说中,让众多读者受益。”
                        陈思达微笑道:“想法是好的,但这种方法恐怕不是谁都能现学现用的,只有心里素质特别好的人才能办到。”
                        “说说看吧。”
                        “好吧,难得你对心理学如此感兴趣。”陈思达坐到我对面的床上,“首先,保持冷静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表现出惧怕或惊慌失措,那样的话等于是露了底,会让歹徒更加嚣张。”
                        我点着头。
                        “接下来,冷静地分析。你有没有注意到,最开始,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实际上,那个时候我就是在仔细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好判断出这是一伙怎样的歹徒。”
                        “你观察后的结论是什么?”
                        “这伙人只是小混混罢了,不是那种真正危险的凶徒。通过那个瘦高个儿跟你搭讪时说的话就能看得出来——真正的抢匪不会有这么多废话,他们会直接把刀逼上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他们想要的东西。”
                        “嗯。”我点头,认为他的分析很有道理。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我心里就有数了。接下来,我故意表现得对他们毫无惧怕,更主动问他们要不要我的手机——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为什么?”
                        “这是利用了人的逆反心理。一般被抢劫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东西——比如紧紧抱住皮包,或死死按住裤子口袋——这样反而是在提醒劫匪该从哪里下手。但我大大方方地拿出来,反倒使他们摸不着头脑,甚至怀疑其中有诈,不敢轻举妄动。人的心理都是这样——如果某种情况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就会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我就是想要达到这种效果,让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明白了。”
                        “在他们感到茫然的这一段时间,我开始夸夸其谈,故意将一些唬人的信息透露给他们。而我说这些话的另外一个目的,当然就是拖延时间,寻找对策。”
                        “真是太妙了。”我赞叹道。
                        “但是,这种虚张声势需要有足够好的演技和自信才行。要说得连自己都相信就是这么回事。当然,那些人可能只会半信半疑,但我已经对他们造成了一种杯弓蛇影的效应——终于,我观察到机会来了,前面走来了几个人,于是我假装看到熟人一样大声呼喊——那些之前受到心里韩式的小混混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被吓跑了。”
                        我大笑起来。“高登,李崎?真有你的,这两个名字是你现起的?”
                        “是我两个朋友的名字,借用一下。”
                        我衷心地感叹道:“有个学心理学的朋友真是件幸运的事。”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心理学是最具使用价值的一门学科,它可以运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你现在相信了吧?”
                        “是的。”
                        陈思达正视着我。“千秋,其实心理学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你要充分考虑到对方的心理。被抢劫的人固然害怕,但你要想到,做贼心虚,歹徒可能比你更害怕。”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就像你遭遇的这件事一样,你认为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另外两个作家大概也是。所以,我希望你能谅解他们的一些行为。”
                        我听出来了,他指的是安玟大闹新闻发布会的事。陈思达叫我谅解她,也许是为了劝说我放下面子去找安玟,弄清事实。但我对安玟的怨恨不是短短时日就能消除的。我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该说正题了。经那几个小混混一岔,我差点忘了起先非常关心的一个问题。“对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为什么你认为提供故事题材给渔歌的不会是费云涵?”
                        “同样是运用心理分析的方法——其实道理非常简单。”陈思达说,“首先,你想一想,加入费云涵有心要骗你——也就是说,他在拜访你之后,又找过渔歌,那他会老老实实地告诉渔歌,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只要瞎编一个名字就行了。所以你们就算相互对名字,也是白搭。”
                        “但是,我们不一定仅仅对名字,还可以通过这个人的身高、长相等等来判断……”
                        陈思达摆着说说:“别急,我还有第二个能证明绝对不是费云涵的证据。”
                        我静下来听他说。
                        “想想看,费云涵那种出手阔绰的超级富豪,假如他要拜托某位作家为他写作,他会不给那人一点好处吗?比如你,他就付了一百万。那么如果他找过渔歌,显然也会付一笔钱。但是你看看渔歌现在的处境——真的如他所说,已经落魄到一贫如洗、三餐不继了。别说一百万,我看他身上恐怕一百元都拿不出来——所以,你明白了吧?”
                        我微微颔首。
                        “再说了,你想想渔歌家附近的环境,还有他那破烂不堪的廉价出租房。费云涵这种身份高贵的人,回到那种地方去吗?他要找,也只会找像你这样的著名作家。”
                        陈思达的话完全说服了我,现在我已经能彻底排除这个可能性了。但同时,我又感到有些沮丧。“这么说,我们到T市来这一趟,不是没起到什么作用?”
                        陈思达睁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千秋,我们这一趟收获很呀!”
                        “比如说呢?”
                        陈思达激动地坐到我旁边来。“我们确定了一件事——渔歌的小说也是根据某个人提供的素材写出来的,而且这个人肯定不是费云涵,而是另外一个和费云涵有着相同经历的人——这证明我之前的第三种猜测是正确的!”
                        我思索片刻。“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陈思达瞄了我一眼。“我觉得,如果你能不计前嫌,去找安玟的话……”
                        “陈思达,抱歉……虽然你是在为我的事情奔波,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不是脸面的问题,我现在对安玟的反感和厌恶情绪太严重了。我根本无法坐下来和她好好谈话。况且,她还可能不待见我呢……所以,请你理解我。我真的做不到。”
                        “好的,我理解。千秋,我不会强迫你的。”
                        “其实,我倒有个想法……”我说,“我们明天再去找渔歌一次,想办法套出那个提供题材给他的人的联系方式,然后我们……”
                        陈思达摆手打断了我的话。“这个办法不妥。渔歌根本不会告诉你,因为那摆明了就是要陷他于不义。你想想看,如果他叫你提供费云涵的联系方式,你会告诉他吗?”
                        我一下泄气了。“这么说来,我们没办法继续进展下去了。”
                        “那倒也不至于。”陈思达深思着,“你让我想想……不过有一点事可以肯定的——我们继续留在T市没什么意义了。明天就乘班机回去吧。”
                        “嗯。”我点了下头。
                        “好了,累了一天,休息了吧。我先去洗澡你不介意吧?”陈思达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衣服,在我面前毫不顾忌地脱得只剩一条平角短裤,露出性感、匀称的身体。
                        “你……咱们同住一室,你可要守规矩呀。”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陈思达听完这么说,竟然向我靠拢过来,一双火热的眼睛注视着我。他双手撑在我身体两边,有种要压下来的趋势。我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却发现这样做其实是在迎合他,因为我最终会仰面躺在床上。
                        “你……你要干什么?”我的心脏砰砰乱跳,眼光尽量不放在他那身泛着古铜色的,健壮、结实的肌肉上——这是我记忆中完美的身材吗?
                        “如果我要不守规矩的话,十年前就不守了。”
                        陈思达说完这句话,突然哈哈大笑,然后直起身来,转身进浴室去了,一边哼着一首小曲儿。
                        我瞪着他的背影,双唇紧闭,面颊绯红。


                        IP属地:江苏209楼2014-02-06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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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回到我所在的城市后,陈思达又连续陪了我几天。他从心理医生的角度建议我,要多做一些令身心愉悦的事情,这样才能调整好心态,走出之前那件事的阴影和困扰。我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这几天我们玩了个痛快——游乐场、风景区、电影院和酒吧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而每顿饭,陈思达都安排得精巧而富有新意——我们吃遍了泰国菜、日本料理、巴西烤肉、麻辣火锅……尽享人生的乐趣、
                          至于该怎样继续调查那件事,这几天陈思达只字未提。我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早有打算,还是已经想不出下一步了——或者,他是希望我心情好起来后,同意去找安玟?总之,我也没提这件事——我长期浸溺在枯燥、单调的写作生活中,好不容易重逢到久违的快乐,只想紧紧把它抓住,不愿任何扫兴的事情将它赶走。
                          事实是,经过几天的玩乐,我的心情好多了。我相信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件事的阴影。有些时候我甚至在想——不一定非得再调查下去了,大家总会渐渐淡忘这件事的。只要我再写一本新书,就能转移大家对前一本书的关注(这本《反光》的下部,我准备暂时不写)。我还能再次获得我曾经拥有的一切。
                          然而不幸的是,这显然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这件事元元年没有结束。实际上,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序幕,各种恐怖莫名、匪夷所思的状况从现在开始才慢慢浮出水面。
                          早上九点半,罗敏打来了电话。当时我和陈思达正在商量今天到哪里去游玩。结果这通电话将我无情地拉回到那件我不想再提起的事件中。
                          “千秋,出事了,你知道吗?”手机听筒里传来罗敏焦急的声音。
                          她上一次用这种语调说话的时候,是告诉我抄袭事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比我先发现这些糟糕的事情。这次我有点没好气地回答道:“怎么了?又发现谁的书和我一样?没关系,再来十个八个也是那回事。”
                          “不是!你知道吗?那个叫渔歌的作家昨晚在家上吊自杀了!”
                          我震惊得张大了嘴,逮住了。一旁的陈思达看出不对劲,走到我的面前来。
                          “他……为什么会自杀?”我问罗敏。
                          “不知道,网上那篇报道没说原因,只是猜测他可能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或生活现状所逼,走投无路,所以才会自杀。”
                          我再次感到惊讶。“这么说,他没有留下遗书吗?”
                          “是的。”
                          陈思达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好像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他快步走到书桌前,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
                          我缓缓坐到沙发上,忘了手里握着电话,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呀,才短短几天时间,他怎么就自杀了……”
                          这句细语被罗敏听到了,她顿时惊觉地问道:“千秋,你说什么?”
                          我一愣,呆了几秒,只有告诉她实话:“几天前,我和一个朋友去T市找过渔歌……”
                          “什么!”电话里大叫道,“你去找过他?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大吃一惊。“罗敏,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他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
                          “呃,这……”她显然有些难以启齿,“不是我这么认为。而是,你和他的关系……有点微妙。任何人听到你这样说,都会……唉,你懂我意思吧。”
                          我吸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理。
                          “千秋,有谁知道你去找过渔歌?”
                          我紧咬着嘴唇想了片刻。“应该没有人知道吧……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当然,现在你知道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去找他做什么?”
                          “我想问问他,他那篇小说的题材是怎么来的。”
                          “他告诉你了吗?”
                          “告诉了。”
                          “是怎么来的?”
                          “他说也是根据一个人的亲身经历改编的。”
                          “啊!千秋没我就说过,一定是告诉你那个人,又……”
                          “不,不是这样的。罗敏,你误会了。”我烦躁地按住额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那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就只了解这么多,其他的他也没告诉我……哦,他说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而且他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就这些。”
                          “然后呢?你又对他说了些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
                          “天哪!”我忍不住叫起来,“你还不如直接问——‘你到底是怎么把他逼死的’”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罗敏再次开口道:“千秋,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自己想想……你刚去找过他几天,他就自杀了,就是傻瓜也会认为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唉……”我长叹一声,眼睛朝上方翻了一下,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罗敏,你听好了。我只是去找他了解一些情况——关于那本书的情况。我对他非常客气、礼貌,没说任何过分的话,更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拜访他的整个过程只有不到半小时。我说的话和做的事都绝对不可能伤害到他——老天啊,我甚至还安慰了他!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他的死和我扯不上一点关系。我问心无愧。我不害怕接受任何人的质问——就这样,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信息,还有什么事吗?”
                          罗敏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千秋,你跟我发脾气干什么?我只是关系你,不希望你再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我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确实不好,改用缓和的语气对她说:“是的,我知道你是好意……抱歉,我只是有些激动。倒霉的事情怎么一件接一件?”
                          “好了,千秋,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那谁也找不了你的麻烦。希望这件事对你没什么影响。我要继续工作了。”
                          “你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
                          “是的。”
                          “哪一家?”
                          “多芬图书公司。”
                          我扬了一下眉毛。“不错呀,是家大公司。”
                          “嗯。咱们随时保持联系,以后可以再次合作。”
                          “好的,再见。”
                          我挂了电话后,陈思达立即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我在网上了解了渔歌上吊自杀的情况。”
                          “怎么说?”
                          “我猜罗敏大概已经跟你说得差不多了。”陈思达告诉我更详细的情况,“他是昨天晚上自杀的。有一点很怪——他上吊自杀在屋中,竟然连房门都没有锁,所以路过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但那时他已经死了。”
                          “没锁房门……也许他是故意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尸体?”
                          “有这种可能。但对于一个要死的人来说,这点重要吗?而且,有一个不合逻辑的疑点。”
                          我望着陈思达。“是什么?”
                          “他没有留下遗书。”
                          我沉吟了一下。“你认为这点说明了什么?”
                          陈思达伸出双手比了一下。“你想想看,他郁闷和懊丧的是什么?就是大家都怀疑他抄袭。如果他要自杀,为什么不写张遗书来把这件事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是无法证明他的清白。而且,渔歌的屋子里最多的就是各种书、稿纸和笔。他随手一摸,都能够抓到纸和笔——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不写份遗书就自杀了,不是很违背常理吗?”
                          我想到了渔歌的落魄状况。“也许,他只是因为经济原因才自杀的。”
                          陈思达摇头道:“我觉得不像。他的穷困潦倒不是突然来临的,而是一个长期的状态。他早该对自己拮据状态有所适应了,应该具有一定的韧性。我不认为他会因为贫穷而自杀。”
                          “而且还有一点!”陈思达相识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眼睛说,“你记得吗,我们离开他家到时候。我拿了一张我的名片给他的,叫他和我联系。他当时接了过来,还点了头,表示他心中还是有希望的,他还没有放弃他的人生。为什么短短几天时间,就想不开了呢?”


                          IP属地:江苏210楼2014-02-06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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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颔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抛开费云涵不说,渔歌和安玟的死亡顺序有没有什么规律?”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陈思达眉头紧锁。
                            我暗自思忖了一阵,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但还没说出口就自己否定了,“唔,不会是这样。”
                            “你想到了什么,说出来吧。”陈思达说,“任何可能性都值得探讨。”
                            “我本来想说——会不会是我们出版书的顺序,但是不对。”
                            “为什么不对?”
                            “我记得罗敏告诉过我——安玟的书是六月出版的;我的是在七月;而渔歌的书是八月出版的。也就是说,以出版的顺序来排的话——安玟第一,我第二,渔歌第三——但现在是渔歌最先死,安玟第二个。顺序完全不对。”
                            陈思达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那么,可能是其他顺序……”
                            沉默了一刻,我“啊”地低呼了一声,对陈思达说:“对了,我想起渔歌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出版公司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抄袭——我当时就有些疑惑,可惜没及时问他。”
                            “你觉得他说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吗?”
                            我向陈思达解释道:“以我对出版界的了解,有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一个知名的大牌作家完成了一部书稿,出版公司会很快就安排出版;但是像渔歌这样的新人,有时候完成的稿子已经交给出版社很久了,却还在排队等候之中……”
                            陈思达非常聪明,没等我说完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渔歌实际上可能是你们三个人中最快写完这部小说的,但只是出版的时间被拖到了最后?”
                            “对,所以他才会说,出版公司非常清楚他不可能抄袭!”
                            “我懂了。”陈思达点着头说,“如果是按照写完稿子的顺序来排的话,可能正好就是——渔歌第一,安玟第二,你第三。”
                            我全身发冷。“这……就是目前的死亡顺序。”
                            陈思达见我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安慰道:“别紧张,千秋。不一定真是这样。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如果这真是死亡契机的话,意味着什么呢?”我心悸胆寒地问道。
                            陈思达埋头思索一刻,猛地一拍大腿:“对了!安玟在死之前说了一句‘所有答案就在我们三个人写的书中’!我差点儿把这个都忘了——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没错。”我连连点头,恐惧和忧虑差点让我把这个重要的提示都忘了,“她一定是想在死之前提醒我什么!”
                            陈思达急切地问道:“你看过安玟和渔歌那两本书吗?”
                            我摇头:“没看过,我只是从媒体资料上了解过这两本书的内容简介——和我那本书的题材和情节非常接近。
                            “就是说你一直没细看过?”
                            “是的。”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想在赶紧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书店买那两本书。”陈思达显得非常激动,“我敢说,将你们三个人的书放在一起比较研究,一定会有重大发现!”


                            IP属地:江苏216楼2014-02-06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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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小山坡的一棵大枣树下,三个女孩用细竹竿打着树上的枣子,有说有笑。几个人看起来都是十三四岁模样,看那还没发育的身子就能明白。成熟的红枣掉落一地,三个女孩用手捡起来,也不擦一下,就直接送到嘴里去吃。打累了,地上的落枣也够多了,三个女孩就坐在树下,随手捡着地上的枣子吃。一边吃,一边望着对方傻傻地笑,然后聊一些女儿家的事,看上去好不惬意。
                              但过了一会儿,一个扎着麻花儿辫子的女孩便显出忧愁来,说道:“唉,我们三个这样玩耍的日子,以后怕是不多了。”
                              接话的女孩儿生的浓眉大眼,看上去像个小子。她纳闷地问道:“巧妮儿,干吗这么说呢?”
                              那个被唤作巧妮儿的女孩垂着头,讷讷道:“我娘叫我嫁人了……”
                              “这是好事呀!”另外一个穿着件花棉袄的女孩儿拍起手来,“这可好了,巧妮儿也要当媳妇了,跟我一样喽!”
                              巧妮儿瞪了她一眼:“别乐了双凤,你知道我要嫁的是谁?”
                              双凤问道:“谁?”
                              巧妮儿苦着张脸说:“牛庄的老杨头。”
                              “哎呀,就是那个跟各家收米到城里去卖的老杨头?他该有六十岁了吧?”扎麻花儿辫的女孩儿惊讶地问道。
                              “可不是吗,燕子(可能是那扎麻花辫女孩儿的小名)姐,我以前看到老杨头,都叫他爷爷。你说现在……”巧妮儿快哭出来了。
                              双凤问:“你娘怎么让你嫁给他呀!”
                              巧妮儿说:“我娘说老杨头虽然老了点儿,身子骨还是挺硬朗的……还有,我娘说嫁给他以后就不愁没饭吃了。”
                              燕子有些急了:“话是这么说,可你嫁过去是做小妾呀。”
                              双凤接连点着头,附和道:“而且我常听柱子哥说,老杨头那个老婆可厉害了,长得人高马大不说,吵起架来五个女人都骂不过她。你嫁过去做二房,那还不得天天看她脸色?”
                              巧妮儿捂着脸哭起来:“我知道!所以我才害怕呀!嫁给老杨头倒也罢了,想到他老婆,我就浑身哆嗦。”
                              双凤说:“你把这些告诉你娘,就说你死也不嫁呗。”
                              “我娘哪会不知道这些。但她哭着对我说,我们家五个女儿,爹妈实在是养不起了,只有嫁一个算一个。双凤姐、燕子姐,你们说,嫁人这种事,哪有我们自己说了算的?”
                              燕子问道:“这么说,这门亲事你娘已经定下了,改不了了?”
                              巧妮儿苦涩地点着头:“我娘把老杨头送的聘礼和钱都收了,日子也订好了。”
                              燕子气的说道:“这哪里是嫁女儿,分明是卖女儿嘛!”
                              双凤叹道:“莫管是嫁,还是卖,咱们女儿家的命,,总是不能自主的。”
                              燕子咂了咂嘴,好像不赞同双凤的话,三个人中,她是最有反叛精神的。她拉着巧妮儿问道:“你娘定的日子是哪天?”
                              “就是十二月,大雪(节气)那天。媒婆说她看了日子,那天最适合婚嫁。”
                              燕子叫道:“哎呀,那不就是下月吗?”
                              “是啊,可把我愁死了。”
                              “你真的要嫁呀?”
                              “要不还能怎么样?我有的选吗?”
                              燕子咬着嘴唇不说话。双凤是过来人,她拉着巧妮儿的手说:“妮儿,我看你就别愁了,认命吧。咱们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她的语气变得酸涩起来。“你嫁给老杨头,兴许比我强呢。”
                              巧妮儿和燕子都看着她,不解地问道:“怎么会呢?”
                              双凤长叹一声:“今儿要不是说起了这些事,我都不愿意告诉你们。我家的那个小弟弟,唉……”(*注:双凤是童养媳,“弟弟”是她对自己小丈夫的称呼)
                              燕子问道:“他怎么了?”
                              双凤忧伤地说:“我十二岁时就嫁到那边了,每天伺候我那个未满四岁的小丈夫。那时他不会说话,路也走不好,我以为是他年纪小……现在他五岁多了,还是不怎么会说话走路,就连吃饭、解手都不会。喂他吃饭倒不要紧,可每天晚上他都在床上放水拉稀,哭闹不休……我这才知道,出嫁时没人跟我说,我那个小丈夫其实是个傻子。我公婆别的都不指望,就盼他长到十多岁和我圆房,好传宗接代。可我想到一辈子就得这样守着一个傻子过活,心里就难受……”说到这里,双凤一阵心酸,抹起眼泪来。
                              燕子吃惊地说:“啊……以前从没听人说过你丈夫是傻子呀。”
                              双凤拭着泪说:“我公婆好面子,对外一概没说。就连我爹娘当初也被他们瞒了,现在知道也迟了。我娘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有如此了。”
                              双凤的遭遇引得另外两个女孩又以她作为同情的对象。三个人互相拉着手,一起长吁短叹。过了一会儿,巧妮儿说道:“燕子姐,看来我和双凤姐这一生已成定数了。现在就只有你还是自由身,以后你可一定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别像我们一样。”
                              燕子听到这话,现出一脸焦虑和尴尬,整张脸都涨红了,像是想起来什么特别难堪的事。巧妮儿不解,问道:“你怎么了?”
                              燕子掩饰道:“没,没什么……”
                              双凤看出了端倪,有些不悦地道:“燕子,我们刚才都把夫家的事实话告诉了大家,你有事却遮遮掩掩,不对我们说,你可把我们当作好姐妹?”
                              燕子望向两个姐妹,样子十分为难。好一会儿,她憋出一句话来:“我这辈子……不能嫁人了。”
                              “为什么?”两人好奇地问道。
                              燕子想了想,话既然都说到这儿了,不如和盘托出,免得又说自己不够意思。她对两人说:“我告诉了你们,你们可不能告诉别人。”
                              “嗯。”


                              IP属地:江苏219楼2014-02-06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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