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不断闪出一些身影,他们都恭敬地对他行礼。他,在这里应该具有非常尊贵的地位。
虽然我极力克制自己的紧张,可手心仍偷偷渗出一些汗。他似乎觉察到了,握着我的手指更用力了。
在一间宽大奢华的房间里,我第一次做了料理给他。
他安静地坐在远远的长桌一端,看着我做好的那碗乌冬面半天没有动一下。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吱!厚重的门被人从外推开,走进来一个个子和我差不多的,小男孩。和他一样,这个小男孩也留了很长的头发。不过,这个小男孩却不太会梳理它们,任由头发散乱地垂下,完全遮盖了自己的脸。
“哥哥,我饿。”
“带拓也下去。”他淡淡地命令着一旁的仆人。
“是,良久大人。”
“那面有妈妈的味道,哥哥,给我面!”小男孩倔强地站在原地,瘦小的身体像是把拉满的弓。
“不行。”他冷漠地回绝着。
“这面很容易的,我还可以再做一碗。”我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请求。不过一碗面而已,不明白他这个做哥哥的为什么会拒绝。
脚步刚离开餐桌,身后就传来他略带生气的声音,“回来,尤里。”
他不容质疑的语气让我停下来。小男孩动了下,却准备走过来。
铛!一道明亮的光从我身边闪过,带起的风撩起了我的头发。
小男孩停下了,离他脚趾不到3公分的地方,地面出现了一道很深的裂痕。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在裂缝中。
惊恐地回头看去,他却平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冰冷。
“下去!”不容反抗的语气。
“大人,请跟我离开。”仆人挡在那小男孩的面前,恭敬地请小男孩离开。
小男孩终于放弃了,离开房间前却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虽然看不到小男孩的脸,却能感觉小男孩注视我的眼神,冷,和他哥哥一样冰冷的眼神。
再一次安静了。月光透过屋顶的玻璃窗,在桌子上映出一片明亮。燃烧后的蜡烛顺着精致的蜡烛台静静向下流淌着,像哭泣的眼泪般。
他优雅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面。应该很喜欢那面的味道吧,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可是,他到底是什么?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疑惑走过去。
“良久大人……是吸血鬼吗?”我学着别人称呼他的方式怯怯地问他。
他停了下来,却没有抬头。
“你,害怕了?”他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盖住了那双眼睛。他抬起一侧的嘴角,故意露出一侧尖利的獠牙。
这样的回答就是承认吧。他,是吸血鬼,是那种吸食人血的魔鬼。
“不,不害怕。”我平静地回答。
一阵风从眼前掠过,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只刚刚救了我的手瞬间掐住了我的脖子。
“为什么不害怕,我是吸血鬼,是让人恶心的吸血鬼!”
我们离得很近,近到我可以数出他纤长的睫毛。为什么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是那样哀伤,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一样。我知道他是吸血鬼,他不需要这样对我强调。
“因为,良久大人在尤里眼里是独特的。这个世界上,尤里唯一能看到的第四种颜色,就是,良久大人……”
不知道怎么了,看见这样的他,我的心竟然一阵抽痛。
“独特?吸血鬼对你们人类来说,该是异类,魔鬼,噩梦,而不是独特。”他松开我,转过身去。
白色长蜡烛快要燃烧完了,天空渐渐露出一点微光。古老的墙壁上渐渐显现出被岁月侵蚀的斑驳痕迹。墙角里的那台大钟敲响了五声,沉闷的声音穿透整栋大楼。天要亮了。
“想看见太阳的颜色吗?”他站在屋内唯一的一扇窗户下轻声问我。
“嗯。”我想,很想,非常想。
“但要付出代价,你愿意吗?”
“是什么?”
他的背影安静了很久,当他转过身再次看着我时,我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
“血,只需要菊地家有人出卖灵魂,用血祭祀。”
不清楚他说的出卖灵魂,用血祭祀到底该怎么做。只是感觉,能看见颜色的代价和我的家人有关系。如果能看见颜色会给家人带来危险的话,我宁愿永远都不看见这个世界的颜色。
“谢谢良久大人。”我笑着回答他,“对尤里来说,没有什么会比家人更重要了。”
他看了我很久,直到确定我是真的拒绝了才喃喃地说,“尤里就是尤里……好了,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许再出现在这里。”
他失望了吗?还是生气了?以后不许再出现在这里的意思就是我不能再见到他了吗?
“可以……可以告诉我,你的颜色吗?告诉我,你的头发,眼睛,脸,良久大人的一切……”我走到他面前,抬起头,央求着。
站在我面前的他,头发和眼睛都是那种奇异的颜色,可我却不知道,那颜色到底应该是什么?
阳光从玻璃上照射进来,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层朦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