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杜因。（以下为奥总的第一人称）
作为一只巨龙，在饥饿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敢吃的，例如溪木镇的鸡。
这是一天之前的事了，现在，我正趴着平原上闭着眼晒太阳，我为什么不起来？你试试被一村人追半个天际啊！
耳边突然传来些响声，像是那些人类的歌谣，睁开眼后，看到一个米色长发，一身布衣，大略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她低着头，细嗅地上齐腰高的野花，那模样像是一抹柔和光照进我眼里，一愣，她就朝我这走来。
她伸出纤细的手臂在周围摸索着，想必是个盲人。待她离得近些时，才看清她的面容，并不美丽只是清秀。
“别再靠近了，凡人。”对于这种生物还是抱有着敌意，但现在，我很累，也就不杀她了。
她睁着空洞的眸子在四处张望，我一顿，她就是用着双眼睛生活的么？真是有趣的生物。
“我能感觉到，你很虚弱，你需要帮助么？”她就在我面前停下，嘴一抿却忍不住笑了。
“哈！我需要帮助？你可知道我是谁？”抬起脖子，以使我的头俯视着她。
“不知道。”她晃着脑袋，而后指了指一边的野花，说到:“应该和它差不多吧！”
本想讥笑她一番，但事实上，我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而后一个温热的东西，贴在我的鳞片上，她肮脏的手，也敢摸我！刚想一口吐息，但又停住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天快黑了。”望了望天边的血色，对她说:“你不回家么？”
“是吗？哦，那你去哪？”果然是感性的种族，这样想着，但听到这话却一怔，是啊！我能去哪呢？第一个想到的是那条白龙，怎么会！使劲甩了甩头，想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我这么长时间没出声，她就当做默认了:“到我家坐坐吧，就在前面那条河旁边。”
不知是什么驱使的，我竟然跟着这人走了！一定是累昏了！如此想着就到了一间房子，姑且叫它房子吧！
“你不进来么？”她开门时转过头来，说道:“天际的晚上很冷的。”
看了一眼那比我头大不了多少的房子，还是拒绝了。
“你的家人呢？”就趴在她家门外，对着在里面忙碌的人，说道:“为什么就你一个人。”
“啊，他们么，”她狭长的睫毛一垂，脸上依旧挂着笑，但是眼睛红了一圈，“他们在我小时候就离开我了。”
“对不起。”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咳，你不很他们么？”
“为什么要恨呢？”她又一闪睫毛，眉宇间多了些无奈，“怎么会恨呢？你还真是个好人呢！”
“这对我来说，不是个好事。”目光一凛，但她是看不到的。
“你要吃什么？”她突然，停下来，额前除了汗珠还有几丝髧落的长发。我想了想先前的遭遇，还是谢绝了。

吃完饭收拾妥当之后，她又拿出一个阿凯的护符，祷告起来。
“小姑娘，你在做什么？”既然无聊，倒不如说些话。
“恩？妈妈以前告诉我，如果你生病了，那就得对着祭坛祷告，不过，我这里没有祭坛。”她空洞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有些东西从中透出来。
“你行动又不方便，做这些干嘛？！”不知为何，有些愠怒。
“啊？我以为这样会让你舒服些，对不起。”她走过来，靠在我脖子上，说道:“不如，我给你讲故事吧。”
我:“@＃:)_~!，＃*……”
“从前……”

之后，大约这样过了几天，在一个清晨。
本来想就着没散尽的夜色，直接离开。但是当我张开双翼，却愣住了。思索了一会儿，我又想到了那条白龙。
“喂！醒了就别装了。”翅膀一笼，用头把门推开，她侧着身子，对着墙躺着。
而后，她做起来，咬了咬下唇:“你要走了吗？”
“不，是我们!”用牙齿把她拽出来，问道:“你想去哪？”
她眼睛一闪，而后又暗下来，“我也不知道。”
“说起来，咱俩挺像的。骑到我脖子上。”头一低，她楞了一会儿，然后脖子上一阵暖意，“你是第一个得此殊荣的人。”一声长啸，而后双翼一张，那天就离得更近了。

“我们要去哪？”她紧贴在我的脖子上，又把头探到我耳边，如此说道。
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地面，随即说道：“人类的城邦。”
“那你要答应我。”她声音突然低下来，旋即摸了摸我的嘴角：“你不能伤害他们。”
动了动头，晃开她的手，沉声道：“我答应你，但是，不要摸我！”
在朝北边飞了许久之后，才见到人烟，那是一座耸立着的堡垒，盘旋了一会儿，就落在一边的哨塔上。
见其上有一名士兵在巡逻，他们一惊旋即抽出兵刃，且吩咐让居民避难，而这不过用了短短几秒。
“等等，凡人，我并不想伤害你们。”落脚时他们被震的后退了几步，他们并未答话仅仅是在见到我背上的人时有些吃惊，吃惊？对，仅此而已。
“我们到了么？”她突然把头靠过来，睫毛闪了闪。
“恩，你先下去。”而后对着一边的士兵说道，”凡人，你帮我把她带下去，还有，把你们这的头儿叫来。”
吩咐完之后，那小姑娘突然转过头来，眼睛一眨问道：“你不来么？”
“恩？你先下去吧，我等一会儿。”而后转过头来，扫了扫周围的士兵。
小姑娘拉着一个士兵的衣角下去了，走起还对我拜了拜手“你自己小心哦。”

“巨龙阁下，你有什么事？”大约等了几分钟，来者着着一身戎装，直挺着背。
“凡人！我有些事安排。”头一昂，只用下巴对着他，“需要你的帮助，还有，叫他们撤了吧！你来这见我就准备好了吧！”
他手一摆，而后高声道：“那么，你得先答应我不许伤害我城的居民。”
“这不是交易。”俯视着他，却也没在为难，“这也是我答应她的。”
“那么现在可以说说你的要求了。”他负手而立，紧抿着唇，面容上没漏出丝毫的情感。
声音突然沉下来，离近些说道：“看到刚才的小姑娘了么？你帮我照顾好她，仅此而已。”
“那我们能得到什么？”他抬着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这不是一次交易，你得明白，凡人！”凑近些细嗅些他气味，果然是熟悉的臭味！
“你要明白，你可是在我的城池里。”他突然一顿，就这样高声道。
“切，凡人！”双翼一振，而后朝城内飞去，“告诉他们，我能承诺的就是不会伤害任何人。”

在城池上方转了几圈就找到了她，便在其面前停下。
“小姑娘，你觉得这儿怎么样？”煽动了几下翅膀，把自己停留在空中。
暗淡的眸子一闪，而后小姑娘微微扬了扬头：“你来了？”
突然觉得好笑，但觉着周围有些异样的目光，又作一副冷漠的模样：“我有些累，我去城外歇息。”
“你生气了么？”她拽着衣角，咬着下唇，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么？”
“怎么会。”答了一声随即双翼一震，“带她去休息。”
在城外的空地上落下，趴在草坪上假寐，实际上，没过一会总会朝城门处看看，但却一直没见到那抹纤瘦的身影。一定是我说错话了，我累了？真是傻了。
想着这些，暮色就笼上来了，叹一口气，便合上了眼。
过了许久，直到风里透了些阴冷，光华都散尽了，才见到一团火光往这边走来。
现在才来么？哼，真是慢。

离近些才看清她举着火把，不知是火光映的还是风吹得，她的面颊通红。漆黑的长发并不如前些日子那样散开，而是用绳子挽起来。
“喂！在这。”见她摸索一阵也没找到我，出声提醒道。
她一愣，而后才朝这边走来，小脸冻得通红：“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怎么会生气？”略微一顿，想了想之前所说，确实是因为那些蛆虫有些不满。
“你为什么拿着一根火把？”火光绕在眼前，有些暖意。
“我想让你看见我。”
在我身边坐下，她抬起小脸，睫毛一颤问道：“你要走了么？”
“不，我会等到明天，在这习惯么？”
“说不上习惯吧。”
“唉，寄人篱下，倒是不会舒服，不过总归能让你吃饱穿暖，比起跟着我来，倒好了太多。”
“谢谢。”
“不，是我该谢谢你。”
“恩？为什么？”她乌溜溜的眼睛一转，而后浅浅的一笑，两颗虎牙露出来。
“你不知道么？”眸子一暗，随即说道，“我是......奥杜因！”
她一笑，然后偏了偏头枕到我的身上：“我大约能猜到。”
“是么。”头一趴就整个身子附在地上，而后闭上眼，说道：“今天不讲故事了？”
“你想听么？”她眸子一颤，而后说道：“你想听么？”
“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一垂首，面容蒙上一层灰色，而后眸子里透出些暗淡，顿了一会，沉声道：“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是想听我大可讲给你听。”
“若是勉强，那就不必了。”淡淡的回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说出来，倒也好。从哪开始呢......”略微一顿，突然不再说话，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抽噎出声。
“若是不想说，就先回去吧。”没有睁眼，仅仅是提上一句。小姑娘一个人在天际能活到今日已然不易，这期间必饱受欺凌，受的苦又怎是几句话就能说清，与其让她继续伤心，倒不如先让她早些回去。
“你会讨厌我么？”突然止住哭声，眼圈通红，她垂着头，如此卑微的回应。
“外面很冷。”下雪了，这在天际是很常见的，伸出龙翼将她罩住，而后说道：“你先回去。”
她一愣，然后微微颔首，随即起身，走出几步突然一晃，然后又加快步伐离开。
“喂！若是以后有人再敢碰你，就报上我的名字。”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动，而后高声道：“我是奥杜因！”
小姑娘一愣，然后飞快的跑回了城池。

没再多想，便趴着睡着了，大约是后半夜，耳边有些铿锵的响动，但却没在意。顿了一会，声音不止，猛然睁开眼，果然！
“卑鄙的凡人，我们谈好的！”一起身子，扫了扫周围身着甲胄的士兵，笑道：“你若是不想让他们和这座城一起消失，还是早早收手！不然，难保我不会生气。”
“阁下喜怒无常，且是巨龙后裔，若是放之不理，天际都将面临浩劫。”他挺直了背，淡蓝色的戎装一尘不染：“我担不起这责任。”
动了动翅膀，不屑道：“就凭你们？和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随你怎么想，不过.....”他手一抬，周围的士兵便已然戒备，“确实有些麻烦。”
“哈哈，凡人。你们的兵刃若是想伤到我还是太难了！”头一昂，随意一口吐息喷到天上：“没有龙破，你们谁又能留住我？”略微一顿，而后脸色一沉，怒道：“若是真如此卑鄙，也休怪我了！”
“你也发现了？不过，很可惜，不是我想这么做的！”他微微一愣，旋即一拜手。随后他周围了士兵让开一条通道。

“你来这做什么！？”脸上一沉，一股戾气涌上来：“只能添麻烦！”
来者自然是白天自己所要托付的小姑娘！
而她来这儿的第一件事便是，张开双臂，挡在我前面。独自一人档在那些黑压压的军队面前，独自一人挡在上古神物的面前，眼前一晃，她是想保护我，还是他们？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我？她不该这么做的！
“小姑娘！到我身后来！”往前走动几步，伸出龙翼刚要把她揽过来，但她头一偏，脸上三分倔强，三分惊慌，剩下的就看不懂了，“你答应过我的！”
微微一顿，想到些什么。
“你答应我的！......”
“带着上古卷轴！......”
“他会亲自找到你！......”
“你还会回来找我么！......”
目光一垂，但是下一刻一支黑矢尖啸着飞来，那抹黑芒并不是朝着我来的，那是？！

身上好冷，像是置身于虚空之中，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心脏被人捏住么？没有感觉传回大脑，这才更令我恐惧，冷么？不是，是无力感，就像是那个深渊！那个上古卷轴的深渊！吞噬我的瞬间！后悔么？你问过我的所有问题！帕图纳克斯！我会回答你，你的吼声之道，一定会！
好冷！那种感觉！上古卷轴，在时间的尽头，等了千年，你还带着TA回来了！你没忘记我对吧，周身很空，这种不安是在哪千年的时间里留下的，那没有时间流动的地方，我竟然还记得时间！讽刺么？那就尽情的讽刺吧！把自己缩成一团，还是不免有这种恐惧！
“今后，若是你不再作恶，我必护的你周全！”帕图纳克斯！你的承诺，没用了！我没错，那些卑劣的蛆虫才错了，为什么要放逐我！我做错了什么？帕图纳克斯！帕图纳克斯！帕图纳克斯！都是你的错！还是冷，像是一层纱蒙到身上，无处不透着阴冷。但胸膛里却有一团火，炙热的跳动，而后慢慢成型，火海！
“Yol，Toor，Shul！”愤怒化作助力，你的吼声将化作地狱之火！

但事实上，没有吼声，也没有蛰动，仅仅是嘴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和淡淡的血腥味。
她转身抱住我的嘴，那带着火星和鲜血的嘴。
为什么？
“你需要帮助么？......”
“为什么要恨呢？......”
“你是个好人呢！……”
“你不能伤害他们！.....”
为什么？这些肮脏生物，你却要护着他们！仅仅是因为我是外族！那帕图纳克斯呢？又算什么？还是你们都厌恶我！就因为我是龙，我是恶龙！那为什么“你是个好人呢！”骗我的么？那也认了！

衔住嘴上的人，没再停留，双翼一振便朝空中飞去，去哪呢？对啊，能去哪呢？
在南边的某个山脉落下，将她放到地上，随即雪上红了一片，“对不起，我没办法。”龙首一垂没再抬起。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她的脸煞白，脸上挂满汗珠，嘴边依旧弯着，伸出双臂，会意的将头伸过去。
她的声很低，以至于让我以为是梦，“妈妈说，我是天上的星星，她说为了不让我知道，所以我才看不见的，只能看到夜空，没有星辰。她说八圣灵会把一个天使送到我身边，是你么？”
本不想插话，但见她脸上的紧张，还是忍不住出声：“是！一定是！”我的兄弟，当时你也是如此，对么？同样的给人希望，我却能遵守，你，不能！
“我不想让你出手，我不想你身上，粘上血迹，你是白龙对么？”
平生第二次撒谎，第一次是什么？忘了，不提也罢！“对，我是。”
“谢谢你，我的天使！”最后嘴上的鳞片触上两片温热的东西，不需要再多的言语，或是矫情，最初的一吻天荒，最后的一吻，天荒。

好累，头也抬不起了，我是你的天使，对么？我什么也做不了，对么？为什么？我太弱了么？连个小姑娘都保护不了。我的错么？不会的！不是这样！
面容突然变得狰狞，下一刻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喃喃出声：“保护不了她，就杀了要伤害她的人。”
眼睛一闭，喘了几口粗气，“如果，改变不了这个世界，那就，毁掉它！”再次睁眼，其内一片血红，“我就是奥杜因！”
错过一次，就想要改过，到头来却是这样，他们，才是真正需要忏悔的人！
“我们没错，对么？”见雪地上的人没有回应，全当做默认，一口吐息过后，化作一缕香魂，从此，再无牵挂！
“龙祭祀！”一声怒吼，随即便沉默不语，等了很久，或许只是一会，谁在乎呢，眸子再次睁开时，面前的人以齐，“我的部下们，作为我最忠诚的部下，你们可否能为我献出一切？”龙首不抬，仅仅是冷声到。
人影散去，竟比来时快了不少。带上一抹不屑，龙翼一震，朝空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