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平静的午后,就像往常一样的时段,推开窗子可以看见底下马路刚下过小雨,街口的柏油路面湿漉漉的。
他拉开窗帘让外头的光可以照到昏暗的房内,然后坐到椅子上开始撕拆包装纸,刚收到限时包裹的时候,他先是有些惊讶,不是因为寄出的地点,而是映入眼帘的收件人,竟是那个几乎被世界遗忘的名字。
"吴亦凡,这是我在自己的能力许可内,能够起笔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他启唇轻轻念起信上的第一行开头。
"不过若这封本应跟著所有思念和痛楚,一起沉进最深处的信件,有朝一日能重新被拆阅,那麼我恳求著那人代替我向你说声抱歉,虽然可能迟了几年,虽然预想著你永远也不可能会原谅我,但下一世,我想用我一辈子的努力、尽一生力量来向你忏悔。"
他可以想像到那握笔写信的人是多麼努力的抑制泪水,手指颤抖著想要将一笔一划写好,瘦弱如风中残烛,昏黄的灯罩著他全身。
"当你承受我的离去,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我是看著的,在不远处,那个不会被你察觉的角落里,
犹记得那串珍珠滚落般的泪滴,发出的呜咽一声声烫在我心口,我却连走到你面前道别的勇气都没有...那时的我终於明白,
做了十六年的戏子,随戏班四处奔波走唱,原以为自己拿得动戏服,扛得动台桌,才发现此生最沉重也最承接不起的,是你的眼泪。
师父说为了尘缘往往要牺牲许多价值观里认为必要的东西,我的人生,我的选择,甚至是我的未来,还有我最亲爱的人们,究竟要失去多少掌心上自以为抓得牢的东西,才能换得爱你的承诺?
等到连你的身影也在我的眼眶中模糊的时候,惊觉这样的渴求是如此卑微、渺小而不可实现的。
有一天,你会娶妻生子,可能会为了家室、为了生计奔走,甚至可能会忘了还有我这麼一个人,像冬日早晨栏杆上的薄霜,浅浅的,轻触即融,那样短暂的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
到了那时如果有幸忽然想起,请说服自己务必要忘却,我的影子、我的呼吸,我的脸...这份记忆,就让我闭口不言,携至一个没有回忆、没有你,没有任何声音或感觉的黑暗中,这是我心里永远的秘密。
吴亦凡,若来生真有那麼一个天堂,没有纷乱、没有流离的惆怅,记得要和我一同生在那样的时代啊...
让我再次看到你脸庞那抹微笑,唯有那时再次与你相逢,尽管泪流满面,也能令我这颗经历千刀万剐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千言万语,抵不过这首你我在那晚松树下共吟的诗词,想起来这词彷佛成为我今生的诅咒,被那时代的洪流残酷卷噬著,句句都教我悲痛断肠,此生,你遇我於乱世,我却只能赠你予无尽的言不由衷,即使活著,没有你的余生也彷佛死无葬身之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金俊勉——写於1999年夏,台东鹿野。"
信件看起来已经收藏多时,边角都已经微微泛黄,写这封文件的人似乎曾经独自淌泪,末尾的文字间有水渍晕开的痕迹,写此信时笔者到底怀著什麼样的想法呢?
看了看来信的纸盒里还有几封出自同人笔下的信件,书写的日期比第手上这封信更早、更陈旧,看上去像是一张张便条,内容都不多,却深刻纪录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真正存在过的证明,那是一份珍藏、包含了悲伤、沉淀的泪水和想念,直到生命最后一刻的精华,整份包裹保存得很好,七十年间陆续在其中遗留了无数那人从年少风华逐渐步向垂垂老矣的痕迹。
他注意到一张颜色较新的信纸,和其他信件相比下明显的格格不入。
"您好,容我介绍自己,我的名字叫做思凡,是信中亲笔人的乾侄子,这封信是我为了大学书写报告之用,翻动叔公的房间时,无意间在书柜夹层发现的。
叔公晚年居住在台湾东部的鹿野,接连著又在台东池上及屏东一带旅行多次,始终不愿北上搬迁到都市与我们同住,并且於七年前因病过世,终身未娶, 因此这份故事始终未能被发觉,格外使人震惊。
他拉开窗帘让外头的光可以照到昏暗的房内,然后坐到椅子上开始撕拆包装纸,刚收到限时包裹的时候,他先是有些惊讶,不是因为寄出的地点,而是映入眼帘的收件人,竟是那个几乎被世界遗忘的名字。
"吴亦凡,这是我在自己的能力许可内,能够起笔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他启唇轻轻念起信上的第一行开头。
"不过若这封本应跟著所有思念和痛楚,一起沉进最深处的信件,有朝一日能重新被拆阅,那麼我恳求著那人代替我向你说声抱歉,虽然可能迟了几年,虽然预想著你永远也不可能会原谅我,但下一世,我想用我一辈子的努力、尽一生力量来向你忏悔。"
他可以想像到那握笔写信的人是多麼努力的抑制泪水,手指颤抖著想要将一笔一划写好,瘦弱如风中残烛,昏黄的灯罩著他全身。
"当你承受我的离去,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我是看著的,在不远处,那个不会被你察觉的角落里,
犹记得那串珍珠滚落般的泪滴,发出的呜咽一声声烫在我心口,我却连走到你面前道别的勇气都没有...那时的我终於明白,
做了十六年的戏子,随戏班四处奔波走唱,原以为自己拿得动戏服,扛得动台桌,才发现此生最沉重也最承接不起的,是你的眼泪。
师父说为了尘缘往往要牺牲许多价值观里认为必要的东西,我的人生,我的选择,甚至是我的未来,还有我最亲爱的人们,究竟要失去多少掌心上自以为抓得牢的东西,才能换得爱你的承诺?
等到连你的身影也在我的眼眶中模糊的时候,惊觉这样的渴求是如此卑微、渺小而不可实现的。
有一天,你会娶妻生子,可能会为了家室、为了生计奔走,甚至可能会忘了还有我这麼一个人,像冬日早晨栏杆上的薄霜,浅浅的,轻触即融,那样短暂的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
到了那时如果有幸忽然想起,请说服自己务必要忘却,我的影子、我的呼吸,我的脸...这份记忆,就让我闭口不言,携至一个没有回忆、没有你,没有任何声音或感觉的黑暗中,这是我心里永远的秘密。
吴亦凡,若来生真有那麼一个天堂,没有纷乱、没有流离的惆怅,记得要和我一同生在那样的时代啊...
让我再次看到你脸庞那抹微笑,唯有那时再次与你相逢,尽管泪流满面,也能令我这颗经历千刀万剐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千言万语,抵不过这首你我在那晚松树下共吟的诗词,想起来这词彷佛成为我今生的诅咒,被那时代的洪流残酷卷噬著,句句都教我悲痛断肠,此生,你遇我於乱世,我却只能赠你予无尽的言不由衷,即使活著,没有你的余生也彷佛死无葬身之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金俊勉——写於1999年夏,台东鹿野。"
信件看起来已经收藏多时,边角都已经微微泛黄,写这封文件的人似乎曾经独自淌泪,末尾的文字间有水渍晕开的痕迹,写此信时笔者到底怀著什麼样的想法呢?
看了看来信的纸盒里还有几封出自同人笔下的信件,书写的日期比第手上这封信更早、更陈旧,看上去像是一张张便条,内容都不多,却深刻纪录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真正存在过的证明,那是一份珍藏、包含了悲伤、沉淀的泪水和想念,直到生命最后一刻的精华,整份包裹保存得很好,七十年间陆续在其中遗留了无数那人从年少风华逐渐步向垂垂老矣的痕迹。
他注意到一张颜色较新的信纸,和其他信件相比下明显的格格不入。
"您好,容我介绍自己,我的名字叫做思凡,是信中亲笔人的乾侄子,这封信是我为了大学书写报告之用,翻动叔公的房间时,无意间在书柜夹层发现的。
叔公晚年居住在台湾东部的鹿野,接连著又在台东池上及屏东一带旅行多次,始终不愿北上搬迁到都市与我们同住,并且於七年前因病过世,终身未娶, 因此这份故事始终未能被发觉,格外使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