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我在想念你。想念我们过去在长洲的日子。想念那山谷的风，送来山茶花潮湿的清香。你最喜欢那种红的像火的山茶花，当它们在漫山遍野怒放时，我就知道春天快来了。虽然那时依旧春寒料峭，但那一团团红色火焰把天空都烧红了，我便有了勇气。
银时，你走的那天天空也是那样红，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那血从天穹滴到你身上，融入黑色的泥土中。你走的是那样急，可为什么我却从你的嘴角捕捉到似有似无的一抹浅笑。你对我说：假发，别怕。于是我便不怕。
你现在应该已经早已化为尘土了吧，还有高杉和辰马。我是多么羡慕你们啊，那么轻灵，自由，只消一阵风，就没有你们到不了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这阵风能不能把你们的气息送到这狭小逼仄的牢房中。
记得出战前我问过你：“要是我们失败了怎么办？”你挠了挠你那本来就乱糟糟的卷发，口气就跟在我们最常去的那家居酒屋点清酒时一样随意：“大不了一死。”
你说的对，大不了一死。再过八个小时我就要人头落地，到时候你可要备好酒替我接风洗尘啊。也别忘了让辰马给我煮一碗他最拿手的荞麦面，这想念使我消瘦，我可不希望到时候你们认不出我。
真选组为我准备的牢房比我想象中的要豪华的多，看来他们还算把我当个人物。我真是觉得讽刺，我们牺牲了那么多兄弟，那么多年月用来打倒的税金小偷，到头来却把从民众身上搜刮来的财富用在为我们这种人建VIP牢房上，这是不是对我们一意孤行的惩罚？
比牢房内的装潢更奢侈的是他们的刑具，你一定想不到他们有多擅长跟随科技时代的步伐：洗脑仪器只是基本设备，用最高端的计算机造出来的幻觉才真实到让我大开眼界。索性他们让我在这奇诡的幻觉中让我又一次看到了你，以及和晋驻辰马在战场上的岁月，也算是一种仁慈之举吧。
当然他们也不会放弃亲自上阵拷打带来的心理压迫，我刚被关进来的那天就被以手段残忍而闻名的冲田队长拔光了十指的指甲。他可真有耐心，为了这点琐事折腾了半天。手指上的血流了整个晚上才停止，可是跟你们染红整个长洲土地的热血比起来这又算什么呢？冲田队长看起来对这份工作很狂热，那眼神跟点燃了似的，仿佛拷问本身才是他的快感之源，而罔顾从我身上并没有套出任何有用情报的事实。可是他不知道，这点伎俩跟我在对天人的战场上遭受的比起来不过是小儿科的程度。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
可是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却让我很在意。我想你一定不会忘记土方十四郎这个名字吧，因为他我们永远失去了晋助。那个人......在我被拷打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站在角落，但那种强烈的气场却让我无法忽略，宛若喧嚣与骚动中唯一一个永恒不变的存在。鲜血覆盖了我的脸，眼睛睁不开，可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人在看着我。他那逼人的视线穿越黑暗与鲜血与我眼神交汇，让我无力招架。我开始迷惑，为什么抵挡过无数枪弹炮火，无数风侵雨蚀的桂小太郎，面对这样的目光却手足无措？我知道我恨他，这仇恨深入骨髓，直到我像你们一样化成风都未必会放下。可为什么那个人......在整个拷打中我一直试图避开他的目光，索性只有冲田在亲力亲为，而面对这个年轻人我连嘲讽都懒得表示，反正早已知道结局，唯有坦然面对。可那个该死的土方十四郎，他连我这点慷慨赴死都不愿意成全，不断以他的眼神困扰我的心......我终于意识到，那个人比我之前交手过的所有敌人都要危险。
冲田很快厌倦了拷打像石头一般顽固不化的我，他收起刑具，吹了个口哨，招呼其他真选组队员下班时间到了。我猜他们之后会去某个小酒吧喝一杯吧，就像那些和他们同龄的普通年轻人一样，享受平凡的日常。对我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虽然我并不畏惧那种程度的拷打，但也为终于可以享受独处的静谧而心情舒朗......但那个男人还在。他还在，虽然他并没有动，依然停留在那个角落，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的空间的侵犯。他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试图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令人难耐的沉默在刑房蔓延开来......唯有偶然响起的打火机的咔塔声，以及伴随着烟雾被吐出的气息......我不知道他整个晚上抽了多少烟，火星不断的明灭......而在那种灼人目光的逼视下，我一夜未眠。
TBC

接下来的两天还是惯例的拷打，说实话我挺佩服这群人在刑具方面的创造力的。冲田显然很失望，在这样一个可以让他大展身手的舞台上面对的却是我这样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我懒得告诉他既然早已看到终点了，旅途上遭遇的一切，于我都是风景。
“你们都退下吧。让我来。”这是那个男人这三天来第一次开口。
冲田和其他拷问官很乐意提前下班，很快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土方了。
只有我和他。这样的场景我不期待，但既然来了，也不逃避。
“杀了我。”我艰难地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眼，直面土方的目光。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夹在手指上的烟头，缓缓吐出烟圈：“要是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我当然知道没那么容易。我手上有他那么多兄弟的人命，直接给我个痛快换了我我也会不甘心。但要在让我这样的人在这几天内遭到最残酷的折磨，还要保证活着走上刑场，我想对他来说也是个挑战。猜不透他后面还有什么花样，真该死。
突然一股慑人的压迫感逼近，他的脸一下子在我的视线中放大，通过这么近的距离我清晰的看见那双急遽收缩的瞳孔，寒气顿时顺着毛孔钻入。但他覆盖在我脸上的气息又是那么灼热，在这冷热交织中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那张脸又倏尔消失，只感到土方伏下身子，不一会儿脚上的重量变轻了。那个男人打开了我的脚镣。
我感到困惑，这种行为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为什么那个男人会......一只手落在我被铐在一起的双手上，难道他打算替我解开手铐？土方的眼睛被刘海遮住，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通过因呼吸而起伏的身体......不对，他愈发急促的喘息告诉我事情正与我想象的相反，心脏被一只叫做恐惧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的力量猛得加重，整个身体被甩了出去。我伏在地板上，试图靠被束缚的双手撑起身体，却被更大的力量按了下去。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但这件牢房里的空气却粘腻湿闷，我感到呼吸困难。就当我试图再一次挣扎时，突然打了个寒颤，腰间的遮蔽被瞬间撕开，带起一阵风，而土方就随着这阵风把欲望一下子挤入我的身体！
我觉得整个身体都裂开了，疼痛传遍每一道神经末梢，大脑开始轰鸣。而土方的火烫的欲望在我的体内愈发残酷地开拓，一次比一次猛烈。腥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但我却更加用力地咬住了嘴唇。我不可以在此缴械投降，用尽全力把呻吟吞了回去。而那个男人伏在我身上闷声冲刺，不发一言。我们就像两个战场上搏杀的野兽，把仇恨和杀意攒在沉默的拳头里......可是在这种强烈的冲撞下，疼痛裹挟着快感汹涌而来，我被一下下抛到浪尖上，身下是名为死亡的无边大海......在幻觉中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用力抬头，想让灵魂升的更高。但那个男人却不愿成全我这最后一点骄傲，开始我体内更高频率地撞击......我被逼到悬崖边，濒临极限......高潮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我击倒......可那一瞬我竟感到莫名的轻松，仿佛这具身体早已不属于我，而我的灵魂在高处，悲悯的俯视那肮脏不堪的肉体。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死过去，又被他的欲望唤醒，继而又一次失去知觉......可当隔天早上的第一缕风被送来时，我悲哀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还活在这个粘腻湿热的牢狱中。
TBC

已经尽量降低尺度了…这一段写的心力交瘁…

银时，这雨似乎停不了了。我从没见过这么绵绵不绝的雨，自你走后就再也没停过。初夏的植物被雨击中，那种混合着泥土与植物的辛辣的味道被不断送入这个牢狱。
可笑吧，嗅觉依旧残存。当我在通向死亡的小径踽踽独行时，残存的五感却时刻提醒着我离目的地还远着呢。也许土方是对的，没那么容易。
而现在这个男人，在以他独特的方式结束了例行的“拷打”后，正躺在一边的地板上抽烟。我整个人像散了架般的无力，血混合着他留在我身体里的东西静静流出。但这时我已无所畏惧，这两天土方在我身体里无数次的进出早已让我脏到骨子里，我知道我的生命早晚也会随之流尽。我从未有过如此平静，仿佛已完成涅盘，正回身遥望着那些依旧在路上挣扎的旅人......我竟对身旁的这个男人产生了些许恻隐之情，他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侧过头去看他，他的脸被升腾的烟雾笼罩。烟雾消散，他也在看着我，面带疑惑。
突然他轻轻叹气，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我看到他起身，一步一步消失在视线中。他也厌倦了吧，我这样的人对他已毫无价值。
可不一会儿脚步声却渐行渐近，我知道他又回来了。我闭上眼睛，心想事已至此也不会变得更肮脏。忽然感到腿间有柔软的触感，土方在拿纸巾替我清理下身。他动作缓慢轻柔，和之前把我压在身下的粗暴截然不同。仿佛是他吐出的烟雾一下子飘进了我的大脑中，来不及反应我便被他抱起，如一阵风般，我的双脚已离地。我失去了思考能力，任由他把我带向未知。
身下一片冰凉，然后是水声，一波又一波温暖袭来，寒意被驱散。睁开双眼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浴缸中，而土方在把一只手探进水里试水温。这水汽缭绕的空间使我放松，懒得猜想他接下来又有什么花招，任由他撩起我水淋淋的胳膊清洗......我在浴缸里做了好多梦，关于你和长洲，梦中你的面孔与长洲的山谷重叠在一起，模糊却色彩绚丽......可这样美好的幻梦却被一个身影入侵，虽是杳不可及的一个黑点，却无孔不入。我试图把这个影子从梦里甩出去，可它却越来越清晰，真实到不容否定。
我挣扎着醒来，清晰地看到了土方的脸。这不是梦。
“为什么？”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二句话。
他用一块干净的浴巾将我裹起：“你这样的男人，死了太可惜。”
TBC

雨渐渐停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口漏进，没有想象中的刺眼，虽然我早已习惯黑暗。这光照在我的脸上，如同时间跨越了生命。
后来我便忘却了时间，或许是没有勇气记起时间。无所谓了，我也只能活在此刻。我就这样枕着土方的手臂，似梦似醒，似生似死。也无所谓身旁究竟是谁，只要还能贴着一个人的温度，一个鲜活的生命。无所谓了，下一秒是什么。
土方就这样搂着我，淡淡的鼻息触在耳畔，时而呼喊，时而低语，向我道起了他的往事。他讲起少年时代在武州乡下的日子，他的初恋，他与过去的诀别，他的光辉岁月......他的声音在我听来仿佛是我自己在追忆往昔，幻觉与回忆交织在一起涌动，我就像一个沉溺于酒精的醉鬼般目眩神迷......我的面前倏尔闪过你的脸，高杉与辰马的脸，以及数不尽的为我们的事业赴死的年轻兄弟的脸......你们的脸像电影胶片般飞速闪过，最后交融在一起，幻化成一只鸟。它拍拍翅膀，飞逝了。
我知道自己已走到尽头，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只希望时间能慢慢流淌，还有一些故事要听，还有一些风景要看。说我懦弱也好贪生怕死也好, 我只求再多一点时间......我当然清楚这不过是妄想，随着夜幕降临，离处刑也不过只有八个小时了。
“走吧”，土方的声音宛若呓语，“趁我还没后悔的时候。”
他的声音在我的心里一下子漾开，涟漪一圈又一圈......直到我走出真选组屯所，在月光中穿越树影，穿越一条条暗巷，一直走到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那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
长发被风吹起，可双脚却依旧站在生命中。抱歉啊，银时，死没有想象中的容易。我可能又要晚你一步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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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9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