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又坐下了,勾手揽着她的肩,目光中有些胜利后的自得,还有说不出的奇怪的阴郁,轻声说:“傻丫头,我骗你的,何必要哭呢?”
“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她终于死死的将他勒住,放纵着声音在他怀中痛哭,中间喃喃的夹杂着一些字句——“才不是……才不是!……只要我喜欢的,就是好的——哪怕你长得和少主一个样也没关系,哪怕你是个魔鬼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喜欢昊天……”
他看着她,像要用毕生的时间把她看懂,一直不见底的眼睛里,忽然有什么晶莹的亮光泛起——“湄……”他突然将她从榻上抱起来,像折断一支玉色的花。他将她按在床上,紧紧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痛得战栗,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反抗起来,死死的咬住了他的手臂。
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没有放了她,而是将身体的重都压在她的身上,她感到一种窒息的热,惟有左颊冷冷的贴在床角,隐隐作痛。
就这样僵持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看着床头桌子上那一朵在夜中摇曳的鸢尾花,她却有了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就这样纠缠着,忽然,她听到他在耳边轻轻喘息,说:“湄,我们杀了少主吧!……这样,就能在一起,一生一世。”
“昊?……”她蓦地惊慌起来,看着他在上方的眼睛,那样深邃迷离,仿佛一个让人陷进去就不愿醒来的梦,“怎么可以?……楼主想要我来和龙家结盟……”
“如果是我当了龙家的主人,一样能和听雪楼结成秦晋之好。”他一边开始替她拉下衣衫,一边在耳边沉沉的说着,声音忽然有些颤抖起来——“或者,你还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去嫁给那个……那个怪物。”
泪水似乎是倒着灌进喉咙的,她觉得嘴里有些咸,不知不觉啜泣起来:“我不要……我们逃吧,昊……我们,我们离开莺歌屿吧……”
“怎么可能……多少人想过要逃,可被抓回来后比死都不如……”
她冰冷的肌肤贴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昊天伸出手来,抽掉了她挽发的紫玉钗,漆黑的头发顺着他的手跌下来,铺了千湄一肩。他的手流进了她的发际,柔柔地浸没,她乌黑的发丝仿佛在水中摇荡。
“湄,我们杀了他吧……杀了那个怪物……”
“杀了他吧……”!
“唉……”她仿佛承受不住似的叹了口气,他立刻迎上来,用滚烫的嘴唇噙住,同时听到了她吐出了两个字:“好吧……”
看着昊天一袭白衣轻灵的飘在长长的廊道中,无声的走着,最后拐一个弯,消失在飘摇的风灯下……
她眼睛里忽然有泪水。颓然倒回榻上,手指间抓着他留给她的那包毒药——用来在合卺酒中毒死她丈夫的毒药——“藏一点在指甲里,趁他不注意撒到你的酒杯里,然后交杯的时候喂他喝下……”
昊天临走的交代在耳边响起,怔怔良久,千湄终于还是心力交瘁地沉沉睡去。
桌子上的水晶瓶中,那朵火焰鸢尾散发出幽幽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