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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也许你不懂(佩妮&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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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接下来的日子里,即将为人母的狂喜占据了我的全部身心,以至于我对弗农都有些忽略了。我整天忙着为腹中的宝宝做准备,从尿布到婴儿床,任何东西都坚持要最好的。我决不能亏待我的宝贝一分一毫。
我迅速通知了玛姬、凯拉、吉尔和简,她们都为我感到高兴,尤其是玛姬。我们告诉她这个消息的第二天,她就风尘仆仆地从乡下来到我们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婴儿用品。
“我们的小侄子在哪儿呢?”她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我高兴地迎上前去。
“在这儿呢!”我笑着指了指我的肚子。玛姬立刻走上前来,在我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说真的,这孩子早就该来了,我的意思是,你们结婚都那么久了。”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来、每人面前放上了一杯热茶和一碟水果蛋糕后,玛姬说。
“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我真的怀疑过,你这么瘦,会不会真的怀不上孩子。”她喝了一大口茶,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我没有说什么,但感觉脸上发烧,急忙低头喝茶来掩饰。
“你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她没有注意我的窘迫,继续说道。
“呃……我无所谓。”我这么说着,却想到了一张脸:深红的长发,碧绿的杏眼,美丽的面庞,如果我能有这么一个女儿……
我摇了摇头,把这个下意识的念头从脑海中赶走,不行,这个想法是荒唐的,就算是女儿,也不能长得像她!他(她)一定要具备我和弗农的相貌,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要我说,生一个男孩最好,这样就可以继承弗农的体格了,魁梧,健壮,当然如果是个女孩也不错,那就长得像你了。”玛姬开心地笑着说,显然,想象这个孩子的性别给她带来了莫大的愉快。
我吃着水果蛋糕,看着客厅里熊熊燃烧的火炉,周身感到从心底而发的温暖,仿佛那里有一把永远不灭的火焰一样。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些日子,火焰般平凡温暖、而又光芒四射的日子。


106楼2014-05-03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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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给他取名为达力,达力·德思礼,听上去很响亮。玛姬说,这是一个真正的“德思礼家的名字”。它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赞同,大概只有邻居家的老奶奶除外,她坚持认为“安迪”比这个名字好的多,我忍不住哼了,我可不会为我的宝贝起一个狗用过的名字!


    107楼2014-05-03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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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拉、吉尔和简几乎每天都来看我和达力,这让我非常感动,因为她们都很忙。凯拉正在忙着申请去美国留学的奖学金,吉尔正在为一次重要的升迁作准备,简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她们依然每天都来,并且给达力带来了许多礼物,主要是婴儿玩具之类的东西,她们认为让达力经常玩这些,有利于开发智力。但弗农认为它们都是些垃圾,还不如让达力看电视来得实在些。我对此不置可否,弗农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我总不能把好友辛苦挑选的东西扔掉。最终我们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在家里腾出一间小卧室,专门用来放达力暂时用不着的东西。
      很快,达力出生已经有一个月了,我们为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茶会,尽管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会知道。弗农邀请了许多人,他说,应该让达力从小就接触这些社会名流,这有利于让他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绅士。我完全同意弗农的观点,在这种事情上,他总是对的。


      108楼2014-05-03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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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达力的生日茶会举办一个多星期之后,我才想起来,我或许该给莉莉去封信,通知她这件大事。要找到她的地址可让我伤透了脑筋,我不得不把她半年前的来信从柜子深处翻找出来,因为我依稀记得那上面有她新家的地址。我的信写得尽可能简单,同时忍不住表示了一番我的骄傲。
        莉莉很快回了信,令我吃惊的是,她自己的孩子也在几天前,也就是7月31号那天出生了,也是一个男孩。他们给他取名叫哈利,全名是哈利·詹姆·波特。在我看来,这实在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我自己宁愿用安迪也不会用它。
        我很快就把莉莉和她的孩子抛到了脑后,因为要我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达力一天天地成长着,我不断地遇到新的、棘手的问题。为此,我不得不经常求助于附近的主妇。
        “您好,请问我该怎么组止我的宝贝吮吸手指呢?”我曾经不无担忧地问隔壁的丹泽太太。
        “这个简单,在他的手指上涂一些黄连,或者辣椒,他就决不会再吮吸手指了。我当时就是这么处理安妮吮手指的问题的。”丹泽太太得意地说。
        我记下了这个看似不错的方法,但我决不会去用它。我决不舍得让达达尝黄连或是辣椒,他应该是在甜蜜中长大的孩子,一想到他要忍受这些痛苦,并难受得哇哇大哭,我就不能承受。吮吸手指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他喜欢,就让他吮好了。要知道,他吮吸手指时的那副神态实在是可爱极了!
        我们,这当中当然还包括玛姬,爱达力简直发了疯。和我一样,只要是这孩子想要的一切,他们都会千方百计地满足他。他一哭,我们就心慌不已,他一笑,我们就跟着笑。这个小家伙,已经完全控制了我们家的生活节奏。
        凯拉曾经对我照顾达力的方法表示担忧。她似乎认为,我对达力是溺爱,这势必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并和她吵了一架。我只是希望我的宝贝尽可能的幸福,这又有什么错呢?难道我让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让他来受苦的吗?


        109楼2014-05-03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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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坚持给达力买最高级的奶粉,不管那有多贵。我每天都要花上至少四个小时在厨房里,专门为达力制作婴儿营养餐。有时候,达力不愿意吃,这往往令我纠结万分。我不想让他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我当然也不能让他饿着。通常,要喂达力吃完一顿饭,需要一个小时,甚至更多。但我毫无怨言,我心甘情愿地做着这些事。
          而达力也没有辜负我的努力,他长得很快,在他还只有三个月的时候,体重就已经超过一般半岁大的婴儿了。他几乎从未生过病,身体总是那么强壮健康。我不能不为此自豪,因为这都是我培养出来的结果。
          有时,我会在达力入睡之后,情不自禁地想着,莉莉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会是黑发还是红发?褐色的眼睛还是碧绿的眼睛?或是其他的什么?他长得像谁?是莉莉还是那个波特?诸如此类的问题,总是会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闯入我的脑海。
          这或许是我每天之中,唯一没有奉献给达力的时刻。


          110楼2014-05-03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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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一)1980年的圣诞节,一个童话般的节日。
            我和弗农带着达力到伦敦过圣诞,因为我们听说那里开了一个新的游乐场。我们的宝贝当然不能错过这样的事情,于是我们提前预订了酒店,弗农的圣诞节假期一开始,我们就去了伦敦,准备在那里度过一整个圣诞节。
            去游乐场的那天,下着零星的小雪,前一天的雪已经把这个城市变成了一个银白色的世界。我把达力包得尽可能严实,不让他娇嫩的小脸受到寒风的肆虐。我和弗农也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因为这的确是一个极为寒冷的冬天。
            但我们没有后悔,因为达达玩得非常开心。这个游乐场的确是名不虚传。由于圣诞节的到来,每一个角落都装饰了圣诞花环和丝带。冬青树上落满了雪,像是洒满了糖霜。游乐园里播放着欢快的圣诞歌曲,时不时地有圣诞老人经过,坐在电动驯鹿拉的马车里,向激动的孩子们散发礼物。我们的达力也得到了几份,尽管在十几分钟之后,它们已经不再是拿到手中的样子了。
            “这小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看他撕纸时的那股狠劲儿!”弗农哈哈大笑,看着达力用力把一张圣诞卡撕成几半,上面装饰的小星星纷纷往下掉。
            “那还用说。”我开心地笑着说。
            我们小心地走在布满积雪的路上,我的怀里还抱着达力,这可是件艰难的事情,因为达达长得非常快。前面是美食区,人群熙熙攘攘地挤在那里,食物的香味一阵阵地向我们飘过来,我这才感到有点儿饿了,因为我早上几乎什么也没吃。达力突然哭起来。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点儿吃的。不要乱跑,等我回来。”弗农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匆匆地对我说,然后一步一滑地跑开了。
            我找到一张长椅,急忙抱着哇哇大哭的达力走过去,但另外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抢在了我的前头,我气愤地盯着她,她有一头火红的长发,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
            “莉莉?”我不敢相信地问,声音很小,因为我不能确定那就是她。
            那个身影猛地一颤,我立刻意识到,那的确就是她。果然,向我转过来的女人睁大着一双碧绿的杏眼,那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颜色和形状。


            111楼2014-05-03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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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先更到这里


              113楼2014-05-03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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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二)“佩妮,你们没事吧?”弗农担忧地看着我,确定我和达力没有被变成青蛙,随即转向莉莉,粗声粗气地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莉莉似乎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但几乎立刻就平静下来,冷淡地答道:“和你们一样,带孩子来这里玩玩。”
                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我在这里巧遇莉莉的原因。我刚才没能问出口的问题,在这里得到了解答。
                “我奉劝你还是别来这里,我警告你,我们可是有警(啦啦啦)察的!”弗农恶狠狠地说,向莉莉逼近一步,莉莉似乎并未使他像第一次看到“他们那种人”时那么恐惧,也许是莉莉和善的外貌给了他一种她并不比自己危险的错觉。但莉莉动都没动一下,她毫不畏缩地看着弗农。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冷冷地说。
                “你难道不懂……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知道警(啦啦啦)察是什么意思,你们那种人……”弗农带着深深的厌恶说出这句话,但莉莉立刻打断了他。
                “我当然知道,德思礼先生,在对你们这些人的了解上,我和你的妻子一样。我也很清楚像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说实话,我真吃惊,”莉莉转向我,“我的姐姐怎么会嫁给你。”
                我倒吸一口冷气:她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与此同时,弗农咆哮起来。
                “她不是你的姐姐!”他对着莉莉吼起来,莉莉毫不犹豫地回瞪着他。
                “那是你的看法,我们俩可不这么想,对吗,佩妮?”
                我没有回答,假装在为达力拉好围巾。莉莉叹了口气。
                “好吧,那么再会了,佩妮。圣诞快乐。”她说,抱着哈利离开了。现在雪大了起来,我和弗农的头顶上都已经落满了积雪,但我忍不住注意到,那些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落到莉莉的身上,就立刻消失了,一点儿水迹也没留下,她在湿滑的道路上走得非常轻松,就像走在干燥的柏油路上一样。我着迷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意识到我在做什么,迅速把目光收回,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女人!”弗农仍然在吼叫,几个过路人不安地看着他,然后迅速绕开了,“她以为她是谁?敢那样和我说话!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佩妮!可恶的怪物!”
                “亲爱的,你小声一点儿!”我低声提醒道。
                “哦,对不起。”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114楼2014-05-04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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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去买的吃的呢?”我想赶紧避开这个话题,提醒道。
                  “哦,我差点忘记了,在这里,“他拍了一下脑袋,打开手中提着的袋子,里面的热狗还在冒着热气,“饿坏了吧?”
                  “嗯。”我说,连忙拿起一个热狗,撕成小块,喂给达力,他高兴地吃着,显然刚才是饿坏了。直到他不再吃了,我才拿起一个,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你们刚才是怎么遇到的?”弗农突然问道。
                  “我们?”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和你的怪物妹妹。”他皱着眉头说,想到莉莉似乎让他痛苦。
                  “我看到她,叫了她的名字,就这样。”我实在是饿坏了,嘴里塞着热狗,简单地说。
                  “什么?”弗农看上去大吃一惊,“你主动叫的她?我还以为是她来烦你的呢!”
                  我咽下最后一口,终于能自如地说话了。
                  “是我叫她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可能我一时头脑发热吧。”
                  我这样回答,心里却不禁问自己: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没错,我不得不承认,尽管很不情愿,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是惊讶的,甚至是惊喜的,因为在我结婚之后,我们一共只见了两次面,也就是说,一年一次。试想一下这样的见面频率,要说我完全忘记了她,或是不想她,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常常梦见她,有时是快乐的,有时是忧伤的,有时我们都不说话,但有时,我们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笑着,跑着,仿佛我们都不曾受到过命运的“眷顾”一般。这些,我从未对弗农谈起过,我也不需要别人为我解释那些梦意味着什么。我或许不会在忙碌的白天想起她,但在深夜,我最放松的时刻,我总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些和她有关的日日夜夜。这完全是一种潜意识,但或许只有潜意识才能反映出我内心真正的渴求,谁知道呢。
                  果不其然,那天夜里,我又一次梦见了她。但这一次,她没有笑,看上去异常的苍白严肃,并且极为警觉。她好像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却又无从说起。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我突然毫无来由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并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放松,佩妮,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只不过是一个梦。”我起身来倒一杯水喝的时候,对自己说。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一切,让我不能不相信预感。


                  115楼2014-05-04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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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三)冰封的冬季在我的生命中呼啸而过,转眼间又是一年。生命的指针指到了1981,这一年,我23岁,莉莉21岁,达力和哈利1岁。
                    对于不断从我身边溜走的时间,我有什么感觉呢?或许只有当我每天重复着撕日历的动作的时候,才会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时间的流逝。这大概是因为我还年轻,在我面前的路还很长,死亡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概念。在这个安定和平的时代,我从未想过,整日和死亡共处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我的面前没有荆棘,我的路上没有火焰,我的四周只有阳光,没有令人惴惴不安的恐怖。我生活的全部重心,都放在了在我的家庭上。怎样照顾好达力和弗农,是我每天唯一会关心的事情。至于其它,只要与我们的生活无关,我从不会去多想一秒钟。
                    只是,我该怎样给“我们的生活”下个定义呢?这个“我们”,难道仅仅是指我、弗农和达力吗?
                    莉莉断断续续地给我来过几封信,写得很简短,字迹也很潦草,似乎是在一种紧急的情况下写成的。从新的内容来看,她和她的家人似乎正在东躲西藏,安定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这勾起了我的一些遥远的回忆,关于我们四年级的暑假的一些片段。我记起那时遍布四周的阴暗恐怖,还有莉莉突如其来的成熟决绝。是的,我不能忘记它们,就如我不能忘记其它的所有往事一样。我依然记得那时莉莉说的那些话,她会留在那个世界里,为了那里的安定和平而奋斗。看来,她一直没有放弃这个目标。
                    达力生日之后一个多月,是莉莉的孩子的生日。我隐约觉得我应该送些什么去,但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和弗农商量起这件事,就像以前每一次我拿不定主意一样。
                    “什么?”他难以置信地说,“你竟然要给那个……你知道是什么的人的孩子送生日礼物?你疯了吗?”
                    “我只是随便说说。”我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急忙搪塞道。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和莉莉结婚那时一样。在她人生中最为快乐幸福的时刻,我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尽管不完全是我愿意的)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我不知道她会怎么看待我的态度,很可能她已经习惯了我的冷淡,不会把它放在心上。但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那辆精美的跑车模型。
                    达力一天天地成长着,在照料他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总是在想,莉莉的孩子长得怎么样了,就像达力刚出生时那样。我记得他叫哈利,尽管这是个如此普通的名字,我却不可能忘掉。我们的生活仿佛两条平行线,彼此互不相干,我却又时常想象着属于莉莉的那条轨迹,想象着那些我无缘一见的人和事。我始终无法挣脱这种复杂而矛盾的心境,就如我无力避开命运强加在我们彼此身上的枷锁一样。
                    炎热的夏天很快过去了,秋天带着金黄华美的色泽,又一次降临了人间,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丰收和喜悦。我的生活并未因此有什么变化,我依然过着只属于我们三人的平静生活。
                    但,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这不过是一个巨大变故来临前的短暂宁静,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普通的季节而已。只是,并非对于所有人来说,这个秋天都带着与我相同的意味。
                    这其中,也包括她。


                    116楼2014-05-04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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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四)一天天变凉的天气,一天天下落的黄叶,时间定格在1981年11月2日的清晨。
                      没有任何事情,预示着这一天的非同寻常。我像往常一样,打着哈欠起床,到门口去取我们订的牛奶。我打开门,弯腰去取地上的牛奶瓶。在目光扫到地面的一瞬间,我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日夜不息的奔流,紧接着,我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里躺着一个婴儿,有着黑色的、乱糟糟的头发,包在一床小被子里,睡眼惺忪,显然刚刚睡醒,对我的到来还一无所知。我认出了他,尽管我只见过他匆匆的一面,心也在那一瞬间格外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就是莉莉的孩子,哈利。
                      我的思维跟不上眼前看见的事情,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我紧接着在他的被子里发现了一封露出一头的信。我颤抖地拿出它,信封上的字迹再次让我有如受到电击一般:那是一种细细长长、偏向一边的字体,我不会忘记这种字体,因为我曾和这种字体的主人,有过一次无疑是极不愉快的通信经历。我盯着“萨里郡,女贞路4号,佩妮·德思礼太太收”看了一会儿,然后哆哆嗦嗦地从未封口的信封里拿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纸。但我没有立即看,在我的心中,已经隐隐地预料到了什么。仿佛吹来了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微风,我的心上感到一阵与天气无关的寒冷。
                      “德思礼太太:
                      我们曾经通过信,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非常抱歉,恐怕我们的第二次通信会比第一次更为令人不快。因为我要极为遗憾地通知你一个万分不幸的消息:你的妹妹,莉莉·波特,已于10月31日夜晚牺牲了。
                      就我对你的了解,我相信即使你对我们的世界是排斥的,你也不会对魔法世界的形势毫不知情。在最近几年中,有一名自称‘伏地魔’的邪恶巫师,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了无数的伤亡和痛苦。但我们有许多正义的巫师,他们不惜为了和平奉献生命,你的妹妹,还有你的妹夫詹姆,无疑是这其中战斗得最为勇敢的人之一。为此,我代表整个巫师界,向他们致以最最崇高的敬意,并为他们的牺牲献上我们最最诚挚的悲哀。
                      在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你肯定已经发现了你的外甥小哈利。他在这场不幸中幸存下来。我现在希望你知道的是,根据我的推测,他之所以幸免于难,是靠了莉莉的一个强有力的魔法,这种魔法可以赋予他在成年之前的强大保护,但这种保护只有当他与他的血亲住在一起时才有效,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放下偏见和隔阂,收养这个不幸的孩子,给他温暖和爱,像对待你们自己的孩子那样对待他……”


                      117楼2014-05-04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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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文)
                        我叹了口气,把目光落在哈利身上。他看上去还是那样,比达达瘦小得多,一点也不健康,这绝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婴儿该有的模样。他醒着的时候,我禁不住注意到他那双眼睛,没错,那完全是莉莉的眼睛,从眼睛的颜色、大小,到眼角的形状,每一个细节都是相同的。我看着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忍不住想到那个人,拥有一模一样杏眼的人,赋予他这双眼睛的人,还有,为他奉献了生命的人……
                        至于莉莉是为了哈利而死的这个细节,我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的,或者说,是在很久之后才确认的。因为在当时,我就产生了一种确凿无疑的感觉,尽管信中并没有明确地指出这一点,“他之所以能幸存下来,是靠了莉莉的一个强有力的魔法”,是的,莉莉一定是因为这个才死的,她的孩子活了下来,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而她却为此献出了生命……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这个孩子有了新的态度。他不仅仅是这场杀戮中的幸存者,更是使得莉莉失去生命的直接原因。如果莉莉不是为了保护他,她一定有时间可以逃,一定会的。这个傻孩子,我这样想着,嘴角不禁浮上一丝凄然的微笑。
                        但我又怎能怪她呢?如果达达……我不能允许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成型,如果是我们遇到了同样的事情,我当然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和她一样的抉择。尽管我知道留给我的将是什么。莉莉一定也是清楚的,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她倒下的时候,是不是在笑,因为她的孩子可以活下来?她的灵魂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毫无牵挂,因为哈利已经获得了安全?她现在又在哪里呢?是不是在天堂里,向下看着我们,看着她的孩子,或是在读着我们的思想,看看我们是否会照顾她的宝贝?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她一定会笑得很愉快,就像她以前经常做的那样,要知道,她的笑容是多么美!如果我们把他抛在门外,她是不是会在天堂里痛不欲生、伤心落泪?她会怪我吗?莉莉,你会吗?
                        “告诉我,你会吗?告诉我!”我冲着哈利喊起来,完全忘乎所以。我不管弗农怎么惊异地看着我,不管邻居是不是在听,我只是盯着哈利,盯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她把生命留给了他,不是吗?她要用他的眼睛看这个世界,如果我冲着哈利喊,她会听见吗?会的,她一定会的……
                        我呆呆地站在客厅中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完全停滞。我不再有感觉,不再有思维。我身旁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我站在茫茫的虚空中,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120楼2014-05-0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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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九)一年、两年……好几年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达力和哈利上小学的年纪。
                          我和弗农为了这件事很是发愁。我们当然要送达达去最好的学校,让他受最好的教育。但是哈利呢?我们难道也要让他受到和达力一样的待遇吗?
                          “我不要和他上一所小学,同学会……会笑话我的。”当我们把他们两人找来、商量这个问题的时候,达达突然扑进我怀里,大声抽泣起来。而哈利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我们,似乎我们在做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
                          过去的几年里,他们都长大了许多。哈利不止一次地试图向我询问有关他父母的事情,而我只能严厉而冷淡地告诉他,他们都在一场车祸里死掉了,并给他留下了前额上的那道伤疤,如果碰巧让弗农听见,又免不了一顿咆哮,夹杂着“废物”“没用的人”之类的字眼。我不知道哈利对这个解释是否认同,我从他的眼睛里读不出想法。
                          我一直避免和他对视,我受不了他用莉莉的眼睛看我时的那副神情,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但他偏偏又是个心机不重的孩子,我确定他对自己的真正身世毫不知情。这种矛盾的组合时常令我困惑不已。哈利没有什么太重的心思,事实上,达达经常把他当成一个会移动的沙袋。我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时常看见他慌张地跑过草坪,而达达追在后面,挥舞着他的小拳头。
                          我相信我没有饿着他,但我也不可能给他和达达一样的分量。他长得很瘦小,黑发如我所料,乱七八糟地长向四面八方。弗农不愿意给他买衣服,所以他穿的都是达力不要了的衣服。他比达达小了整整两圈,那些衣服穿在他身上自然是不合适,使他看上去邋遢而懒散,这也经常引起弗农的怒斥。初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他似乎天生视力就很差,为了防止他从楼梯上滚下去,使我们不得不付额外的医药费,我只好从一个邻居那里要来一副被他的儿子换下来的圆框眼镜,巧合的是,哈利戴着居然很合适,这就省去了我们花钱为他配眼镜的麻烦。
                          他是一个沉默的、瘦弱的孩子。我们并不能使他愉快,这也正符合弗农的期望。他不会忘记他的双亲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曾经心怀侥幸,希望他不会遗传到他父母的能力,但不幸的是,我已经从一些事情上看出,我们的愿望落了空。他一定也是个那样的人,不然,他是如何使自己的头发在一夜之间长回原样的?他又是怎样把那件毛衣变小的?他自己似乎也感到惊奇,但他显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释。
                          弗农认为,如果我们对他差一点,比如经常让他挨饿什么的,或许可以把那种可恶的能力从他身体里清除出去。我不知道这是否可能,至少在我看来,目前还没有成功的迹象。
                          那么,我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没错,我是他的姨妈,可当我看着他的时候,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玛姬看达力时的那种情感。我或许不厌恶他,但我对他绝对谈不上爱。我的态度是冷淡的,语气是严厉的,要求是苛责的。他对于我来说,无非是一个累赘,一个包袱,一个突然而至的、不得不去承担的责任。
                          我会感到自责吗?当我看着他那双碧绿的杏眼,让他洗碗浇花的时候,我的内心会感到一丝愧疚吗?愧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快感。我曾经经历过的所有痛苦,所有强加给我的忽视和贬低,绝不可以再在我的下一代身上重演。莉莉能看到这些吗?她能洞悉我的想法吗?她能想起我们截然不同的过去吗?即使她能,那又怎么样呢?
                          这就是哈利在我们家生活的最初几年。还是回到小学这个话题上来吧。尽管达达哭着不要哈利和他上一所学校,我们只能那么办,因为其他的学校都离家太远了。我可不愿每天越过半个城市去接他回家。 小学里的达达依然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有许多小朋友和他玩。他很快便交了好几个朋友,都是活泼健壮的男孩,我很乐意达力和他们玩。而哈利,他当然是不讨人喜欢的,据达力告诉我,他在学校里一个朋友也没有,大家见到他都绕着走。这让我想到我和莉莉的小学时代,她永远有那么多朋友陪着,而我,一个也没有。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或许我曾经羡慕过她拥有的一切,但现在,她早已在阴暗的地下化为了一堆尘土,我却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我的孩子如同那时的莉莉,而莉莉的孩子,却遭受着和我那时一模一样的命运。
                          这是我们当初都不曾预想到的结局。


                          124楼2014-05-04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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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三)六月底,我们前往伦敦的国王十字车站,去尽接哈利回家的责任。
                            我至今仍记得他从那堵砖墙中走出来的一刻,我心中的感受。他长高了,和同龄的孩子相比仍然瘦弱,但比起从前,明显有了更多的生机和活力。他的黑发还是乱七八糟,碧绿的眼睛里满是激动和自信,那是我之前从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过的。他和他的朋友聊着天,依依不舍地和他们道别,然后向我们走来。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不情愿,这是很自然的,因为我像往常一样,紧绷着一张脸,而弗农则是一副又恼火又害怕的可怕模样。
                            “快走,小子!我可耽误不起那么多时间!”弗农咆哮道。令我吃惊的是,哈利看上去异常平静,弗农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经过近一年的分别,他的变化,不止表现在身体上。这开始让我们感到一丝不安: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怯懦的孩子了。他开始有了自己的脾气和性格,这可不会是一件好事。
                            我们对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那个暑假还没有过完,他就直接导致了一场灾难。我们真是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不愿意住在马乔里的别墅里吗?那究竟是他存心所为,还是他无意造成的结果?没人能知道真相,尽管他矢口否认那是他做的,但看在上帝分上!这个家里除了他,还有别人有那种能力吗?
                            弗农气得发疯,哈利受到警告也丝毫不能让他高兴一点。他把哈利关在房间里,不让他出来,我每天两次从一个小活板门里给他送饭进去,以免他在里面饿死。我并不真正赞成这件事情,每当我从他紧锁的门前走过,总会感到一丝心虚和歉疚。但我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和我的丈夫产生矛盾,那不值得。
                            但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久后的一个夜晚,我和弗农从睡梦中被惊醒,接下来,我看见了这辈子最令我震惊的一幕:一辆青绿色的轿车悬浮在哈利的窗户外面,里面坐着三个红头发的男孩,哈利正在努力地爬进那辆汽车。然后,他成功了,汽车发出一声马达的轰鸣,随后冲向远方的天空,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只留下我和弗农面面相觑。
                            那个晚上,我再也没有睡着,刚才的情景仿佛刻在了我心中一样。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尽管我和“他们那些人”保持着亲戚关系,甚至住在同一栋房子里,我却很少见到那些神奇的现象。刚才这场奇遇,在我的心中激起了无数涟漪。对于魔法的最初渴望,我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试图隐瞒自己对它们的向往,久而久之,我甚至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对魔法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人往往都是这样,欺骗太久,自己也无法分清事实与骗局。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第二天早晨,当我发现他被我们锁在柜子里的箱子被拿走时,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种释然的感觉:那都是他必要的东西,离开它们,他将无法在那个世界生存下去,幸好他没有落下这些。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禁不住吃了一惊。这难道不是我潜意识中对他的关心吗?我没有必要关心他是否生活得方便,毕竟,他给我们带来了那么多不可忽视的麻烦。可我的确是这么做了,事实确凿得就像我叫佩妮·德思礼一样。
                            我有时经不住会想,如果莉莉仍然快乐健康地活着,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我们可能都会专注于自己的家庭,因为种种原因而极少来往,可能会偶尔相遇,就像那个圣诞节、我们最后一次碰面一样。我会假装她不存在,同时又背着弗农,偷偷藏起她的来信。弗农一定不会同意让达力和哈利一起玩耍。不管怎样,都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抚养着她的孩子,尽管冷淡而刻薄,而她和他的丈夫,早已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一部分……
                            这或许就是命运。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不会走到一起。小时候如此,长大后如此,现在更是如此。我们的血管里流着相同的血,却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我早已无心与命运作任何抗争,如果他存心要把我们分开,谁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就连我们感情最后的见证,那棵榛树上紧紧挨在一起的誓言,也早已不存世上。这便是我们命定的劫数。
                            只是,在寂静的深夜里,在梦境与现实的交会处,我总能看到那个红发碧眼的身影,模糊,在我心中刻下的烙印,却又是那般清晰。


                            128楼2014-05-04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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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战争结束了!”
                              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当我听到楼下迪歌激动的叫喊时,我毫无准备地潸然泪下。
                              我们冲进厨房,木头桌子上摆放着一只大收音机。他们俩都在那里,海丝佳在哭,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伴随着迪歌神经质般的大喊大叫。他头上的大礼帽整个掉了下来,他却毫不在意,拿起魔杖一圈又一圈地挥舞,金色和红色的彩带立刻挂满了整座房子,礼花在我们身旁的空气中闪耀。我和达力拥抱在一起,他的眼圈也是红红的。和魔法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我们已经没办法掩饰自己对那个世界的关注。弗农还无法做到这一点,但他也在笑,然后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威士忌。
                              一切都结束了,真的是结束了。再也不会有恐惧,再也不会有伤亡。整个上午,我们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围坐在桌子边上,听着收音机里从各地传来的消息。太阳的光芒在木头桌子上温暖地闪耀,五月初的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这真是好久不曾有过的体验。在我们藏匿的山谷里,这种天气并不鲜见,我们居住的木结构房子边上,时常鲜花盛开、绿茵环绕,还有鸟鸣和溪流。只是,压抑在我们心上漫漫无期的黑暗,使我们无心欣赏这里的景色。但在这个胜利的日子里,又有什么能阻挠我们喜悦的心情呢?即使是长长的死难者名单,也只是使我的心中满溢的喜悦稍微黯淡了一点。我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姓和名字:弗雷德·韦斯莱,莱姆斯·卢平,埃维斯·伍兹,还有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们死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无法享受胜利后的幸福,着实是令人嗟叹。
                              一些决战时的细节逐渐被公布出来,比如哈利出人意料的死而复生,比如韦斯莱夫人怎样在丧子之痛中杀死了伏地魔最得力的助手,比如最后的时刻到来前伏地魔和哈利令人揪心的对峙,比如胜利时正好冉冉升起的太阳……我们听着这些事情,无法再认为这一切都与我们无关。在过去的九个月中,我们从最初的戒备与隔阂,到现在的接受与关心,每一次的误会和理解都还存在于我的记忆里,无法磨灭,无法忘记。


                              137楼2014-05-04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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