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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现代】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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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师父号召,把文发过来QAQ。缓更ing……原帖在这里:http://tieba.baidu.com/p/3023372943


1楼2014-05-08 14:32回复
    展昭比白玉堂早一年毕业,刚刚跨出象牙塔的门槛儿,便一脚踏入了社会。
    工作在毕业前已经找好,一家建筑公司,薪酬并不算太高,但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却是刚好合适。
    展昭自己在三环那边租了个公寓,离公司也近,只需坐上门口的52路公交车,途径六站地,便可直接在公司门口下车。虽然刚刚脱离宿舍的集体生活,稍微有些不适应,但小日子过得却极为舒惬。
    那一年的夏天分外的炎热,学弟白玉堂热趴在实习的工地上给展昭打电话抱怨:“展小猫,凭什么去年你们实习的时候这天就凉快得跟站在冰箱前面似的,偏偏到了今年就热得像站在烤炉旁边!”
    展昭坐在办公桌旁,一边咽下盒饭里粗劣的米饭,一边看向窗外被正午的阳光镀得恍若镜面般耀眼的水泥地,一边故作无奈道:“人品问题,我也没有办法。”
    听见白玉堂在那头磨牙的声音,展昭笑出声来:“别磨啦,小心磨坏了耗子牙咽不下去粮食。”
    “咬你这只猫儿还是够的。”
    展昭一笑,也不答话,歪了歪头,自动脑补出炎阳下一只热得快要融化的白色小仓鼠,于是道:“白耗子,我们这儿现在室温24度,要不你过来凉快一会儿?”
    两人就读的学校是座几十年历史的老校,虽然翻新后尚算气派,但有一个让学生们不能忍的问题就是——没有空调!
    若是放在其他城市,六七月份没有空调倒也并非不能忍,但是这座城市——全国有名的火炉城市,没有空调那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白玉堂坐在工地阴凉处,很没形象地抖着汗津津的T恤前襟扇着风,然后更没形象地对着手机张牙舞爪磨牙切齿:“展、小、猫!我用我所有人品跟你赌,你一定会得空调病!”
    “嗯,你赢了。”展昭无所谓地道,“我可能照顾不了中暑的你了。”
    白玉堂几欲抓狂。
    斗嘴这件事情上,若放在往常,展昭绝对敌不过白玉堂,后者在斗嘴方面的不懈精神简直让展昭要累觉不爱。但现在不一样,空调,展昭有,白玉堂没有。那种站在天堂看地狱,人生就像一场戏的优越感,让展昭忍不住要出言逗一逗这只小耗子。
    展昭咽下最后一口滋味儿诡异的饭菜,将饭盒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又叫了白玉堂一声:“白耗子?”
    听见对方在那头“嗯”了一声,展昭又继续道:“要是嫌热就过来跟我住吧,我那儿有空调,嗯?”
    “唔?”白玉堂先是愣了一下,心里转了好几个心思,还没回答,就听展昭在那边道:“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一个人浪费着电费也不心疼。”
    “我去!”
    白玉堂的声音太激动,以至于展昭以为前者表达的意思是“你这个魂淡”而不是“我去跟你住”,于是撇了撇嘴:“不愿意就算了。”
    “谁说不愿意!展小猫,下了班别走,你等我,我坐车过去接你!”
    听见对面电话挂断的声音,展昭揉揉额角,无奈笑笑,抽过面巾纸擦净沾了汤汁的桌面,拉过键盘,继续午休前没完成的工作。
    展昭做事的效率很高,但是比效率永远赶不上工作堆积率,等到处理完了多出的工作,一看时间,已经超了四十分钟了。
    加班是没钱给的,展昭很明白,何况是新人,各种坑爹的事情都得被身先士卒,尤其是加班这种尚算正常的事。
    刚才已经给白玉堂打过电话,让他等着自己,想来也该等急了?展昭将手机钥匙揣进兜里,快步下了楼。
    一眼看见白玉堂翘着腿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正翻着面前桌上放着的介绍公司的刊物,面上倒也没什么急躁的神色。仿佛是有所感应,在展昭转过楼梯口的一瞬间,白玉堂抬起眼,正好对上展昭的视线。
    展昭挥挥手,两步跑过去:“加班了,等急了吧?”
    “那得看等谁,”白玉堂低下头,又翻过一页,“等你还是勉为其难可以的。”
    展昭看白玉堂一脸臭屁的神色,懒得搭理他,就站在他旁边道:“那行,为了你这‘勉为其难’,今晚请你吃饭,成不?”
    白玉堂阖上手中的书:“行。我刚才过来的路上,看麦当劳又出新品了。”
    “诶你……”展昭无语,“谁说要请你吃麦当劳了。”
    “你的脸告诉我的。”白玉堂站起身,伸手捏捏展昭的脸,“才半个多月没见就瘦下这么多,你说你吃的是鸡鱼肉蛋,倒有谁信呢。”
    “放手,”展昭拍开老鼠爪子,倒有几分好笑,“白老鼠你太过虑了吧?我也不至于天天吃那些东西,你当我愿意往胃里塞一大堆垃圾。”
    白玉堂撇撇嘴:“留在这里有什么好,夏天热成这样,工资水平也不比你家那边高哪里去。明年我是不可能留在这里了,我回C市去。”
    “你打算回C市?”展昭微微一怔,半个月前白玉堂还说打算留在这里。
    “是啊,”白玉堂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展昭,“这很奇怪?”
    “没。”展昭摇头,眉头微皱,只觉得隐隐有些失落。
    白玉堂见此,神色渐变,有些得意地微微扬起眉梢:“怎么,展小猫?舍不得我走?”
    “谁说的。”展昭抬脚作势踢他,见他躲避,两步追上去,按着他肩膀把他推出大门去,“走走走,出去再说……谁说舍不得你了!”
    “你要是舍不得我真的可以考虑留下……”白玉堂哈哈大笑。
    “闭嘴。”
    “我说真的。”
    “……”
    暮色渐浓,火红的夕阳给这个城市的建筑镀上一层金红的暖色,人们的脸庞也在这颜色活泼的光线下愈发红润生动。两个人在这样的暮色里互相追打闹着,渐渐离站台远了。待到见到52路公交车从面前开过,两人才恍然醒过神来,飞速去追那趟快要到站台了的公交车,一路上又少不了一顿互相埋怨。
    待到两人气喘吁吁赶上了公交,已经无力去埋怨对方,只在心里默默默哀着已经可以预见的坑爹的同居生活。


    2楼2014-05-08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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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展昭所住小区楼下的一家小饭馆里解决了晚餐,饭毕踏着刚刚铺满天际的夜色回到了家。
      白玉堂今天一天实在太累,便没有把东西搬来展昭这边,反正生活用品展昭都有,牙刷内衣睡衣从街上顺手买了新的带了过来,准备先凑合两天再说。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冲掉这一身可恶的臭汗。
      洗了干净,白玉堂穿好睡衣,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滴走出了浴室。
      展昭正在餐桌旁切西瓜,见他出来,便叫他过来吃。夏天正是西瓜最好的时候,瓜皮深绿,纹路清晰,瓤儿又红又多汁,看着就觉得嘴里先甜了起来。
      白玉堂拿起一块,张口咬掉瓜瓣的尖角,西瓜的甜味顿时让味蕾兴奋起来。从余热蒸腾的室外回到清凉的室内,再一口冷藏过的西瓜下肚,简直是人间极乐。
      展昭见白玉堂正吃得舒服,白日里被晒化了小白鼠又凝回鼠形,不禁暗自偷笑,手下又多切了几块,推到白玉堂面前。
      白玉堂边吃边看展昭低眉切瓜的模样,后者眉眼带笑,嘴角翘起的弧度温润而自然。大约是还没来得及洗脸,鬓角挂了两滴汗水,刀切断瓜皮的时候,刀锋和案板相触传来的震动带着那两滴汗水也颤巍巍地晃动,实在逗人得紧。白玉堂不禁伸出手去,用指背轻轻刮去那两滴可爱的汗水。
      “唔。”展昭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很快又在汗液被拭去的触觉中明白过来,“你刚洗完一身的汗,可别再碰我了,我还没洗。”
      白玉堂一甩手将汗液以一个抛物线甩了出去,不以为然道:“有什么。”
      “是没什么,不就是你,洁癖。”展昭拿起一块瓜瓣,也啃了起来。
      方才被拭去的汗水在鬓角留下了一道短短的水痕,此刻水迹蒸发,便有一点点的凉意。而方才手指柔软温热的触觉却还停留在那里,仿佛白玉堂的手指一直没有离去,于是展昭不禁伸出手又抹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动作被白玉堂看在眼里,不禁心头欢喜,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急忙低头大啃了两口西瓜,将笑意掩住。
      两人一时无言地啃着西瓜,忽然,展昭叫道:“白老鼠。”
      “嗯?”白玉堂从西瓜上抬起头,看向展昭。
      “今晚咱们两个睡一个床。你是跟我盖一床被子,还是自己盖一床?”
      “……啊?”白玉堂一时没反应过来,“睡一起?”
      “是啊,只有主卧有空调,不然你以为?”展昭莫名其妙。
      “……”白玉堂忽然有些慌张,这一茬他倒还没想到,只好道,“再拿一床被子吧。”
      展昭点点头,起身扔了西瓜皮,洗净了手,去抱来了另外一床被子。
      白玉堂啃完剩下的西瓜,也洗了手,去搭把手帮展昭套被罩。两个人分别拽了被子的两角,将窝在里面的薄被抖展,一开始两人还能认真抖,过了一会儿便成了孩子气的较劲,最后,以展昭手中攥着的被角脱手而告终。
      展昭扶额,觉得自己又后知后觉地将智商和心智下降了一个等级。


      3楼2014-05-08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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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好被子,白玉堂仰躺在床上玩手机,展昭洗完澡出来,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坐在床边问道:“想什么呢。”
        白玉堂起身,将手臂从展昭颈后绕过,把手机拿给他看:“猫儿,我刚才来的路上,看那花店里蜀葵和六月雪开得特别好。你看。”
        展昭低头看向手机:“你拍的?”
        白玉堂点头:“我早就想养盆花了,可是宿舍那群混蛋,非得把花折腾死不可。”
        展昭道:“想养就放在这儿呗,我这虽然忙,但是照顾一盆花还是有空的。”
        “嗯。”白玉堂将手臂压在展昭肩膀上,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翻着拍的照片给他看:“那猫儿,你看蜀葵和六月雪你喜欢哪个?”
        屏幕上蜀葵的花枝又长又直,一枝枝朝天伸展着,花茎上粉色花朵开得挤挤挨挨,好不热闹。相比起来,那六月雪倒是开得安安静静,白色的小花羞羞涩涩地缀在枝头,带着微红的花冠仿佛是飞红的脸颊,倒是别有一番清丽可爱。
        两种截然不同的花,白玉堂倒是都喜欢。展昭心道白玉堂喜欢热闹,要是花能开得鲜艳夺目他必定欢喜,便道:“就蜀葵好了。”
        “唔?”白玉堂没料到,“我以为你会喜欢六月雪。”
        “……其实都挺好的。”
        “嘿,猫儿,你知不知道,蜀葵这花还有个名字。”白玉堂换了话题,嘻嘻笑道。
        “什么名字?”展昭侧头看看正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白玉堂。
        白玉堂忍俊不禁,却故作严肃,拿腔拿调地念道:“今年的枫叶,似乎不够红啊……就赏她一丈红吧。”
        展昭听白玉堂这腔这调,忍俊不禁,扑哧笑了起来。他这一笑,白玉堂的严肃劲儿再也绷不住,也一起笑出了声。
        “白耗子,你,”展昭摇摇头,笑得无奈,“你还真是……”
        “想起来了?”
        “嗯,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展昭垂睫,做出恭敬的模样。
        “你这猫儿。”白玉堂笑着,侧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脑袋。
        白玉堂从背后揽着展昭肩膀,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鬓角相贴,翻看着各色花朵的照片,偶尔出声讨论一下,间或斗上两句嘴。这气氛太自然亲昵,以至于两人都没意识到这同居生活和预想中的坑爹截然不同。
        第二天清早,透过窗帘的明亮晨光将白玉堂从睡梦中唤醒。
        手机闹铃还没响,身边的人背对着窗户侧身睡着,还未觉出光线变化来,正安静睡着。白玉堂瞧他睡得正香,便没有动,半睁着眼睛看他。
        昨夜到了两点,定了时的空调便自动关闭。现下屋里温度回升,只余一丝凉意,加上窗外晨光照射,屋内便不如昨夜凉爽,白玉堂用脸颊蹭了蹭枕头,想躲避那阳光。
        有感应似的,展昭也几乎同时蹭了蹭枕头,似是有点热,微微皱了下眉,又将被子往下踹了踹。
        白玉堂瞧展昭这副模样懒洋洋地仿佛小猫,不禁弯弯地翘起嘴角,伸出手去,想用指腹戳戳他的脸。
        然而就在此时,枕边的手机忽然一阵震响,闹铃声随之响起。
        展昭惊醒,眼疾手快,一把捞过手机关掉闹铃。
        抬起惺忪的睡眼,展昭看见白玉堂正睁着眼睛看着他,眼神清亮,显然是已经醒了有一会儿的样子,只是后者这个伸着手的姿势略怪异……展昭无奈:“怎么,想捏醒我?”
        “猫儿。”白玉堂是难得的温和,笑得一双凤目都眯了起来。他没有收回手,反而按了下去,在展昭右脸颊上轻轻点了点,又蹭了蹭,“早上好。”
        这清晨真美好,白玉堂想到,早晨起来的第一句话是向猫儿问早安,指尖第一个触碰到的是猫儿的脸颊,两人沐浴着同样的阳光,呼吸着同一室的空气,宁静安稳,一天的好心情由此开始。
        展昭一时没有动,静待白玉堂的手指从脸上离开,才道:“早上好,白玉堂。”
        这清晨真美好,展昭想到,小老鼠也有这么温顺的时刻,笑得温暖开怀,一点也不锋芒毕露处处作对。如果白玉堂愿意,就这样一直下去,倒也很不错的样子。
        两人侧身躺着,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只瞧得见对方被枕头半遮了的一双眸子,同样的清澈与明亮,两人相视笑了一下,随后同时起身,穿上外衣。
        嗯!一天的好心情!
        展昭扣上淡蓝色衬衫的扣子,白玉堂套上米白色的T-恤,在清晨的光线里,同时想到。


        4楼2014-05-08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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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高温的一天,天气预报频频发布高温橙色预警。展昭坐在办公室里,摸摸半袖衬衫下被空调吹得凉凉的手臂,皱着眉头望向窗外。
          白老鼠……展昭忍不住又打开网页重新看了一遍天气,确认未来三天不会有下雨或者阴天的可能,想了想,还是拨了白玉堂的手机。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电波的另一端传来白玉堂的声音,可能因为太热,微微有些急躁和发紧:“猫儿?”
          “白玉堂,”展昭压低声音道,“你还好么?”
          “嗯?”白玉堂在那头稍怔了一下,反问道,“什么?”
          展昭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低声道:“要是太热不要勉强,只是实习而已,别累坏自己。”
          电话那头白玉堂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笑开,笑声爽朗而开怀。片刻他止住笑声,音调忽然变得轻快:“猫儿放心!又不是干苦工,累不着的。再说了,阴凉地儿早就被那几个姑娘占满了,难不成我还跟她们挤去?”
          “你戴好安全帽,注意安全,不舒服的话千万不要逞强。”展昭一抬眼看见老板从窗外路过,急忙又嘱了两句,匆匆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白玉堂听见展昭难得地先挂电话,歪头一想便明白为何,就不再回拨,稍等了一会儿,发了条信息过去。
          展昭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拿过来一看,是白玉堂的彩信:
          “猫儿,下班等我,咱们去买花。”
          后面还附了一张照片,是白玉堂刚刚自拍的。展昭看着那张角度选得奇葩无比的照片,心里吐槽道不会自拍能不能让别人帮忙拍,白玉堂你拍照水平真烂!
          俯拍的照片上就看到一个硕大无比占了大半个屏幕的安全帽,帽檐下面露出一点点鼻尖和下颌。展昭无语,却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指尖轻轻戳戳屏幕上白玉堂露出的一小点鼻尖,小老鼠,你这算是证明自己戴安全帽了么。
          心情忽然大好,展昭放下手机,关掉了预报天气的网页,继续开始工作。
          那天白玉堂在工地有些事留了一会儿,展昭正好也要加一会儿班,终于下班的时候刚好接到白玉堂的短信,说快到了。
          展昭下了楼,刚好看见52路公交车在站台边停下。白玉堂穿着白色的运动裤,套着白色的T-恤,穿着白色的运动鞋,背着白色的李宁背包,轻轻一纵身,从停稳的车上跳了下来。
          已经是晚霞满天的时分,一天的高温酝酿出了西天的漫天金红彩霞。展昭看见白玉堂微长的发丝随着跳下车的动作在淡红色的空气里划开一道道弧线,一身清爽的白色被映成浅浅的霞光的颜色,年轻俊美的面庞上有只属于半大孩子的微笑。他挥着手朝自己跑过来,那个瞬间,展昭忽然觉得,不是他朝着自己过来,而是他把自己牵了过去,连同自己的心跳。
          “猫儿。”白玉堂在展昭面前停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学长,你担心太多了!”
          两个人还同在大学的时候,白玉堂叫其他的师兄学长从来都是连名带称呼一起叫,只有叫展昭的时候,直接称呼他学长。后来展昭偷渡了只小小的流浪猫到宿舍里,白玉堂发现后格外喜欢,常常来看这只小猫。有一次白玉堂硬说展昭长得像这只猫,没大没小地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猫儿”。展学长一开始还让他闭嘴,后来次数多了,也放弃了对白玉堂的治疗。只是从那之后,也许是这专属昵称的原因,两人的关系反而亲昵了起来。
          后来白玉堂再偶尔叫他学长,倒总带着几分戏谑的意思。展昭瞧着他,微微愣了会神,才伸出手挠了挠白玉堂的头发:“太长了,该剪了!”
          “是么?”白玉堂被不知不觉转移了话题,也伸手挠挠头发,奇怪道,“刚剪过啊。”
          “嗯,太长了,好丑。”
          “有空去剪。”白玉堂道,顿了顿又问,“你刚下班?”
          “加了会班,你呢?今天比昨天晚了好多。”
          “还不是那几个姑娘,偷懒偷太多了,记录的数据有问题,又重新核对了一遍。”白玉堂似乎有些不满,但又不能在背后说几个女孩的不好,只好撇了撇嘴,“你知道,咱们这行,做错一个数据的后果都是很严重的。”
          “我知道。”展昭安抚地碰了碰白玉堂,“我们去年也是这样,一开始因为太累会偷懒,但是过几天就好了,不要怪她们。”
          白玉堂无声地嘀咕道,可是我也很累啊。想抱怨,转念一想白日里展昭还担心他来着,便没有出声。其实今天一天在工地上晒得脑子里有些晕沉沉的,安全帽下全是淋漓的汗水,来的路上在公交车里扇了会儿车里的空调,又把买来的冰过的矿泉水抵在额头上,这会儿才觉得稍微好一些。
          展昭没听见白玉堂嘀咕什么,只当他还是小孩脾气,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说话间,等的那辆公交车已经到站了,两人坐上车,朝白玉堂昨天找好的那家花店而去。


          5楼2014-05-08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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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点,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
            午休过后展昭正埋头工作,忽然手机的短信提示叮咚响了一下。伸手拿过手机,只见是订阅的天气提醒,大略一看内容,展昭不禁一惊。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高温红色预警。展昭第一时间想到正在户外工作的白玉堂,急忙将手头的工作推到一边,拉过鼠标登上实时天气的网页,一查之下,发现室外的温度竟已高达39摄氏度。
            展昭退掉网页,走到窗边拉开窗户。一波热浪立刻扑面而来,被空调的冷气冻得冰凉的肌肤像是融化的冰雪,丝丝密密地发痒发麻,展昭立刻关上窗户。
            这样的天气,白老鼠你可千万别逞强!
            展昭急忙回到办公桌边拿起手机,想给白玉堂打个电话,座机却忽然响了。展昭只好先放下手机,接起电话。
            是老板打过来的,让他去交份文件。展昭放下电话,找到老板要的那份文件,交到他办公室去。
            再回到办公室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老板趁他送文件的机会表扬了一下他这段时间的工作,顺便叫展昭晚上陪他去赴个宴。展昭一句一句答应得挺好,其实心思全在那个没打出去的电话上,只觉得他再说下去,心里的焦躁都要表现在脸上了。不知为何,自从看到温度后,他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等到老板终于说好,叫他回去继续干活,展昭礼貌地出了门,然后迅速跑回办公室。
            展昭拨了白玉堂的电话,但是直到忙音传来,都没有人接。他又打了一遍,这一次直到通话快要再次忙音,终于有人接起。
            展昭轻舒一口气:“白玉堂?”
            “展昭学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这来自于一个女孩的声线,那女孩的声音急切而隐带泣音。展昭心头蓦然一紧,急忙问道:“怎么了?白玉堂怎么了?”
            “学长,他,白玉堂他晕过去了!”女孩一边说,声音里的哽咽更甚。
            “!”展昭一惊,一瞬间的空白后,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高处坠物、机械失控、不慎跌落……工地上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全部在脑海中浮现,展昭只觉得心里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来不及平静,急忙问道:“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就看到他忽然就、忽然就……”女孩无措得几乎说不好话。展昭听到电话那头似乎有谁叫了她一声,然后夺过电话:“你别听她瞎说,就是中暑!没事!”
            这声音展昭认识,白玉堂的同学蒋平,他虽然常常欺负白玉堂的智商,但为人稳重老成。展昭一听见他的声音,这一颗心扑通一声往下落了一半:“老四,到底怎么回事。”
            “都说了没事,就是中暑,中暑!你别着急。”蒋平似乎在指挥谁拿水拿毛巾,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打了120了。刚放下电话,你这电话就打过来了。就是普通中暑,但是跌倒的时候似乎有些烫着了,不过我看不严重。”
            “烫伤?!”展昭一颗心又往上吊到顶。烈日暴晒下的水泥地温度惊人,若不小心被烫到,程度可以高达深二度烫伤。他无法想象在书本上看到的那些形容如果发生在白玉堂身上会是什么样子,稍微一想,便觉得心里最柔嫩的地方被狠掐了一下,疼得厉害。
            “别紧张,没事。”蒋平说得轻描淡写,虽然知道这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但是展昭完全不能冷静,自动认为是蒋平对伤势认识不清所以才如此不在意,也来不及让蒋平把话说清楚就挂断了电话,冲出办公室,朝刚过来的地方跑去。
            老板见展昭去而复返很是惊讶,一问,才知道展昭他对象出事了。其实展昭自己说的是朋友,但老板看那一张年轻的小脸上写的全是心疼和焦急,自动脑补为他的女朋友,心想看这情况硬是留人,他也干不下去活了,于是大手一挥,签了假条。
            可直到出了公司大门,展昭才想起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他,只好又给蒋平打了电话,问白玉堂去了哪个医院。
            蒋平先是不明白,听展昭说请过假了,才不以为然“嗨”了一声:“什么事儿嘛。市三院。过去吧。嗨,就你们关系好,中个暑就急成这样,那要是……”蒋平话没说完,就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展昭很少这么没礼貌过,但一来展昭实在心焦,二来又实在不敢听蒋平后面的假设,只好匆匆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车往市三院去。
            天气炎热,中暑的人自然多得数不过来。展昭在病房里密密匝匝休息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白玉堂。
            他躺在病床上,刚刚醒过来,眼神朦胧,全没了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精气神。被打湿过的发丝委委屈屈地贴在额头上,浓黑的发显得脸愈发苍白,映得眉眼都像是淬过墨般地黑。
            展昭见此心里又是一疼,但见他毕竟已经没事,心又猛然一松,两步跨过去,想也没想就拉住了他的手。
            白玉堂这才看见展昭,眼神稍亮了亮,嘴唇动了两下,呢喃道:“猫儿?”
            病床边守着的同学见此情此景,忽然莫名地觉得自己略多余,和白玉堂和展学长打了个招呼,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白玉堂。”展昭在床边坐下,也轻轻唤了一声,手指紧了紧,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玉堂看展昭满头是汗,手心里也汗津津的,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不禁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老四接的,他跟我说你中暑了。”展昭答道。
            心跳渐渐平稳,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正常工作。展昭觉得这种坐跳楼机一般地刺激心脏实在承受不来,他就白玉堂这么一个人,一举一动一怒一笑都牵动着心脏最最柔软的地方。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上哪再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看他开心自己也兴高采烈,看他难过自己也会难受到不知所措,看他生病受伤自己恨不得以身替之。
            展昭握紧了白玉堂的手,昨晚的释然全然不见,他想他其实不满足这样默默地喜欢,他迫切地想得到对方的肯定与答复。然后一牵手就是一生一世,他所有的事情自己可以第一时间知晓,所有的纠结犹豫所有的担惊受怕都不会再有。
            空气忽然变得闷热,医院的空调完全不够凉爽,病房太拥挤,属于他们两个的空间狭窄逼仄。展昭深呼吸了一口,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冲口而出,他咽下一口唾液,然后低声开口——
            “白玉堂……”
            “42床的病人报体温!”门外护士的声音打断了展昭后面的话。白玉堂看见展昭的睫毛猛然颤动了一下,像是被梦游的人突然被惊醒,随后惊惶地看向门外。
            白玉堂见他紧张担心,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轻轻拍了拍他手背道:“猫儿怎么了?……你跟她说三十七度。”
            展昭提声报了体温,见护士离开,才又转过头来。
            “猫儿,你脸色很不好看。”白玉堂抬眼瞧他,好像中暑的不是他而是展昭。后者脸色极白,刚才进来时候还带着的一点燥热而生的红润,仿佛在护士唤他的那一刻霎然消失。
            “没事。”展昭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你怎么样?”
            “头有点晕,没什么劲儿。别的都好。”白玉堂诚实地报出身体状况,他不想再让他的猫儿有一丝一毫的不安。
            “我听蒋平说你烫伤了?叫我瞧瞧。”展昭俯身扳过白玉堂肩膀,在摔倒时最易接触地面的部位来回查看,但除了蹭破的地方,哪里也没找到有烫伤。
            “你听他瞎说。”白玉堂笑起来,“只是烫红了。敷过冰袋早就找不见哪儿被烫了,现在连疼也不疼。”
            展昭怀疑地看他一眼,还是不信,又扒开他T-恤的领口、袖口和下摆看了看,着实没有被烫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把蒋平当时的话又重新一想,才想起来蒋平当时似乎说的是“烫着了”,而不是“烫伤”,全都是脑补害的,关心则乱,果真是关心则乱。
            没事就好。展昭终于完全放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白玉堂精神还是不太好,说了会儿话便又闭目养神,展昭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直到护士过来,说可以回去休息了,展昭才叫醒他。
            考虑到白玉堂目前的身体状况和对太阳的厌恶程度,展昭叫他先在医院大厅里等着,自己去拦了出租车进来再接上他。可白玉堂不同意,说什么也要和他一起走,展昭拗不过他,只好揽了白玉堂的左臂,把他扶出了医院。
            白玉堂一边抱怨展小猫你真婆婆妈妈,只是中暑又不是中风,你这样扶着多给小爷丢人,一边却又在脸上浮现出一个得逞的微笑,握住展昭的手腕,把他的手臂又往臂弯里紧了紧。
            回到了家,白玉堂执意要洗澡,展昭再次拗不过,嘱了句别用凉水别洗太久,便去卧室开了空调。
            两人睡觉时一向只开到二十六度,展昭怕白玉堂嫌热,又往下降了三度。白玉堂擦着头发,一进卧室,便被冰得打了个喷嚏。
            展昭见状急忙又往上调了两度,夺过白玉堂手中的毛巾,按到他头上迅速揉了两把,然后扯起被子包住他,把他推到床上躺好。
            白玉堂被裹得像个蜡烛包,实在难受得很,只好先把被子踹平再盖到身上:“猫儿,被子不是这么盖的。”
            展昭坐在床沿上瞧着他:“我怕你感冒。”
            “刚才还中暑,现在就感冒?”白玉堂有些好笑,伸手拉过展昭小臂,稍一用力把他带到床上,“你担心太多。”
            两人面对面躺着,沉默一会儿,白玉堂忽然扯过被子把展昭也盖住:“算了,就知道你……我要再睡一会儿,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我先去洗澡。”展昭试图起身,然而白玉堂拉住他,“你在空调室里呆一天,哪里会有什么汗。别麻烦了,睡一会儿。”
            “那我还是先……”展昭觉得自己的衣服在医院里蹭得不干净,至少得先换掉。然而白玉堂觉得他好啰嗦,拦腰一搂把他压回床上:“猫儿,我头晕,你陪我睡一会儿。”
            展昭听到“我头晕”三个字,再也不敢动。有顷,才小心翼翼调整了下姿势,以免压麻了白玉堂的胳膊。但白玉堂反而凑近了几分,大大方方地把头埋到展昭的肩窝里。
            白玉堂温热湿润的呼吸扑打在颈窝,平稳而舒缓,气流在肩窝里打着小小的转儿。展昭怕他这么睡会给闷到,推了推他的头,想让他枕回枕头上。白玉堂不耐烦一摇头,把头从展昭肩侧抬起来,闷闷地看着他。看到后者不解的表情,白玉堂总算是彻底放弃对展昭情商的治疗,推了推他,叫他背过身去,像是抱了个大型抱枕,从背后搂住他,将头靠在他后背上。
            这个姿势还是蛮舒服的,展昭这么想着,一边感叹白玉堂就是会享福,一边在白玉堂均匀的呼吸的伴奏下,渐渐泛起了困意。
            沉沉的睡意袭来,在跌落在梦境里的前一秒,展昭觉得好像有人扣住了他放在腰侧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握。但是实在是太困,白天里的担心忧虑全部化作疲倦,拉扯着他向黑甜乡坠去。展昭想睁开眼看看,睫毛微微闪动两下,却最终没能睁开,随后他完全陷入睡眠。


            9楼2014-05-12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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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眠黑暗而冗长,连个梦也无。直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忽然响起,两人才猛然惊醒。
              展昭的手机临睡前放在了白玉堂那侧的床头上。展昭翻了个身,伸长手臂去够手机,但是这床足够大,只好越过白玉堂的身子,才勉强够到。
              来电显示是一位同事,展昭接过电话,同事问他,什么时候准备去赴宴,约个时间他们俩一块过去。
              展昭怔了一下才猛然想起晚上有饭局的事情,便和他约定了个时间在饭店附近见面。
              挂断电话才发现时间已经将近五点。两人竟不知不觉睡了两个小时,连眼都没睁一下。展昭低头揉了揉眉心想驱赶走午睡太久的晕眩,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正整个人趴在白玉堂身上。
              白玉堂依旧是揽着他的姿势,正抬眼看着他:“什么事。”
              展昭觉得这姿势尴尬,轻轻挣了一下,想从他怀里脱出身来,但怕压到白玉堂便没敢用劲,自然没能成功,只好用一只手臂撑起自己的重量,然后说道:“今晚有饭局……我差点给忘了。”
              “你这什么记性。”白玉堂笑他。
              “这不请了假,加上着急,就以为这一天往后都没事了么。”展昭拍拍白玉堂手臂,“好了,你继续歇着,我现在就得过去了,不然来不及。”
              白玉堂顺从松开手臂,展昭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白玉堂嘱他:“少喝点酒,你酒量不行。”
              “好。”展昭笑笑,“不过酒量不行酒品还是行的。”
              “你别那么实诚,别喝到最后还得麻烦我去把你抬回来。”白玉堂见展昭拉开房门,急忙说道。
              “行。一定不给耗子添麻烦。”展昭朝他摆了摆手,不多时,白玉堂就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
              白玉堂碎碎念着,把展昭的枕头抱了过来,翻了个身,继续沉入睡眠。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叫醒白玉堂的是腹中空空如也的饥饿感,他在懒和饿中稍一权衡,还是起床找了点吃的。
              泡面吃起来完全没有胃口。中暑过后虽然已经休息足够,但是胃口依然不怎么样,只可惜展昭很少在家里做饭吃,家里所能找到最充饥的就是这一份泡面。
              白玉堂一边心疼展小猫的糟糕伙食一边痛苦咽下那碗泡面。吃完饭后,白玉堂再也没有半丝睡意,便打开了展昭的电脑,上网找了部电影,一边看一边等展昭回来。
              可是一直到长达两个小时的电影放完,展昭还是没有回来。白玉堂看着时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被挂断掉,过了一会儿,白玉堂收到短信,展昭告诉他,正在KTV里,接电话也听不见,叫他不要着急,很快就回去。
              白玉堂莫名地觉得郁闷,将电脑粗暴地推到一边,趴在床上开始无聊地浪费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已经十点多了。
              展小猫你怎么还不回来!白玉堂看着时间,只觉得心头的烦躁简直要冒出火光来。又给展昭打了一遍电话,这一回竟然没人接。
              白玉堂着急了,顿时理解了下午展昭打不通他电话时的焦急与担忧。想去找他,但完全不知道展昭在哪个KTV,附近有什么公交站地铁站。况且公交车末班车的时间已经过去,再有四十分钟,地铁也要停止营运。展小猫上车了么?要是附近没有公交地铁,能打到车吗?
              白玉堂一遍遍给展昭打电话,可就是没人接,就在他快要疯掉的时候,电话忽然通了。
              “展小猫?!”白玉堂欣喜过望,赶紧问道,“你在哪儿?上车回家了么?”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白玉堂“咦”了一声,急忙又叫道:“猫儿?”
              “白玉堂。”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点沙哑和模糊不清,白玉堂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头又道,“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怎么回去。我在地铁站里,但是线路好像不对。”
              “唔?”白玉堂一怔,然后很快明白,“展小猫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别动,千万别动!你说清楚你在哪一站,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展昭在那头费劲地说明白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白玉堂又嘱了几遍千万不要离开那儿,揣上了钱包钥匙,打了辆出租车火速奔赴过去。


              10楼2014-05-12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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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用了十五分钟才把他送到那一站地铁。白玉堂付了车费,急匆匆下到地铁站里。
                地铁站里几乎空无一人,白玉堂一眼看见展昭坐在最低一级的台阶上,叫了他一声,赶紧跑下去扶住他。
                展昭的意识还算清楚,见到他先想解释一番,可他语无伦次,白玉堂压根没听。展昭一身的酒气和烟气,若是放在别人身上白玉堂早就嫌弃不已,可是这一回他根本都没注意到这刺鼻味道,蹲在展小猫面前,帮他揉着额角,一叠声地问他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行。”
                还行个毛线!白玉堂咬牙切齿。想扶起他,可是展昭不坐下时还好,坐下后根本不想再起来。白玉堂从来没见过这么执拗的展昭,只好先放弃叫他起来的念头,幸好夏天里室外的瓷砖并不算太凉,便叫他先坐一会儿再说。
                白玉堂和他并肩坐下,让展昭的头靠住他肩膀,这才有心思慢慢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事情很简单,在饭桌上喝多了白的,到了KTV又喝了些啤的,两种酒掺一块在胃里闹腾,吐又吐不出来,全部化作酒劲上脑。在室内还好,到了外头温度升高再加上晚风一吹,这滋味简直销魂无比。勉强记得可以乘地铁回家,可走到了地铁站,看着线路图完全规划不出回家的路线,用脑子里剩余的智慧想到掏出手机来查查,刚好碰到白玉堂打电话过来。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设置成了静音,前面的十多个电话完全没听见。
                白玉堂听着展昭完全没有逻辑的叙述,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得出以上的结论。
                这蠢猫……白玉堂无奈地笑了起来:“猫儿,你知不知道你吓到我了,我在家都快着急死了。”
                “我也很着急。”展昭靠在他肩头,声音有些嘶哑,低声说,“今天你没接我电话的时候。”
                “好,是我不对,以后保证每个电话都接到。”白玉堂哄着蠢猫道。
                “嗯。”展昭微微点头,顿了许久又道,“我真的害怕你出事。”
                白玉堂刚想说我也一样,却听展昭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就你这么一个人。你出事,我怎么办?”
                “唔?”白玉堂一怔。猫儿就我一个人?什么意思?
                白玉堂顿时一个战栗。他想,是我理解的那个字面意思……吗?一时不敢相信,又往深层意思里挖了挖,越想越觉得,似乎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简直难以置信,白玉堂瞪大眼睛瞪着展昭的后文,可是展昭不再开口,很是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白玉堂只觉得这句话像只小爪子在不断地抓挠着他的心,简直一刻也无法安生。于是晃了晃他:“猫儿?”
                “嗯?”
                白玉堂咬住下唇,试探着开口:“我要是出事了,你会怎么办?”
                “不知道。”展昭摇头,然后很认真地想了想,蹙起眉继续摇头,“真的不知道。”说罢他点点自己的胸口,“这件事我稍微想一想,就觉得这里疼得难受。”
                白玉堂不再说话,他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就站在新世界的大门前面,只要轻轻一推,门后那个他想要的世界就可以全部展现在他面前。可是同时他也有些害怕,担心开门的方式不对,门后的天堂会瞬间变成一片黑暗。
                两人沉默良久,展昭忽然微微扬了头来瞧他,开口道:“白玉堂,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白玉堂浅浅舒了一口气道:“没事,刚才跑过来累的,别管了。”
                “嗯。”展昭认真点头,又重新靠到白玉堂肩上,带了点微微的叹息低声道,“白玉堂,我真喜欢你。”
                ……
                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白玉堂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与上下文毫无关系的话,整个人完全愣掉。地铁站里有地铁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强大的风力,顿时将白玉堂吹了个风中凌乱。
                过了许久,白玉堂僵硬的背部才慢慢放松下来,他轻轻握住展昭的手,浅浅笑开。
                展小猫,你酒品一点也不好,你和那些酒品糟糕的人一样,喝醉了酒都会吓人。和你说话,简直是把心脏放在过山车上,完全预测不到你下一句话是要把它带到半空还是摔到贴地。多好,幸好你醉了,逻辑思考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才能说出这些平日里绝不会说的话。可又多糟糕,你醉了,万一明天醒来你不认账,我可要怎么办?
                一趟趟地铁从他们身边开过,白玉堂在坐地铁和打车之间权衡了一下,觉得打车容易晕车,还是想坐更平稳些的地铁回去。于是揽着展昭坐了许久,直到展昭觉得好了一些,他们才赶上这条线路上的最后一班地铁,转了两趟车回到了家。
                第二天早上,展昭捂着隐隐发痛的脑袋起床的时候,发现白玉堂又不在身边。
                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展昭吓了一跳后才想起来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班,白玉堂昨天也请了病假,休息两天不用去工地。
                印象中似乎洗了澡,现在睡衣好好地穿在身上,可是已经完全想不起来是谁帮他穿上的。展昭揉着额角苦笑,终于明白所谓“宿醉”的窘态。
                白玉堂呢?展昭想到昨天早晨白玉堂一大早就起床去侍弄他的花,便去阳台上看了看。一眼就看见白玉堂拿着不知道以前哪个住客遗留下来的喷壶,在哼着小曲儿浇花。
                似乎是听见了响动,白玉堂回过头来,瞧见他的时候眼睛忽然变得极亮,对他招呼道:“猫儿,早上好!”
                “早上好。”展昭走近,瞧着被晶莹的水滴打湿后更觉娇艳的花朵儿,心情大好,伸手抚摸了一下娇嫩的花瓣,“这盆花开得很好。”
                “那是,人家不是说了么,店老板亲自灌溉的‘梦’,当然开得好。”白玉堂洋洋得意。
                展昭见他一大早晨起来毫无缘由地高兴到几乎快得意忘形,不禁无奈:“你高兴什么呢。”
                白玉堂放下喷壶,摆出一副苦脸道:“猫儿,你忘了你昨晚说了什么了?”
                “?”展昭不解的同时心里警铃大作……昨晚说了什么?!
                “猫儿,我想听,你再说一遍。”白玉堂终究还是忍不住泄露出的笑意,合身抱住展昭,“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展昭用力回想昨夜情景,可是除了和白玉堂坐在地铁站里吹风,别的完全想不起来。看白玉堂这欢喜的模样,他简直怀疑昨天是不是告诉他自己中了五百万然后许诺把钱都给他。
                白玉堂揽住他的腰左右摇晃,像极了撒欢的小猫,展昭只好拍拍他的背:“你告诉我,我昨晚说了什么,我再说一遍给你听就是了。”
                “就把你最想说的话说给我听。”白玉堂直起身子拉开一点距离,脸上的笑简直比绽放的花儿还鲜艳。忽然,他探头凑近了几分,微微侧了脸,在极近的距离里凝视着展昭的眼睛。随后,在展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吻住了他。
                这个吻一点即散,然而却成功地叫展昭轰地一下红了脸。白玉堂将脸埋到展昭颈窝里亲昵地蹭着,一叠声地叫他把昨晚的话再说一遍。
                最初的震惊与羞赧过去,思维逐渐回归。展昭轻轻地舔了一下被吻过的嘴唇,怔了一怔后终于明白了昨晚他大约说了些什么,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探手拥住白玉堂。
                这感觉无比自然,就像是被精心培育的花朵最后一定会绽放,两人之间只差那么一个互相的肯定与答复。所有的纠结与犹豫在这一瞬之间全部消弭无踪,幸福与喜悦接踵而至。
                两人沉浸在相同的喜悦里,许久都没有说话。展昭没有不认账,两情相悦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为什么要不认账?
                展昭把头靠在白玉堂肩窝上,用嘴唇轻轻触了触白玉堂的耳垂,然后开口,在他耳畔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想我说的是,我喜欢你,白玉堂。”
                十二个小时里被最爱的人连续表白两次,白玉堂幸福得简直要疯掉,迅速而模糊地用句式相同的六个字表白了自己,然后轻轻推开展昭,捧住他的脸,用力亲吻下去。
                沾着晶莹水珠的蜀葵在阳光里无声盛开,一个个美好的梦,在人们用爱认真灌溉后悄悄地绽放。阳台上晨光明媚却丝毫不觉炎热,两个修长的身影在明亮的阳光里交叠着,看上去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芒。
                年轻的爱情纯真而美好,正因为年轻,所以他们才能看到爱情最本质的模样。无关外物的一切,你喜欢我,正好,我也如此喜欢你,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从现在这一秒开始,到年华老去——永不分离。


                11楼2014-05-12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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