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Huynkey※[140510改编]僮约

4.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夏至。
自从杨老爷出事后，金钟铉来杨府的次数愈加频繁。每次
皆和杨夫人在房内呆上一两个时辰，也不知在作甚，走
时亦是匆忙神色。以往他总是在闲暇时候欺负金起范来
找乐子，而如今却很少与金起范言语。开始金起范还会
找他的不是，后来和他连话也说不上，也自觉没趣，一
个人蹲在院子里，晒了不少太阳。
这日，金钟铉又来拜访杨夫人，可能两人并未约好，杨夫
人不巧外出。
金起范看着坐在大堂里的金钟铉，不屑的嘟囔：“切!不请
自来。”
兴许是他哀怨的神色不小心被金钟铉捕捉到，也可能是他
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白花花的阳光下显得扎眼，金钟铉居
然出声叫住了他：“范儿，过来。”
金起范回头，看见那人坐在大堂里，身形在阴凉的屋里
衬得脱俗朦胧，他风流的眉眼上挑，光影交错下，显得
温和又不失硬气。死秀才!夫人不在就知道叫我了？
金起范轻微的晃神后又把头转回去，默默埋在膝盖里。

金钟铉神不知鬼不觉的踱到他身后，突然捏住他的耳
朵：“怎么？不想搭理我？”
金起范看他不正经的样子，窝了些无名火，甩开他的
手，鄙夷的看他。
“哼，小人。”他骂道。
“亏老爷生前把你当做知交，你居然这样做!”他鼻子哼
气。
“我自认为问心无愧，真不知你在说什么。”金钟铉摇着折扇，皱着眉。
“呵，问心无愧？”金起范插着腰，“你对夫人那点龌龊心思，谁不知道？”
金钟铉一愣，表情顿时僵硬。他冷笑一声，火气也被金起范激了上来：“我对谁什么心思，与你何干？”
金起范一想，不有心虚，可他看金钟铉的表情，以为那人
是恼羞成怒，被戳中了心思，心情反而急躁起来。
他就这么念着夫人？简直是肖想。还说什么问心无愧。
他气鼓鼓的望着金钟铉，挺着小腰杆，一脸正气：“我家夫
人心善，难免被你蒙骗。咱们走着瞧!”
金钟铉眉皱得更紧了，他打量小栗子一眼，语气不善：“你
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女人了？”
金起范被他看得发毛，虚张声势：“那是当然!你有意
见？”
“我自然没有意见，只是你一个下人，多少掂量下自己的身份。”他冷笑一声。
金起范一怔，像掉进呆在冰窖里，气息了下来。他委屈的咬着下唇，有些不甘。
“算了。你没长大，还不懂。”金钟铉看他水灵的眼睛溢着难堪无措，他态度也软了下来，语气里多少有些无
奈，“乖，是我口不择言，去倒些茶来。”
“自己去倒!你每次来都讨人厌得很!我当初和老爷签契约时，纸上写得明明白白，我只需招待他的客人。可没说要招待夫人的客人!你每日呆在夫人的房里，难道还要我来好生伺候着么？我是个下人，也不伺候你这种好色的流氓!”金起范半是憋屈半是恼火的骂道。
“你真那么讨厌我？”金钟铉看着蹬鼻子上脸的金起范，他气也上来了“我这就去让嫂子把你卖给我，天天栓在腰带上，让你给我倒一辈子的茶。”
金起范一愣，刚想表示反对，就见金钟铉拂袖而去，似乎气极。

金钟铉坐在大堂里等待着杨夫人回来，再不理会金起范在
房门前晃来晃去。
待到杨夫人回来，已是下午。
他和夫人密切交谈，时而谈笑风生。两人郎才女貌，看
上去相当般配。他俩的热络让在门前走来走去的金起范
胡思乱想。金起范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对金钟铉说的话有
些过分，当然，只是一点点，很少的一点。
当金钟铉从房里出来，就诧异的看见金起范趴在门旁，眼巴巴的望着他。
“你不生气了？”他春风得意，完全不见开始的愤懑，“听说你时常提起我？”
金起范看着他笑弯的桃花眼，有一瞬失神：“啊？”
“哈哈。”金钟铉用折扇敲打门框，心情大好：“看来是真的了。”
金起范有些局促，他没想到金秀才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范儿，我已经把你买下来了。去收拾东西吧。”金钟铉笑
够了，掏出了金起范的卖身契。
金起范瞬间呆住，他机械的抬起头，哭丧着脸：“不是吧！”
“对啊。”金钟铉好心情的捏住他的脸，搂住他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金起范突然想起什么：“你买成多少钱？”
“咳，友情价，十个铜板。”
“太便宜了。”金起范很震惊。
“对啊，相当便宜。”金钟铉好笑的看着他，犹豫了下，轻缓的抚摸上他头发，“真是划得来。”
“我可以用十个铜板把自己买回来么？”金起范抬头望着他。
金钟铉摇头。
“二十个？”
他仍摇头。
“五十个!”
金钟铉依然不答应。
金起范可怜兮兮的掏出自己的小布袋：“可是我只有这点。”
他现在知道示弱了，毕竟，金钟铉是他名正言顺的主人了。
“你还是给我倒一辈子茶吧。等我心情好，指不定就把这契约还你了。”金钟铉笑道。
金起范在心里默默的讨伐他，心想，这秀才太恶劣了，他就是希望自己成为他的仆人。但现在的样子，他仍只有腆着脸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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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等他把东西收拾好了，他突然发现，他对金秀才的抱怨
远比对杨府的不舍来得多。
他暗想，一定是因为金秀才太可恶了，我光想着对付他去了，才没有想起要离开大家了。
金钟铉看他脸上表情精彩万分，觉得有趣，就盯着他看，最后摇头：“可别买回来个傻子。”
金起范听到这等怀疑与挑衅，他完全忘了心里的九九十八弯，脑袋一抽就豪气的拍上金钟铉：“你才傻，买爷绝对是你眼光好!再没有比我机灵的小厮了。”那小脸上满满得意。
金钟铉被他一惊，古怪的看着他。
金起范一愣，撇开脸，又调整到之前那副如同有人欠了他二五八万并且久借不还的表情：“哼，我是说，我是被迫的。而且我很舍不得大家，一点也不高兴。”
金钟铉惊讶的看着他一串怪异举动，突然淡淡说道：“原来你很高兴啊。”
金起范赶紧拍开他近在咫尺的脸，死命辩解：“不，爷真的很悲痛!”
“嗯，悲痛欲绝。”金钟铉笑着补充。
金起范沮丧的低下头，他搞不懂自己。他刚才的确燃起了一股斗志，就是不想被金秀才轻看。这时候，明明不该想这种细枝末节的事。
好像，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他明明最讨厌那个流氓了。那个死秀才一喝醉了酒就蹭来蹭去，醒来什么都记不得了，平时也总爱捏他脸，拿他找乐子，简直是他最大的克星。
他搞不懂那种酥酥痒痒，动来动去的念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要抓住它，等到反应过来时，他总是在和金钟铉吵的不亦乐乎。
难道，是我主动去招惹那死秀才的？
金起范一颤，这认知让他吓了一跳，他偷偷的瞟了一眼金钟铉的侧脸，轮廓分明英挺，比正面多了分干净利落，桃花眼好像总含着笑意。
金起范低下头，他觉得自己病了，一点也不像自己，他按住蹦哒得欢腾的心脏，呆愣无措。

金起范突然想问他，他是不是想到了长安，想到他年迈的父亲，想到很多年前，金府张灯结彩的欢乐样子。那时候，暖酒的，是不是裴夫人。
金起范也有些被感染，他从小就被杨府收养，不懂父母疼爱的滋味，他也不懂心怀大志，踌躇不得是怎样的感觉。他只记得，第一次来金府，或者说，金家偏宅时，只觉得，这院落特别。仔细看来，才发现，这庭院虽小，却是仿的北方庭院的建致。而那堂中挂的，是金钟铉的父亲为他母亲画的画像。
金起范又帮他盛上来一壶酒，最后自顾自的煮上茶汤。茶能解酒明志，看金秀才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怕是喝上一盅茶也醒不了酒了。
他忙活完，抬头时，看到金钟铉已靠在柱上睡去。金起范像受了蛊惑，手指不由自主按上他俊朗眉眼，随着他的眉峰细细摩娑。
月色寂静，突然传来一声蛙鸣，惊得他收回手来。他脸上有些烧红，自己也觉得这柔软的心情怪异无比。自从他来到金府，他就越发的关心起这秀才的死活，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想到这，他咬牙切齿的捏上金钟铉的脸，让他在睡梦中做了几个扭曲的鬼脸。
“真是，这么大人了，老是喝醉!”金起范拖着金钟铉回房，低声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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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流氓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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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喂，金钟铉，你睡死了么？”金起范一手叉腰，一手捏着金钟铉的侧脸。
金钟铉趴在桌上，从一堆宣纸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突然听到金起范的大笑声，他无奈的一把揽过金起范的腰，问道：“又怎么了？”
金起范坐在他身上，感觉自己的后背牢牢贴在金秀才的胸膛，金钟铉的头发细软的披在他的肩上，温暖的鼻息，水墨的淡香一寸一寸将他覆盖包围。他突然紧张得噤声，最后支支吾吾的把金秀才推开，抬头却看到金钟铉近在咫尺的脸。
“说啊，你在笑什么？”金钟铉故意凑在他耳边，看金起范窘迫至极的模样，他心情好了很多。
昨晚拟好契约已是凌晨，他不小心在书房里睡着了。今天看到他的小仆人来叫他起床，他可要好好的欺负他一把。
“你，你先放开。”金起范窝在他怀里，小脸涨红，像去了厉爪的小猫，声音也没有一点威胁性。
“不放。”金秀才露出满足的笑容，把头埋在他头发上磨蹭，“我家的范儿真乖。”
金起范一愣，脸愈发红了。
“真的？”他小声问。
“假的。”金钟铉笑答。
“滚，金钟铉你个白痴!”金起范这样傲娇，他才不会承认金钟铉说他乖时，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当然，他更不会承认他现在恼羞成怒了。
金钟铉心情畅快不少，他顺势捏住金起范的脸，把他紧紧箍在怀里，让他安静下来：“到底笑什么？”
“白痴。”金起范的声音软糯，透着少年人的清亮，他被按在金钟铉怀里，声音也压得低低的，透着小心：“你左脸上全是字。”
金钟铉一听，低头看昨晚打的草稿，的确花了。看来字印上脸了。他摇头，看来又要再写一篇了。
趁他出神时，金起范飞快跳出他的怀抱，转头对他做了个鬼脸：“快去洗脸吧!金花猫!”

读书人咬文嚼字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参见金秀才，就可以见个一二。
等到他可算把《僮约》写好，放在金起范跟前时，更大的问题来了。
金起范戳着他写的契约书，嫌弃又疑惑的问：“这是什么啊？”
金钟铉自认为这契约写得极好，他笑道：“自然是契约书了。”
金起范结结巴巴的念：“僮，僮约·····”他只是个小厮，虽说认得几个字，也不通文言。
“我读不懂。”他皱着眉，小脸上浮现纠结的神情。
金钟铉顿了顿，把文言翻译成口语：“第一，不许胡乱结交朋友，下午前要回家。”
金起范反驳：“隔壁的李家小少爷人特别好!”
金钟铉微笑：“我说的就是他。下一条。”
“第二条，要学习读书写字。”
“可是，读书没有用啊。”金起范瞪眼。
金钟铉摸摸金起范的耳朵，笑答：“读书识字，你才看得懂我的文章。”
“第三条，要听主人的话。”
金起范憋气看着他：“就算主人比较傻也要听话么？”
“自然不用。幸好我不傻，所以你一定要听话。”金钟铉不给他回桓余地。
“我要把我自己赎回去!”
金钟铉假装做出沉思的样子，最后坚决摇头：“不可以。听第四条，金起范每天至少要赞美他主人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你果然是个白痴!”金起范气鼓鼓的蹲在地上画着圆圈。
“咳，这是为了你好。”金钟铉抓起他白嫩的小爪子，拍掉他手上的灰。
“哪里好？”
“增加主仆感情。”金钟铉狡黠一笑。
说来说去，这条约竟有二十多条，细算下来，竟精确到每天要做什么活儿上。
金起范苦哈哈的看着金钟铉，只觉得被骗上了贼船，偏偏他又不懂法令，也找不到反驳的依据。他知道，违了法，不守契约的仆人会被官府抓走。
最后在金钟铉的授意下，金起范在契约书的下方歪歪扭扭的签上名字。由于他太过失落，完全没有注意到金秀才春风得意的神情。
这契约书里，还有些文章呢。金秀才刻意在最后留了几行白，等着日后加上些让金起范哭都哭不出的条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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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范儿要开始被金流氓调戏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