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L.” 月说. 当时, 你一共说了三次的对不起. 其实,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嗯? 月?” L抬头看著躺在床上的月. 
“对不起. L.” 我一直骗了你, 骗了你很多事情, 做了很多事. 
“可是, 我不会原谅你.” 
“为什麼?” 月激动地突然坐起来, 却立即用手抚著头, 略微痛苦地闭上眼.
“月, 别突然坐起来, 你都快饿昏了, 突起乱动的话会头晕头痛的.” L关切地说.
月慢慢躺回床上, “那你说不原谅我是什麼意思?” 用手背掩起眼睛, 仅留一丝缝看著L的月, 等待著他的回答.
“因为, 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你, 谈不上原谅之说. 况且也对你做了过分的事, 监视, 监禁, 让夜神先生演戏试探你, 24小时用锁链把你锁起来. 所以才要对你说对不起.” 
“呵呵~哈哈~” 月. 实在不知该用什麼表情面对他. 这一切, 他都不介意. 比起他曾经做的和想做的, L这些事情根本不算什麼. 
“没有相信才好. L, 太坦白会让我难堪的, 太重感情会害死你自己. 多为自己想想吧.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你干什麼?!”月再一次猛然坐起来. 
刚才L吻了他的脚. 低垂的黑发掩盖了L脸上的表情, 脚背上还有吻的温热的感触, 烫人至极.
“呵, 我会记著月所说的.”

[L月]对手戏 第四幕02

如果, 某天剩下我一个, 我应该看什麼才能忘记你?
　　　　　　　　　　　　　　　--夜神月

滞重的时光了无踪迹地远逝, 心底的暗伤伴随岁月的刻痕缓缓沈淀. 
自由是奢侈的代名词, 再也没法任意挥霍. 从拷上手铐开始, 就把自己的自由和结局都卖给了命运. 

伤痕是爱情的遗物. 爱情是寂寞的衍生物.
思念, 伤痛, 我们嬉笑饶有兴致地诉说荒诞的人生.
对手, 舞台, 我们敛眉不明所以地泛滥寂寞的空鸣..

坐在湖边的L和月看著耀眼的赤红沈向湖底, 火热的圆轮燃烧天边的暗霞, 交握的双手映照逝去的红晕. 
赤脚放在湖水中, 冰凉的湖水渗透肌肤, 带著微痒滑过脚边. 月仰躺在湖边的草地上, 享受著难得的温暖和光明, 以及手边的温柔.
在黑暗的地宫中过了快一个月, 已经快要忘记光明的可爱以及温暖的抚触. 今天L带月出来湖边看夕阳, 名义上说是, 月受伤了, 需要多晒太阳才有助健康. 

月说, 既然知道整天在黑暗中有损健康, 就不应该把他关进去. 
L说, 那是因为, 暴露在阳光之下我会害怕, 害怕月就此消失. 说著的时候, 手指抚过他的眉峰, 带著忧伤的温度. 
突然, 空气中肆意流淌的不舍, 纯粹得叫人心颤.
月挥开那令人莫名心跳的手指, 那种疼惜的温柔有著不可承受的重量. 
L, 你不知道, 你的温柔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幸福对我而言, 大概是不用说谎的时候.

闭上眼, 享受著软软的秋风, 有点凛冽的寒意, 却还没有刀割的疼痛. 
风声掩盖叹息, 流年埋葬暗伤.
L说, 夕阳还是应该两个人一起看呢. 
月说, 那麼一个人的时候应该看什麼? 
如果, 某天剩下我一个, 我应该看什麼才能忘记你?
顿时, 时间搁浅, 情绪迷途.

松开交握的手, 寒冷突入, 距离徒然拉开. 手指擦过L手臂上的伤痕, 那裏结了痂, 可是伤痕仍在. 就这样, 突然词穷. 只有默契地心照不宣.
L问, 月你不再逃了吗? 
月说, 我不是懦夫, 既然逃不了, 你也不用可怜我. 
L笑说, 月还是一样的不服输呢. 
月勾起唇角说, 因为我只想赢, 不想逃.

L看著天边最后一丝余光消失的时候说, 我们回去吧. 
月问, 为什麼要回去? 
L说, 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KIRA还活著.
月依旧躺在地上, 淡淡地对L说, 我们继续看好不好. 看星光, 看夜晚, 然后看日出. 
或许这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L摇头说, 我们一次只看一样, 其他的留到下一次. 这样就可以和月看很多次不同的景色. 我不要一次看完. 
L你太贪心了. 月用口型对L说. 只是, 淡紫的天幕下, 他不确定L是否看得清楚. 


回想昨天, 月趁著L离开他的房间的时候, 找到硫克, 让他帮忙带一封信, 给渡.
硫克冰冷沙哑的笑声回荡在漆黑中, 说, 月终於又计划下一步的行动了吗? 
声音有著冷硬的刺痛, 滑过皮肤, 碾过耳膜, 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心裏为计划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那次, 月发现逃不掉以后, 开始按著记忆中的地图, 搜寻地宫的其他房间. 并向L要了一只那种带路的蝴蝶. 当见到那个满是瓶瓶罐罐的房间时, 月笑了. 他赌这最后一次的较量.

硫克带著信回到搜查大楼, 那裏空无一人, 只有渡在那个满是电脑仪器的房间裏继续帮L处理世界性的案件. 
当渡转身的时候, 发现了这麼一封信. 署名KIRA. 给渡.

展信阅之, 上面写著: 
L终会爱上我的, 他一定舍不得杀我, 否则, L应该向世界公布已经活捉KIRA, 并且公开审判行刑. 什麼世界警察, 不过是不堪一击. 自私地屈服於卑微的情感. L终将臣服於KIRA之名下. 这样有辱L之名, 有辱正义之名的人可以被称为L吗? 包庇KIRA也无所谓吗? 随信附上Death Note的纸一张. 如果你自命正义的话, 就杀了KIRA, 以及背叛L之名的那个人. 

虽然是明显的挑衅的语气, 渡依然无法自制地怀疑L行为的动机. 他把这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次. 没有邮戳, 没有寄信人.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桌子上. 他知道, 是KIRA让死神送来的. 
L已经怀疑夜神月是KIRA, 苦於毫无证据, 所以, 借搜查之名, 和他24小时待在一起, 为的是找寻破绽. 而, 原来, 是如此吗? 
渡拿不定主意, 但直觉告诉他, 此事不能直接告诉L. 於是, 渡拿上枪, 推开了搜查总部的门. 


此时的L和月正在返回地宫的途中. 

疯狂地拉扯著手指相连的红线, 几乎有窒息的错觉, 却还是眼睁睁地看著它松脱. 自始至终只有幻想是美好的, 谎言是真实的. 
有些事情即使耗尽心力, 依旧无能为力.

[L月]对手戏 第四幕03

我从来不知道, 
单单呼吸一个动作也可以是这麼困难的一件事
　　　　　　　-- 夜神月.


在地宫的黑暗中, 你向我伸出手, 而你明知道我早已无法拒绝. 那是属於我们心底的原罪. 即使为之付出代价, 也要牢牢握紧.

我们的故事依旧在台上演著, 我们的剧本早已写到剧终, 裏面没有我们期待的结局. 而我们不得选择自己的角色. 
即使台下早已哭成一片, 
即使再度血流如注，再度悲伤成河,
即使作为对手的我们早已没有哭的余地, 
即使我早已把你伤得体无完肤, 即使你也知道我同样伤痕累累. 
我们仍然演下去, 顽固地演下去, 或者说是你陪著我演下去. 
透过风干的泪痕, 我看到的不是连接你我那一根细细的红线, 而是更冰冷更纠结的锁链. 

我害怕曲终人散, 我宁愿无路可逃. 


渡拿著枪到达黑暗地宫的时候, 手在发抖. 他知道这肯定是KIRA所设的陷阱, 而他无法不跳. 
但是, 他不能背叛L, 而可悲的是, 恐怕是L背叛了他. 
渡看著手中闪著绿光的追踪器. 上面有两个绿色的光点, 分别代表著L和夜神月. 
而, 他们就在这扇门后. 

高大的黑色石门后, 是拯救世界和毁灭世界的两个人. 
渡看著自己的双手, 左手是一张Death Note的纸, 右手是一把枪. 左手代表KIRA的宣战, 右手代表L的反击. 他随时可以杀掉他们. 世界的未来握在他的掌中. 而他颤抖著不知如何选择. 
裏面传来隐约的呼吸声, 就像约好的一样. 
渡推开门, 沈重的石门慢慢打开, 如同打开未知的未来. 黑暗沈郁的气息从门后席卷而至, 渡看到台阶上高大石座裏两个交缠的身影. 

月跨坐在L的腿上, 敞开著雪白的胸膛, 以前所未有的热情俯身在L的身上, 白皙的皮肤在火光的掩映下泛著冷冽放纵的光华, L的手指顺著月肌肤的纹理游走其上, 眷恋地抚过每一寸滑腻的柔软. 或轻或重的捏扯惹起月细碎的呻吟. 月褪去L常穿的宽大的白色恤衫, 二人双唇紧贴, 月忘情地抱著L黑色的头颅, L的唇从月的樱唇渐次吻过他的嘴角, 脸颊, 手指轻轻挑开月耳边橘色的碎发, 吻过他美丽得摧枯拉朽的耳朵, 再然后是无论怎麼看都是玻璃般透明的琥珀色的眼睛. 月冷笑著吻过L骨感的肩膀. 

“L, 你爱我吗?” 月眼角瞄到渡举著枪的身影. 
而太投入的L没有注意到渡推门进来的声音, 而月的身体也刚好挡住了L的视线. 
L没有答, 只是继续由温柔逐渐过渡到狂野地吻著. 手下越来越用力, 抓出几缕红色的痕迹.

死神硫克尖锐的笑声响在头顶, 渡惊讶地看著第二位现身的死神. 
“我以为, 渡你一定会失望得杀了L和我. 或者说, 我低估了L你. 你居然什麼都不辩解.” 
L淡笑著吻吻月的头发. “我想说的月你早已知道.” 

“我爱你, L.” 月捧起眼前人的下巴, 轻轻闭上眼, 难得主动地深吻下去, 唇舌交缠的时候, 月把嘴裏藏著的东西咬破, 用舌头全数推进L的嘴裏. 
L在他怀中失去支撑向著地上跌去, 月搂著这个下坠的身影, 他知道他赢了, 可是, 他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L, 你曾经为我擦拭过的胸口, 杀你的话, 那裏果然很痛很痛, 你不会喜欢这种痛. 所以, 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 

月跪倒在地上, 搂著他的肩膀, L的手扯著他的衣服, 漆黑的眼睛盛满所有的语言和感情. 

我从来不知道, 单单呼吸一个动作也可以是这麼困难的一件事, 我想大概心脏麻痹的感觉也不外如是, 心脏被紧紧揉扯著, 撕裂血管, 揉碎心脏的疼痛. 

渡在旁边看著这一幕, 他软倒在地上, 呆望著月怀中的L, 那个他自始至终最疼爱的孩子, 看著他的侧影, 他仿佛看到一种心痛的感觉, 一种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心痛的感觉. 

而L, 他知道这是月宣示自己的勇气, 一种不需要L, 不需要爱的勇气, 比懦弱更懦弱的勇气. 


身体内部五脏六腑似被火烧的灼痛, 月对他笑著, 却近乎愤怒般地咆哮著说, “L, 我赢了…刚才, 我…喂你吃下的是名为Tears的毒药! 当我见到那个地下密室的时候, 我就已经定下今天的计划!解药我已经吃过了, 而我也把那瓶解药取走了! 把它倒进了厕所裏! 你还是死在我手上了!” 

旁边的渡拿起枪, 指著月, “你…你真的杀了L.”
“渡, 放下枪.” L小声而坚定地说.
“但是…”
“我说放下!” 
“月, 最后吻我一次好吗?” L说. 
月低头闭眼, 缓慢地靠向L的嘴唇, 带著所有的虔诚, 所有的真挚, 所有的爱, 以及所有的悲伤绝望, 所有这些幻化成一滴泪, 在吻上L唇瓣的同时落在他的脸上.

[L月]对手戏 第四幕04 (上部完)

在寂寞中永生, 或是於劫数裏轮回.
　　　　　　　　　　　　--FATE


黑暗的舞台之上, 我们终於笑著演到最后一幕,

手指无法承受爱情的沈重, 
呼吸无法跨越信仰的距离, 
於是, 
我们默默地站成两岸, 
默默地看著对方倒下, 
默默地把心摔得支离破碎.

我以为我无所畏惧, 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在L倒下的瞬间, 月开始后悔, 那种撕裂痛楚没有尽头的感觉, 那种怎麼填都填不满的空虚, 那张怎麼看也看不够恨不得刻进心裏的苍白面容…
月在自问, 为什麼我一定要杀他? 杀了他我会比较好过吗? 答案是, 不会. 那为什麼要杀, 因为KIRA会比较好过, 因为KIRA要杀他. 
L说, 月, 最后吻我一次好吗? 

当然好. 只要你想, 我什麼时候都愿意. L, 我后悔了, 行不行? 你不要死行不行? 
我当初应该留下一点解药的, 我不应该把全部的解药倒掉的, 你等我, 我去把那个瓶子拿出来, 裏面应该能能挖出一点点的解药. 

狂乱地想著这一切的月, 嘴唇吻上L的, 温热柔软的触感并未改变, 甜腻的香浓还是在唇齿之间荡漾.
“嗯?...” 下一刻, 月感到L把什麼东西以同样的方式推进他的口裏. 
灼烧的感觉从喉咙开始蔓延, 滚烫的烧得他说不出话来, 并且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 仿佛要把他整个焚毁掉一样. 这是什麼? 
月惊恐地睁大眼睛看著L. 随著这股灼热的感觉弥漫, 四肢, 头脑开始摇晃, 无力. 月觉得他要倒下了, 他无力再抱紧L了. 
当月天旋地转地摇晃, 感觉自己被倒过来之后, 眼前出现的是L苍白的面容, 有著无法言说的恨. 
L不恨月, 他只恨, 他们最终还是无法放弃自己的身份. 

月感到自己被L抱在怀中, 而L仿佛没有事一样, 抱著他, 紧紧地搂著他. 月牢牢地盯著L, 什麼也说不出来. 
“月, 被下毒的人不是我, 而是你.” L说, 以前所未有的压抑的低沈, 甚至让月觉得, 光听声音他都要流下泪来. 
月尽力地扯开笑容, 他想笑, 这很好, KIRA终於输在L的手上了. 


“你吃下的叫灼炎曼陀罗的剧毒. 吞下口中时会有灼烧之感, 并且说不出话. 早在你发现地宫的药物库房时, 我就会每天检查各种药物的剩余含量. 当你第一次取走Tears的时候, 我就知道你要杀我. 所以我也取走了一点解药自己藏起来, 然后把整瓶的Tears换成辣椒粉, 虽然两者只有气味上有点相似, 但是毕竟你不是用药高手, 所以没有察觉.”
月艰难地扯著唇角, 果然是什麼都说不出啊. 
不过, L, 辣椒粉也很难受对吧? 你只换掉毒药, 却没换掉解药, 是留给我的吧? 怕我真的死掉, 既然这样, 那为什麼还要下毒…呵呵, 果然, KIRA出招的时候, L也不可能闲著吗?

月一直听著他说, L漆黑的眼睛空洞得看不出情绪, 或者说, 空洞得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吸干了, 连怎麼表达都忘了. 
“月, 这药吃下去后会沈睡不醒, 并且颠倒前世今生.”
月的心痛了起来, 沈睡不醒…那就是以后都不可能再看到他的脸了, 以后都不能和他说话了, 而现在很想说却因为毒药的原因根本无法开口. 
很后悔, 为什麼刚才要说那些不服输的废话, 最后一句话啊, 他本应该好好珍惜的, 可是, 他竟然没有没有说过一句真心话. 


无可抑制的泪水狂涌而出, 多得眼睛都在生痛, 月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流过那麼多的泪, 心底的痛, 心底的怨, 心底的恨,甚至对L的不舍和爱意, 除了眼泪, 什麼也不能表达. 他恨自己, 刚才, 他以为他杀了L, 可是, 他一点也没有胜利的喜悦, 而现在, L杀了他, 杀了活生生的他. 他为了成为神这种无聊自私的愿望牺牲了所有他拥有的一切, 这种愿望, 根本不是人可以拥有的. 他恨, 恨所有人, 包括自己. 
最后一面, 他只能给他一张哭得失魂落魄的脸. 

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L的声音似乎在远去, 脑袋也似乎模糊了起来, 月惊慌地想, 我真的要睡过去了. 
很想问, L, 我睡著的话, 你会不会寂寞? 在闭上眼前再好好看你一眼, 为什麼你还是不笑? 

L在继续说著, “月, 如果我说, 我不爱你, 你会不会醒过来暴扁我一顿? 所以, 月, 我不爱你.” 
月艰难地动著嘴. 
L, 我很想说,　L, 其实我很爱你. 即使你不爱我也没关系, 但是, 这句话太长了, 我已经无法把它说完.

L最后看到月合上眼睛前最后一句话是 “傻瓜.” 在满满泪痕的脸上, 是最后一个甜美而单纯的笑容. 
仅仅只有这些, 是留给他的. 
L怀疑, 靠著这些东西, 和那些不是很美好可是很难忘的过往, 他能不能渡过余生. 

沈睡的月如月色下水塘裏最美丽寂静的睡莲.

渡呆著地看著发生得太快的一切, 在月沈睡的时候才终於回过神来, 他看著L紧紧抱著月, 低头埋在月的颈中, 这一刻, 渡似乎觉得他听到L撕心裂肺地叫著月的声音, 可, 其实他什麼也没有听到. 

渡走近几步, 叫了声 “龙崎…”
L慢慢抬头, 却只见到他空洞的眼神和呆滞的面孔. 渡觉得莫名的悲伤. 月沈睡的一刻, 连同L的灵魂也一同沈睡. 
“龙崎, 灼炎曼陀罗的剧毒是没有解药的吧?”
依旧抱著月的L说, “对啊, 但是, 比起让我杀了他, 或者是向全世界公开他就是KIRA, 并接受政府制裁的话, 我宁愿他一直沈睡.”
渡摸摸L柔软的黑发, “可能以后都醒不了, 怎麼办?”
L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 “不知道, 或许就这麼一生睡下去, 睡到死吧.” 

L始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脸上风干的泪痕是月的眼泪留下的. 宛如伤痕, 刻在L的面上. 



那一场暗地妖娆的谎言盛世, 就这样静静掩埋. 
在这样漫长的过程裏，为了那些不曾放弃的，我们放弃了整个世界. 

在寂寞中永生, 或是於劫数裏轮回.


(上部完)

[L月]对手戏 第五幕01

现在我能说话了, 你却听不到.
　　　　　　　　　　　　　　　　　　 --夜神月

古老优雅的小提琴鸣奏出低沈缠绵的乐声, 声音透著厚重的质感, 时光的沈淀, 时而华丽, 时而轻柔, 如同最上等的丝绢贴著皮肤滑过的柔腻感, 固执地缠绵在耳边, 夏夜的微风伴随乐声轻轻透过巨大的十六格古老大窗外吹进来, 乐声由远而近, 渐渐的似是在耳边浅唱低吟.

醒来的夜神月, 睁开眼睛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再看看自己周围的景色, 这刻, 他有些茫然无措. 
他躺在有著十六格古老大窗旁边的大床上, 夜色中, 透过窗外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 穿著白色的长袍, 风吹起袍脚,露出深蓝色的宽长裤, 黑色的发上戴著柔软的风帽, 随著夜风, 风帽和黑发轻轻飘动.
他的左手搁著小提琴在肩上, 手指轻按琴弦, 右手握著琴弓, 一人独自奏著. 
那个背影如同无数次月在房间裏看到的一样, 微微弓著背, 有点出神, 有点冷漠疏离, 有点自我沈醉, 有点旁若无人. 

Once I travelled 7 seas to find my love 
And once I sang 700 songs 
Well, maybe I still have to walk 7000 miles 
Until I find the one that I belong 

Once I crossed 7 rivers to find my love 
And once, for 7 years, I forgot my name 
Well, if I have to I will die 7 deaths just to lie 
In the arms of my eversleeping aim 

I will rest my head side by side 
To the one that stays in the night 
I will lose my breath in my last words of sorrow 
And whatever comes will come soon 
Dying I will pray to the moon 
That there once will be a better tomorrow 

I dreamt last night that he came to me 
He said: ”My love, why do you cry?” 
For now it won’t be long any more 
Until in my cold grave we will lie 

Until in my cold grave we will lie

月出神地看著那个背影, 不敢动, 不能动. 如同被魔咒缠身, 他不知道还在梦裏还是已经醒过来.　就怕一转眼, 连梦都会碎裂.

Until in my cold grave we will lie 
那个黑暗地宫本就应该是我们沈眠的墓穴. 不知道那个人怎麼了.看看手边,没有Death Note,没有死神狞笑的声音.

脑裏回放著L抱住他的身影, 告诉他, “这药吃下去后会沈睡不醒, 并且颠倒前世今生.”
那麼, 他是正在沈睡的梦中, 还是回到前世? 还有, 窗外的那个人, 是…他吗?
此刻他那个身影看起来让他很感动. 说不出的感动, 即使是梦也好, 请不要醒过来.

琴声还在继续奏著, 一个个音符飘散在夏夜的微风裏, 渗透在他们的空气之间. 距离被音符填满, 心呢, 被寂寞填满吗? 还是悔恨?
过了很久, 当琴声消失的时候, 月才一跃而起, 冲到窗边, 砰声推开窗户, 想阻止那个身影的离去. 那个身影只是略微偏头朝声音发出方向看去, 很快又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月看著那个消失的身影, 颓然地坐在窗边发呆, 眼神乱转之下, 才开始认真仔细地观察自己的周围. 
他坐在偌大的房间裏, 15世纪欧式的古老大床, 华美的罗帐, 天鹅绒的被褥. 稍远一点在一张原木的书桌和木椅子, 上面摆著几本书, 旁边是一座银制的大烛台, 不过只点著两支蜡烛,光线很昏暗. 跳跃的火苗是这个房间唯一的生动所在, 这裏比那个黑暗地宫更似墓穴. 后面是一个同色系的木书架, 放满了书. 墙角是一座壁炉, 裏面的火还微微烧著, 有些劈啪的微响, 温暖蔓延开来. 火光映在眼中, 有些刺眼的红, 月移开了目光. 
错位的时间齿轮继续错误地旋转, 他究竟到身在何处? 

月觉得, 他就像推开了一扇中世纪刻著繁复花纹的华艳大门, 沈香的气息扑面而至, 带著古老优雅的气息, 扫去历史的尘埃, 就这麼一脚踏进了这个精致,典雅, 猩红, 略带疯狂的世界. 他可没忘记, 中世纪是个满布吸血鬼, 巫师, 巫女, 炼金术, 吟游诗人, 同时, 天文, 地理, 历史, 化学都盛行的年代. 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年代. 
那麼, 那个人呢? 他是什麼身份? 而我, 又是什麼身份? 月嘲笑著自己, 竟然最先考虑的是这个问题. 他真的怕了,KIRA和L的对立, 正义和邪恶的对立. 他是邪恶的吗?　

[L月]对手戏 第五幕02

我想再见你. 
　　　　 --夜神月.

转头的瞬间仿佛又听到夹杂在优雅琴声中的古老叹息, 落叶飘坠而下的沈重. 那些已经离得太远的曾经已经无法捉在手裏, 当初决一胜负的时候怎会想到有天竟真的天人永隔, 时间成了彼此永远的鸿沟, 无法跨越的重重障碍, 竟连坐在你对面看你一眼都成了奢望.
回头踏著坚定的步伐, 听著黑色皮靴敲击地面发出的清脆回响, 此刻, 月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 再见L,即使是前世也好.把那些没说过的, 来不及说的, 永远无法说的通通告诉他.想要握著他的手再一次看夕阳西沈, 再一次靠著他的背看书然后睡著, 再一次为了甜食而吵得翻天覆地, 再一次重温那些在记忆深处无法抹去的遗痕.
在此之前, 他必须保护自己的生命.

拉开门, 此刻起, 他要面对这个他陌生的世界, 不能犹豫, 不能退缩, 不能后悔.

”嗯. 我可以了.” 月拉开门说, 门后是一个穿著黑色仆女服的年轻女孩, 月差点要尖叫出声, 她和印象中那个带她离开地宫房间的哑女孩有一瞬间的错位.同样美好的年轻, 白皙的皮肤, 双目含笑地望著他.
”是, 月殿下. 请跟我来.” 女孩在他前面领路. 走下蜿蜒的巨大橡木楼梯. 楼梯盘旋而下, 月搭著扶手, 一步步走下去. 月色从后面的巨大窗格中闯入, 在他身前拉开长长的黑影, 静谧而舒展的夜, 却让他感到浓重的压抑的气息. 越往下走, 那种沈闷的气息越重.
”去哪裏?” 月问那个女孩.
女孩回头奇怪地看著他, ”去主人的房间啊. 主人的房间在一楼的最底的房间你不是知道的吗?”
”呃...不好意思, 我昨天似乎撞到头了, 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你可以告诉我吗?” 
”是吗? 那严重吗?” 女孩急忙回头走上几级楼梯担忧地望著他.
”没什麼严重的, 你可以告诉我这裏是哪裏吗?” 月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嗯. 这裏是主人古堡. 主人的名字...你还记得吧?” 女孩有些难言之隐地问.
月摇头. 
”女伯爵 Elizabeth.”
月当场僵在原地. 有名的血腥女伯爵.(注: Elizabeth原生於匈牙利,这裏我把她搬了来英国.) 她为了保持青春美貌残杀超过650名年轻女性喝她们的血, 用处女的血液汇聚起来洗涤身体.

想到这裏, 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月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这一定是上天为了惩罚他, 惩罚他想要杀那个人, 所以把他弄到这麼恐怖的前世. 月几乎有立刻自杀的念头.
他能想象他的脚下正流淌著鲜血, 黑色花岗岩下压著无数的女性尸体, 这座古堡随时可以在任何地方闻到血腥, 挖到被肢解的尸体. 无法自已的恐惧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几乎想要尖叫著立刻离开.
”月殿下, 你没事吧?” 女孩温柔的手握著他的.
月勉强镇定了一下心情, 或许大概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麼糟, 或者Elizabeth还是年轻貌美的少女, 还没有到那个血腥虐杀的年龄.

”我...我是谁?” 月深呼吸了一口气, 镇定地问.
”月殿下是主人的贵客. 昨天夜裏到了这裏. 今天主人找你过去.”
”就是说, 在今天之前我还没见过她?”
”是的.” 
”那走吧.”

迈著几乎想向后逃跑的双腿, 月僵硬地跟随著女孩走进那个最底的房间. 
推开那扇沈重的橡木门, 裏面的大厅空旷华丽. 巨大的银质16座烛台点满蜡烛, 铺著土耳其的深红地毯,周围的墙上挂著几幅人物油画, 月想大概有些是她家族的祖先, 厅中央一张长桌, 有个穿曳地的黑色露肩轻纱长裙的女人坐在尽头的椅子上, 一对黑色的长手套直拉到手臂上, 盘起黑色的长发, 华贵的钻石盘在发上, 还有一颗戴在手上, 映著烛火的明光,睁开一双黑色的眼睛, 正捧著红酒抿了一口, 鲜艳的红唇微微贴著晶亮的玻璃酒杯, 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月无端觉得汗毛倒竖. 他无法估计这个女人的年龄,她的脸上看不到有皱纹, 但是她比他所有见过的女人都要美丽, 带著毫不掩饰的血腥气息, 张狂地绽放猩红的美丽.

”Elizabeth伯爵阁下.” 月微微低头弯腰行了个礼.
”月殿下, 请过来坐.” 她的酒杯轻轻点了一下旁边座位的方向, 示意他坐到她旁边.
月尽量把自己装得平静又谦恭的样子, 那个仆女女孩为他拉开高背的沙发软座, 让他坐好. 
近看, 这个女人的皮肤比刚才那个女孩还要剔透光滑美丽, 他不知这个女人究竟想怎样, 她也称他为殿下. 
”昨晚睡得还好麼?”
月点头, ”还好. 谢谢你的招待.” 天啊, 他该说些什麼. 会不会下一刻无缘无故地死掉.
”哦. 那就好.” 女人伸手过来握著月的, ”月殿下的英俊外形和赫赫功绩可是每个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 我请你过来住几天不知多少女孩心碎而死呢.” 女人轻笑, 勾魂摄魄的黑眼睛媚惑地看著月.
”哪裏, 伯爵的美貌可是震动整个欧洲.” 月摆出最完美的笑容. 
”呵呵, 月殿下真的很会哄女人呢.难怪这麼多人迷倒你了. 连公主也不例外呢. 要不是我已经嫁人, 我也会迷上你哦.” 月在心裏骂道, 死女人, 你已经嫁了男爵FERENCZ你就不要出来招惹了. 但是, 他同时也想到, 这个女人在FERENCZ於战场上杀敌的时候, 她正在家裏虐杀著无数的女孩.　
”哪裏.请问...” 月还没说完, 女人的手抚过月干净俊帅的面庞,然后是他脆弱的颈, 并在动脉的位置来回抚摸, 痴迷地看著他, 眼裏露出毫不掩饰的欲望, 月努力保持他面上的笑容, 他很清楚那是和情欲完成不同的对血的欲望.
”你的血一定很甜美. 先吃饭吧, 你大概饿了吧?”
月从没像这一刻如此渴望笔记能在他手中, 他真的想杀了这个女人, 以她的罪, 足够她死几百次了, 按照现代的法律看来. 但是, 他知道, 他不在2004年, 他在16世纪.

抬手摇了一下旁边的铃, 另一个女孩捧著银盘走进来. 
放下餐点, 然后走了出去. 月看看他的食物, 不认识...
然后他发现那个女人伸手拿过他的刀叉, 一边说一边为他切, ”这是煎鳟鱼,加入了黑松露哦, 试试.” 黑松露, 被誉为贵族的食物, 月感到真荣幸居然有生之年能吃到. 希望这个女人不是喂饱他然后放他血, 虽然这个可能性极高. 
入口, 味道很好, 可是冷的.
端起旁边的蓝色的骨瓷茶杯, 尝了一口红茶, 还是冷的. 
再试了一口奶酪, 还是冷的. 

月真的怀疑, 这个女人是不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他要马上逃走, 他要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他还要找L的前世. 
”谢谢你的款待, 我饱了.” 月优雅地拿起餐巾抹嘴, 还不忘附送笑容一个.
”这麼快.” 女人还是握著月的手不放. 
还没等月接下去说什麼, 他就听到门外一阵吵闹, 我要进去! 你们别想挡著我!
那是一个很有气势的男孩的声音. 可他的耳朵却捕捉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说著幸福的时候, 月简直想笑了, 幸福, 居然有天这个词会从他的口中吐出, 可他知道, 幸福与他无缘. 他只会带来不幸. 家人会因为他的失踪或者KIRA身份的揭发而憎恨他, 或者选择忘记他. L呢? 他会怎样? 守著沈睡的自己继续办案? 怎麼都无法想象L露出笑容的样子. 
”呵呵,月殿下果然很会哄人.那麼你有什麼办法吗?” 
”那麼, 交给我吧.我先告辞了.” 月站起身, 行了礼, 然后一手拖著一个迅速回自己房间.


关上门, 两人同时一拳打在他的腰上, 迫使他放手.
月跌倒在地上,”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救你们的人的?” 可是面对这张能让他想起L的脸, 月觉得还是算了. 跟小孩子计较什麼. 何况被囚禁在这裏, 都快被逼疯了. 
月站起来, 又坐到窗边去, 夜更沈,风更冷,月更圆,人已寂.

”月, 我是不明白你为什麼来这裏.更不明白你想什麼?” 那个金发的孩子说.
”你叫什麼名字?” 月问.
”喂,你疯了吗? 连我们都不知道?” 那孩子跑过来瞪大双眼怀疑地问他.
”我昨晚撞到头了,现在什麼都不知道.”
”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吗? 谁不知道月殿下最擅长骗人.” 那个白发的小孩也走过来坐在他旁边盯著他.
”好.总之我现在什麼都不记得了.信不信随便你们. 我只想离开这裏, 去找一个人. 我需要你们帮忙. 或者你们也需要我的帮忙.”
”你要找谁?” 金发的孩子问.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他有一头黑发, 穿著白色的长袍,深蓝色的宽长裤,戴著柔软的风帽.我知道我叫他L.”
”什麼?! 你要找L?” 
”你们知道?!!快告诉我他在哪裏?” 月捉著他的肩膀问.
”喂, 你不是最痛恨L的吗?” 
”我...我为什麼痛恨他?”
”哼, 月殿下是国王最信任得宠的骑士啊. L不过是一个浪荡的吟游诗人, 不过他还有一个秘密身份. 因为他曾经解决过一些大的局势问题, 所以你嫉妒他啊. 恨不得除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