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临出汴梁之时,赵祯以及公孙策都曾交与他一些益气补血的药丸,以便于他找到展昭之时能与他暂时补养气血,此时白玉堂从灶下取来热水,扶着展昭慢慢得将药服下,虽不能退烧去热,但也可以补充些体力,恢复些元气。看着服下药后沉沉睡去的展昭,白玉堂与冯凭对视了一眼,嘱咐冯凭手下的两人好生照看,便迈步出门想要探看一下周边的形势。
村屋内的一阵忙乱,此刻早已是艳阳高照,只是这热闹的阳光下竟寂静的连一只秋虫都不肯鸣叫。秋日里农田刚刚收割,战乱未久地面上又来不及杂草丛生,所以放眼望去,竟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然而,这表象的一切不足以迷惑久历危机的二人,过于空旷的田野,竟寻不得一丝活着的气息,几处村屋草垛的背后,隐隐传来什么牲畜低声的喉音,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的杀气,让白玉堂与冯凭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
危机,从四面袭来,你却不知道它竟是何时尾随而至的。返身冲回屋内,白玉堂一把抱起了夹裹在薄被中昏睡的人,如果你始终不能摆脱厄运的纠缠,那么就让我与你一同遭受吧!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了。
就在冲回村屋的瞬间,冯凭听到了肆无忌惮的嘈杂的脚步声,已经被发现的士兵毫无顾忌的冲到了墙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听到吱吱呀呀的弓弦声响作一团。
此刻早已被白玉堂惊醒的展昭,听到了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展昭,不要躲了,难道你不记得在冲霄楼中所受之伤,早已在你的体内留下可供追踪的气味儿,你即使逃到天边,也飞不出王爷的掌心儿。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也好少带累些你的同伙。”
苦笑一声,展昭慢慢地说道:“白兄,怪不得赵泓将我关在一间四面都是水的帐篷里,他们能凭着我已留下的气味找到我,这件事居然被我忘记了。还带累了你们,真是抱歉。”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他知道,此时若是在说什么放下自己独自逃命的话,白玉堂一定会发疯。没有人会舍得,所以,不如不言。
展昭的一番话,却让白玉堂陷入了另一番沉思:原来,近日来囚禁猫儿的不是襄阳王,而是赵泓,怪不得昨日看到他时,竟死死地揪着衣襟,脖颈间还抵着碎瓷片,原来竟是因为赵泓!那么,这些天来,猫儿在那个混蛋手里,到底经历了怎样一份煎熬?思及于此,不由得侧目望向展昭的下颌,却清楚地看到数条血丝错落交叠,触目惊心。
路在何方?眼前早已没有了路。那么,硬闯吧!
“把剑放下吧!”展昭轻轻地说。本想扶着白玉堂的肩膀站起,却在下一个瞬间又跌了回去,伴之而来的,是眼前的团团黑雾。
“什么?”白玉堂与冯凭同时质问!
“这么多的弓箭对着我们,若在展昭平时,原可以与大家一同闯出去;现在,若要轻易跳出重围,只怕不易。不若我们假意投降,待到他们收了弓箭,撤了包围,松懈下来。到时,以白兄与冯兄的实力,要脱困并非难事。”
冯凭首先被说动了,若要在平时,大家一跃而起,自可突出重围,至于弓箭,如要悉数拨落也并非不可能,但是,如今却不得不考虑全无自保能力的展昭,平日看似简单的一切,在他如今却困难异常。若是冒险,令他受了新创,怕是比现在弃剑要危险得多。所以,他点了点头。
白玉堂也并非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更犹豫在:“外面的人是襄阳王派来的,还是赵泓?”若是襄阳王,他急于利用展昭,还不至有即刻的危险;但若是赵泓,那又该如何?
展昭从他怜惜的眼神中,读懂了白玉堂的犹豫,少加沉思,确定道:“是襄阳王的人,此人叫李全,我曾见过。而且,襄阳王也必不会把我再交到赵泓手里了,这倒可以放心。”
“那好!”几柄长剑从窗口飞出。十几名士兵冲进屋里,将五人一番捆绑,押出村屋。其实白玉堂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情,方才他从床上拉起展昭,将他惊醒后,便发觉他一直软软的靠住自己,此时被人拉走,他如何有力气行走?会不会因此吃更多的苦头?待得看到李全将展昭拽上马鞍,扣在自己身前,并骑而行,心中虽怒却也无可奈何的安下心来——从步履行动间看来,李全此人武功一般,待会儿若要逃脱,从他手中救回展昭并不太难。
一行人默不作声的向着襄阳王的中军行进,白玉堂与冯凭一路上扫视着周边的环境,寻觅着可以逃脱的机遇。此处,乔木渐密,便于躲藏,又有利于轻功的施展,的确是一个脱困的好地方。两人互望一眼,便要发难,白玉堂却忽的一眼瞥见西面的小路上,又来了一小股军队。
像是感到了什么不安,李全催动着队伍赶快前行,而白玉堂与冯凭却在士兵的拳脚相加中故意的跌跌撞撞,走的甚是缓慢——你怕的,没准儿正是我需要的。果然,不一会功夫,另一队人马赶了上来,当先一人马上施礼道:“李将军,久违了。”
这些人的装束,与襄阳的军队并不相同,从衣着上看仍然是官军,只是在头盔上换上了与襄阳军队同色的黑缨。
李全一看,此人正是随成都布政使李松年一同起兵响应襄阳的亲随参将——万通。他们虽随襄阳王起兵,但因归属不久,还未来得及配给与襄阳相同的盔甲袍服。
“万参将,有礼了。”李全显然不想搭理对方,匆匆一礼过后,便欲离去。只没想到,万通锲而不舍的追问道:“李将军此来为何呀?所拿之人又是犯了什么事情?”
万通咄咄逼视的目光,让李全竟忘了撒谎,老实答道:“此人乃展昭,前日被他逃脱了,近日我将其擒拿,此时正要回营交与王爷。”
听李全说完,万通不由得将展昭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问道:“你便是展昭?”
“是便是,又能如何?”白玉堂冲眼前这人火冒三丈,那人打量展昭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猎物一般,让人格外不爽。
“是就好!”万通慢条斯理地说了这三个不阴不阳的字,却在未及眨眼的瞬间,手起刀落,紧贴着展昭的肩头,将李全的首级斩落马下。随手一拨,将展昭送至白玉堂身前,竟是半点血星未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