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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文】05-24.客栈老板(虐.3P,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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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真相3
  做了几日的休整准备,在程久孺接到关于韩子绪的消息后,两人便决定前往汴京,即天道门的总舵所在地。
  大约一个月前,江湖因一个人的出现而沸腾一时。
  先前一直谣传,天道门新任门主韩子绪,在向其师父无心罗汉辞别,出了天佑宫之后便不知所踪,天道门动用了最精锐的情报部门与分布在全国的数万门徒,也未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而却在这段时日,邪道一言堂势力逐日坐大,正道却群龙无首,难免基石动荡,人心不安。
  长年位居天道门之下的苍龙门则趁此时机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虽未明言,但隐隐有欲取代天道门地位之势。
  一时间,传闻四起,众说纷纭。
  光是在说书先生处,便有数个关于韩子绪的版本。
  有的说韩子绪在别师下山之际,遇到貌如天仙的红粉美黛,顿悟世事功名利禄之无趣,便与那美人携手同去,归隐山林。
  还有版本说是那韩子绪学艺不精,加上父亲已亡,害怕回到天道门无法服众反遭毒手,成了那权力倾轧之下的牺牲品,遂只能逃之夭夭去也。
  而最流行的版本,则是说韩子绪在下山回乡的路上,遇到一言堂高手的埋伏。
  苦战了三天三夜,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但终不敌邪道那以少胜多的卑劣战术,被一言堂擒了去,目前正囚在那一言堂的阴森水牢之中。
  这一路上,莫离不知听了多少个不同的版本,面上虽无所表示,但心中却暗笑。
  所谓众口铄金,如果不是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真相,说不定也就信了那其中的一两个说法,毕竟那些说书的可是能将那细节说得颠鸾倒凤,几乎可以如假乱真。
  不过,这一切,在韩子绪复归天道门之后,暂且告一段落。
  韩子绪现身天道门的时间,与丑奴离去的时日大约能对上,莫离更是加深了内心的确信。
  那丑奴,便就是新任天道门门主韩子绪无疑了。
  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即使是如假包换的韩子绪现了身,江湖上的谣言仍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于鲜少露面的韩子绪,白道中又传出了此人其并非真正的韩子绪的传言。
  那也难怪,这自称韩子绪的英挺青年,面如冠玉,风度绰然,虽有大将之风,但身上却拿不出任何天道门门主的信物,便就连其父亲交予的御龙令也称其不甚丢失。
  御龙令是何等重要之物,岂是说不见就能不见的?
  于是便有人说,那韩子绪,是天道门为了稳定江湖地位而找出来的替身而已。
  若不是有在天道门服侍多年的老管家的指认,加之那一身震天撼地的无心罗汉关门弟子才能有的绝世武功,怕是堵不上那悠悠众口了。
  舟车劳顿了半月,莫离坐在繁华汴京的茶楼内,只着了朴素的布衣,静静地,一如既往地毫不起眼,略带心事地喝着手中的香茗。
  莫离不知江湖之事,一路上,都是程久孺在打点。
  想起二人离开客栈之日,药郎本是要死要活地要跟着一起来,但程久孺说此行坚决不能带他前往,莫离安抚了半天,才将药郎留下守着客栈。
  程久孺说,药郎的命格为罕见的破军星,来到汴京,会与皇城的龙气相冲,甚为不妙。
  所幸药郎被程久孺吃得死死的,也不敢忤逆他,才犹如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看着那车马远去。
  在一家上好的客栈安顿下来,程久孺道:“你先在此处歇息,我去打探一下韩子绪的行踪,再安排其他。”
  莫离自己一人呆在客栈房内,推开临街的窗格,便能看到楼下的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那热闹仿佛与自己无关,却正好衬着楼上的冷清,莫离便也不自觉地无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那丑奴,现在已摇身一变,成为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之前在自己那破旧客栈洗碗劈柴的落魄模样,只是记忆长河中的弘光一瞥罢了。
  与他的那段露水姻缘,虽对于自己是刻骨铭心,但之于韩子绪,又是一个怎样的地位?
  莫离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醍醐丝的关系,只要一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便无端地牵挂与思念。
  有时候,难免在这漫长的路途上,产生过退却的念头。
  或许,还是回到客栈,静静地等他回来便好。
  或许,还是不要盘根问底比较好。
  但再多的或许,也抵挡不住自己想再见那人一面的想法。
  听到如此多的江湖谣传,便也知道那人此刻的艰难处境。
  外有强敌,内有忧患。
  不知是要怎样一个大智大勇之人,才能在这龙潭虎穴中稳居高位,化险为夷。
  自己这次鲁莽前来,希望不会给他增添麻烦。
  如果可以,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确认他尚平安无恙,便也就心满意足了吧?
  就这么想着想着,那天色也逐渐暗了。
  不知不觉间,华灯已上。
  新月悬在天际,却因地上的繁光似锦而略显失色。
  晚风习习,虽带着些许秋意的微凉,却也让人浑身通透舒爽。
  外出了一个下午的程久孺总算回来了。
  程久孺带着莫离,来到汴京最大的酒楼凝翠阁用晚膳。
  在雅致的包间内,莫离为程久孺斟了满杯。
  “何必如此破费,只是吃个饭而已,随便对付过去便可以了。”
  程久孺笑道:“这段时日,为了赶路你我都不得安生,有机会便也要犒劳自己一番才成。”
  莫离笑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是喜欢这种奢华之地的人,定是有了什么安排吧?”
  程久孺若有深意地看着莫离。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比起那粗枝大叶的药郎,你还真是玲珑剔透心哪!”
  莫离一边为程久孺布菜,一边道:“再怎么善解人意,程久孺的心头肉始终是那大大咧咧的药郎不是?”
  程久孺勾起唇角,并未回答,只是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美酒。
  “说到正事。”
  程久孺肃颜道,“我是得知消息,韩子绪今晚就在这凝翠阁宴请几位他的至交好友,所以……”
  莫离听言,心中没来由地一阵乱跳。
  “你的意思是……”
  程久孺点头道:“我要的这个雅间,便就在韩子绪所设筵席的隔壁。”


63楼2014-05-30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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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诀别1
      程久孺回到客栈,见到莫离的房门紧闭。
      轻敲三下,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
      叹了口气,程久孺直接推了门进去。
      莫离正坐在床上,收拾着本来就不多的东西。
      见程久孺进来,莫离扯了扯唇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久孺,我们回去吧。”
      程久孺在一旁的八仙桌旁坐下,道:“莫离,韩子绪想亲自见你一面。”
      莫离一听到那人的名字,脸色即刻暗沉下来。
      也不给程久孺回话,莫离只是一边将已经叠好的衣服弄出来,又重新拾掇回去,然后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程久孺转过身来,压住莫离来回忙碌的手。
      “莫离,我觉得你有必要与他亲自谈一谈,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艰难,但逃避始终不是办法。”
      过了半晌,莫离也没有回话。
      程久孺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没有松开。
      良久之后,一滴滴的水珠落到程久孺手背上,溅开朵朵泪花。
      程久孺看着这样的莫离,心疼不已,便将他扯进怀里抱着,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背。
      将脸埋在程久孺怀里,这个像大哥一样一直照顾他帮助他的人,让莫离不由得想起自己早逝的父母。
      想起当时,父母抛下年幼的他撒手人寰,他多想便跟着他们去了。
      因为他实在承受不了,自己一人孤单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孤寂。
      虽然后来,学业与工作的忙碌,让他暂时忘了这些,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温馨甜蜜的过往,都难免泪湿衣襟。
      经历那次医疗事件之后,他又孤身一人,来到这更为陌生的时空。
      害怕、无助,但也要假装坚强。
      一直,一直到他遇到药郎与久孺,还有三娘他们。
      如漂泊的船终于靠岸,亲人的抚慰让莫离的伤感一发不可收拾,莫离便倒在程久孺怀中大哭起来。
      起初,只是默默地流泪。
      后来,肩膀也开始抽搐,幅度越来越大。
      直到程久孺说了一句:“哭出声来,你有资格任性。”
      莫离便再无形象可言地大哭出声了。
      不知哭了多久,莫离哭得累了,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
      他听到程久孺温柔的声音在自己的头上说:“如果你真不想见韩子绪也没关系,我与药郎,是无论如何也要护你周全的。”
      莫离稍微清醒了一点,从程久孺的怀里爬了起来,擦掉眼泪,摇了摇头。
      “我也想见他一面。”
      程久孺道:“你可想清楚了?”
      莫离道:“当日我未听你言,选择救他,当时就说了自己不会后悔。今日的这个局面,可以说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莫离低下头道:“见他一面也好,把话说清楚,以后便再没什么交集,他当他的门主,我就回去继续呆在我的小破客栈里,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程久孺抬起手,揉了揉莫离发丝柔软的头顶,低声道:“莫离,你实在没必要时时刻刻都那么懂事。”
      莫离笑了笑,道:“没办法,已经二十多年了,这毛病想改也改不了。”
      程久孺见莫离情绪已然平复了许多,便也不再过于担心。
      莫离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先回去歇息吧,我没事。”
      程久孺道:“也好,那我便先去与韩子绪知会一声,明日让他来与你相见。”
      莫离点了点头。
      看着程久孺离开的背影,莫离的心情还是没来由的黯淡。
      久孺,我并不是不想任性,而是没有人能让我任性。
      莫离轻轻地在心里说道。
      本来,以为那老实巴交,孤言寡语的丑奴,是可以和自己携手一生的人。
      今日看来,却是错得如此离谱,如此讽刺。
      莫离躺倒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不远处桌上的烛火。
      那滴滴流下的红泪,与自己那受伤的心,真像……
      翌日?
      河岸渡口韩子绪昨夜接到程久孺送来的口信,心中欣喜异常。
      他本在凝翠阁又定了一间厢房,但被莫离拒绝了。
      莫离让程久孺传话说,只是有一两句话要说而已,没必要劳师动众,在河岸的渡口见一面即可。
      韩子绪没办法,只得早早地在渡口等着。
      时令已过中秋,北方的气候也开始萧瑟起来。
      已经过了适于出行的季节,渡口的船只寥寥无几,这个时段,更是人迹罕至。
      虽然阳光依旧明媚,但昔日的熏风已渐转凉,便像那原本火热的心一般。
      暂时抛下那堆积如山的公事,让天道门对新任门主特有的工作狂的个性有了新的认知。
      其实韩子绪也不是不想工作,只是那满心满眼的,想着惦着的都是昨日泪痕满面的莫离,这般情况之下,又如何能静得下心去处理这些枯燥乏味的公文。
      挫败之下,韩子绪索性早点动身去渡口了。
      空中传来几声雁鸣。
      韩子绪抬眼远望,只见那排成人字形的候鸟正往南飞去。
      天气寒冷,鸟儿便要往南飞。
      如果人的心冷了,是不是也像鸟一样,再也留不住?
      韩子绪隐隐地觉得不妙,顿感心乱如麻。


    67楼2014-05-31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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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诀别1
        程久孺回到客栈,见到莫离的房门紧闭。
        轻敲三下,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
        叹了口气,程久孺直接推了门进去。
        莫离正坐在床上,收拾着本来就不多的东西。
        见程久孺进来,莫离扯了扯唇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久孺,我们回去吧。”
        程久孺在一旁的八仙桌旁坐下,道:“莫离,韩子绪想亲自见你一面。”
        莫离一听到那人的名字,脸色即刻暗沉下来。
        也不给程久孺回话,莫离只是一边将已经叠好的衣服弄出来,又重新拾掇回去,然后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程久孺转过身来,压住莫离来回忙碌的手。
        “莫离,我觉得你有必要与他亲自谈一谈,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艰难,但逃避始终不是办法。”
        过了半晌,莫离也没有回话。
        程久孺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没有松开。
        良久之后,一滴滴的水珠落到程久孺手背上,溅开朵朵泪花。
        程久孺看着这样的莫离,心疼不已,便将他扯进怀里抱着,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背。
        将脸埋在程久孺怀里,这个像大哥一样一直照顾他帮助他的人,让莫离不由得想起自己早逝的父母。
        想起当时,父母抛下年幼的他撒手人寰,他多想便跟着他们去了。
        因为他实在承受不了,自己一人孤单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孤寂。
        虽然后来,学业与工作的忙碌,让他暂时忘了这些,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温馨甜蜜的过往,都难免泪湿衣襟。
        经历那次医疗事件之后,他又孤身一人,来到这更为陌生的时空。
        害怕、无助,但也要假装坚强。
        一直,一直到他遇到药郎与久孺,还有三娘他们。
        如漂泊的船终于靠岸,亲人的抚慰让莫离的伤感一发不可收拾,莫离便倒在程久孺怀中大哭起来。
        起初,只是默默地流泪。
        后来,肩膀也开始抽搐,幅度越来越大。
        直到程久孺说了一句:“哭出声来,你有资格任性。”
        莫离便再无形象可言地大哭出声了。
        不知哭了多久,莫离哭得累了,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
        他听到程久孺温柔的声音在自己的头上说:“如果你真不想见韩子绪也没关系,我与药郎,是无论如何也要护你周全的。”
        莫离稍微清醒了一点,从程久孺的怀里爬了起来,擦掉眼泪,摇了摇头。
        “我也想见他一面。”
        程久孺道:“你可想清楚了?”
        莫离道:“当日我未听你言,选择救他,当时就说了自己不会后悔。今日的这个局面,可以说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莫离低下头道:“见他一面也好,把话说清楚,以后便再没什么交集,他当他的门主,我就回去继续呆在我的小破客栈里,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程久孺抬起手,揉了揉莫离发丝柔软的头顶,低声道:“莫离,你实在没必要时时刻刻都那么懂事。”
        莫离笑了笑,道:“没办法,已经二十多年了,这毛病想改也改不了。”
        程久孺见莫离情绪已然平复了许多,便也不再过于担心。
        莫离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先回去歇息吧,我没事。”
        程久孺道:“也好,那我便先去与韩子绪知会一声,明日让他来与你相见。”
        莫离点了点头。
        看着程久孺离开的背影,莫离的心情还是没来由的黯淡。
        久孺,我并不是不想任性,而是没有人能让我任性。
        莫离轻轻地在心里说道。
        本来,以为那老实巴交,孤言寡语的丑奴,是可以和自己携手一生的人。
        今日看来,却是错得如此离谱,如此讽刺。
        莫离躺倒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不远处桌上的烛火。
        那滴滴流下的红泪,与自己那受伤的心,真像……
        翌日?
        河岸渡口韩子绪昨夜接到程久孺送来的口信,心中欣喜异常。
        他本在凝翠阁又定了一间厢房,但被莫离拒绝了。
        莫离让程久孺传话说,只是有一两句话要说而已,没必要劳师动众,在河岸的渡口见一面即可。
        韩子绪没办法,只得早早地在渡口等着。
        时令已过中秋,北方的气候也开始萧瑟起来。
        已经过了适于出行的季节,渡口的船只寥寥无几,这个时段,更是人迹罕至。
        虽然阳光依旧明媚,但昔日的熏风已渐转凉,便像那原本火热的心一般。
        暂时抛下那堆积如山的公事,让天道门对新任门主特有的工作狂的个性有了新的认知。
        其实韩子绪也不是不想工作,只是那满心满眼的,想着惦着的都是昨日泪痕满面的莫离,这般情况之下,又如何能静得下心去处理这些枯燥乏味的公文。
        挫败之下,韩子绪索性早点动身去渡口了。
        空中传来几声雁鸣。
        韩子绪抬眼远望,只见那排成人字形的候鸟正往南飞去。
        天气寒冷,鸟儿便要往南飞。
        如果人的心冷了,是不是也像鸟一样,再也留不住?
        韩子绪隐隐地觉得不妙,顿感心乱如麻。


      68楼2014-05-31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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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诀别2
          莫离来到渡口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一袭白衣的素雅之人,背手仰望天际的模样。
          从那身型装束来看,确是韩子绪无疑了。
          程久孺将莫离肩上的包袱接过,温暖的大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似乎在传递一种无形的鼓励。
          “我就在不远处的凉亭等你,有事便叫唤一声。”
          莫离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后,才向韩子绪走去。
          如果不是韩子绪正在仰望天空思索着某些问题,会更早地发现莫离的到来。
          不过,在莫离走过来发出脚步声的时候,韩子绪还是回过头来了。
          “离儿!”
          韩子绪眼中满是惊喜,说罢便要凑到莫离跟前来。
          莫离赶紧说道:“韩门主请留步,我们这样说话就好。”
          韩子绪欣喜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眼中闪过的,似乎是一抹伤痛?
          莫离不知道,也不再想知道。
          他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也再不想与他有任何更深的纠葛。
          韩子绪硬生生地停出欲向前迈出的脚步,问道:“我离开的这些时日,你可还好?”
          莫离自嘲地笑笑,神色有些惨然。
          “如果不是多此一举,应该也比现在好些吧。”
          韩子绪道:“对于那醍醐丝的事,我很抱歉,但……”
          莫离打断道:“你不必对此事多做解释,此时再说,也是无益。”
          韩子绪正色道:“无论你信或不信,我是真的对你有情。”
          莫离身形一颤,抬起头来,看着韩子绪的眼睛。
          “或许,不过……”
          莫离顿了顿:“为了证明你无比的真心,请你把龙晶还给我。”
          韩子绪听言,神色一凛。
          “莫离,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心在昨日,早已被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但此时此刻,痛感却如此深入骨髓。
          莫离眼中含泪,道:“这便是你说的真心,韩子绪。”
          看到莫离眼中的悲怆,韩子绪着急道:“离儿,我是有苦衷……”
          莫离道:“我不想听!也不要听!!”
          泪水滑落双颊:“无论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掩盖不了你欺骗我的事实!这也便罢了,而你现在却要用我父母留给我的仅有的东西,去伤害其他更多的人!”
          韩子绪怒道:“那些人都是无恶不作的邪道中人,今日不除他们,以后便有更多善良的人会因此受到伤害!”
          莫离冷笑道:“所以你就可以伤害我了?”
          一句话,堵得韩子绪什么都说不出来。
          莫离道:“罢了,便当我是瞎了眼。那龙晶,既然已经送给了你,便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用是你的事。”
          “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事相求,只要你答应,便当是还了我救你之恩。”
          韩子绪听言道:“何事?”
          莫离伸出手,“我要醍醐丝的解药。”
          韩子绪握剑的手顿时一紧。
          片刻之后,他从腰带中取出一蓝色瓷瓶,交给莫离。
          莫离收下,转过身去。
          “以后,我们便是陌路之人。我不会请我的朋友们帮我报仇,这点你大可放心,也请你千万不要再来找我。”
          韩子绪见莫离转身要走,急唤道:“离儿。”
          莫离忽然停住脚步,又转回身来。
          “差点忘了一件事。”
          莫离走回韩子绪身边,从脖子上取下韩子绪送的御龙令。
          “物归原主。”
          将玉诀放在韩子绪手上,莫离再无牵挂,只是潇洒地再次转身,迈步远行。
          韩子绪知道,他这次伤莫离甚深。
          如果就这样让莫离离开,可能他们这生,便会像莫离刚才所说的那样,再无瓜葛。
          虽然,他明明知道,自己如果与莫离有所牵扯,对他,对莫离,对天道门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但就让他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温柔似水的人儿走离自己的生命,理智上或许可以说得过去,但情感上他无论如何是无法接受。
          莫离放在他手心上的御龙令,还带着他淡淡的体温和味道。
          韩子绪一下发狂,飞身向前将莫离拥进怀中。
          扑入鼻尖的,是熟悉的皂角的清香。
          那是他韩子绪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味道。
          “离儿,离儿,离儿……”
          将脸埋在那人的肩窝,韩子绪一遍遍地唤着莫离的名字。
          莫离仰起头来,让泪水不要落下。
          所谓挥剑断情,其实质也只是在自己心上割刺罢了。
          许久之后,莫离才淡淡地说了句:“放手吧。”
          意识到莫离的决绝,韩子绪心中如排山倒海般翻腾。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莫离这样淡出他的世界。
          轻易地钳制住莫离,韩子绪动作神速地将手腕上的捆仙索解下,穿过御龙令,又再次系回到莫离颈间。
          莫离在韩子绪怀中挣扎着,但二人力气相差悬殊,莫离无法撼动他分毫。
          “干什么,给我放开!”
          待韩子绪放开他时,莫离便疯狂地要将再次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御龙令扯下来。
          韩子绪连忙制住莫离如若自残的行为。
          他将莫离整个向后扯进自己怀里,莫离的背紧贴着他的前胸。
          将莫离拉扯链子的双手拉开,“离儿,你别扯了,这是千年寒铁所制的捆仙索,已经被我扣上了,这如意连环结,除了我,谁也打不开,就是利剑也无法斩断。”
          莫离听言气极,挥开韩子绪的手,转身便在他脸上甩了个耳光。
          “卑鄙!”
          韩子绪的脸被打偏过一边。
          韩子绪从未受过这种对待。
          即使是苍龙门将他擒住,对他施以酷刑的时候,也骇于他的霸气,不敢打他的脸。
          而今天,莫离却做了这破天荒的头一着。
          怎么说,韩子绪都是一个心气极高之人,脸色即刻阴霾下来。
          他扯住莫离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也再说一次,既然东西送了你,就是你的,一辈子,都别想摘下来!”
          韩子绪眼神中的执着,让莫离感到阵阵寒意。
          韩子绪凑近他的耳边,“你,是我的人,一辈子也都是。”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韩子绪,莫离禁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按着莫离双肩的韩子绪,感觉到莫离情绪的波动,知道莫离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才回复到先前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别害怕,离儿。”
          韩子绪的手,轻柔地为莫离整理鬓边的乱发。
          “这阵子,我这边太过于混乱,不久之后,与那一言堂,也还有一场苦战要打。这里危险,你先回客栈去,有神相与药郎相护,比在我身边安全很多。”
          韩子绪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莫离的脸庞。
          “但是,除了客栈,你哪儿都不许去。”
          停顿了一下,韩子绪转念又说:“不过你最近可能不太愿意听我话,不过也没关系。等我收拾了一言堂,有的是精力去寻你。但是,如果逃了又再被我抓到,那你便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自由了。”
          韩子绪盯着莫离脸的眼,霎那间仿佛闪出狼性的绿光。
          “所以,乖乖在客栈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接你的,知道吗?”
          将吓到发傻的莫离拥进怀里,韩子绪抬起莫离的下巴,吻上他的唇。
          直到湿热的气息侵入,莫离才从一片混沌中反映过来。
          他狠狠地咬了韩子绪一口,将他推开。
          莫离自己猛地退后好几步,却被草丛中的乱石绊倒,往后摔坐下去。
          韩子绪没有拉住莫离,只是走向前去,站在莫离脚边。
          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他,莫离有些惊慌地抬头。
          韩子绪道:“你解了醍醐丝也无所谓,你的心,迟早我也要拿回来。”
          韩子绪将手伸向莫离。
          压迫感太大,莫离下意识地闭紧眼睛。
          韩子绪伸手点了莫离的昏睡穴,莫离双眼一翻,便失去了意识。
          抱起瘦削的莫离,韩子绪走至凉亭,将他交给程久孺。
          “这段时间,便先劳烦神相你。”
          莫离与韩子绪的孽缘,程久孺早便预料到过,对韩子绪的反应,程久孺已见怪不怪。
          程久孺道:“韩门主,有时候太执着于一个人,只会让他成为你的弱点。”
          韩子绪眉目低垂,只是视线从来没有离开程久孺手上抱着的人儿。
          “我知道,所以我必须站在顶端,这样,才足够强大,可以护他周全。”
          程久孺道:“可是你明白,这不会是他想要的。”
          韩子绪终于将眼神从莫离身上移开。
          “我知道。”
          韩子绪的手,轻轻抚过莫离的脸。
          “只是此刻,我已经没有退路。”
          说罢,便转身而去。
          程久孺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走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昏睡的莫离,抱上了回程的船。
          秋风卷起残叶,落在船舷上。
          程久孺吩咐了一声,船夫便摇动双桨。
          小船划开本就不平静的江面,翻起更深的涟漪。
          那一叶孤舟,便逐渐远去了。


        69楼2014-05-31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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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我的名字叫阿忘1
            北方的秋天实在是短暂的,从汴京回到客栈没多久,小镇上的第一场雪便下了。
            到处都是银装素裹,莫离拿着雪铲子,将客栈门口的积雪扫开,清出一条道来。
            石板路上封了冰,走起来很是滑溜。
            莫离在路上撒了盐,以免哪家小孩子走过给滑倒了。
            掀开门口挂着的厚重围布,莫离扫完积雪,走进门来。
            幸好有围布把客栈的大门挡住,不然那凛冽的寒风从外面灌进来,能生生将人冻死。
            坐在火炉边烤了烤冻红了的手,莫离搓了几下,才把僵硬的指节给活动开了。
            对于这没有暖气的古代社会,漫长的冬天对怕冷的莫离来说,很是难熬。
            身上穿了厚厚的棉服,虽然外表依旧朴素,但内里却是填充了上好的天鹅绒,是药郎给他弄来的。
            将衣领扯得高了点,莫离在火炉前缩成一团发呆。
            回到客栈已经两个多月了。
            时令进入冬季,客栈的生意也渐渐冷清下来。
            这大冷天的,除非不得已,没人会愿意为了吃一顿饭而走个老远。
            虽然莫离的火锅远近闻名,但多数人也只是选择在中午比较暖和的时段过来吃,到了下午,基本上就没有客人了。
            药郎现在住在程久孺那儿,两人腻歪得紧,来客栈的次数也比之前少了很多。
            程久孺毕竟是个细心体贴之人,除了做菜比不上莫离之外,其他方面都无可挑剔。
            之前,药郎他们二人也不是没想过多在客栈陪陪莫离,但那两人“新婚燕尔”,没了之前的芥蒂,虽然也一如既往地小斗下嘴,可你打我闹的暧昧动作也不少,这对刚刚结束一段恋情的莫离来说,无疑是一个过大的刺激。
            虽然莫离身上的醍醐丝已解,但沉痛的心结早已生根,不是简单地服一两颗解药便能消除的。
            幸而,莫离再不会莫名其妙地产生关于韩子绪的幻觉,晚上也渐渐地能睡得安稳了。
            对于韩子绪这个人,莫离不想过多地考虑太多。
            既然像他说的那样,就是躲起来藏起来,也逃不过遍布天下的天道门的眼线,莫离觉得没有必要。
            他已经将客栈当成自己的家,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连自己的家都不敢回了。
            至于韩子绪说的那些话,莫离没当真。
            因为等他有朝一日将黑道势力铲除殆尽,又稳坐武林盟主宝座的时候,可能早已不知将他忘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而且正如李肖所说的那样,以韩子绪今时今日的地位,犯不着为了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作贱自己的名声。
            思量了许久,莫离下了决心,便也安安稳稳地在客栈呆了下去。
            隆冬腊月,天色早早地就暗了,风刮得很厉害,糊窗的纸都被吹得刷刷直响。
            莫离将客栈打烊,在地窖里选了几壶上好的酒,与烤好的鸭子,盐焗鸡之类的一起放进竹篮。
            随便拿了个灯笼,莫离罩上挡风的斗篷,就要出门。
            程久孺与药郎邀莫离到他们家里一聚,莫离也难得地开心,中午就将菜准备好,就等着到客栈打烊的时间了。
            跨出客栈门槛,莫离转身将门板拴上。
            灯笼发出的灯光晦暗,莫离险些连锁孔都看不清楚了。
            费了半天功夫将缺乏润滑的锁扣上,莫离弯腰拾起暂时放在地上的竹篮,转身要走。
            刚迈开两步,莫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
            犹豫了一下,莫离转回身来。
            小心翼翼地走向客栈的转角,莫离边走边瞪大了眼睛。
            那里,好像有一抹不寻常的黑色。
            是什么东西?
            莫离的心跳有些不正常起来。
            鞋在颇深的积雪中踩出细微的声响,有时会传出雪下残枝被压断的清脆。
            蹒跚着走近,莫离将手中的灯笼往那不明物体凑过去。
            借着灯光,莫离再细看了看。
            好像,是个人?
            用手将那人身上覆盖的积雪扫开,莫离凭着经验,摸出了那人的脸。
            估计他在这冻得有些时候了,浑身都是冰凉透彻的。
            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
            昏倒的人,有一张刀削斧凿的脸,虽然眼睛没有睁开,嘴唇又冻得青紫但这样的容貌已经足够惊人。
            再往那人头部以下看去,从衣裳毁坏的状态可以看到打斗的痕迹。
            翻开那人右手的长袖,莫离吓了一跳。
            那人的手,直至整个前臂上,装着寒铁所制的鹰勾。
            如果被这种阴毒的武器伤到,不知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莫离站起身,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武林落难人士,救是不救?
            救了,搞不好这人又是第二个韩子绪,不仅不会感恩,还要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不救,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这样死去,实在不是他的良心所能承受的。
            站在那人身边许久,莫离迟迟下不了决心。
            就算不救他,这人要是放在雪地上冻上一晚,不死也难了。
            莫离抬头看看天上纷扬的鹅毛大雪,皱了皱眉头。
            重新打开客栈的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莫离才将那昏倒在雪地的黑衣人拖进了柴房。
            大冷天的,这番剧烈运动下来,莫离竟也出了薄汗。
            也难怪,这黑衣人的身形比莫离高大不少,在没有外人帮忙的情况下,能将他搬进屋子,已经是完成了一件对莫离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柴房虽然也四处透风,但对于外面的冰天雪地来说,实在好得太多。
            莫离不住地自言自语道:“这样便好了,不要再多惹麻烦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将黑衣人独自留在柴房中,莫离赶紧赶去程久孺家里。
            阖上门的时候,莫离在心中祈祷着,希望从程家回来的时候,那黑衣人已经醒来并自行离去了。
            被意外事件耽搁了不少时间,莫离赶到程久孺家的时候,收到了药郎的两颗大白眼。
            程久孺替莫离取下披风,在入门处将上面的残雪抖掉。
            “药郎等你等到胃疼了。”
            莫离安慰了药郎几句,立刻动手将菜热了上来。
            莫离带来的加上程久孺早就准备好的,各色菜肴摆了满桌。
            药郎顾不得发脾气,坐在桌边大快朵颐。
            程久孺与莫离久不久搭上一句话,气氛温馨。
            吃了几口饭菜,莫离的心思,却没来由地往自己家的柴房飘去。
            不知道那人醒了吗?
            希望他不要死。
            会不会有人来客栈寻他?
            万一有人来问,到底是说见到他了还是没见到?
            “小离?”
            “小离!”
            “呃……什么事?”
            药郎给莫离斟了杯酒。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程久孺道:“有心事?”
            莫离怕程久孺看出什么,慌忙避开视线,垂下头来。
            “没,没什么。”
            将手中的碗筷放下:“我,我忽然记起来,厨房灶子上还温着汤,我怕水烧干了,惹了火灾就麻烦了。”
            药郎咋呼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给你回去把炉子熄了吧?”
            莫离赶紧站起身道:“不,不用了,我也该回去了,若是药郎你过去,待会儿不也还要回来,不用麻烦了。”
            将挂在入门处不远的外罩披上,莫离点了灯笼,便匆匆走了。
            药郎送走了莫离,回到屋中。
            “今天小离真奇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久孺将药郎扯进怀里,喂他喝了杯酒。
            “怎么了,不是说不让我喝酒的?”
            药郎年轻气盛,贪杯是常事,经常因为偷着喝酒被程久孺“家法伺候”。
            程久孺道:“今天太冷,多喝点没关系。”
            药郎粗枝大叶,被程久孺这番扰乱视听,刚才的事,立马便忘得一干二净。
            在药郎尚未注意的片刻,程久孺饶有深意地看了看莫离离去的方向。
            “一步错,注定了步步都会错……”
            药郎喝了酒,脸色红润。
            回过头来,“你刚才说什么……”
            程久孺啄了啄他的唇,“没什么,多吃点菜。”


          70楼2014-05-31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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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我的名字叫阿忘2
              顶着刺骨的寒风,莫离在滑腻的雪地上磕磕碰碰,花了不少功夫才赶回了客栈。
              等不及将斗篷扯下,莫离点上蜡烛,走进柴房。
              那黑色的身影还是倒在地上,姿势与刚才自己离开时没有变化,说明他尚未有任何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昏暗的柴房里,因堆积如山的柴火,估计还有耗子在里头做窝,散发出一股不好的气味。
              但莫离实在没有办法在没有他人帮助的情况下将这病号抬上客房,只能估摸着明天再叫些人来帮忙。
              莫离先把周围挤占空间的柴火搬出去一些,再从房间里扯下厚实被褥给病号垫上,而对于柴房漏风的缝隙,也摸索着用纸糊了一下,再把自己平日用的火盆给搬了过来。
              阴冷的柴房这才渐渐有了些暖意。
              莫离不知如何将那人手臂上的鹰爪卸下,只能翻出他另外一只手号脉。
              脉象有些乱,但终归还算正常,只是冰冷的身体开始发出高热,脸色依旧苍白,但唇色发紫。
              莫离用银针刺探了几个穴位,未发现有中毒的迹象。
              最严重的伤,是在那人胸前的一处深可见骨的剑伤。
              将那人的黑衣剪开,莫离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洗去创面的血迹。
              由于天气寒冷,破裂的血管中的血液早已冻结,血是止住了,但是却有部分肌肉被因冻而坏死。
              如果要做缝合处理,就必须先将死肉切除。
              到底要不要帮这人做手术,莫离也不是没有犹豫的。
              如果因此惹祸上身也就罢了,到时候再连累到无关的人可就不好。
              但是,如果这人是除奸扶弱的好人,就这样见死不救,事后知道了真相的话,自己肯定会一辈子后悔。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不是好人吧,那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考量了许久,莫离终究是过不了良心这道坎,将几粒消炎的抗生素药给那人灌了进去。
              将手术刀与针线消毒,莫离在心理嘀咕着:这次救了这人,只要他醒了就让他赶快离开。
              只要不和他有过多接触,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麻烦了。
              当然,这自然是莫离想当然的结局,此又乃后话。
              莫离并非麻醉师,对麻药的剂量掌握不好,而且他见那人尚处在深度昏迷的状态,应该用不着麻醉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简单地固定了那人的手脚,以免他在手术过程中醒来,挣扎了坏事。
              拿起手术刀,许久没有动过手术的莫离吸口气,刚要将刀落下。
              忽然,身体莫名其妙地僵硬起来,似乎是被某种杀气给冻结起来一般。
              莫离手中的刀顿了顿,下意识地抬起眼睛。
              视线对上两道诡异的目光。
              在光亮中,那似乎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暗红色?
              惊异于这般魔性的眸子,莫离手上一慌,闪着银光的手术刀落地。
              “你……”
              话还未来得及说,莫离已被一股蛮力扑倒在地上。
              在电光火石的霎那,莫离甚至没有解释的时间,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锐利的鹰爪往自己的脖子抓来。
              在骇人的鹰爪即将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那黑衣人的身形猛地一晃,眼中的红色好像更加黯淡起来。
              莫离反应过来,趁着黑衣人僵住的半晌,赶紧向后爬着退了几步。
              那黑衣人见莫离有所动作,本想继续追击,但估计是伤势过重,才移动了一下脚步,便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血沫飞溅到莫离脸上,莫离不由自主地闭紧了双眼。
              很不甘心地,但那人的眼睛却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高大的身形在莫离面前摇摇晃晃了许久,才十分不干脆地倒下,重重地压在莫离身上。
              虽然被那人沉重的身躯压着,莫离也未敢马上有所动弹。
              惊魂未定地等了许久,莫离这才颤抖着用手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避到一边的角落去。
              莫离被忽然清醒的黑衣人吓得魂不附体,险些就要放弃了救人的想法,只想着是不是再将那人拖出雪地上扔掉算了。
              莫离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人身边,想大概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再做决定。
              在自己的手触碰到那黑衣人的脸的时候,却被紧紧抓住。
              莫离一惊,赶紧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谁知那人死不肯放松,嘴里还咕哝着说些胡话。
              莫离本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人说些什么,但在手许久抽不出来,两人只能僵持着的那段时间,倒是听出一些内容来了。
              “娘,不要杀……”
              “很冷……”
              “……”
              莫离一听,顿时又起了恻隐之心。
              想着既然决定要救人,便也只能送佛送到西。
              摸到刚才带进来的药箱,翻了许久,才找到了乙醚。
              虽然只能单手操作,但莫离还是做到了。
              将乙醚泼在纱布上,他用沾满乙醚的纱布捂到了黑衣人的口鼻上。
              感觉到那人的手渐渐脱力,莫离知道药效发作了,才慢慢将自己的手从那人巨大的掌握中抽了出来。
              趁着乙醚发挥药效的时间,莫离手脚利落地给那人处理了伤口。
              待莫离将沾血的衣布棉花,还有用过的器具等收拾好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白。
              莫离探了探那人的体温,虽然还是有点烧,但总的来说还是降下来了。
              松了口气,捶了捶自己发酸的肩膀,莫离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房合一下眼。


            76楼2014-06-02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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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如果可以1
                阿忘的第二个缺点,就是太黏莫离了。
                除非是莫离在忙活客栈的活计实在没时间理会他的时候,他才会自己去后山或者其他地方找乐子。
                但只要是闲暇无事的时候,阿忘必定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莫离转的。
                “莫莫,为什么兔子不能喝水。”
                “因为兔子喝水多了会拉肚子,拉肚子的话就会死掉。”
                “为什么拉肚子会死掉?”
                “因为那是生病,病得严重了就会死掉。”
                “人也会生病吗?”
                “嗯。”
                “莫莫也会生病吗?”
                “当然会了。”
                “我不要莫莫生病,我不要莫莫死掉。”
                “乖,但是我现在没有生病啊!”
                “那以后呢?”
                “我也不知道啊。”
                很多时候,莫离都是非常有耐心地回答那些“童言无忌”的问题。
                一日,莫离在厨房做饭,阿忘早就呆在门口等着了。
                莫离将做好的菜盛出来,再把菜盘交给阿忘。
                “小心烫,别跑,慢慢走出去。我再弄个汤就好了。”
                看着阿忘小心翼翼地将盘子端出去,莫离看着自己的衣服穿在阿忘身上的摸样。
                有点狼狈了。
                阿忘手脚修长,莫离的衣服总包不全,手腕和脚踝都露了出来,再这么下去迟早得长冻疮了。
                虽然阿忘从来没对自己嚷过冷,但莫离也估摸着要找个时间到镇上去给他添点新衣服。
                阿忘风卷残云似地将桌上的饭菜扫了个遍,莫离笑着问他:“阿忘,想出去玩吗?”
                阿忘两眼放光:“可以吗?你的活干完了吗?”
                “那些可以先放着,去不去?”
                阿忘一蹦三丈高。
                “去,去,当然要去。”
                莫离收拾了一下,将钱塞好在衣服夹层里,扯着阿忘就出门了。
                “记住,集市人多,一定要拉住我的手,别走丢了,知道吗?”
                阿忘嘴上答应着,但对于他到底将叮嘱听进去了多少,莫离很是怀疑。
                在路上拦了个小驴车,嘎吱嘎吱地往镇上去了。
                走了一段路,才到了集市上。
                虽然是隆冬时节,但到了每月农历的某个特定日子,集市上定都是琳琅满目的货品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阿忘是拖着莫离在人群中窜的。
                “莫莫,那是什么?”
                “糖葫芦啊,要吃吗?”
                一会又指着那边大喊:“那里有人飞来飞去!”
                莫离又被拖到另一边,有点上气不接下去:“那是杂耍。”
                “嘿嘿,真好玩。”
                莫离擦了把额上的汗。
                幸好今天出门的时候软硬兼施,让阿忘戴上了之前药郎送的人皮面具,现在的阿忘,看起来虽然还是身型壮硕,但那英俊的出色面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在人群中过目便忘的普通人。
                有时候,阿忘在不知所以地大喊大叫,路过的行人总会报以怜悯的眼光。
                好好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傻子。
                但阿忘只有七岁,总是开心快乐的。
                幸好他不懂这些人情世故,莫离心想。
                从集市上草草走了一遍,阿忘的手上拿满了拨浪鼓之类的小玩意,嘴里还嚼着冰糖葫芦。
                莫离待他新鲜够了,才将他扯进裁缝店。
                莫离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了,老板也很热情,拉了阿忘就要给他量体。
                阿忘似乎很抵触别人碰到他的身体,对那老板是横眉竖目的,若不是有莫离在旁边劝着,估计要将那老板推开好远了。
                老板是老生意人,脾性圆滑得很。
                他拍拍阿忘宽阔的后背,笑道:“这小伙的身材可是一等一的好啊!我这边有几件做好了的袄子,应该刚好合适他穿。你让他试试,如果行便拿走,也省得再跑来取一趟,不行再定做,如何?”
                莫离笑道:“甚好。”
                让阿忘试了新衣,果不其然,非常合适。
                莫离一边付钱,一边和许久不见的老板聊聊家常。
                阿忘在一旁等得无聊,便出了店门,坐在门槛上向外张望。
                裁缝店临着大街,对面也有些米铺之类的店子。
                阿忘眼尖地看到,对面米铺的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鲜红的鸡蛋。
                阿忘兴奋地将莫离说过的话全都忘了,立马冲到女孩面前,将她手上的红蛋给抢了过来。
                “哈,红色的鸡蛋?鸡蛋怎么回是红色的?我要拿给莫莫看!”
                说罢,也不管那小丫头哇哇大哭,抢了红蛋就跑了。
                小女孩哭着回店里告状,那米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就带着锄头铲子追过来了。
                “就是那个叔叔,他抢我的东西。”
                小女孩指着阿忘叫道。
                女孩的父母气势汹汹:“这么大的人了,还抢一个小孩子的东西,要不要脸了?”
                莫离只能一边赔礼道歉,一边跟他们解释阿忘的特殊情况。
                阿忘听到自己被骂,很不服气:“我才没有抢,我只是借来给莫莫看看而已。”
                莫离有些生气:“阿忘,做错事还不道歉?”
                阿忘怒极,将手中的红蛋摔出去:“破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
                红蛋啪嗒一下摔到地上,裂了个粉碎。
                “阿忘,你!”
                莫离想追上去,但这边的事情又没有交代清楚,只得对着阿忘跑开的方向气得直跺脚。
                赔了钱,好不容易将那丫头片子哄笑了,莫离才得以脱身。
                从长街的这头找到那头,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也没找着阿忘。
                莫离这才想起来,阿忘是有武功底子的,虽然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要是存心要躲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莫离越找不着,就越急,越急就越气。
                毕竟阿忘现在身份不明,万一有个蛛丝马迹被仇家认出来了,以他现在的情况,搞不好会尸骨无存。
                不顾形象地在大街上喊着阿忘的名字,喊着喊着,泪水不知不觉就下来了。
                莫离有些气急败坏地擦掉脸上的泪,刚一转身,就被拥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那长长的手臂,紧紧地将莫离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莫离反应了一下,才闷在阿忘怀里说了一句:“舍得出现了?”
                语气中颇有责怪的意味。
                因为脑袋也被固定着,莫离没法抬头看到阿忘的表情。
                过了一会,阿忘才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让莫莫哭了,对不起……”
                语气带着些哽咽。
                第一次听到阿忘道歉,莫离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怒气,一下便消了。
                莫离道:“你想闷死我不成,快放开。”
                阿忘这才慌忙将莫离松开。
                阿忘粗糙的手指擦掉莫离脸上残留的淡淡泪痕。
                “莫莫,我以后不会让你哭了,莫莫……”
                莫离拍拍他的手背:“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但是以后别让我担心了,好吗?”
                牵着阿忘的手,一扫先前的阴霾,两人又有说有笑地回家了。
                “莫莫,那小孩手上的鸡蛋为什么是红色的?”
                “哦,那是染上去的。”
                “为什么要把鸡蛋染成红色?”
                “那是因为那小女孩过生日了,她娘亲给她庆祝吧。”
                “什么是生日?”
                “生日就是你娘将你生下来的日子。”
                “……”
                “怎么了?”
                “我没娘,也没有生日。”
                莫离失笑:“就算不记得娘了,也还是有生日的。你若是喜欢,回去我给你庆祝生日可好?”
                “嗯。”
                又是一个腻死人不偿命的灿烂笑容。
                第二日,莫离就去隔壁养有牛羊的村民处滤了粗奶油回来,在里面和入一定比例的鲜奶和糖,搅拌了很久才将蛋糕奶油做了出来。
                这个时代没有烤炉,是没办法做出真正的蛋糕的,莫离只好用替代方法,做了发糕充当蛋糕。
                发糕甜甜的,和蛋糕很像。
                奶油也只有一种颜色,但覆在发糕上,再小弄了一些简单的花纹,还是能看的。
                莫离还在雪白的蛋糕面上,挤上了几只可爱的兔子。
                这个时代也没有生日蜡烛,莫离只好将平日用的红烛给小心地削细了,再插到蛋糕上。
                将蜡烛点亮,阿忘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生日蛋糕的时候,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围着蛋糕转了好多圈,问了无数的问题。
                “莫莫,这是什么?”
                “生日为什么要吃蛋糕?”
                “蛋糕怎么做的?”
                “真好看,真香!”
                莫离扯着阿忘。
                “别转了,再转蜡烛就要烧完了。来,快许个愿,再把蜡烛吹灭,愿望就可以实现了哦!”
                莫离让阿忘双手合十,摆出许愿的姿势。
                “真的可以实现愿望?”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生命都是可贵的,所以神明会在每个孩子生日的那天,倾听他的愿望,然后帮他实现。”
                阿忘看了眼生日蛋糕,再看了看莫离,很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生日愿望。
                “如果可以,我想要和莫莫永远在一起。”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
                那仅有七岁的阿忘,心中终归是有些小小不安的吧?
                莫离听了,眼眶不知为何,湿润润的。
                摸了摸阿忘的头,“来,把蜡烛吹灭,我们吃蛋糕了。”
                “好!!”


              79楼2014-06-02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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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如果可以3
                  除去阿忘那些可以算是缺点的缺点或者是不能算做缺点的缺点,总的来说,莫离对这个多余冒出来的“小孩”还是很疼惜的。
                  阿忘虽然爱玩,但是从来都不会让莫离担心,比如说离去之前总会先和莫离打声招呼,告知自己的行踪,然后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回家。
                  阿忘虽然贪吃,但总不会将菜全部吃光光,看着莫离都将菜堆到自己碗里的时候,阿忘总是会把菜再弄回莫离碗里。
                  阿忘虽然爱痴缠,但总会分清轻重缓急,在莫离忙不过来的时候,总是乖乖地自己一个人呆着而不去打扰莫离工作。
                  阿忘虽然贪睡,但总会比莫离先起床,给他打好洗漱的水。
                  由此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其实上面所列的那些,莫离也清楚算不得太大的优点,但他对着阿忘,总是有使不尽用不完的“母性”,就是阿忘一些微不足道的闪光之处,他都能发现。
                  在莫离有心地引导下,阿忘的行为模式渐渐摆脱了之前深藏在本性中的残酷、暴虐,与现今健康成长的小孩子咋看起来再没有什么两样。
                  (作者多余:那就只能怪莫离被假象蒙骗……)热爱生活,尊敬“长辈”,对万事万物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虽然有时候也会带来无尽的麻烦)等等。
                  看着这样的阿忘每时每刻的成长,莫离面上不说,但在心中总是暗暗欢喜的。
                  他现在有些隐隐明白了,为什么现代社会中养成系列的电脑游戏总是盛而不衰,估计其中很大的原因,便是在游戏的过程中,人们总能享受到看着在自己的努力下构建出另一个人的人生的欣慰与快意。
                  当然,阿忘对于莫离的意义,远不仅仅是游戏而已。
                  自从上次从程家回来后,莫离与程久孺和药郎二人便没再见过面。
                  一是莫离知道这次自己又善心大发随随便便捡了一个人回来,可见,上次韩子绪的事还不足以让他记住教训,这回若是让程久孺他们知道了,莫离肯定会被训到连皮都磨掉一层,所以才避着二人不见,他便希望这这纸能包住火越久越好。
                  正好,在莫离去程家吃饭的第二日,程久孺便接到汴京好友送来的急件,说有要事相商,定要程久孺去汴京一趟。
                  程久孺见人情难却,也只得答应。
                  当然,药郎定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程久孺的。
                  事情紧急,程久孺接到信后便收拾行装启程了,急到连与莫离亲自道别的机会也没有,只能是托人捎了口信过去。
                  莫离得知消息,自是松了口气。
                  希望那二人此行能像新婚夫妇度蜜月一样,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但是,程久孺与药郎终归是要回来的,阿忘这件事情,迟早他们得知道。
                  到时候,能不能阻止程久孺将阿忘扔出去,莫离心里也没个底。
                  看着现在的阿忘如此乖巧懂事,就像一个年纪小他很多的弟弟一般,这叫他如何狠得下心?
                  但如果程久孺和药郎要自己在他们和阿忘之间进行取舍,他究竟要怎么抉择?
                  想着想着,莫离头大如斗。
                  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莫离自言自语道:“久孺又岂是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估计那些情况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的罢了。”
                  将心中的焦躁稍稍压下去一点,莫离又开始忙他手边的琐屑事情去了。
                  不过,莫离所预想的最大难题,其实并不在程久孺这边。
                  让这件事节外生枝的人,是莫离怎么想也想象不到的。
                  话说自从程久孺告知其要北上那天,莫离便知道他和药郎这一走,这客栈便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
                  虽然客栈有那佝偻老头和三娘他们的名号罩着,一直以来虽然风波不断,但总的来说也是平安无事。
                  聪明的江湖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这个来头奇怪、背景特殊又与世无争的客栈找麻烦。
                  但莫离知道,江湖并不存在所谓的井水不犯河水的道理,就算你不去招惹他人,也难免他人会来招惹你。
                  所以,不管是为了阿忘的安全,还是客栈的安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日除了就寝时间之外,他都会要求阿忘戴上人皮面具。
                  阿忘起初是死活不肯戴这种东西的。
                  人皮面具不透气,即使是在寒冷的冬日,戴得久了也难免脸上痒痒,但在莫离少有的强硬下,阿忘还是照着做了。
                  在阿忘内心深处,还是会很害怕生气的莫离的。
                  但即使是做到了这般小心翼翼,可一旦客栈与某些利益扯上了关系,便已经注定了不得安宁。
                  莫离原本的估计是阿忘的仇家可能会找来,这段时日,也陆陆续续有些人来询问一些失踪人口的信息,但紧张了半天,也没有遇到正主儿。
                  后来真正出现的找麻烦的人,却不是来找阿忘的。
                  且听我把事情经过慢慢道来。
                  话说那日,天气特别阴寒。
                  莫离早早地就打烊了,与阿忘呆在室内烤火。
                  用了晚膳之后,二人百无聊赖,莫离便想着催阿忘先去洗澡。
                  阿忘很喜欢玩水,每次洗澡都要洗到滚烫的水凉透才肯出来,莫离有一次等他等到差点睡着。
                  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发生,莫离便沏了壶茶。
                  茶叶放入瓷壶,刚倒进滚水,便听到外面似乎都些不寻常的动静。
                  莫离觉得奇怪,拿了蜡烛推门出去查看。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想着是不是耗子又在作怪,故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回到厨房将沏好的茶端到寝室,莫离从衣柜拿出换洗的衣服,将阿忘往浴室里赶。
                  阿忘接过衣服,也看到莫离手中的茶,便一把将茶壶抢了过来。
                  “阿忘!”
                  莫离惊呼一声。
                  “我要一边洗澡一边喝,洗澡会口渴。”
                  莫离无奈,不过确实泡澡泡久了是会口干舌燥,便只能将茶让给阿忘了。
                  阿忘一手端了茶壶,一手拿着换洗衣物,屁颠屁颠地跑去洗澡了。
                  莫离坐在八仙桌前,不一会儿便开始觉着有点昏昏欲睡。
                  便在此时,忽然有二人闯进门来。
                  莫离徒然惊醒,看到那两人眉间带煞,还专挑这种时间,显然是来者不善了。
                  临阵对敌,不能先输了势。
                  莫离心中虽万分惊惧,但面上却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
                  “二位,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那闯入的二人,将裹在外部用于避雪的蓑衣除开,里面穿着的是翠青色的长袍,腰间所系带子的末端,有明线压绣的青龙图腾。
                  江湖中人,看到此身打扮,就知道这两人是苍龙门的门人。
                  莫离从二人装扮略能猜出一二,但还是不敢妄下定论。
                  “想必阁下就是莫老板了?”
                  “正是在下。”
                  其中一人拱手道:“不知,老板可听说过韩子绪这人。”
                  纵使定力再怎么够,莫离的脸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难看起来。
                  “我和此人并无瓜葛,看来二位是找错人了。”
                  那苍龙门的人闻言仰天大笑道:“别人或许会认错,但我齐一可不会认错你了!”
                  那自称乔一的人,乃苍龙门左使。
                  那乔一似乎早知莫离不会武功一事,不紧不慢地步步紧逼过来。
                  莫离无可选择,只能狼狈后退。
                  终于,还是被逼到了房间角落。


                84楼2014-06-02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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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惊变1
                    此时的莫离,早已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他下意识地放开声音尖叫着。
                    乔一立刻将他的嘴牢牢捂上,又扇了一掌在他脸上。
                    “唔唔……”
                    下身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乔一乔二,一个用阴狠的,另一个用猥琐的眼光打量着这样狼狈的他,莫离在绝望中,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乔二的手游走在自己的皮肤上,阵阵黏腻恶心的感觉拥上来。
                    就像无数只蜗牛,在你身上慢慢来回蠕动一般。
                    “唔……”
                    莫离眼中就要溢出泪来。
                    却在此时,房门被唰地一声打开。
                    “莫莫,我洗好澡……”
                    “了。”
                    终于玩水玩了个透彻的阿忘,回到房间,看到的便是这番不堪入目的情景。
                    莫离被两个男人压制着,身上的衣服成了碎片。
                    他看到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覆在莫离身上,好像是在,亲吻他的莫莫?
                    阿忘虽然只有七岁的智商还没有真正复杂到可以理解到这些事情的真相,但此时此刻,被莫离的温柔抚慰所深藏在骨血中的占有欲化身做名为“嫉妒”的火焰,疯狂地焚烧着阿忘。
                    “莫莫是我的,除了我,没有人能随便碰他!!!”
                    阿忘的心中这样叫嚣着。
                    他想用自己的双手,将那些碰过莫离的人统统撕成碎片!
                    这四个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莫离。
                    这件事情,是他不顾反对救了韩子绪而留下的烂摊子,与无辜的阿忘一点关系也没有。
                    莫离挣开乔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阿忘,你快逃……快逃……”
                    但此时的阿忘,又如何能听进莫离的任何话呢?
                    乔一乔二看到进来的人,首先是惊呆了。
                    此时的阿忘,由于刚洗完澡,那平日戴的人皮面具早就被除了下来。
                    见到阿忘的真面目,乔一乔二都吓得牙关打颤。
                    昔日大战中,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知道生饮了多少苍龙门弟子的鲜血。
                    那日之后,这人便离奇失踪,就连天道门门主韩子绪,都以为他已经成功地铲除了异己。
                    想不到,那人竟然能在这间小破客栈中隐忍如此之久也不现身江湖,难道他就不怕在他失踪的时日里,自己的势力范围全部被韩子绪吞没掉吗?
                    乔一立刻抽出手中的配剑,直指阿忘所在的方向。
                    “你莫要过来,否则,今日我就要再为苍龙门立下一大功了!”
                    乔一举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在兴奋。
                    这魔头经那日一役必受损严重,搞不好,自己能钻个空子拿下他的人头。
                    到时候,不仅韩子绪再不能拿他们苍龙门怎样,而且苍龙门继任人的位子,对他而言再也不会遥不可及。
                    阿忘瞟了乔一一眼,神情冷漠,让人觉得这寒冬的冰雪天气也敌不过他的冷然一顾。
                    阿忘根本不理指着他的剑,只是往莫离身边走近了几步。
                    那乔一分外害怕,毕竟这魔头修养了一段时日,也不知道功力恢复到几层了。
                    幸而,他还没有发现阿忘只是个七岁失忆小儿的事实。
                    “阿忘,别管我,你快逃……”
                    走近了一点,阿忘才得以看到莫离脸上的青紫手印。
                    “你伤了莫莫?你伤了莫莫?!你竟敢伤了他!!!!”
                    阿忘胸腔气血沸腾,丹田处因怒气而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一股强力。
                    那道暖流从丹田向身体四周扩散开去,让人不自觉地有种欲发狂喋血的冲动。
                    阿忘看不到自己的影像,但那诡异的一幕,莫离却从头到尾地看见了。
                    他知道阿忘定会非常生气,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杀气,从阿忘的身上散发出来。
                    这也便罢了,当乔一乔二见到阿忘的瞳孔开始闪现更为诡异的暗红色时,所有武装出来的斗志,顿时烟消云散。
                    那乔一吓得差点便要弃械投降,但知道今日若是落在这魔头手里,确是必死无疑。
                    他眼睛不断瞄着阿忘的身后,妄图找到可以突破逃跑的缺口。
                    乔二见那人变了脸,知道这是他要大开杀戒的先兆。
                    那人要杀起人来,属于那种敌我不分,全部灭掉的绝狠类型。
                    乔二不由自主地对莫离产生了怜惜之情,怕那魔头发狂起来连他身下单薄的人儿也不放过,便用薄被将莫离裹了起来。
                    “魔头要杀人了,我要带着你逃跑!”
                    莫离一开始对乔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感到匪夷所思,他们是在害怕阿忘吗?
                    乔二话中的意思,是要救自己吗?
                    阿忘看到那乔二卷起莫离,似乎要带着莫离逃跑的样子,便也不再僵持下去,向乔二方向攻去。
                    “乔二,快跑!”
                    乔一大喝一声,打算先发制人。
                    乔二见大哥出手,赶紧将莫离往门口带出了几步,莫离的视线被乔二的身体阻挡了一下。
                    就在那一霎那,他听到了宛如身在地狱的声音——那是乔一临死前最后的嚎叫。
                    乔二回过头来,看到自己大哥的脑壳已经被那魔头生生用五指刺穿。
                    由于脑部受到挤压,乔一的整个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不,大哥,大哥!”
                    阿忘收拾掉了乔一,如同甩垃圾一般甩掉手上的尸体。
                    阿忘仍旧是暗红色的眸子,盯着抱紧莫离的乔二。
                    “把莫莫还给我。”
                    阿忘伸出那只染满了鲜血和脑浆的手。
                    乔二双腿打颤,早就不能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魔头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乔二虽然死到临头,但还算是有些良心,他抱紧手中的莫离,几乎是语不成声:“我,你杀我,我也逃不了,但别杀他,请不要杀他……”
                    在这个时候,他竟还在替莫离求情。
                    在下一瞬间,莫离又回到了熟悉的阿忘的怀抱中,这时,他听到乔二的一声惨叫。
                    因为乔二刚才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已经被硬生生地扯离了他的身体。
                    “啊!”
                    莫离再次被眼前血肉模糊地景象吓到,眼睛一翻,差点没昏过去。
                    但幸好他还靠着仅有的一丝清明的神智支持着:“阿忘,别杀人了,别……”
                    已经红了眼的阿忘似乎没有听见莫离的劝导,他只是如死神一般,向惨叫着跌坐在地上的乔二走去。
                    “阿忘,你醒醒,阿忘!”
                    那乔二刚才虽在他哥哥的示意下,妄图对自己做出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但莫离知道,乔二远比乔一善良许多。
                    他已经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实在用不着伤害他的性命。
                    莫离拦着阿忘,对乔二说:“你赶紧带着你哥哥的尸体走吧,我拦着他,以后别再来了。”
                    乔二见莫离出手相助,也顾不上滔天剧痛,赶紧用剩下的手点了周身大穴,止住了流血,再靠着仅有的意志力,把哥哥死状凄惨的尸体背上了肩头。


                  89楼2014-06-03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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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惊变3
                      莫离最后是昏睡过去的。
                      那时候,阿忘还是不知轻重地自顾自地行动着。
                      待醒来的时候,阿忘正躺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
                      莫离看看床上,一片狼藉。
                      再看看自己双腿之间,红白一片,惨不忍睹。
                      莫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阿忘对这种事情是头一着,也不会帮着清理,如果自己再不去弄一弄,过些时辰就有得他好受的了。
                      但受创也不轻的莫离,脚刚沾到床边的地板,身子一软便跌了下去。
                      阿忘听到响动,立刻清醒过来。
                      抱起摔落在地的莫离,阿忘心疼道:“莫莫受伤了,你要去哪里?阿忘抱你去。”
                      面对阿忘解毒之后的神清气爽,莫离有些没来由的有些恼怒。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阿忘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只是定定地抱着他的莫莫。
                      莫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样一个“孩子”发火,只得叹了口气,道:“带我去水房吧,帮我提些热水来。”
                      “嗯!”
                      阿忘笑得灿烂,很快就把莫离交代的事情做好了。
                      莫离泡在冒着轻雾的水中,不着声色地处理了一下。
                      阿忘靠在浴桶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水玩。
                      “莫莫,昨晚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很难受,但后来却变得好舒服哦……”
                      “阿忘。”
                      莫离瞪了阿忘一眼。
                      “嗯?”
                      “闭嘴。”
                      阿忘装作没听见,还是自顾自地说。
                      “莫莫你好厉害,和我自己用手摸完全不一样,以后可不可以也这么和我玩?”
                      莫离听着一头黑线,从浴桶里站起身来:“想都别想!浴巾递给我。”
                      阿忘乖乖将浴巾递过去,但心中想的却和莫离的完全不一样。
                      莫离背过身去,擦干了身体,罩上衣服。
                      一边整理衣物,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如今,阿忘的身份他虽然还不清楚,但肯定是与白道有过节的了,因为听那乔一叫他“魔头”就能略知一二了。
                      但阿忘现在记忆未恢复,到时候若是招人暗算,能不能自保还很难说。
                      那日乔一是被阿忘吓到了,如果他们周旋的时间再长一些,阿忘的情况难免会被发现。
                      到时候,他们聚众而攻之,那情势就非常不妙了。
                      俗话说得好:惹不起躲得起。
                      莫离知道阿忘现在行踪已露,这客栈是断然不能再呆下去了。
                      休息了半天,也趁着这时间收拾了细软,莫离打算带着阿忘到药郎的住所药谷去避一避风头。
                      毕竟,没有药郎特制的避毒香囊,也很少有人能毫发无损地穿过那片有着剧毒的植物丛带。
                      哄着骗着阿忘说要带他去玩,阿忘一高兴,便乖乖地背着莫离,两人辗转到了药谷中。
                      毒物的颜色都是非常鲜艳的,那些看似漂亮的红绿之物,随时随地可以取人性命。
                      在药郎的小木屋里住下,莫离交代了半天,关于什么香囊不能离身,花花草草的不能乱摘等等,才让阿忘自己消磨时间去了。
                      莫离躺在床上,心也稍微放松下来。
                      本来想着程久孺与药郎能越晚回来越好,但现在看来,莫离又在盼着他们早点回来了。
                      他们不回来,自己也没个人可以商量。
                      对于阿忘,他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莫离忧心忡忡,身体又疲累不堪,想着想着,便也睡着了。


                    95楼2014-06-03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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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棱角1
                        接下来的几天,莫离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只要能吃东西就绝不闲着。
                        生肌活血的汤药与滋养调理的药膳,一盅接着一盅地送上来,莫离也一盅接着一盅地咽下去。
                        有时候,侍婢们见他吃得猛了,还得不放心地劝一劝。
                        待会儿这位祖宗若是噎着哽着了,主上怪罪下来还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一直吃到自己想吐,莫离接过侍婢递来的茶,有点担忧地问:“我吃的这些东西,我的朋友们真能吃得上吗?”
                        虽然刚才的食物他是囫囵吞枣地一股脑儿塞进胃里,味道也顾不上尝,但从食材菜色等各方面看来,都是山珍海味没错。
                        “公子放心,主上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
                        “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侍婢们微笑着没有回答。
                        莫离喝了口茶,在心中嘲笑自己:“他们都是一个屋檐下的人,问了也是白问……”
                        揉了揉撑得难受的胃,莫离坐了回去,靠在床上的软枕上。
                        日子过得糊涂,但莫离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也呆了有十天半个月了。
                        本以为文煞手中有了威胁他的最佳把柄,自己的日子便会生不如死,但事实看来,他似乎错了。
                        这段时日里,他连文煞的影子也没见着一次。
                        于是,莫离由刚开始的惊恐担忧,发展到后来的着急焦虑,到了现在,他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
                        人的心理,在这种极端强大的压力下,会发生非常微妙的变化。
                        莫离亦如此。
                        现在的他,只要文煞能够出现,能够告诉他一句药郎和久孺的现状,只要能让他见他们一面,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都可以。
                        其实早在数日前,莫离已经按奈不住主动要求见文煞一面了,但侍婢们给他的答复均是“主上在忙,请公子稍安勿躁”之类的敷衍之语。
                        莫离明白了,如果文煞不想见他,他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有一点作用。
                        文煞的目的也就在此。
                        他要日复一日地,用惊恐和焦虑,将莫离仅存的那一点点棱角也全部磨平。
                        而事实上,他也几乎要做到了。
                        莫离这段时日虽过得是行尸走肉,但像填鸭一般吃了睡睡了吃,那单薄的身子在细心的滋养下竟也开始饱满起来,虽然还是瘦,但比起之前实在好了太多。
                        侍婢们看着莫离的状态一天天好起来,都喜上眉梢。
                        “公子今天脸色不错。”
                        莫离脾气平易近人,数日相处下来,侍婢们对他颇有好感。
                        莫离尴尬地笑笑,他现在只想着怎样能见文煞一面。
                        想什么来什么,果然有人过来通传了。
                        莫离一方面是高兴,另一方面又是担忧。
                        高兴的是或许可以从文煞口中知道药郎他们的消息,担忧的是文煞这次找自己去,目的肯定不在于此。
                        于是,他便在这忐忑不安的冰火二重天中,随着侍卫走了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踏出文煞的寝宫。
                        偌大的无赦谷里,水榭楼台无数。
                        估计是文煞不喜欢喧闹,路过自己身边的各色人群均面容木然,只字不语,就连走路都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这是种沉闷而压抑的气氛,让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侍卫带着莫离转来转去,本来方向感就不太好的他,别说是将路线记下,就是花着力气能跟上侍卫的脚步就很不错了。
                        莫离忽然想起,之前听别人闲聊时候便说到,一般大人物要接见某个人时,就要让他走一段这样又长又曲折的路,等你疲了累了,就什么气势也没了,也算是个无形的下马威。
                        不过自己现在浑身都是破绽,小辫子一抓一大把,文煞实在是没必要动这种心思来整他。
                        莫离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了开去。
                        “公子,主上在前面的青羽阁里,您请自己过去。”
                        莫离不知这唱的是哪出,只得点点头,顺着侍卫指的方向自己走了过去。
                        空旷的朗阁回响着自己的脚步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
                        在金丝楠木的雕花大门前,莫离叩了叩门扉。
                        文煞的一如既往冰冷的声音响起:“进来。”
                        莫离走了进去,微抬眼,看到文煞正在案前翻看着什么东西。
                        过了半晌,文煞也似乎没有搭理莫离的意思。
                        莫离僵在那儿,进退无据,不知道文煞把自己叫来又不理不睬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离的视线抬了又落,如此几回,楞就是被文煞制造的低气压压得说不出话来。
                        僵着就僵着吧。
                        自己便是那砧板上的鱼,圆扁由人,又有什么资格抱怨。
                        不禁悲从中来,莫离只得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文煞的指示。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莫离的身子虽然比起之前好了不少,但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也难免累了。
                        莫离悄悄地换了个姿势,好舒缓一下有些发疼的脚板。
                        这时,文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见文煞释卷,莫离便想抓着机会问问他关于药郎的事,谁知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文煞道:“我今天若是听到你问那两人的事,就让他们各受五十鞭。”
                        莫离一愣,只得硬生生地将就要吐出口的话咽回了肚里,紧咬下唇。
                        文煞站了起来。
                        一身狂肆的黑袍,上缀有珍贵的皮草,合身的剪裁,让文煞本来就魁梧的身型更显高大。
                        文煞一步步慢慢向莫离走来,压迫感甚重,让莫离不由产生了一种被凌迟的错觉。
                        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莫离虽然在来之前就做好了放弃一切抵抗的心理暗示,但在文煞强大的气场面前,还是不由得胆怯了。
                        本来等着文煞过来抓住自己,谁知,他竟略过莫离身边,走到烧得正旺的火盆前,大脚一抬,将整个火盆踹了出去。
                        哐当——火盆翻滚了几下,发出刺耳的声响,最后复扣在地上,炭火由于被隔绝了氧气,很快便熄灭了。
                        莫离不知道文煞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身子开始微微发抖起来。
                        想起之前文煞的阴晴不定,莫离不知道自己面临的究竟会是什么。
                        文煞回过头来,还是看也不看莫离一眼。
                        没有了火盆供暖,莫离忽然感觉到巨大的寒意,只得用双手将自己环起来。
                        文煞慢腾腾地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再次拿起书卷,视线落在隽秀的字体上。
                        这次,他没再让莫离多等,只说了一个字:“脱。”
                        莫离瞪大了双眼。
                        脱什么?
                        莫离没敢问出口。
                        其实他隐约已经猜到了。
                        脱便脱吧。
                        莫离苦笑,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放在一旁。
                        袄子。
                        秋衣。
                        亵裤。
                        文煞没有喊停的意思,莫离也不敢停。
                        直到全身赤裸。
                        站在寒冷的空气中,莫离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冻的,只能这样站在原地。
                        屈辱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将嘴唇咬得青紫。
                        莫离不断地告诉自己,为了药郎他们,一定要挺下去。
                        但真的好冷……
                        好冷……
                        膝盖被冻得不断发抖,莫离感觉自己有些支持不下去了。
                        文煞的声音,又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这屋里哪儿最暖和,你就到哪儿去。”
                        莫离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神智清醒不少。
                        哪儿最暖?
                        莫离抬起头环顾四周。
                        原来,文煞早就挖好了陷阱让自己跳。
                        除了文煞身边的皮草垫子,这个鬼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是暖和的?
                        若是平时,莫离就是被冻死也不会凑过去。
                        但今时今日,他除了听从,再没有其他可能的选择。
                        莫离颤巍巍地移动着脚步,走到了文煞身边。
                        幸好,着整个过程之中,文煞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书卷,莫离才少了那份尴尬。
                        坐到文煞身边的皮草垫子上,身子因为寒冷,不自觉地蜷成一团。
                        文煞见莫离坐定,抬起头来撇了他一眼。
                        将书甩在案台上。
                        啪莫离又吓了一跳,不知所以地看着文煞。
                        文煞长手一捞,将坐在离他最远的皮草上的莫离扯了过来。
                        将莫离固定在自己怀里。
                        “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莫离将头埋得低低地,不敢看文煞。
                        文煞用手支起莫离的下巴。
                        “忤逆我,吃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托着莫离的臀部,让他的身体更贴近自己。
                        估计是文煞催动了内力,他的身体散发出诱人的热度。
                        被冻得难受的莫离,遇到这样的体温,不自觉地就往文煞怀里缩去。
                        文煞对莫离这样无意识的动作很是满意,脸上刚硬的线条柔和了不少。
                        一手将莫离环了起来,另一手再度拿起书卷。
                        莫离被文煞这样一惊一哄,早就没了脾气,除了静静地窝在那里任人宰割之外,再无他法。
                        文煞将他搂在怀里,倒也没做什么其他过分之事。
                        莫离绷紧的神经渐渐松了下来,有点昏昏欲睡。
                        便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在门外通报道:“主上,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118楼2014-06-06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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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莫离受了酒精的困扰,身体不仅虚弱无力而且越发敏感,很快便败下阵来。
                          堂下也越发混乱起来,貌似是有了文煞带头,那些手下们也开始肆无忌惮。
                          这种当众淫乱之事,在黑道中随处可见。
                          以前玩在兴头上,和自己的宠姬现场来段活春宫也不是没有的事。
                          如果心情好,文煞甚至还不介意将宠姬让给部众们分享,真正贯彻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做法。
                          于是,有些人也想当然地将现在的莫离与文煞以往的女人们对等起来了。
                          黑道中多的是男女不拘的人,虽然这次连莫离的脸都没机会看清,但就是听着他窝在文煞怀中吐出的几乎是轻不可闻却甜得腻人的呻吟,绝对比眼前这些袒胸露乳的女人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有些人涨着酒喝高了,胆子越发大了起来,推到了舞姬松了裤头便提枪上阵。
                          有个分堂主,竟然爬至主位之下,伸手摸了一把莫离□在外的小腿。
                          莫离被人一摸,整个惊跳起来。
                          文煞眼神一凛,二话不说,抽起吟凤剑。
                          手起剑落,那轻薄了莫离的分堂主的手臂凌空飞出,砸到会场中央。
                          霎时鲜血四溅,舞姬乐娘们受了惊吓,尖叫声此起彼伏。
                          文煞一手提着剑,一手依旧抱着莫离。
                          剑尖荡漾着鲜血。
                          那分堂主知道做错了事,就连手臂被削,也只是封了穴道不敢呼痛,浑身冷汗地跪在地上。
                          众人见文煞提剑走了过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偌大的殿中,静谧到能清楚地听到血滴落地的轻响的地步。
                          “谁准你碰他。”
                          冷冷地吐出这样一句话,不念一切旧情,犹如修罗索命。
                          那分堂主悔不当初,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这件事上。
                          没有人敢为他求情。
                          文煞的怒气上来,求情者必死。
                          冷汗直滴,混着鲜血,荡出一种令人作恶的味道。
                          这时,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很普通,却如恬静的山泉,涓涓细流。
                          “文煞,我难受……”
                          众人惊愕。
                          发出声音的,正是文煞怀中的莫离。
                          估计是酒喝多了有些反胃,莫离将手臂环上文煞的脖子。
                          “我难受……”
                          文煞的杀气顿时消散。
                          摸了摸莫离的额头,是有点烫手。
                          看都不看那跪在地上的人一眼,文煞将饮了血吟凤剑收回剑鞘,抱着莫离走了。
                          看着文煞离去的身影,那分堂主僵硬的身体顿时虚软下来。
                          在昏死过去的一霎那,他知道,那个人救了他。
                          那个他刚才妄想轻薄之人,不计前嫌,在文煞的魔掌中救了他。
                          从鬼门关上绕了一圈,他才终于昏死了过去。


                        120楼2014-06-06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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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楼2014-06-08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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