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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原来是他。
当下李浩沅忽然觉得自己记性特好。那人叫张东雨，是自己久违的初中学长。当年两人在同一个舞蹈社呆过，关系还算是铁。只是最后自己搬家了，他也升学了，因为距离的缘故两人再也没有真的联系过。关系也就渐渐淡了。不料今天却在大学开学头一天就碰见他，也实在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结果当那人挂了电话转过身时李浩沅依旧矗在那里没有动作。原本是想要打个招呼的，可是李浩沅根本就没有“他还记得自己是谁”的自信。可是现实证明，对方的记忆能力还不至于到这么差的地步，在看到李浩沅的脸之后对方便从疑惑变得开始有点兴奋的神情，歪着头指着李浩沅似乎有什么想说。
“……浩沅？”带着一丝不确定，他开口，将挂断的电话塞到口袋。
“嗯，东雨哥，好久不见。”
其实他没怎么变。只是头发从从前还有些短的黑色变成了略长的金色，刘海似乎很久没有修剪似的耷拉在额头。这样的变化让浩沅觉得有些陌生。结果根本没料到的，下一秒钟那人便扑过来说浩沅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哥想死你了。完全是与李浩沅想象中相反的情景，对方不但还记得自己，甚至依旧如此热情地拽着自己说想死你了浩沅，你走之后都没人跟哥搭档了。
李浩沅笑笑。“我也是啊。但东雨哥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啊，还在跳舞么？”
“嗯是啊，浩沅你呢？”
“嗯，我也是啊。”
对方点了点头，随后说浩沅我带你去看个东西，跟哥过来。
然后李浩沅随着张东雨在偌大的校园里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空旷的教室前停下了脚步。走进教室，李浩沅看到一块似乎还未完成的大标牌，上面显然是专门设计过的舞蹈社三个大字分外显眼。
“这是过几天社团日我们准备的东西，”他开口。“去年的舞蹈社因为缺人，和社内矛盾在成立不久之后便解散了。但是，一个学校总得有个像样的舞蹈社才像话吧。”顿了顿。
“浩沅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李浩沅就先做出了回答。或许是因为校园环境太陌生，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己熟识的人便想要依靠对方。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张东雨一起建社的请求，开始随对方一起忙碌起来。
所幸的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帮忙的地方。其他社员也都对自己分外友善，甚至还有些人认得自己。不出几天就已经和社里上上下下的人相处融洽，是不是还会开开玩笑。这让李浩沅很庆幸自己头一天乱逛的时候遇到了张东雨，带自己经过了这段尴尬的时期。
期间李浩沅很幸运地认识了张东雨的两个朋友。其中一个眯眯眼的叫金圣圭，是学生会副会长，据说人很有才干。另一个便是南优铉，据说足球踢得不错。虽然本身不在学生会，但其实帮了金圣圭不少忙。每次大家都没课的时候，张东雨便会拉着李浩沅去和另两人会面。刚开始李浩沅还有些尴尬，但随着时间他发现两人其实都是很随和的人，也很乐意和自己相处。而且金圣圭和南优铉的相处方式在李浩沅看来是有趣得可以，所以没事的时候观察观察他们也是很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而最近金圣圭和南优铉两人似乎因为要参加校内一个什么歌手比赛而忙碌于练歌，所以自己的事务除了和张东雨一起打理舞蹈社招新之外又多了一项---旁听南优铉和金圣圭练习，顺便提点有用的建议。但事实上每次他俩训练的时候，都只是张东雨会适时给些点子，自己一般来说都只是坐在张东雨身后盯着他浅金色的后脑勺发呆。
就这样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李浩沅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也许是当年那个和自己一起练舞练到半夜大汗淋漓地指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傻笑着的形象太过深刻，所以就算已经再次遇见他有着不短的一段时间了，自己还是不习惯他每次站在阳光下时，一头金发耀眼夺目。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好像他不再是他了似的。那个普普通通没事就冲自己楞笑的他。
于是第二天张东雨下课的时候就看到蹲在门口的李浩沅，盯着自己的膝盖玩着手指。
“怎么了?”出了教室门捅了捅蹲在门口的那位，张东雨问。
李浩沅瞬间回过了神，看到是张东雨下课出来了之后便倏地站了起来。甩甩有些麻木的脚。
犹豫了一下，“哥你还是头发颜色深点好看。”
啥？
张东雨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噗嗤一声笑了。独特的哈哈哈哈大笑声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随后他停下疯狂大笑声换上严肃的神情反问了一句真的吗浩沅，然后李浩沅看着他似乎更亮了的发色，点点头说嗯。
“结果你专门跑过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张东雨玩着衣角，盯着面前的李浩沅似笑非笑。
李浩沅瞬间有点脑热，没反应过来。
“……不，哥。去吃饭吧。”再次回过神，他便拉过还站在原地玩着衣角的张东雨出了校门。
就算现在李浩沅都依旧记得，就在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才过了两天的时间便看到张东雨染了个好看却不算张扬的深灰蓝色到自己教室门口等自己。看到自己出教室便蹦跶上来笑嘻嘻地说浩沅这样帅吧，嘿嘿。
李浩沅看着他笑得弯弯的眉便不经意地笑了。随后他点点头说嗯，好看。
-----------------------
再次睁开困倦的双眼时已是凌晨时分。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在手术室门口坐了有三四个小时。回过思绪，抬头却发现手术室“手术中”的红灯依旧亮着。于是李浩沅稍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躯，换了个稍微舒适点的姿势继续守在手术室门口想着将要以及可能要面临的一切坐立难安。
看着那盏红灯持续亮着，房里还时不时传来孝美虚弱痛苦呻吟着的声音。站在门外的李浩沅瞬间感到有些浑身颤抖，就像是高考时那般紧张却又兴奋的心情。自己就要当爸爸了，终于要迈出人生又一重要的步伐。他在心里千万遍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千万要平安就好。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是其中一个护士前来通知自己妻儿的情况。虽说早产了三周左右，但是很幸运的孩子终究是平安出生，是个男孩。孝美的状态也比想象中安稳得多，从手术室中出来之后便一直处于半昏睡的状态，呼吸平稳。
听到孝美和孩子都平安无事，李浩沅终于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同时是一瞬间的兴奋和一片空白的大脑。深呼吸一口气后李浩沅跟随护士来到了孝美的病房，看着孝美安静平稳的睡颜，李浩沅转头和身边的护士寒暄了几句，便搬了个凳子守在了孝美的床边陪伴着她。
等到孝美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脸倦意地趴在床边休憩的李浩沅。她不禁感到分外幸福。自己的孩子由于早产，还得在温室里待上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但是在自己刚手术完毕醒来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的丈夫坐在旁边陪着自己度过难关，对她来说便已经足够满足了。想当年自己会同意李浩沅的求婚，原因之一便是因为他大方体贴待人友善。
而且，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过去。
伸手轻轻抚了抚丈夫应该已经麻木的肩，李浩沅刚要抬头时护士小姐却推开门闯入了病房通知两人婴儿的状况。多亏孩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便营养充足，所以就算是早产儿，也不用像别的早产儿那样在温室里待上那么长的时间，大概过个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出来了。抿着稍微变得有些血色的唇，孝美朝护士点点头，撑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而后她听到护士对她说，孝美小姐你真幸福。有个这么帅气能干又尽责的老公陪着你，相信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幸福美满。
笑着谢过了护士的祝福，孝美伸手捋了捋李浩沅额前的碎发。
“护士说我们会幸福呢，对吧浩沅。”
“……嗯，会的。”
……
原来是他。
当下李浩沅忽然觉得自己记性特好。那人叫张东雨，是自己久违的初中学长。当年两人在同一个舞蹈社呆过，关系还算是铁。只是最后自己搬家了，他也升学了，因为距离的缘故两人再也没有真的联系过。关系也就渐渐淡了。不料今天却在大学开学头一天就碰见他，也实在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结果当那人挂了电话转过身时李浩沅依旧矗在那里没有动作。原本是想要打个招呼的，可是李浩沅根本就没有“他还记得自己是谁”的自信。可是现实证明，对方的记忆能力还不至于到这么差的地步，在看到李浩沅的脸之后对方便从疑惑变得开始有点兴奋的神情，歪着头指着李浩沅似乎有什么想说。
“……浩沅？”带着一丝不确定，他开口，将挂断的电话塞到口袋。
“嗯，东雨哥，好久不见。”
其实他没怎么变。只是头发从从前还有些短的黑色变成了略长的金色，刘海似乎很久没有修剪似的耷拉在额头。这样的变化让浩沅觉得有些陌生。结果根本没料到的，下一秒钟那人便扑过来说浩沅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哥想死你了。完全是与李浩沅想象中相反的情景，对方不但还记得自己，甚至依旧如此热情地拽着自己说想死你了浩沅，你走之后都没人跟哥搭档了。
李浩沅笑笑。“我也是啊。但东雨哥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啊，还在跳舞么？”
“嗯是啊，浩沅你呢？”
“嗯，我也是啊。”
对方点了点头，随后说浩沅我带你去看个东西，跟哥过来。
然后李浩沅随着张东雨在偌大的校园里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空旷的教室前停下了脚步。走进教室，李浩沅看到一块似乎还未完成的大标牌，上面显然是专门设计过的舞蹈社三个大字分外显眼。
“这是过几天社团日我们准备的东西，”他开口。“去年的舞蹈社因为缺人，和社内矛盾在成立不久之后便解散了。但是，一个学校总得有个像样的舞蹈社才像话吧。”顿了顿。
“浩沅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李浩沅就先做出了回答。或许是因为校园环境太陌生，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己熟识的人便想要依靠对方。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张东雨一起建社的请求，开始随对方一起忙碌起来。
所幸的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帮忙的地方。其他社员也都对自己分外友善，甚至还有些人认得自己。不出几天就已经和社里上上下下的人相处融洽，是不是还会开开玩笑。这让李浩沅很庆幸自己头一天乱逛的时候遇到了张东雨，带自己经过了这段尴尬的时期。
期间李浩沅很幸运地认识了张东雨的两个朋友。其中一个眯眯眼的叫金圣圭，是学生会副会长，据说人很有才干。另一个便是南优铉，据说足球踢得不错。虽然本身不在学生会，但其实帮了金圣圭不少忙。每次大家都没课的时候，张东雨便会拉着李浩沅去和另两人会面。刚开始李浩沅还有些尴尬，但随着时间他发现两人其实都是很随和的人，也很乐意和自己相处。而且金圣圭和南优铉的相处方式在李浩沅看来是有趣得可以，所以没事的时候观察观察他们也是很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而最近金圣圭和南优铉两人似乎因为要参加校内一个什么歌手比赛而忙碌于练歌，所以自己的事务除了和张东雨一起打理舞蹈社招新之外又多了一项---旁听南优铉和金圣圭练习，顺便提点有用的建议。但事实上每次他俩训练的时候，都只是张东雨会适时给些点子，自己一般来说都只是坐在张东雨身后盯着他浅金色的后脑勺发呆。
就这样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李浩沅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也许是当年那个和自己一起练舞练到半夜大汗淋漓地指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傻笑着的形象太过深刻，所以就算已经再次遇见他有着不短的一段时间了，自己还是不习惯他每次站在阳光下时，一头金发耀眼夺目。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好像他不再是他了似的。那个普普通通没事就冲自己楞笑的他。
于是第二天张东雨下课的时候就看到蹲在门口的李浩沅，盯着自己的膝盖玩着手指。
“怎么了?”出了教室门捅了捅蹲在门口的那位，张东雨问。
李浩沅瞬间回过了神，看到是张东雨下课出来了之后便倏地站了起来。甩甩有些麻木的脚。
犹豫了一下，“哥你还是头发颜色深点好看。”
啥？
张东雨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噗嗤一声笑了。独特的哈哈哈哈大笑声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随后他停下疯狂大笑声换上严肃的神情反问了一句真的吗浩沅，然后李浩沅看着他似乎更亮了的发色，点点头说嗯。
“结果你专门跑过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张东雨玩着衣角，盯着面前的李浩沅似笑非笑。
李浩沅瞬间有点脑热，没反应过来。
“……不，哥。去吃饭吧。”再次回过神，他便拉过还站在原地玩着衣角的张东雨出了校门。
就算现在李浩沅都依旧记得，就在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才过了两天的时间便看到张东雨染了个好看却不算张扬的深灰蓝色到自己教室门口等自己。看到自己出教室便蹦跶上来笑嘻嘻地说浩沅这样帅吧，嘿嘿。
李浩沅看着他笑得弯弯的眉便不经意地笑了。随后他点点头说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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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困倦的双眼时已是凌晨时分。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在手术室门口坐了有三四个小时。回过思绪，抬头却发现手术室“手术中”的红灯依旧亮着。于是李浩沅稍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躯，换了个稍微舒适点的姿势继续守在手术室门口想着将要以及可能要面临的一切坐立难安。
看着那盏红灯持续亮着，房里还时不时传来孝美虚弱痛苦呻吟着的声音。站在门外的李浩沅瞬间感到有些浑身颤抖，就像是高考时那般紧张却又兴奋的心情。自己就要当爸爸了，终于要迈出人生又一重要的步伐。他在心里千万遍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千万要平安就好。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是其中一个护士前来通知自己妻儿的情况。虽说早产了三周左右，但是很幸运的孩子终究是平安出生，是个男孩。孝美的状态也比想象中安稳得多，从手术室中出来之后便一直处于半昏睡的状态，呼吸平稳。
听到孝美和孩子都平安无事，李浩沅终于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同时是一瞬间的兴奋和一片空白的大脑。深呼吸一口气后李浩沅跟随护士来到了孝美的病房，看着孝美安静平稳的睡颜，李浩沅转头和身边的护士寒暄了几句，便搬了个凳子守在了孝美的床边陪伴着她。
等到孝美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脸倦意地趴在床边休憩的李浩沅。她不禁感到分外幸福。自己的孩子由于早产，还得在温室里待上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但是在自己刚手术完毕醒来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的丈夫坐在旁边陪着自己度过难关，对她来说便已经足够满足了。想当年自己会同意李浩沅的求婚，原因之一便是因为他大方体贴待人友善。
而且，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过去。
伸手轻轻抚了抚丈夫应该已经麻木的肩，李浩沅刚要抬头时护士小姐却推开门闯入了病房通知两人婴儿的状况。多亏孩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便营养充足，所以就算是早产儿，也不用像别的早产儿那样在温室里待上那么长的时间，大概过个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出来了。抿着稍微变得有些血色的唇，孝美朝护士点点头，撑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而后她听到护士对她说，孝美小姐你真幸福。有个这么帅气能干又尽责的老公陪着你，相信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幸福美满。
笑着谢过了护士的祝福，孝美伸手捋了捋李浩沅额前的碎发。
“护士说我们会幸福呢，对吧浩沅。”
“……嗯，会的。”
冲妻子安心地一笑，李浩沅握上她覆在自己额边有些苍白的手。应该是会幸福的吧，自己。如今孩子出生了，责任更重了。当时听到顺产消息时李浩沅就仿佛觉得自己像是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中，身边的一切都变成了幻觉似的美满。虽说孩子现在还在温室里被保护着，但是突如其来的浓烈的责任感让李浩沅觉得肩负重任。在勉励自己一定要好好工作让孩子过上幸福生活的同时，李浩沅也觉得心中忽然变得沉甸甸的。这或许，就是一个男人逐渐懂得成熟的开始。
“浩沅，等见到孩子了，我们给他请位先生算个命好不好。方便起名字嘛。”孝美轻轻摇晃着浩沅的胳膊，带着淡淡的鼻音撒着娇。女人应有的柔媚恰到好处地在她身上展现出来，淡淡的语气令人无法拒绝。
“嗯，好。”李浩沅看向她，点点头。她从来都是这样，不是一个张扬的女性，也并不妖娆，却能将女性该有的柔美和性感展现得恰到好处。这也是当初她能够吸引自己的一个原因吧。
说起起名这码事儿，李浩沅还真没头绪。两人在生前其实是有试着给孩子起名的，可是每次都因不满意而告终。而且孝美一直似乎都很相信算命人士的看法，觉得这样能给孩子一个更好的将来。以此看来，孩子出生之后还有好多事情等待自己去解决，过不久自己就要正式接手父亲的公司了，孩子出生的话应该会比预料中更加忙碌，同时也更不敢冒风险。不到一个月之后自己暂时租住的房子也将要满期，孩子出生之后自己的经济能力也已经足够分期支付一套还不错的房子，。若是再加上父母给的一笔钱，是可以买下中心地段的公寓了。
挂断与房屋中介的通话，李浩沅便顺着妻子的意思托人通知了算命先生两周后来看孩子。电话挂上后孝美便很甜地冲着李浩沅一笑，仿佛很满足于李浩沅的做法。回了一个丈夫般安心的笑，李浩沅起身帮她掖了掖被子。待她再次握着自己温度稍高的双手，终于能够闭上双眼之后他便也起身离开了满是药水味的病房。
很巧合地，刚一出病房父亲就打电话来问自己母子的状况。得知孝美和孩子都状况安稳时父亲很是开心，就算只是在电话中都似乎能看到他久违的高兴的表情。将要挂电话前父亲顿了顿又像还有什么没说似的，结果他却开口又一再叮嘱李浩沅，说一定要好好照看孝美，不要让她累着。
对于家长的问话李浩沅从头到尾也只是在重复一字单音节的答复。直到父亲终于放心之后叫自己回公司打理事务，李浩沅的答复才终于没那么简略。其实自己本来两个月之后才正式接手公司的，可是最近公司搬了地址正在进行二次规划，不叫李浩沅帮忙的确不行。而且这也正是宣布李浩沅继承公司的好时机。至于妻子和孩子，父亲倒是说不用担心，有着母亲和家政会去帮忙照料。
结果在李浩沅回公司忙碌了还不到一个星期时，便接到了孝美的电话。电话那端她欣喜地说孩子终于从温室里抱出来给自己看了。孩子很可爱，叫李浩沅赶快过去抱抱这温软的小生命，抱抱他自己的孩子。
他赶到病房的时候，孩子正在母亲怀中瞪着圆溜溜的乌黑眼睛望着自己，就算是脏兮兮的小脸在李浩沅眼中也显得格外可爱。听到开门声仿佛被惊吓到了似的手脚乱伸五指张开得蜷在母亲身上。孩子的周身早已被清理干净，只是新生儿的轮廓的确还有些不成形。慢慢的走近这个与自己似乎有些相似的小生命时，李浩沅忽然感到自己心脏正强有力的跳动着，一下一下冲击着自己的心底。
这是自己的孩子。他的身上有着和自己相似的一切一切。他未经世事污染的黑亮的双眼，他稚嫩的小手，他胡乱蹬着的双脚……他的皮肤他的血液他的心脏他的一切，都是自己和孝美一起创造的。
都是自己和孝美一起创造的。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和她的孩子。母子俩是自己应该每天每夜想着的照顾着的对象，应当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真的如愿以偿了啊，呵呵。自己是满足的吧，对吧，分外满足呢。是高兴的吧，是啊，是啊。
看着眼前母子和谐的温暖画面，李浩沅许久未触及的心底仿佛压抑已久似的冒一股黑色的烟雾。是有当上父亲的喜悦，也有照顾家人瞬间迸发的责任心，但是这一切……是真实的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自己却感觉仿佛此时大家都正躲藏于一个巨大的网中，仅仅透过发散进来的微光维持生存。在这巨大的喜悦背后仿佛有什么人在陈述着一个天大的谎言，默默念叨着自己早已铭刻一生的事实将这份刚诞生出的欣喜慢慢堙没。
眼前温馨的场景告诉李浩沅一定一定不能再想下去了。彼时在自己心里作祟的都是魔鬼，都是魔鬼，都是撒旦一般十恶不赦地撕咬着正义的魔鬼。就算是自我欺骗也好过真的看清全局看清自己心中的每一个角落，因为看清了便想要明知故犯，便想要触碰被无数次警告的未知，想要窥探过去现在未来另一个时间轴上可能正在发生的事情。令自己在无数个夜里彻夜难眠的一些事情。
然后一切都将在一瞬间，崩塌瓦解。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