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吧 关注:3,378,680贴子:24,149,051

回复:【直播转载】揭密监狱死刑生活!恐怖哦!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有句话不知道放在这里合适与否,叫做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作为监狱管理局的胖警察孙局来说,他是和蔼的,是通情达理的。对于二队的第一负责人寇队来说,他是善良的,一心为犯人着想的。但是对于新来的、从刑警队调动到监狱局工作的肖队来说,他想到的就只有把在押人犯当做对立面,尽可能的用一切办法深挖其他犯罪事实。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打算让全石铺山的人犯全部被枪毙才觉得高兴。所以当寇队带着两个劳动号从我的身上把沉重的镣铐卸下来的时候,我觉得特别感激孙局和寇队,要不是他们,我的脚踝早晚得磨烂一层肉。
为了奖励栓柱的“开窍”,中午吃饭四哥特意给他多分了一个馒头,另外还让苍蝇从床下小仓库里找出一盒劣质烟和两根火腿肠递给他。这让栓柱高兴的差点掉出眼泪,那种感恩戴德的表情,比发了他一漂亮媳妇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四哥偷偷跟我说:管号子不能光凭着打就能管出来,就像郑强,那是个打死都不认输的主儿,你越打他越跳。怎么才能管好号子?还得说是用心去感化,让他觉得你是真心待他。四哥说你就瞧好吧,以后这栓柱给你卖命的可能性都有。我问他为啥,他说就因为昨晚上苍蝇给他洗脑的时候你救了他一次。我又问那你呢,他会不会给你卖命,四哥一撇嘴:当然会了,从我认识栓柱那天起我就没见过他吃火腿肠!在这个鬼地方,几块钱就能收买一个人的全部。从这个意义来说,这儿比外面要干净太多倍了。
下午四哥被叫到监道分配服刑期间的工作,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来了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第一个好消息是,曹队原来是刚刚从刑警队调到监狱局的,因为一来看守所就被局领导发现刑讯逼供,当天中午就被撤了回去。第二个好消息是四哥没有被分配到劳动号,而是代替了原来监道里老黄的工作——放饭、送物资。这样一来七班的烟和其他物资就有了固定来源,要知道老黄仅仅在为监仓里的人买肉菜就赚了非常多好处!不过这两个消息并没有让我们高兴太久,因为四哥带来的坏消息是:刀疤被取消缓刑了。他见到刀疤的时候,几个劳动号正在三队的管教室里给刀疤上镣。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1楼2014-05-27 08:12
回复
      “刀疤都颓了,看见我连话都不会说,直接就哭开了。”四哥叹着气。
    从九班新进来的二审已决死犯张树杰光着膀子坐在地上,一脸忧郁的说:“唉,我估计是和我一批了。”
    “不可能,”邢耀祖摆摆手,“刀疤都三起三落了,这回肯定不会等别人。大概其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对了四哥,我进来前看报纸说最近中法开始搞注射死,不知道刀疤会不会注射?”
    四哥叼着一根烟摇头:“应该不会,以前注射的都是贪官之类的,罪大恶极的一半都得吃花生。不过注射也算好一点了,起码没那么可怕,而且还能留个全尸。”说着,他把这几天的进账单拿到手里:“你说也怪了,咱们班咋就不来个贪官呢?送的也多,咱们得的也多啊!”
    邢耀祖一皱眉头:“贪的都上其他队啦!妈的,别让我遇到贪的,否则我还砸!反正我前面的案子已经死了,怕个球!”
       晚饭前四哥开始第一次做他在服刑期间的工作——放饭。这项工作其实很简单,开饭前一个小时出去,开饭后一个小时回来。中间无非就是跟着几个劳动号的小杂役去厨房盛饭,然后分到各个监仓,如果有病号,还要登记第二天的病号饭。晚上四哥回来的时候,身上的几个兜里满满当当的装了一堆瓜子花生。而且还大声豪气的说:“以后我就在厨房吃了,盛饭不用留我的。”
    我对四哥的那些花生瓜子毫无兴趣,等苍蝇帮他把那些东西分给别人后,我凑上去悄悄问:“哥,下午再见到刀疤没?”
    四哥冷漠的摇摇头:“那上哪儿看去?中午看到他是因为他在走廊接判砸镣,他再从三队出来就得上法场啦!”
    “那我能有机会见他不?帮他写个遗书也好啊!”
    四哥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悄悄趴我耳边说:“我看你还是先别关注刀疤的事情了,咱号儿刚来的那个张树杰可能这几天就得上路。刚才寇队让我告诉你,有空的时候帮他把遗书写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2楼2014-05-27 08:13
    收起回复
      广告
      立即查看
      张树杰是前几天队里临时调监时换到我们号里来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审已决,正在上诉的沈桥。
      说起来张树杰的案子,号里没有一个人说他死的冤的:这个憨货原来是个工人,从进厂的那一天开始就憋着要把厂里财务科给抢了。为了实现这个抢劫的“梦想”,他东拼西凑的借了几千块钱从外地买了一把由发令枪改的手枪和十发子弹,又站在财务科门口踩了一个多月的点。终于有一天,他看到出纳拎了一只铁箱子走进财务室,于是想都没想拎着枪就冲了进去。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天正赶上派出所的几个民警跟着厂里保卫处的人检查财务室的安全设施,这小子一进门就看到了警察了,情急之下拉了个女出纳就把枪抵在她脑袋上。千不该万不该,这时候一个年轻的警察当即喊了声:“把枪放下!”,吓的他当时手一哆嗦,右手食指不自觉的扣动了扳机。顿时,女出纳的脑浆溅了他一头一脸。
      从他进到七班的那一天开始四哥和邢耀祖就达成共识:这小子就是第二天上法场,头一天号里内部也不给他准备任何东西。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七班的新人,而是因为他这个法犯的太傻,傻在第一他就不该开枪杀了那个女出纳;第二他根本就应该去抢银行,那里的钱更多。
      一听要帮张树杰写遗书,我赶紧摆手:“哥,这样的人我也没办法。咱们号里一点脸都不给他,这时候我又得去跟人家交心。没点物质的东西我咋完成任务啊?一旦到时候他不信任我,几句话不对炸号了,那我可就真的担待不起了。”
      “炸号?”四哥逍遥的坐在床上吃着花生,“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第二天就要上路的人头天晚上还有力气炸号的。再说了,这么个新收你管那么多干啥,直接问他要不要写遗书,不写就不管。省点力气吧,到时候刀疤肯定得见你。”
      “寇队让吗?再说了,要是他俩一批呢?”
      他面无表情的靠在墙上,抓起一把瓜子递给我:“不可能!今儿中午我才看到刀疤砸镣了,死刑复核能那么快的下来吗?还是多管管咱自己号里兄弟的事儿吧。我觉得你以后就只负责遗书就成了,没必要净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事儿。”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和邢耀祖聊天去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3楼2014-05-27 08:14
      回复

        自从我送走了赵立志后,几乎全二队都知道我是为死犯服务的,所以张树杰自打进来那天起就刻意的躲避我,就如同躲避死神一般。当我拿着自己的一盒白沙,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时日已不多。
        他嗫嚅的问我:“小哥,我该上路了吧?”
        我赶紧一摆手:“没有没有,想跟你聊聊天就等于你要上路了啊?我听说你的二审开庭不是才过去不长时间吗?早着呢。”
        他低下头叹气:“不早了,我在九班的时候也见过几个上路的。基本上从二审下来到上路,中间多上时间我心里有谱。唉,算了,这样活着等死也不是个事儿,早死早托生吧!”他精神黯淡,良久才抬起头问:“小哥儿,你找我啥事?”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呃,你可能不知道,七班家信都是我负责帮大家写。如果你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写个信。”
        “遗书是吧?”他脱口而出。
        我默不作声,他怪异的一笑:“这里能写信的就两种人,一种是在这里已经判了服刑的,另外一种就是死犯。你现在说帮我写家信,不是遗书是个啥?”
        我赶紧把手中的白沙递给他,他感激的冲我一点头,然后缓缓的抽出一支点上:“算了,我也不想写了。自打我出了这个案子,我家里人心都凉了,没人管我。”
        “怎么会!”我气急的说,“怎么说你都是你父母的骨肉,咋会没人管?”
        他一本正经的冲我摆摆手:“这你就不知道了,小哥儿。我从十几岁开始进少管所,到现在出这个案子,大牢都坐了四次了,派出所更不知道一共去过多少次。娘老.子早就不管我啦!”他面部僵硬的笑,“我上班的时候我爹说最后一次管我,找了一堆关系把我弄到他厂里接他的班,结果没俩月我就把那女人的脑袋给崩了。现在那女人家里正跟我家打民事赔偿的官司呐!你说他们对我心里还有热乎气儿吗?唉,我这儿子当的,命都要没了,还得给家里留下一堆债。”
        他抽了一口烟,没等我劝他好歹留下点字,就开始跟我聊他的成长史,说自己小时候如何幸福快乐,如何被几个坏小子带去第一次偷附近铝厂的铝锭,后来又怎样抢钱、扒窃,最后怎么弄到那支枪,怎么被抓到。开始我还打算找个空隙插进去,把话题引导到遗书这个方面。可他没有给我任何机会,滔滔不绝的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我放弃了引导话题的想法,无奈的看着他为自己短暂的一声忏悔。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4楼2014-05-27 08:21
        回复
             等了好久,他终于停下不说了。我第二次提醒他:“兄弟,真不打算写点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让我想想,我是真不知道给他们写点什么。”他低下头掰着指头:“算日子也该到了,今天中午没改善伙食,应该是明天晚上改善。可能后天早上我就得上路了。也或许这一次和我一块儿上路的少,不改善生活了……”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小哥,你说我是不是明天早上就得走?”
          “不能!”我被他吓了一跳,“我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号里规矩我还是知道的。别瞎想了,还是赶紧写点东西吧。”
          从晚上七点多到十点半,张树杰坐在地上盯着墙壁足足发了三个小时呆,因为我知道他的时间不多,可能随时都会有写信的要求,所以拿着准备好了纸和笔陪着他一起呆坐了好几个小时。当他终于决定要下笔的时候,我的腿都麻了。
          “写吧,小哥儿。你帮我取个硬纸板子,我垫着自己写。”
          我赶紧把稿纸递给他,又从床底下找出几个监规的纸板:“不用我帮你吗?你这么写可能不太方便。”
          他摇摇头:“不用了。我爸我妈都好久没看见我写的字了。我也没啥想写的,无非就是让他们保重身体之类,没啥长篇大论。”我点点头起身离开,让他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寇队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死犯打算自己写遗书的时候,最好让他自己呆一会儿。
          熄灯铃早就响过了,监仓门上面那盏昏黄的白炽灯有气无力的散发着自己的亮光。除了值班的苍蝇和小康,还有我和张树杰之外,其他人都早已睡着。我伸了伸懒腰,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抽烟。这时邢耀祖坐了起来:“咋不睡觉?”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5楼2014-05-27 08:22
          回复
            我冲他一笑,递给他一支烟:“张树杰写遗书呢,我得陪着。”
            他接过烟,瞥了一眼床铺下,不屑的说:“操,整的还挺讲究的,他这样的枪毙二十次都不算多!”我一摆手:“话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他在这世上活了一回,临走了不得给爹妈留几个字啊!”
            邢耀祖冷冷的一笑:“就他?操,他给那个女的留字的时间了吗?”他拿过我手中的烟头对着他的烟点着,“你别看我也是作人进来的,但像他这样的,我就是个看不起!挟持个女人,算啥本事?有能耐别装逼,直接挟持老爷们儿去!”
            我叹了口气,岔开话题说:“我估计就是这几天了?但是这一次监道里好像没啥消息。没听别的班说要上路啊?”他一摆手:“有。晚上四哥去监道口检查新收,回来跟我说三队和一队这一次加起来有七个,咱们队最少,就张树杰一个人。”
            “四哥咋检查新收了?”我疑惑的看着他。
            “你忘啦?他现在都在服刑阶段的杂役了,监道口检查新收是他的工作之一啊!”邢耀祖忽然一撇嘴:“妈的,估计到时我走的时候还得他给我端断头饭!”
            和邢耀祖正聊着,张树杰忽然小声喊我:“小哥儿,我写完了。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错别字呗?”我一惊,看了看表他只写了半个小时,“咋这么快?”言下之意是写遗书能写几天的人大有人在,你这心也太宽了吧!
            他嘿嘿地一笑:“就写了几句话。我文化水平不高,想洋洋洒洒几万字也没那个本事。你帮我瞧瞧。”说着,把手上的稿纸递给我。
            那张稿纸上写的东西很少,而且本来他的字写的就不好,加上两只手是拷在一起的,所以写出来的字更难辨。看着我把稿纸努力的靠近眼睛,他不好意思的一笑:“咋,小哥儿,我的字是不是写的太丑了?”我摇摇头:“没,我眼睛近视,这儿的光线也不好。”他一听我的话,马上兴奋起来:“小哥儿,我签了捐献协议了。到时候我的角膜给你啊?”坐在一旁的苍蝇当即大骂:“操,你到底上没上过学啊?我没念过几天书都知道,近视眼跟角膜有个球关系!人家大学生又不瞎,要你那角膜?”张树杰尴尬的一笑:“不好意思啊小哥,我不知道……”我和善的冲他一笑,仔细看起这份字迹潦草遗书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6楼2014-05-27 08:23
            收起回复
              那上面只有几句话:“爸,妈:树杰对不起您二老了。小的时候没听你们的话,长大了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说啥都晚了,您二老别太伤心了。好在家里还有哥哥和嫂子,少了我也有人给你们养老送终。爸妈,儿子先走一步了。等我死了以后,我的骨灰就撒了吧!免得你们又牵挂,还伤心。下辈子儿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儿子:树杰跪拜绝笔。”
              我又看了一遍,双手把遗书递还给他:“就写这么点?”他点点头:“也没啥可以写的,写的越多我爸越气,我妈越伤心。”我笑了笑:“行,装好吧。回头交给法院的人,他们就给你转交了。时间不早了,睡吧!”
              他摇头:“算了,躺下也睡不着。我跟着他们一起值班吧!”
              我还没说话,邢耀祖走了过来:“赶紧睡!来号里这么久了,这点规矩还不知道吗?重刑犯不能值班,你是不是故意给我们为难?”
              张树杰不说话了,叹了口气只得乖乖的洗脸睡觉。
                 第二天一早六点多四哥就出去了,放饭的时候他一脸的兴奋,炫耀似的跟我说:“外面空气真好!小虎子,赶紧开了庭,以后每天早上跟我一起出去放饭!”我羡慕的看看他,顺手拎着盛饭的桶回到监仓。
              还没吃完饭,寇队就带着四哥来找我了:“张毅虎,出来一下,穿上号服。”我赶紧扔下饭碗,从床下翻出一件黄马甲穿上冲了出去。到了管教办公室寇队对我说:“两个事儿,第一是你的传票到了,八月十二号开庭,一会儿你签个字。第二是有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刘桂瘫痪了,赵峰昨天被取消了缓刑,现在赵峰指明要请你和臧云龙给他写遗书,照顾他最后一程,所以一会儿我带你到三队。”
              我一惊:“寇队,赵峰明天和张树杰一批上路?”
              寇队瞪了我一眼:“你听谁说的明天要上路的?再说了,就算是张树杰明天上路,那也不可能和赵峰一批!”
              “那等张树杰上了路,把赵峰调到我们班不行吗?”
              他摇摇头:“赵峰的第二个案子是在你们七班出的,所里领导肯定不会让他再回到七班去,规定上也不会允许的。”
              我叹了口气:“寇队,那既然赵峰不是明天这一批走,我想今天先把张树杰的事搞好,然后再去三队见赵峰。”话音一落,四哥狠狠的拽了我一把:“你疯啦?自家兄弟的事儿还没完,怎么想到那小子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8楼2014-05-27 08:27
              回复
                我点点头:“八月十二号开庭,刚才签了。”
                “那你穿着号服干嘛?”
                我叹了口气:“刀疤折了,昨天取消了缓刑,指名道姓的让我帮他写遗书呢。寇队的打算是今天就让我去见见刀疤,帮他把遗书写了。”
                邢耀祖一愣:“这么快就写完了?”
                “没,我就没去。”我坐下来点上一支烟。
                “咋了?刀疤不是这一批上路吗?”
                我摇摇头:“不是,刀疤的死刑复核不会那么快下来的。”说回头看了看风场外面,趴在他耳边悄悄说:“张树杰马上就上路了,我估摸着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我跟寇队说先把咱们仓里的屁股擦干净,然后在专心考虑刀疤的事儿。”
                邢耀祖理解的一点头:“嗯,倒也是。这小子在咱们号就是个怪物,除了跟你能说几句话,对别人干脆不理。这要是到时候憋出个好歹来,咱们几个又不好做了。”他看了看坐在风场门附近的张树杰,冲他努努嘴“这小子遗书都写完了吧?”
                我站起身来:“嗯,昨天晚上就写完了。如果今天中午改善的话,下午就得多打点水给他洗个澡了。不管啥面儿的案子,咱得让他干干净净的上路。哥,我这会儿跟他聊聊去,寇队让我问他断头饭吃什么呢。”
                “行,去吧,小心着点。”邢耀祖看着我关切的叮嘱。我冲他一笑:“放心吧,哥,咱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活儿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0楼2014-05-27 08:28
                回复
                  广告
                  立即查看
                  在看守所,最难的事情莫过于询问即将上路的死囚最后一餐想吃什么。大多数死囚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的,因为他们根本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这个事实。
                  在我没有关到七班之前,这个任务一般是交给与死囚关系最好的狱友来问的。如果遇到有类似于张树杰这样的临时调整人员,那么这个工作就交给了之前的班长肖鹏飞和四哥。不过据四哥说他一般对临调死囚不太感冒,所以有好几个人他都自作主张的给他们要了面条或者米饭之类断头饭。
                  好在这次的临调张树杰算是比较理解和配合我,当他看到我和邢耀祖嘀咕了几句便径直向他走去时,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于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让出自己旁边的位置让我做下。
                  “咋了小哥儿,接判了?”
                  我摇摇头,递给他一支烟:“没有,才接了传票,八月十二号开庭。”
                  “哦……”他用旁边人的烟蒂点燃自己手中的烟,“是来问我断头饭的吧?”
                  我一愣,赶紧说:“你别胡思乱想,上路的事儿还早着呢。管教确实是让我问你想吃什么,但是也不一定马上就走啊!提早问,提早准备。”
                  他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算了小哥儿,你就别骗我了。石铺山我来的时间比你来的时间多好几倍,再说我一进来就给扔到九班重刑号了,这么点流程还是知道的。我估摸着日子也该差不多了,所以我看到你走过来找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他并没有理会我的尴尬,自己目光空洞的继续说:“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妈做的煎饼卷土豆丝,就着鸡蛋汤,那味道简直绝了。你帮我问问管教,看这个要求能不能帮我满足。实在不行的话,就给我炒个茄子,要一碗白米饭也可以。对了,”他转过头紧盯着我的眼睛,“我以前在九班的时候,寇队给过一个死犯儿二两白酒。你问问寇队能不能给我也来点儿。我进来之前也没啥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喝两口。”
                  我忙不迭的点头,接着问:“还有什么要求吗?”
                  他苦笑着一摇脑袋:“没啥了。我是个罪人,能给管教省点事也算是我积德了吧。现在我爹娘也被我伤透心了,到现在一件新衣服也没送进来,我还能有啥请求。”
                  “要不我让寇队跟你家人联系一下,给你买一套衣服进来?”我征求似的看着他。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1楼2014-05-27 08:29
                  回复
                       “算了,”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我在九班看到的其他上路的人,都是二审一下来就把衣服送进来的。我家里到现在啥也没送,肯定也是对我死了心了,还是不要了吧!他们要是能惦记着还有这么个儿子,早就该送进来了。”他忽然一转头:“不过你知道吗小哥儿,我不怪他们!本来我这些年就让家里花了不少钱了,如果他们真的送进来衣服,那我会更觉得对不起他们的!”
                    我叹了口气:“你有这样的想法,你爹妈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对了,你捐献的事儿你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他的目光里忽然泛出了一丝兴奋,“我是听李管说的,他说我爹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知道了这件事,挺支持我的。还说这样也等于赎罪了,到时候阎王爷见了我,就因为这个也能给我从永世不得超生改判活期!反正我上路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指望着能转世投胎,下辈子做好人,咱也算是有点希望。”
                    我点点头,低下头不再说话。每一个重刑号里的死囚都是非常迷信的,他们对自己来世的幻想远远大于这辈子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四哥曾经跟我说,在看守所,尤其是在重刑号,管号的人一定要阳火旺盛,否则根本压不住来自神秘力量的邪气。这一点我信,尽管我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但是在石铺山这个地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和巨大的压抑感,让人不得不相信这种神秘力量的存在。
                    本打算如果中午没有改善伙食,那么吃完饭之后就好好睡一觉。但是中午放饭的时候四哥悄悄的告诉我,中午不改善了,到晚上才改善。此言一出我马上意识到今天就是张树杰的最后一天。于是赶紧让四哥晚上在监仓里吃晚饭,否则一旦出了事我不好解决。四哥叹着气摇了摇头,说他估计悬了,昨天晚上三队有个人忽然发病死去,到刚才才发现。四哥说一旦是传染病的话,他们就得带着劳动号的人从下午开始在各个监仓全面消毒。不过四哥说应该问题不大,他说死的那个人据说是一个胖子,有心脏病。如果法医鉴定之后没有问题,他晚上就可以回监仓吃饭。我点点头,拎着桶走进了风场。
                    盛饭的桶被拎到风场时,张树杰坐在角落几乎不敢看桶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浑身颤抖,眼睛紧闭,似乎在等待上天对他的裁决。直到我盛了慢慢的一晚水煮土豆和两个馒头递给他,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没改善……小哥儿,明儿我死不了。”他激动的看着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2楼2014-05-27 08:29
                    回复
                      我艰难的笑了笑,几乎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因为我知道,晚上我们就可以吃到牛肉炸酱面,或者是土豆炖白肉。而这样的饭食就意味着明天早上会有一批人被法警结束他们年轻的生命。
                      他端起我递给他的塑料饭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尽管那些东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让我觉得无法下咽,但是在他看来,那似乎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吃完饭寇队通知我提审,跑出去一看原来是韩律师来了。他跟我讲了一些关于开庭时准备自我申辩材料的细节,另外告诉我父母现在正在积极想办法,争取让我判的少一点。韩律师还说,如果他们跑的顺利的话,父母亲打算让我在我的家乡C市服刑,这样他们来探视我的时候就会很方便。我当即让韩律师告诉他们不要在这方面花钱,因为毕竟我现在在石铺山有了一定的基础,过的还能稍微好一点,一旦换了新的环境,那所有的一切都将重头再来。韩律师很理解我的想法,说他回去以后继续和我的父母做工作。临走时,他除了又让管教带给我一大堆我父母给我买的烟和食品之外,还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马兰打算要离开我。
                      我很气愤,毕竟如果不是想要让她拥有别的女孩子拥有的东西的话,我不会铤而走险,最终锒铛入狱。而现在她却因为我沦为阶下囚就要与我分手,这让我很难接受。韩律师说你现在也别想那么多,毕竟这件事并不是马兰亲口告诉他的,他也只是从马兰最近的表现看出来的。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处理你案子的事情,等开庭以后,再去想这些事。我说行,等开庭之后接见,我第一个要见我的父母,第二个就要见到马兰。我要当着她的面问问,是不是真的打算这样无情无意,我这次入狱是不是真的是自找。
                      提审结束,回到管教办公室等级后,寇队说这里有张树杰父母送来的衣服和一条烟,今天早上才送来的,一会儿你给带进去,我就不进去了,因为三队出事以后现在每个队都在严查。另外你跟张树杰说他爸妈还在为他的案子到处跑,让他安心等待结果。我点头应承下来,寇队满意的一笑,让李管把我送到了监室。
                      进门的时候张树杰正坐在地上仔细的整理自己的衣服,一看我拎了几大包东西进去,他不无羡慕的说:“小哥儿,你爹妈对你真好。”我摇摇头,从一堆东西里找出他的衣服和已经抽掉钢板的皮鞋,又拿出那条他父母送进来的中档烟递给他:“不光是我的,这是你爸妈让管教给你带进来的。寇队说你父母给你带话,让你在号里别着急,安心等待最终结果。他们现在还在外面给你想办法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3楼2014-05-27 08:30
                      回复
                          他一愣,捧着那套西服和皮鞋,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爹妈真这么说的?”我坚定的点点头:“放心,寇队不会骗你。机会肯定还是有的。”
                        “那他们还让管教带衣服进来?”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小哥你看,这套西装是我最喜欢的,这里的内衣裤都是崭新的。这不是摆明了我就要上路了吗?”
                        我忽然觉得他很絮叨,加上刚才韩律师跟我说的马兰的事,两方面加起来顿时怒气冲天:“家里人给你送来衣服就是让你知道家里还没忘了你,还在给你办事,你一天到晚这么神经兮兮的,谁他娘的能帮你?”
                        他呆住了,之前他一直认为我是不会发脾气的,是全石铺山脾气最好的人。但是他没想到我也会有大声说话的时候。他不吭气了,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欲哭无泪。苍蝇和郑强在风场里听到我的声音,首先蹦了进来:“咋了大学生?是不是这个驴货欺负你?”邢耀祖也随后冲进了监仓:“咋了小虎子?”
                        我赶紧摆手,因为我知道这时我的一句话就会让这个只剩下一天生命的人挨一顿暴揍:“没事儿,刚才律师找我跟我说了点事儿。这会儿心里不太舒服,所以说话声音稍微大了点。没事,你们忙你们的,他我管的住。”
                        苍蝇失落的叹了口气,咧着嘴说:“大学生,以后你得有个准谱。这样吧,以后你要是打算揍谁,你就对谁大声骂!我和郑强小康三个人见一个撂一个。”我嘿嘿一笑,说算了吧,我要是那天跟租哥或者四哥吵起来,你还能撂他们?苍蝇眼珠子一转,说要么我就撂你,要么我就当睁眼瞎。
                        大家都回风场了,张树杰知道我刚才帮了他,愧疚的从那条烟里拿出两盒递给我:“小哥儿,对不起啊,我多疑了。”
                        我摇摇头,装作不经意的告诉他:“烟你留着抽吧,下次你爹妈来给你送东西还早着呢,到时候烟不够了。”结果他听到这句话当即兴奋起来,“小哥,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次死不了?我真的借你吉言了!这个烟还是你拿着抽,剩下八盒我能抽二十多天呢!不够了我再让管教带话要!”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4楼2014-05-27 08:31
                        回复
                          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在郁闷和无聊中度过。但是我没有忘记寇队交给我的任务,一直坐在张树杰的旁边。那个下午他小心翼翼的抽每一根家里送来的烟,直到文件过滤嘴被点燃的臭味才把烟头收起来,仔细的放在上衣兜里。后来我实在觉得恼火,就把自己怎么和马兰好上的,怎么觉得对不起她的,又怎么进来的跟他讲。开始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的跟我开玩笑,问我有没有和马兰上过床之类,等我讲到韩律师说马兰要跟我分手时,他义愤填膺的捏紧拳头:“操,小哥儿,中华儿女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女的多的是,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咱不要她也罢!”
                          晚饭铃响起前四哥回来了,说三队那个应该不是什么传染病,所以就没有给其他监仓消毒。张树杰知道三队死人之后,神秘的对我说:“看到没,小哥儿,我说看守所邪气重吧!这是阎王老子叫小鬼来带人的时候带错了!”四哥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把我叫到一边说这次估计上路的得有十几个,咱们二队少,女队和四队最多。他努努嘴一指张树杰:“这个估计也就明天早上的事儿了。”
                          不出意料,晚上劳动队送来了白米饭,另外还有回锅肉和紫菜汤。尽管回锅肉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而且肉片少的只能看到大葱。但是这依然让七班除了张树杰之外的人感到异常兴奋。
                          看到晚饭改善,张树杰重新回到了忧郁的状态。他端着一碗饭喃喃自语:“完了,这下罢了。明天早上就该吃花生米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骗他说:“家里都送来了一条烟,你还担心啥?这肯定是别的队有上路的人,咱们沾人家的光了,赶紧吃吧!”但是烟的话题似乎已经不能打起他的精神,那餐饭就他一个人在郁郁寡欢的情绪中咽下。
                          吃完饭,四哥让小康和我多要点热水,今天晚上大家都洗个热水澡。其实我知道,四哥这是不打算让张树杰知道明天自己即将上路,所以让大家一起都洗。不过水要的再多也只有一桶而已,所以四哥让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洗脸盆拿出来,一人分了一些热水,最后剩下的全部给了几个砸了死镣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5楼2014-05-27 08:33
                          收起回复
                            寇队一翻白眼:“臧老四,你少在这儿跟我拍马屁!我今天入监是跟你们聊天来了,不是听你们马屁来的!”说着,他环视了一眼监仓,问大家:“你们有什么问题啊?有问题可以随时跟我反映!”所有人都摆手:“没有没有,寇队,都挺好的!”
                            他点点头,继续看着监仓里的每一个人。忽然,他把目光停留在张树杰的身上:“张树杰你呢,在七班过的适应吗?”
                            张树杰抬起苍白的脸,看着寇队艰难的一笑:“挺好的,这里的人都挺照顾我。唉,我都是明天就上路的人了,还管这些干嘛?”
                            寇队一摆手:“你也别太大的思想压力。我听说到现在你爹妈还在外头给你努力呢!你没听过拉倒刑场上都有活下来的例子?我今天来主要就是看看你的情况,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跟我开口。我还是那句老话,法律范围内允许的,我尽力而为!”
                            张树杰点点头,说寇队你也别让我爹妈费心了,没用。我这案子,除非是没有死刑的国家,要不搁哪儿都得死。又说寇队你也别担心我,我跟那些傻鸟怪物不一样,马上就要上刑场了,也没那么多力气作了。炸号闹号是傻儿子才干的事儿,我肯定不会。寇队说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舍不得死这是人之常情。我听说你不是有些迷信吗?也好,相信轮回转世的话就下辈子做个好人,好好报答你爹娘去,可千万不能再犯法了,监狱刑场不是好人该来的地方。说完,寇队又假装咬着牙骂了几句那个在张树杰挟持人质时大骂的警察,说绝对是个新手瓜娃,他要是不喊那一声,你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份儿上,顶天了无期还能减刑。但是张树杰你也不能怪人家,毕竟那是警察的工作,只是方式方法错了而已。
                            张树杰说寇队你放心吧,我现在只恨自己,怎么就没学好,而且还犯了这么大的罪过。算了,人家女出纳也死的惨,我就抵命吧!
                            寇队又说了一会儿话,听到熄灯铃将响,就通知李管把他接出去。临走时他偷偷叮嘱我:“这小子看上去还不错,但是不能放松精神。今晚上让你们号里身体好的几个陪着你值夜。”说着,他又看看郑强:“这小子最近表现怎么样?有没有炸号的危险?”我摇摇头:“挺好的,跟大家都合群了,私下关系处的都还行。”寇队嗯了一声:“这几天也该把链儿给他摘了,总这么戴着也不是个办法。”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8楼2014-05-27 08:36
                            回复
                              广告
                              立即查看
                                我一点头:“当然见过。我上大学的时候开运动会,我还客串了一回发令员呢!你问这个干啥?”我知道他又想起了他的案子,但是他不回答我,接着问:“那你说是步枪厉害,还是发令枪厉害?”我想了想,告诉他:“步枪我小时候见过,我们家后院有个部队,他们打靶的时候我偷偷去看的。应该是步枪厉害吧?发令枪的威力再大,也比不过步枪的。”
                              “哦,”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估计我要死的比女出纳还难看了。我用的改装发令枪,她的脑袋都快碎了,要是步枪打我的脑袋……”
                              “别说了!”我赶紧打断他,恐惧中夹杂着恶心。
                              他笑了笑:“小哥儿,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能和女出纳一样死的干脆点我也没多大抱怨了。当时我一枪下去的时候,她马上就没气儿。这样死好,没啥痛苦。可千万别打偏了再给我补一枪,那我就受不了了。”说完,他把屁股往监仓门那边挪了挪,不再跟我说话,一个人喃喃的自言自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我开始变的昏昏沉沉。这几天太累了,加上监仓里闷热的气温和浑浊的空气,让我挣扎了几下便不自觉的睡着。梦中,我又见到了爸妈,又见到了马兰。我跪在父母面前对他们说对不起,但是丝毫不愿意理会马兰。还梦到我开庭了,主审法官居然是马兰,她毫无顾忌的宣判了我死刑……,乱七八糟,浑浑噩噩。
                              我是被监道铁门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一看,邢耀祖已经站起来了。走廊里传来寇队和其他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我知道,这是断头饭到了。
                              监仓门被打开,寇队和另外一个管教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劳动号的杂役,手里端着几个塑料碗,里面放着张树杰要的煎饼、土豆丝和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汤。
                              寇队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张树杰:“起来吃东西吧!”张树杰一抬头,勉强一笑后接过饭食:“谢谢寇队了。”寇队一摆手:“别谢我。吃的饱饱的,然后准备一下。对了,我请示过所里领导,酒不能给你。”
                              张树杰摇摇头:“没事儿,有吃的就行,有没有酒都无所谓!”
                              寇队满意的点点头:“嗯,你能这么想就行。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吧?跟家里人说的话都写好了吗?”
                              “也没啥准备的,”他看了看寇队,“给家里写的遗书就在我兜里了。是交给你还是一会儿交给法院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340楼2014-05-27 08:38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