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里住满永生之水》
大河宽广，浪花修行
货轮上装满沙子，每一粒
皆有去处
蚯蚓一分为二，两个身子
向前方扭动
松鼠一日之中，三次往返高压电线
——每一次，饥饿的人
再度陷入饥饿
是的
因为此，因为此……
——河里住满永生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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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里去找这样的爱人***
曾经，梦见一个女子，跟随我四处流浪
我们走过城镇，村庄
已经身无分文了
已经饥肠辘辘
走至一条大河，几乎昏厥
但我俩搀扶着，挪到河边
一起蹲着喝河水
河水湍急，却能听见彼此
吞咽的声响，她埋下头
大口大口吞咽
我的泪，悄然涌出
落在冰凉水面
等站起身，朝寂寥的乡野走去
我们脚步踉跄，暮影里
如同一对酒醉的人
梦醒，才发觉我不曾看清她的脸
因此，茫茫人世，这个
陪我喝河水的女子
我竟无从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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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男人》
有风的早晨，我的眼睛会落泪
多少次，当我站在路边
抹着脸上泪水
那些擦肩而过的人
走远了，又回头看我
善良的人呵，他们真的以为
这是一个伤心男人
在无声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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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爱到一半》
其实，树叶的翻动
只需很小的力
你非要看看白杨叶子的背面
不错
它是银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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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
再也没有比这
更简陋的了。简陋到
所有的街坊
邻居
都是陌生人
简陋到
只有一个中年男人
一个中年女人
只有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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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湖》
后来，我老了
像大湖的水位降到历史最低点
河床裸露，沉积经年的沙砾和石块
仿佛体内的顽疾，不可回避
还频频回首吗，会为落花漂在水面
为飞鸟掠过波心流出晶莹的泪吗
一想到，你曾经捧起水凑近好看的嘴唇
湖心的那汪水忽然荡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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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谣》
你的木屋，过去两座山，我筑土屋
我五行缺土
墙厚，草厚，雪也厚
厚重一点好，适合坍塌和埋藏
土炕下，挖一个五米的地窑，储着三年的粮食和书
放一架强弩，对着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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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棵树一样》
几乎就是雪，空中带来的讯息
使树枝折断
鸟窝落下来，几乎就是鸟窝
落下的瞬间
另一群雪地里觅食的鸟雀，眼中的惊恐
和随时
可能发生的敌意
使我的母亲，离窗前，近了又近——
她年事已高，像一棵树一样
隐忍，还可以承受更多
像一棵树一样，等雪过天晴
或等雪……
继续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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