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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银白得几乎透亮。他能想象到这是一柄短剑，能把漆黑的宇宙划开一个白闪闪的口子。因为一种莫名的寒戾的姿态。
“你的12号，新机型，还没有名字。”总机械师陈楚生轻轻抒了口气，看向张远。
“叫月光吧。”
转天“月光”出了名。和张杰的6号机“极光”，姚政的7号机“火”一起，打了7个小时的奇袭，带队全歼了敌人11部机器。月光敏捷锋利，尤其适合这种战术。
于是这之后传言猜测，“月光”怎么会配到张远手里。说老大不是很早就器重他了。还不知是有什么原因。
张远不多说，却改不了性子，什么都挂在脸上。他迫切地等待，总有一天，可以单独来一场漂亮仗，证明自己。
战争开始的时候没有预兆。张远加入的时候，不止一次幻想过结局。可当两天前他提着半条命回到本舱时，张远才突然发现生和死是那么地无限接近。
没有人不说他命大。就在一周前，彪哥和“黄狼”在反程时自爆，明晃晃的死亡招摇过市，之后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瞬间成为白光。
总是淡然的楚生说，成熟的人不落泪。但那回，张远第一次看见阿穆隆哭。没有声音。阿穆只是坐在床角攥着拳，一瞬间抬头，大眼睛里全是血丝，嘴唇惨白的吓人。
没有安慰，他便只能沉默。
张远和阿穆住一起。战时的临时宿舍里除了桌子，只有四面白墙，两张床。墙是惨白，甚至连一个故意弄上去的污痕都不存在。无心与刻意间的不真实，加重了郁卒的力道。
阿穆本来就不是开朗的人，而现在更甚。每每实战训练的时候都像发疯，一副很久没杀人的气势。其他的时间就兀自走神，一天下来说不了两句话。
临睡前张远说：“阿穆，你要醒醒。”
对面男人脸色像结了一层霜。湿润的眼睛，在暗处居然闪了白光。
这一瞬间张远动容。白光是熟悉的白光。照在夜空里，也照在他的心里。
银白得几乎透亮。他能想象到这是一柄短剑，能把漆黑的宇宙划开一个白闪闪的口子。因为一种莫名的寒戾的姿态。
“你的12号，新机型，还没有名字。”总机械师陈楚生轻轻抒了口气，看向张远。
“叫月光吧。”
转天“月光”出了名。和张杰的6号机“极光”，姚政的7号机“火”一起，打了7个小时的奇袭，带队全歼了敌人11部机器。月光敏捷锋利，尤其适合这种战术。
于是这之后传言猜测，“月光”怎么会配到张远手里。说老大不是很早就器重他了。还不知是有什么原因。
张远不多说，却改不了性子，什么都挂在脸上。他迫切地等待，总有一天，可以单独来一场漂亮仗，证明自己。
战争开始的时候没有预兆。张远加入的时候，不止一次幻想过结局。可当两天前他提着半条命回到本舱时，张远才突然发现生和死是那么地无限接近。
没有人不说他命大。就在一周前，彪哥和“黄狼”在反程时自爆，明晃晃的死亡招摇过市，之后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瞬间成为白光。
总是淡然的楚生说，成熟的人不落泪。但那回，张远第一次看见阿穆隆哭。没有声音。阿穆只是坐在床角攥着拳，一瞬间抬头，大眼睛里全是血丝，嘴唇惨白的吓人。
没有安慰，他便只能沉默。
张远和阿穆住一起。战时的临时宿舍里除了桌子，只有四面白墙，两张床。墙是惨白，甚至连一个故意弄上去的污痕都不存在。无心与刻意间的不真实，加重了郁卒的力道。
阿穆本来就不是开朗的人，而现在更甚。每每实战训练的时候都像发疯，一副很久没杀人的气势。其他的时间就兀自走神，一天下来说不了两句话。
临睡前张远说：“阿穆，你要醒醒。”
对面男人脸色像结了一层霜。湿润的眼睛，在暗处居然闪了白光。
这一瞬间张远动容。白光是熟悉的白光。照在夜空里，也照在他的心里。
“月光打得不错。”半天之后，阿穆突然闷闷地甩出一句。
过了熄灯的时间，张远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谢谢。”
属于阿穆隆的8号机叫做“绿”。淡绿色，在黑夜里有着幽幽的光。体积大，机身座实，配备的都是重型武器。行动钝，但火力很猛。所以每每都是进行远程攻击，并且单独行动。
阿穆那天一本正经地说，张远你的攻击速度我真的做不到。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赌咒发誓，咬着口音一字一顿，“但是你不能像我这样单独行动是吧。”
张远和他聊天，三句话不离机械，战筹，或是军械操控。总之是和战争有关联的一切。午休的时候，阿穆又是独自面对白墙走神。
张远侧卧着看他的脸。
在基地的阿穆和现在是不一样的。被战争煞红了眼，慢慢抬起眼皮看别人，眼神能穿到心里去。然而在平时，阿穆话少，没有攻击性，干净的气质和血腥沾不上一点关系。就连咬着下唇的动作都显得诚恳。
张远问，阿穆你为什么要来这。
没回音。过了半晌才听到他回答：和你一样。
过了熄灯的时间，张远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谢谢。”
属于阿穆隆的8号机叫做“绿”。淡绿色，在黑夜里有着幽幽的光。体积大，机身座实，配备的都是重型武器。行动钝，但火力很猛。所以每每都是进行远程攻击，并且单独行动。
阿穆那天一本正经地说，张远你的攻击速度我真的做不到。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赌咒发誓，咬着口音一字一顿，“但是你不能像我这样单独行动是吧。”
张远和他聊天，三句话不离机械，战筹，或是军械操控。总之是和战争有关联的一切。午休的时候，阿穆又是独自面对白墙走神。
张远侧卧着看他的脸。
在基地的阿穆和现在是不一样的。被战争煞红了眼，慢慢抬起眼皮看别人，眼神能穿到心里去。然而在平时，阿穆话少，没有攻击性，干净的气质和血腥沾不上一点关系。就连咬着下唇的动作都显得诚恳。
张远问，阿穆你为什么要来这。
没回音。过了半晌才听到他回答：和你一样。
2
穿过一道气压门，进入管道状走廊的时候，就能看到基地里色调单一的食堂。平滑的墙面和闪着金属光泽的桌椅，张扬着清一色的灰和白，实在让人没什么食欲。
远处的台子后面是一排椭圆形的小机器人，负责ID的识别和分餐。没眼睛没鼻子的小机器，只有一个红色的识别端口和长长的机械手——其实称不上机器“人”。不过它们有个很可爱的名字，叫“芒果”，或许是形状的关系吧。
张远进来的时候习惯性往出口的左边扫了一眼，不出意外地发现阿穆正坐在那个惯常的角落。
托着餐盘过去，招呼了声“阿穆。”那人抬了抬眼皮就算是回应，张远觉得自己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寡言。有点想笑，大概无奈多过自嘲。
其实基地里还是有几家餐厅的，阿穆却总是执意到食堂来。和机器的交流显然比人类容易太多，打了卡点了餐再按确定键，一句话也不用说。张远猜想阿穆就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而已。
“你们俩，在宿舍二人世界还不够，吃饭都要一块出来呀？”
男声伴着一个温和的笑脸闪出来。阿穆“腾”从座位上站起，随着笑了笑，只不过脸色有点窘。张远也回了身。
“楚生哥。”
“阿穆，下午还得到我这里来一趟。那驾机子的电路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噢。”
“嗯……那你们俩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陈楚生捏了捏张远的肩，离开的时候也是标准的淡然笑容。
盯着那个制服的背影，张远突然问道：“你下午不休息？”
“楚生哥那有一架敌机，前些日子虏来的。”
“这样啊。”
场面有点冷。片刻之后阿穆终于抬了头，顿了顿又说，“线路传动都特别奇怪。”
“哦。……对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很红么？”阿穆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说：“失眠了。”
“今儿晚上睡觉前你就想着有一堆羊，黑毛的白毛的，一个挨一个跳过栅栏门，一只两只三只……就这么数，很快就睡着了。”张远一边塞了口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阿穆抬头看着张远，似乎带了什么想不通的表情，眼睛坦然地直望着，一脸的老实随和相。张远被他瞪得有点毛。这样没顾及的认真看他，睫毛长眼窝深，鼻子稍微翘着，是这张清俊的脸上唯一俏皮的地方。之前并不觉得，而现在发现他长得真的好看，没有修饰，气质也纯。
没来由的，居然觉出自己的心跳了。这感觉却也来的莫名，让张远突然摸不清头脑。
过了一会儿，阿穆还是糯糯地开口：“羊这畜牲是不会排着队跳栅栏门的啊，它们只会一堆一堆往外挤。还有内什么，黑羊白羊也不能放一圈养啊。”
“噗……”
“张远！别把饭喷出来啊，都到我盘子里了！”
张远忽然笑了出来，是这样一本正经的阿穆，让他突然觉得可爱了。
穿过一道气压门，进入管道状走廊的时候，就能看到基地里色调单一的食堂。平滑的墙面和闪着金属光泽的桌椅，张扬着清一色的灰和白，实在让人没什么食欲。
远处的台子后面是一排椭圆形的小机器人，负责ID的识别和分餐。没眼睛没鼻子的小机器，只有一个红色的识别端口和长长的机械手——其实称不上机器“人”。不过它们有个很可爱的名字，叫“芒果”，或许是形状的关系吧。
张远进来的时候习惯性往出口的左边扫了一眼，不出意外地发现阿穆正坐在那个惯常的角落。
托着餐盘过去，招呼了声“阿穆。”那人抬了抬眼皮就算是回应，张远觉得自己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寡言。有点想笑，大概无奈多过自嘲。
其实基地里还是有几家餐厅的，阿穆却总是执意到食堂来。和机器的交流显然比人类容易太多，打了卡点了餐再按确定键，一句话也不用说。张远猜想阿穆就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而已。
“你们俩，在宿舍二人世界还不够，吃饭都要一块出来呀？”
男声伴着一个温和的笑脸闪出来。阿穆“腾”从座位上站起，随着笑了笑，只不过脸色有点窘。张远也回了身。
“楚生哥。”
“阿穆，下午还得到我这里来一趟。那驾机子的电路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噢。”
“嗯……那你们俩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陈楚生捏了捏张远的肩，离开的时候也是标准的淡然笑容。
盯着那个制服的背影，张远突然问道：“你下午不休息？”
“楚生哥那有一架敌机，前些日子虏来的。”
“这样啊。”
场面有点冷。片刻之后阿穆终于抬了头，顿了顿又说，“线路传动都特别奇怪。”
“哦。……对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很红么？”阿穆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说：“失眠了。”
“今儿晚上睡觉前你就想着有一堆羊，黑毛的白毛的，一个挨一个跳过栅栏门，一只两只三只……就这么数，很快就睡着了。”张远一边塞了口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阿穆抬头看着张远，似乎带了什么想不通的表情，眼睛坦然地直望着，一脸的老实随和相。张远被他瞪得有点毛。这样没顾及的认真看他，睫毛长眼窝深，鼻子稍微翘着，是这张清俊的脸上唯一俏皮的地方。之前并不觉得，而现在发现他长得真的好看，没有修饰，气质也纯。
没来由的，居然觉出自己的心跳了。这感觉却也来的莫名，让张远突然摸不清头脑。
过了一会儿，阿穆还是糯糯地开口：“羊这畜牲是不会排着队跳栅栏门的啊，它们只会一堆一堆往外挤。还有内什么，黑羊白羊也不能放一圈养啊。”
“噗……”
“张远！别把饭喷出来啊，都到我盘子里了！”
张远忽然笑了出来，是这样一本正经的阿穆，让他突然觉得可爱了。
3
“怕死的滚回地球，基地不需要你。”
记得刚来的时候，吉老大板着脸眯着两眼压着嗓子扔下了这几个字，张远那时候也热血沸腾喊着命运所托的口号，觉得也就一条命而已，为了家园为了地球为了全人类，男人没必要畏缩。后来想想，却不知自己究竟本性如此大义凛然，还是在军校被成功洗脑了。
后来他便不再想这些，想得累，而且注定没什么答案。也是，在这儿，谁也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就连上将中将也如此。如果哪天满塔出了什么新武器，整个基地被轰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幸的是和他同一批进来的军事预备生里，大家都还有胳膊有腿地活着，这样就挺好，虽然将来谁也说不准。张杰，姚政，还有那个呆了吧唧阿穆隆。
平静了几天之后上面说彪哥的空位总要有人填补，于是张远那天见到了军备生下来的两个小家伙，王栎鑫和俞灏明。
张远觉得这两人名字起得到是不错，一个月薪一个好命。刚毕业就能拿到专配的机子，要么是有大过天的能力，要么就是有硬过铬钴合金的关系。
“张远少校。”新人总是嘴很甜，但当开完会之后，自己的身份就从“张远少校”变成了“远哥。”
嘴甜有能力又有后台的孩子，会不会混得好点？张远正琢磨着，觉得应该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好命。比如，那个谁。
警报骤然响起。
思维打了个结。习惯性打招呼的微笑僵硬了下来。
“8号机就位，5，4，3，2，1，0。发射。”
坐在机舱里，张远知道绿已经早他一步启动了。带好装备开了气压阀，轻微的耳鸣让他稍微正了正身。转头向舷窗外看去，一片漆黑，没有璀璨的星空，谈不上美丽并且空洞得可怕。一瞬间的晃神让他握紧了操纵杆。
“12号机准备完毕。”
“怕死的滚回地球，基地不需要你。”
记得刚来的时候，吉老大板着脸眯着两眼压着嗓子扔下了这几个字，张远那时候也热血沸腾喊着命运所托的口号，觉得也就一条命而已，为了家园为了地球为了全人类，男人没必要畏缩。后来想想，却不知自己究竟本性如此大义凛然，还是在军校被成功洗脑了。
后来他便不再想这些，想得累，而且注定没什么答案。也是，在这儿，谁也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就连上将中将也如此。如果哪天满塔出了什么新武器，整个基地被轰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幸的是和他同一批进来的军事预备生里，大家都还有胳膊有腿地活着，这样就挺好，虽然将来谁也说不准。张杰，姚政，还有那个呆了吧唧阿穆隆。
平静了几天之后上面说彪哥的空位总要有人填补，于是张远那天见到了军备生下来的两个小家伙，王栎鑫和俞灏明。
张远觉得这两人名字起得到是不错，一个月薪一个好命。刚毕业就能拿到专配的机子，要么是有大过天的能力，要么就是有硬过铬钴合金的关系。
“张远少校。”新人总是嘴很甜，但当开完会之后，自己的身份就从“张远少校”变成了“远哥。”
嘴甜有能力又有后台的孩子，会不会混得好点？张远正琢磨着，觉得应该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好命。比如，那个谁。
警报骤然响起。
思维打了个结。习惯性打招呼的微笑僵硬了下来。
“8号机就位，5，4，3，2，1，0。发射。”
坐在机舱里，张远知道绿已经早他一步启动了。带好装备开了气压阀，轻微的耳鸣让他稍微正了正身。转头向舷窗外看去，一片漆黑，没有璀璨的星空，谈不上美丽并且空洞得可怕。一瞬间的晃神让他握紧了操纵杆。
“12号机准备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