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在人口密度小到一平方公里只有两个人的墨尔本，越前和凉介现在成了鲜有的在外面闲逛的人。
车来车往，这个夜晚也并不显冷清，但是凉介却感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微微偏头就可以看到越前棱角有致的侧脸轮廓，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在心底漾开。
“龙马，距离比赛还有几天？”
“两天。”
“那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
“那有没有想我？”流于口齿间的语句，凉介差点咬到舌头。
“嗯？”条件反射地转脸看向提问的人，却只捕捉到凉介别开脸留下的一头栗色。
“啊那个，开玩笑的。对了，我来之前看到卡鲁宾了。”只好随便拉个话题掩盖掉自己的窘迫。
“在哪里？”脱口而出的询问，掩饰不掉的紧张。
“路上偶然看见的，然后被你妈妈带回去了。”凉介都可以感觉到身边这个人暗暗地松了口气。卡鲁宾还是他的死穴。
越前瞥了眼凉介微微收紧的身体，停下步子，“回去吧。”
“诶？怎么了？你困了？”
“你确定你不冷吗？”
凉介看着转身回去的越前留下的笔挺背影微微晃神，跟梦境里一样。无意识间，背影被涂抹上一层决绝，那个总缠绕着她的梦里的那种绝望像爬山虎一样盘满她的整颗心脏。
跑上前不顾一切地从背后抱住，她要狠狠地抓住，“龙马，不要走，我乖乖的，不闹脾气，对不起，你不要离开，不可以……”
越前满头雾水地转脸，“我没说要离开啊，比赛还没完。”
凉介木叶就像被梦魇了，什么也听不见，只是不断地啜泣。
两个紧靠的身影打在墨尔本夜色这个巨大的幕布上，像部默剧，华丽的默剧。

18
因为临近比赛，虽然头天晚上回来洗漱后睡觉已经是快半夜了，越前还是一大早就硬撑着起来，随便套件外套，背上网球包就出门了。以至于凉介木叶起来后已经看不见越前的身影了。越前龙马什么时候也会起早了？还是他在躲自己？
越前不认为自己是在逃避，他只是在为比赛做准备，无关凉介木叶的事，就算没有昨晚的拥抱，他还是要去练球。
确实，昨晚越前龙马转过身轻轻地抱住了凉介，这是凉介包括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越前把自己的行为解释为朋友间的安慰，他只是想为凉介木叶的哭泣画个休止符。按实际效果来说，这个行为也确实是很有用，再多想，对于越前来说也没什么意思。拿起球拍，看着满是球迹的墙，剩下的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
凉介木叶没想到自己一腔孤勇地来到墨尔本，竟然会这么无聊，因为随便订张机票就跑来了，身上并没有澳币，又懒得去换，也就随便在周围逛逛然后发条信息叫越前到之前的Bluetrain餐厅来，之后就用喝东西看街景来打磨一上午的无聊时间。
坐在位子上百无聊赖的凉介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白色棒球帽，招手点了一份煎蛋三明治和拿铁。餐点送来的时候，越前刚好放下网球包坐下，“诶，煎蛋三明治……”
凉介看着那双微微睁大的猫眼奇怪，“不喜欢吃了吗？”
“啊，没有，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抬眼看向盯着自己的墨眸。
心里一紧，她忘了她是用一顿快餐从桃城的口里套出来的信息，“那个，我猜的，我也喜欢，就以为你也喜欢……”越说越觉得站不住脚，幸好越前不是个喜欢对什么都追究到底的人，随着越前端起拿铁喝了一口，这个尴尬的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龙马，我明天就会回去了，不能看到你比赛了。”凉介看着玻璃杯里被吸管搅动着的冰块，没有抬头。
“嗯，学力考试快开始了。”
“龙马会上东大吧？”
“不知道，也许会去美国。”
“啊？”那就是说他们以后的人生可能就此分道扬镳了吗？凉介拿眼紧紧盯着对面这个人，直到眼睛干涩到非要用眼泪来洗润。
“不过我是不太喜欢西餐啦，所以可能不会去。”越前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突然想起来这样的理由，或者说是，借口。
“龙马你能不能确定，能不能不要去美国？我怕……”我怕我的世界会崩塌掉。
越前看着那双被眼泪迷蒙的眸子，一时语塞。

02
手插在口袋里轻靠在商场前的柱子上，越前有点不耐烦地等凉介从那个人潮繁杂的地方出来。
哪知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凉介拉进了那片熙熙攘攘里。她竟然只是为了要他去抽奖。这个女人就那么觉得他整天被幸运围绕？无奈地伸手进抽奖箱，随意夹起一张兑奖卷，递给那个人。
越前无语地睨着手捏着被称为“二等奖”的三万日元的购物劵快乐疯掉的凉介木叶。天知道他哪来的好运，最后还验证了这个女人的那句“你就是幸运神”。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她的。

20
回到日本，凉介木叶陷入最后的准备复习当中。巨大的升学考压力下，凉介坐在死寂的教室里像在黑板上打磨粉笔一样一点点蹭掉临考的最后不到两周的时间，雪白的考卷似磨下的石灰屑般的纷飞。从她被越前龙马吸引，就开始竭尽全力地追赶东大那看起来远不可及的分数线，因为她认定他会去上东大。
可是现在……
凉介木叶甩甩头，按住考卷，看着碳素笔下的黑墨在纸上纠结成奇怪的字符，抬手按了按微微涨疼的太阳穴，再写下去她怕是快要晕了。借由去开水间灌水，起身打开门走出了教室。
湿冷的空气一下子包裹住有些发烫的脸，让凉介不自觉打个冷颤。
保温杯的不锈钢壳在接触到室外的空气骤然变冷，带着温热体温的手指按上去会留下一个模糊的白色晕圈，然后渐渐消失。一次次把大拇指按下，松开，再按下，再松开，凉介感觉自己对越前龙马做的一切努力就是这样，当时他会变得温柔一点，然后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一旦她看到一点细小的希望，开始幻想有他的未来的时候，他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推翻一切。这让凉介觉得很难受。
眉头轻皱，嘴唇紧抿，脸色略显惨白，凉介木叶就这个样子印进了走廊拐角处朝仓里代的眼里。他的脑子里弹出一句话，她生病了吗？
“凉介同学，生病就去医务室吧。”
凉介转头看向声源，望进了那片湛蓝似海的瞳孔里。愣了几秒，返回神的凉介丢下一句我没生病就走了。
朝仓尴尬地撇撇嘴，班里怎么会有两个不喜欢说话的怪胎啊，越前龙马和凉介木叶。
可偏偏他就喜欢这种高冷范。

21
快接近零度的一月，鼻间轻淡的呼吸都转化成了清晰可见的白汽。凉介抬头看着家门口的樱花树，光裸的枝桠两个月后就会粉白繁茂了。那个时候，还会不会在东大看见三年前同样在樱花纷扬的季节闯进她视野的少年？
思想飘忽了很久，凉介突然想起在走廊看见的朝仓里代。
凉介木叶对朝仓里代的印象就是——耳机，很多时候，他的耳朵上都挂着一对耳机。剩下的，就是满满的温润。
如玉温润。
管他的，除了越前龙马，都不关她的事。
摸出钥匙开门，凉介木叶没有按门铃的习惯，因为屋里总是没有人。这座房子真的只是个房子。在大阪银行工作的父亲和早就忘记长相的母亲，这就是她的家。除了越前来的那一个多月，这个家里基本从未那么久都有人在过。
也许没人能理解，越前龙马对于她的意义。她对他说，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其实在她的世界里，真的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因为性格原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疏离了，渐渐也就不想再交朋友了。她就像个在夜里衔着红玫瑰跳弗朗明哥的舞者，向来只能漫无目的地舞蹈着，越前龙马出现后，她有了旋转点。
越前龙马于她，就如旋转点于一位舞者般的重要。
她不知道，假若越前龙马消失，她是会摔成重伤还是死亡，抑或是更惨，无意义地舞完这一支弗朗明哥，然后接受人生的终结。
她只知道，会很惨。

22
刚被教练拉去参加完庆祝酒会回来的越前闭眼躺在浴缸里，放松下来的脑子里窜出来志愿表的事情。
自凉介木叶离开以后，他也确实想起过好几次，东大基本已经成了默认值。当然，越前龙马觉得自己绝不是单单是为了凉介木叶或者说是自己当时对她说的那句近似承诺的话。
不管是怎么样，得快点回去才行。
起身穿上睡衣就准备给教练报备一下，家里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伦子压制住语速询问比赛的结果，得到越前略带骄傲口气的答案才放任出了那句龙马你快点回来。
一股不安闯进心里，他早该想到往年他们都是可以直接在直播上知道结果，不必打电话来问。沉默地听完越前南次郎的确诊，嗓子哽得难受，咽了咽口水，说了一声我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
跟教练打过招呼就订机票准备回去，而后连夜坐车赶到机场。坐在稍显冷清的候机厅的越前舒了舒早就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大脑似乎才开始运转。
从记事开始，他的身边就一直有那个男人和网球。在最开始的时候，那个甚至算得上变态的训练方式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因为每次想放弃的时候都会被那个男人的口头禅取笑，骨子里的傲劲帮他握紧了球拍，一直一直，直到习惯，直到爱上。那个男人给了他他所爱的东西和一直存在的追逐。
在他的生命前进到目前为止，所有重要的东西似乎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父亲，母亲，卡鲁宾，网球以及网球社的前辈，也许还有那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哥哥，越前龙雅。
“The fellow passengers please notice, your ride Y11708 flights start to board craft now, please carry your personal effects to board the airplane by departure gates, wish you have a pleasant trip, thanks.”
伸手拿过帽子扣上，去登机。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的存在性。他还无法承受他消失。

23
肺部周围性平滑肌肿瘤。切除手术。静养。
大概是屋里太温暖了，迷糊了思维，盘腿坐在被炉旁的越前晃了神，耳边只擦过这几个词。
刚刚越前第一次看见了那么虚弱的南次郎，连嘴唇都泛白的脸却有点发黑的迹象。
“……龙马，你马上就去学校把志愿表填了吧。对了，对于南加州大学的申请，其实在你父亲确诊后就已经帮你交了，赶在截止日期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毕竟你还要比赛……”伦子少有的唠叨起来。
喉结上下微动了动，“好。”
越前起身踏在木质地板上，取下挂在架子上的黑色大衣穿上，准备出门。
“龙马……”
“嗯？”越前转过头看向欲言又止的伦子。
“龙雅他，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越前低垂下眼睑，淡淡答了一句没有就转回头穿鞋出门了。
他其实可以瞥见伦子因泄气而些微矮下的身体，老头子应该想见龙雅了吧。
抬头看着烟灰色的天，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貌似要下雪了。
天知道那个家伙在哪里。

24
因为离青学高中部并不算远，而且刚好可以随途想些东西，越前选择步行去学校。
对于越前龙雅，越前龙马曾一度把他全部从记忆里抹去了。现在的越前是怎么也不会承认，小时候的自己一直追在那个喜欢用橘子和网球戏弄他的家伙后面叫他哥哥。特别是在他五岁那年，越前龙雅的离开给他的记忆层烙下了不浅的印记。为了剥离这块痂皮，硬是把周围的血肉一连扯掉。但是他没想到，过了八年之后，越前龙雅会又再度出现。体内的免疫系统还是识别出了这个抗原，记忆一层层复苏。也是那时候，在樱吹雪快沉没的游轮上，他打败了除了越前南次郎之外最想打败的人，从小网球就比他强的越前龙雅。想到这个，越前觉得那个家伙跟臭老头还真是该死的像，自小的长相，放荡不羁的性格，出群的网球天赋，喜欢捉弄他的怪趣味，就连人生信念都是一样。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实际上对伦子是非常忠诚的，他都要怀疑，越前龙雅是不是老头子的亲儿子。
失神之间，就踏进了青学。这条路实在是太熟悉了，就算是凭着感觉也能走到。
径直走到校长室，石川博之看到这位刚回来的荣耀之星自然脸上笑容不少，越前微微弯了弯身就坐下填那张为他另留出来的志愿表。
“龙马，准备去哪所大学啊？”
“南加州大学。”但是笔尖在触碰到白色纸张的时候却停滞了一下，越前也不知道怎么在那一瞬间就想起了凉介木叶那双溢满泪水的眼睛。回过神，看着纸上因为笔尖停留而晕开的墨点，手肘向后拖了拖把表填了。
之后再跟她解释吧。

25
越前刚在想什么时候去找凉介说一下志愿表的事，就看见她站在伞形取暖器下轻跺着脚等车。之前一直披散的栗色长发被束成马尾，露出长期不外出运动而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皮肤。
有时候，你看着一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从你的五脏六腑涌出各种情绪和语句，但因为太满，堵在胸腔里出不来，压抑得心脏发疼。越前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他突然想拥抱凉介木叶，这是除了那次凉介喝醉，他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要拥抱她，好像可以借由身体的靠近，让她明白他没说出来的话，尽管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想说什么。真是奇怪而愚笨的想法，越前不禁皱皱眉把它们都驱赶出大脑，慢慢走向那个站立在路边的身影。
“凉介。”
出口的低哑连越前自己都吓一跳，凉介木叶更是呆愣了几秒，接下来就是意料之中的“皮肉之苦”，凉介的魔爪霸占上那张帅脸揉捏。
“龙马，是木叶，不是凉介哦~”
习惯性地蹙着眉拉下那只作怪的手，“有什么不一样的。”话说完，越前觉得自己真是故意，如果凉介木叶有天改口叫自己越前，恐怕也会有些不舒服吧。
“不行，你必须要叫我木叶。”
“随便你。”
“那你刚刚去干嘛了？”
“填志愿表。”越前突然很庆幸今天就碰见了凉介，这样他就不用特意挑起这个话题了。
凉介暗吸一口气，“那你填的是哪里？”
“南加州大学。”越前抿抿嘴继续加上，“家里有点事，我必须去美国。”
凉介那一瞬间觉墨菲真是伟大，间隔那么多年还是直言出了这个结果。虽然她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但还是觉得那个什么加州大学让她的全世界响起轰鸣。
“越前龙马！你少找借口了！你不就是讨厌我吗，你就那么讨厌我，还非要躲我躲到美国吗，你这个胆小鬼！混蛋，我为了你才那么努力去东京大学的，为什么你就是不去……我就是个傻子，只会追着你的傻子……”喷涌而出的眼泪铺满整张脸，凉介木叶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狼狈不堪，但是她也顾不了了。
“我喜欢你，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未说完的话就那么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没有躲你，也没有讨厌。”这么温柔的声线，在浑然不觉间，越前终于把它施加给了除卡鲁宾之外的对象身上。

28
雪霁之后，天空蓝得清透，柔和入水的冬阳铺洒进院子里。刚从医院回来的越前发现靠坐在长廊上的越前龙雅正望着打扫干净的球场失神，卡鲁宾在他怀里也少有的安静。但再细小的声响也抵不过猫敏锐的感知，卡鲁宾纵身向越前扑过来，也扰动了越前龙雅凝住的心绪。
“小不点回来啦，该吃午饭了，要吃什么，哥哥给你做哦~”还是一脸欠扁的嬉笑表情，但是在越前眼里却那么故意。
“那件事……你怎么想的？”
起身准备进屋的越前龙雅被这句话无形中拉住了，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么长时间在想什么。小时候的网球，橘子林，还有老头子口中巨大的梦想。
“小不点，吃饭前不要说太严肃的话题哦，会影响食欲的。”擦身进屋，留下越前和缩在怀里眯眼午睡的卡鲁宾沐在日光里。
越前无从知晓自己心里是不是在期待着越前龙雅什么样的答案，只是深知那个人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充满着不羁，这几年也回来过几次，伦子都或明或暗地留过他，但都是以回绝告终，这次却这么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是因为老头子的病吗？
晚上躺在床上的越前龙雅也想起了这个问题。这个房间是一直都在为他留着的，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还是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所以不管哪次回到这个家，从来就没看见过伦子特地为他收拾床被。那么这次他这么纠结于伦子的建议，到底是因为老头子的病，还是因为自己飘荡太久，开始想念这个家的温暖？大概是各自参半的吧，它们联合自由延伸出来的思绪如同包络线一样把他围困在里面游移不决。这次就连小不点也出乎意料地问起了，只是他实在无法拿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呈放出来，甚至他都不能把自己所有的思虑形成文字，就干脆用自己平时的嬉笑面孔搪塞过去。
还是要快点作出决定才行。
老样子，跟随自己的心好了。

29
现实总是万恶的主儿，喜欢强拉着你在背离希冀的路上狂奔，不管不顾你的喊叫和眼泪，有时还会加上几句冷嘲热讽。
凉介木叶接到桃城的电话的时候，就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木叶子，今晚是越前的饯行会，记得过来哦，地点就在河村学长的寿司店。”桃城总是会叫她木叶子，几次以后凉介也就懒得反驳了。
她不知道桃城怎么会有她手机号码的，难道是龙马告诉他的？那干嘛不自己打电话过来，别扭鬼。转念一想，越前怎么会拉下脸叫学长帮他打电话叫她去自己的践行会？难道是桃城对她汉堡大餐的报答？到底搞什么鬼？
当凉介拂起暖帘扫到那条酒红色麻花辫的时候，一下子就明白了桃城后来特意说的那句加油的含义。
龙崎樱乃，从越前龙马12岁回到日本就一直跟随的铁杆粉丝和暗恋者，极力去了解越前龙马一切的凉介木叶怎么可能不知道。更何况她每次听到龙崎樱乃的名字，后面都会紧跟着越前龙马这四个字，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那么，两女争一男的把戏还要在临别的时候上演一次吗？叫她来的目的就是让她看看他们有多合拍，要她死心？
“木叶子你来啦，进来坐啊，这一桌。”桃城的一脸坏笑和屋内的暖气让探身进屋的凉介脸上浮起一层热潮。
早两年毕业的不二大石等人其实根本就没见过凉介木叶，只是在桃城口中见过这个名字，知道是学弟越前的倾慕者，仅此而已。
凉介就着桃城旁边坐下，正对上对面的龙崎樱乃。
龙崎不是那种美得让人惊艳的女生，但浑身都充满着恬静的气息。确实和她相处应该比较舒服吧，凉介在接受龙崎莞尔一笑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30
一边桃城还说着主角怎么还没来，越前就撩帘进屋了，黑色大衣如那日离开时把他的身形显得更为修长挺拔。
“越前，你怎么这么慢啊！”
“就是啊小不点，明明你才是今天的主角诶！”
“越前好久不见啊。”
“越前……”
凉介侧头看着越前被菊丸揉乱的头发，心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羡慕，他们从国中开始就是这样的吗？她就从来没有那样的朋友一直陪伴在身边。
“越前，这里。”桃城的大嗓音炸断了凉介脑中的刚牵扯出来的弦。
回过神看着坐在龙崎樱乃旁边的越前，凉介木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坐错了位置。
冷不防抬头看见龙崎把寿司递到越前嘴边，凉介忍不住把越前筷子下的那盘寿司拖过来嚼得咬牙切齿。
“诶，你干嘛抢我的。”
“反正你又不用吃自己的。”
微低下眼睑，看着近在咫尺的寿司，越前明白了凉介的意思，不着痕迹的歪过头拉回那盘寿司，“谁说我不用。”
龙崎硬是呆愣了好几秒，才讪笑着吃掉筷子上夹的那块寿司。越前虽然显得不太乐意自然，但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寿司。国一到现在，六年的时间，她也明明感觉到了越前对她的不同，才在毕业前鼓起勇气在回家途中向他伸出手讨要那个有重要意义的第二颗纽扣，可是却被拒绝了。她还记得她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的时候他的沉默，所以刚刚那块寿司本就是习惯使然，没想到还是被拒绝了。嘴角的那抹苦笑带动着泪腺的扩张，狠狠地咽下那口寿司，连同眼泪一起。不能哭，再哭就太丢脸了。
“龙马，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另外还有，在美国一切顺利。”微微颔首后转脸说了一声大家再会就逃也似的拉开门走了。
凉介木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不战而胜”了，就一块寿司就放弃了？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吵吵闹闹的铺垫，安安静静的进食和偶尔的举杯，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越前不知道怎么最后就只剩下了自己和不二前辈。但是他知道这不是偶然。
“不二前辈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越前，今天你和樱乃很不对劲哦，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看来你不是很想说呢，那么你想过你和樱乃或者凉介之间的问题吗？”
“不二前辈，”沉默了一阵，还是驻足侧脸看向那双在夜里深邃如潭的冰蓝色眼睛，“想拥抱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不二眯眼一笑，遮掉那抹蓝光，“越前，你貌似有喜欢的人了哦。”

31
直到越前登上飞机，不二周助的那句话还是一直在心口盘踞着。
不二向来对于什么事都看得很透彻，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被他一语道破心里一直避开的疙瘩，越前自然不太好受，但是让他更加眉头紧锁的莫不是他现在和凉介木叶成了殊途。只是越前自己没意识到，或者说，不想去意识到。
重新踏上洛杉矶这片土地，老不正经的南次郎，温和如水的伦子，放荡不羁的越前龙雅，沉默寡言的越前龙马，只不过比十几年前多了卡鲁宾。最大的不同，也就是越前的心底隐藏了一份跨越国度的牵绊。
而凉介木叶的生活里也没有了那个总能吸引她目光的身影，但是从她决定不放弃的那个时候开始，就只能相信那个旋转点还没失去。
——————————Fin

后记：全文总共16703个字节，算是凉介木叶和越前龙马整体故事的前篇。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