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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第三十八年夏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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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原楼主由一首歌改编的,然后是bl属性,算是中短篇,有兴趣的戳,二楼放原楼主!
第三十八年夏至 - 河图


1楼2014-06-21 20:13回复


    2楼2014-06-21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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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特小伙伴!@丨良子丨


      4楼2014-06-21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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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开更!


        5楼2014-06-21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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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又冲了一杯浓茶。皎洁的月光倾泻在我身上,带着些许寒气,可依旧敌不过我心中的纷乱。
          “子恒…”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我忙跑了出去,慌乱中带倒了杯子,“啪”的碎开了一地,好像一朵带血的花盛开在月光中。每一片都像刺进了我的身体,每走一步都牵的生疼。
          “陵贺,你回来了。”他笑着挽过我的胳膊,像从前一样的亲昵。我轻应一声,等着他说话。
          “子恒啊,给你说说今天的事…我和他坐车出去了,其实我并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想看着他…他说每天都会看到我去听戏,谢谢我那么捧场。后来我们去了茶楼喝茶,他抿嘴一笑就像深秋时初升的太阳,寒气中带着些许的温暖…真好看啊,后来我还亲…”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眼里满是回味。“后来呐,怎么不说了?”我心中好像刺进了那茶杯的碎片,血液随着呼吸汩汩的向外涌。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说“子恒,你紧张什么啊,没什么啦。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陵贺“嘭”的关上房门,将我隔在了这惨白的月色中。刚刚洒在地上的茶在空气中晕开了丝丝清甜的香,如夜里捉摸不住的鬼魅,让人窒息醉心。
          辗转,陵贺满目炽热的深情一刻不离的看着戏台,轻声应和着台上的花腔宛转,像是怕惊扰了谁的美梦。
          反侧,温念白一袭花影重叠的衣,半倚斜屏,目光流转,顾盼生辉。
          两个画面在我脑海里纠缠撕扯到天明。


          7楼2014-06-21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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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温念白再来时,两人不再有欢声笑语了,只是静静的相对而坐。陵贺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凝重的表情让人喘不上气来。
            静了许久,陵贺张口,用试探的语气说“嗯…跟我去台北吧...”
            温念白一下就笑了,僵直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他不住的点头。他真的愿意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是怕陵贺会丢下他,他怕别离。
            两个人目光变得坚定,我有些不安,我似乎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温念白走后,陵贺拿起了电话。我知道,他已做好了决定。
            “喂,我是周陵贺,帮我接司令…司令,我想带个人去台北…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我必须带他去,他不会对党国造成威胁的…我确定,真的不会”陵贺握着听筒沉默了,像是过了几世纪般漫长。
            “那我就留在上海…”没等陵贺说完,我便冲上去按断了电话。
            “周陵贺,你是一个军人,不可以留恋儿女情长!”我几乎是在对他吼。
            他反应了过来,怒斥我“你也是军人,不可以命令你的长官!”他怒气冲冲的摔门出去,将我推到一边。
            窗外的知了,聒噪到不行,不知不觉已经夏至。热气笼罩着大地,我握紧拳头,身上泅了一层薄薄的汗。心里好像也流进了一些,涩涩的。
            我看见陵贺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信封上用遒劲的字写着“念白亲启”。我颤抖着拿起了信封,匆忙中也带着下面的一张纸。不知心里怎么想的,我将它扔进了我的抽屉之中。
            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到他的书房,找出那个缎面盒子。这个精致的盒子里就像装着一颗炸弹,在陵贺身边,随时会把他拖进万劫不复。儿女情长在乱世中,他认真了,就注定遍体鳞伤。
            我去了戏楼,找到温念白。此刻他正在卸妆,两个眸子如同灿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看到我忙起身说“子恒,你来了,陵贺呢…你让他等一下啊,我马上卸完出去。”我没有说话,把盒子递到他眼前。这好像刺进他的眼睛一样,他趔趄了一下,惊恐的抬头看我。
            “他不能带你去台北了,所以叫我来给你…”他的眼神一下子暗了,像是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呆滞的仰在椅子上。我快步走出房间,回头看见他低声抽泣,泪水像一颗颗断线的珠子,把脸上的妆弄的乱七八糟。眼神就像散落了一地的枯萎花朵。


            9楼2014-06-21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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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听见陵贺开门,一脚轻一脚重的回到卧室,嘴里嚷着“念白,念白….”应该喝了不少酒。满屋的酒味挑开了悲伤的气氛,如我也如他。
              我坐在桌边拿出抽屉里的那封信,先看到了下面那张有娟秀小楷的纸。
              陵贺:
              不知你可否记得初次见面的情景。那天上台前,我挑起厚重的幕帘,一眼就到了在人群中的你。双目微闭,可依旧不减满脸英气。锣声轻起,我细步走入台中央,身上已出了一层密密的汗,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眼光不自觉的一次又一次投向你。看到你上扬的眉角,修长的指在腿上打着拍子。仿佛你周身都发着光芒,满堂生辉,抵过这一戏台的锣鼓喧嚣。
              和你对视,一时失神乱了台步,一句唱词哽在喉间。台下骂咧声四起。你却起身鼓掌,满眼的温柔和欣赏。动人心者,莫先乎情。如炽热的火焰,一点一点燃烧着我的心。只是那样的惊鸿一瞥,却让我觉得胜过一生相聚。
              刚让行时师傅教过,我们要认清自己只是个戏子,如果轻易动情,最终只会是一场空。我筑起心里的防线,这么多年未曾有人逾越。你并非精通十八般武艺,却可轻易绕开我心中的千军万马,驻扎在那片最柔软的土地。
              以后每日你都回来听戏,坐在同样的位子。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在幕帘后偷偷看你几眼,便觉得心安。
              国民政府近况并不乐观,听旁人说,也许会撤去台湾。我这几天都在等你的决定,看你是否要将我打入万劫不复。
              听你说要带我去台北,瞬间所有的恐惧都不见了。我在这个戏台上唱尽了世态炎凉,原来最怕的竟是与你分离。
              想每天听你轻唤着念白,想每场戏前你可以为我画眉,想每天为你唱一曲《西厢》,饮一杯你泡的清茶。
              我愿为君韧如蒲苇,不知君可否愿为我坚若磐石
              念白
              民国三十八年夏


              10楼2014-06-21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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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合上纸,一张薄薄的纸,却融入了浓浓的深情。原来初见时就注定了这一切,原来我注定是这场戏的旁观者。
                早上,被门外的摔打声惊醒。陵贺把书房摔的乱七八糟的。“你怎么了?”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子恒,玉佩呢?”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宿醉之后他的下颚上长出了一层密密的青须。
                “嗯,我拿去还给温念白了。”我握紧了拳头,绷紧了身上每块肌肉。
                “什么,你还给他了!”他瞪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将我推开,我趔趄了一下。我想起以前他对我说话从来没有起过大声,即使再生气也会有所控制。一个戏子,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原来温念白成为横在我们俩面前难以翻越的高山。
                “陵贺,他只是个戏子,你不能因为他而毁了自己的前途….”他没等我说完,就跑了出去。
                我紧随他,好容易赶上去站在他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他怒视着我,像一头发了疯的豹子,额角凸起了青筋。“简子恒,你让开,这是命令!”
                “上面明明不同意的…”
                “我说了,我不在乎这军衔的,我可以不去台北。”他说这些时,表情稍稍有些放松。我听了这些,果真如我所想,便冲他大叫到“你以为你留在上海就可以么?你是党国的军官啊,你知道党国那么多事情,他们怎么会让你活着留在这里呢?”其实我最怕的不是千里海峡隔开我们,只怕和他阴阳相隔,连念想都留不下。


                11楼2014-06-21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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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笃定,掏出腰间的枪指向我,“子恒,我再说一遍,不要挡我!”
                  我松开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颤抖的向腰间摸索。没想到他居然可以为了一个戏子这样。夏至的空气中满是水汽,黏在鼻腔里的湿热空气让我快要窒息。青石街上腾起了热气,可我的身体依旧冷的如腊月里的寒冰。
                  我也掏出枪指向他的眉间,他所有英气聚集的地方。
                  “他只是个戏子,值得吗?”我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甘心的问。
                  “他是独一无二,他配的起!”他说的掷地有声。一字一字如斧头敲打在我的心上。陵贺你既如此坚定,我也无力阻挡,只希望你可以幸福,可以万全。这样想着,我便放下了枪。“你去吧,但…注意安全。”
                  他听了这些话,一抹笑漾开在他的脸上,如同一个稚嫩的孩童一般。“子恒,你…”他刚张口,就听到一声枪响。我回头,只见一个匆匆跑开的身影,墨绿色的军装。
                  转过头来,陵贺应声倒地,让我想起了温念白细步舞起的水袖,如一只孤雁落在我面前
                  这一刻周围都静了,知了聒噪的叫声消失了。只剩我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和陵贺的血汩汩涌出的声音。我将他搂在我怀里,疯了似的叫着他的名字。他的血淌着,就像一朵深红的花在我面前盛开着。
                  “子…子恒…告诉…念...念白…我…爱他…”说完,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陵贺!陵贺!陵贺….”我拼命叫着他的名字,多希望可以听到他应答。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没了温度,我温热的泪滴答滴答的打在他脸上,滑过他扬起的眉角,高挺的鼻子,也在留恋着这我日夜挂念的脸庞。陵贺,“你快睁开眼啊,我带你见你的念白啊…”
                  “你终于可以留在上海陪着你的念白了。”
                  我艰难的背着他回到周公馆,院中站着一排士兵。司令在前面,他看到陵贺并无一丝惊讶。我便明白这就如我所想的一样,他们要匆忙的逃命,根本没有更多功夫耗费在这些事上面。陵贺既然执意要留在这里,国军就不会放过他。
                  乱世,纷争。是否纵使有万般深情,仍逃不开别离。


                  13楼2014-06-21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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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子恒,现在起你代替周陵贺的职务。你快去收拾东西,明天早上出发去台北,码头会有人接你。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他刻意强调,怕我也如陵贺一样执意不服从。他的话让我觉得可笑。如果我不在意这些军衔,命令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约束呢?
                    这样想着,便突然间明白了陵贺当时愿意放弃军衔留下的心情了。他不傻,只是他真的爱了。
                    “司令,那陵贺呢?”
                    “他,留在这里!我们会把他葬在烈士陵园,并宣布说他是在战场上牺牲了。”司令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死在他手上的只是一个敌人,而非为党国骁勇的军官。
                    “好,我尽快收拾。”我说完,他们抬走了陵贺的尸体。几滴血滴在门边,他也不想别离,留下印迹。我扭过头不忍再看,他脸上明明就是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些天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我沿着经常和陵贺走的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戏楼门前。进了后院,看到温念白坐在门边,行头还没有卸完,手中握着一双玉佩。看到我来,他眼神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你来做什么?”他眼神空洞,如不见底的深渊。他演尽了人间悲欢,却未曾想一颗如止水的心,竟因为那份炽热的深情,从此陷入了一场梨园惊梦,现在梦醒了,他却回不到现实中了。
                    “陵贺牺牲了,葬在烈士陵园….”还未等我说完,他便狂奔了出去,“叮叮”两声,那双玉佩从他的身上落下,散开了好远。也许这就是两个人的命运,最终也只能两两相望。
                    而我始终是个过客,连登台亮相的机会都没有。
                    我拾起了玉佩,才发现背后刻着娟秀的小楷,一个“蒲草韧如丝”,一个“磐石无转移”
                    陵贺承诺了如磐石的心从今便屹立在这里了,不知温念白又将怎样如蒲草般坚韧不断。
                    我苦笑着,向着空中刚刚升起的明星,不知那是否是逝去的人儿变成的。
                    “陵贺”我轻唤一声,无人回应。


                    14楼2014-06-21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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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上信,听到外面的雨滴滴落进我心里。蜡烛上的火焰“突突”的跳了两下,一颗红泪滚了下来。这绵延的深情如雨丝不曾断绝。我想把陵贺留在上海他也是高兴的吧。
                      至少你守了约,未曾转移。


                      17楼2014-06-21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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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雨停,我提起箱子踏出院门,一夜细雨冲走了门前的斑斑血迹,鼻腔中好像还氤氲着茶的幽香,耳边还回响着《西厢》。我不忍回头再看,我怕我也会不舍。
                        上了船,接过士兵递来的报纸,上面醒目的大字印着“上海当红旦角温念白横尸烈士陵园!”旁边配的照片上可以依稀辨出墓碑上的“贺”字。而他就倒在墓前,一脸的平静如止水。
                        原来你也去履行诺言了,伊做蒲草缠绕在君的磐石前,不断亦不移。抬头望一眼晨雾中上海,如梦境一般。仿佛这些年在上海做了一场隔世的梦,梦醒空留一地繁华。
                        到台北后,大概再也没有这样潮湿的空气了吧。
                        “唉”我又叹气,唱片机咿呀着一曲终了。
                        隔世经年的戏,再忆起,只觉得满地的冷清。
                        (完)


                        18楼2014-06-21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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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一)
                          大上海的后台总是摆满了各种花篮,这边有陈家二少的百枝玫瑰,那边有王老板的千叶莲,各种花色拥挤着开在一起,堆在我的化妆台后,像是笑着祝贺我红极一时,像那些男人般献媚,又像是那些舞女在背后锐利的眼神。我恨恨地咬着嘴唇,用鞋尖踢开了阻挡道路的花束,散落的花瓣是我心里的叹息。
                          假如,我不是海棠呢?假如我还是那个在戏楼默默无闻的青衣知棠呢?我不喜欢高开叉的珠片旗袍,我不喜欢舞台上插着羽毛大腿裸露的女子们,我不喜欢那个笑着抛下飞吻的我自己。这世上,还有人记得知棠吗?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突然,我看到了窗台上摆放的一盆海棠花,沾着泥土的花盆,静默开放的花朵,带着不知世事的青涩和纯真,像当初在戏楼偷偷为自己上妆的我的阿白,如今的温老板。我无意识地翻着圆润的叶片,从花茎上取下小小的纸卷,呵,这又是哪家公子想出的新招数。轻轻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清秀小楷——“赠知棠”。
                          温暖在这一刻又溢满我的心间,那和我一起练习甩袖的阿白,被师傅责骂后笑着来找我的阿白,偷偷将自己的赏钱塞给我还债的阿白,那个,还记得知棠的——阿白。只有他,是我在这世间最大的牵挂。


                          19楼2014-06-21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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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窗上的海棠开了几次,又败了几次。上海的夏日满是嘈杂,大上海的夜场弥漫着洋酒的浓香,阿白已是戏楼最火的名角儿,近来听那酒桌上的老板们三言两语中总还免不了提到“温念白”这三个字,阿白,我便早知你会如此出色。
                            大老板让我去陪陪国军总司令,一满桌的酒色之徒,连生辉的军章都掩不住那满面的油光。我娇俏地倚在司令身边,眼神却不自觉地被他右侧的俊朗男子所吸引,灯红酒绿被他满面冷峻压了下去。我知道他,是立下无数军工的周陵贺,只有他,才能在经历杀戮后,还带着一身的儒雅吧。曾经在戏楼i,每场念白的戏他都会来,那场念白与我共戏,我看到念白不时地向他的方向看去,那满眼情谊,波光流转,不是莺莺为了张生,而是念白为了他。


                            20楼2014-06-21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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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念白的《西厢》唱的越来越火,出乎意料的,总司令开始捧我。戏如人生,却不知何时有高潮,只知那夜夜笙歌,流年都悉数远去,而这眼前繁华却如此虚假。
                              不知怎么的,想去看看念白,今夜戏楼演的必是《西厢》,看着台上的念白,和他身侧的红娘,再抽出挽着司令的手,在这里,我只想做知棠。
                              咿呀软语,水袖抛转,一曲终了。我刚想起身独自去后台转转,一个谦和的少年站在司令面前,她不卑不亢地对司令说:“司令,陵贺和我想先走,就无法陪您了,让属下献给您赔个罪。”司令只是点点头,仰头看着离开的我,我淡淡的拿起提包,笑了一下,说:“司令,我想去后台转转,就让我去透口气吧,一会儿就回。”司令这才放开了手。我整整旗袍,向后台走去。
                              后台弥漫着熟悉的油彩的香气,往事历历在目,这花镜前有初试水袖的我,有对镜描眉的我,有自编自唱“海棠眠无香”的我…….正沉思着,却被一阵踉跄的脚步打断了——是那个少年。他看见我,失落的表情就收了起来,我偏头瞧了瞧他走出的房门,嗬,是念白的房间。他看我略带戏谑的神情,不自然地别开头,别扭地说:“海棠小姐,在下是周军官的副官,简子恒。”我这才仔细端详他的相貌,觉察了他的尴尬,他就像我的念白一样,神情那么单纯、明了。奇怪,我早已不是戏楼中学徒的十二三女孩,却也在这一刻感到了胸口的异样。他将脸转过来,却发现我在盯着他瞧,更加尴尬了。


                              21楼2014-06-21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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