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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烟花》作者:昭幕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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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娘,规矩不能忘


1楼2014-07-06 15:49回复
    高年级的车厢里人很多。但幕青很快就帮我找了靠窗的座位。风从窗外涌进来,胸口却持续异常状态。那些高年级的学生好奇的探过头来,想看看是什么人能让幕青愣是把别的同学揪起来给让了座位。
      我把目光投向窗外,假装视若无睹。那些人总是奇怪幕青为何待我如此,索幸这些事与他们无关,我懒的追究也惰于解释,只当做那些目光不存在。
      幕青说我对很多事都是这样,最终选择以逃避做为结束。
      逃避又有什么不对?这种事情我原本就没必要去面对。别人的不可理喻并不代表我有义务要向他们呈清任何。各自按心底意愿做不同的事情,谁也没权力干涉对方。
      你总是说这样的话会伤害别人的。 幕青说道。
      我说中要害,你就觉得是伤害到别人吗?
      她不再辩白。她面对我生冷僵硬的言语不做任何表达。我想她或者知道,我只是一直都不能适应她待我的好。我一直,都没办法在这方面有任何长进。
      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当身边一但发生何种变革时,就会察觉到四周氛围的不同寻常。又或者因为事态的严重,大脑里掌控记忆的部分就会使当天发生的一切都比较其他事情印得深刻清晰,甚为诡异。
      那一年之前所有的糟糕天气我都没有记住。唯有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从学生集合出发一直到烧烤结束,心里一直像埋着石头。
      天空阴沉的不像话。一路行人极少,除了学生车厢以外的地方,都很静。
      解散之后我决定先去幕青家取些东西,沿途路过家门口,看见有车停靠院前,很多亲戚聚集,少有的状况。可是我没有直接回去。
      院子里有人向我招手。
      幕青看看我,问要不要先回家看看发生什么事情。
      不用。
      那个老女人卧床已经很久,即使死掉,也并不唐突。生老病死是平常事,何况我很早就有如此期望。我憎恨那些与她共同生活的日日夜夜,她的存在注定是阴影。
      幕青非常敏锐的感觉到事情有变,坚持送我回家。她说万一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至少你身边有个外人在,他们总是不会对你太过份。幕青的妈妈和姥姥也一致表示同意。我见着她们脸上表情古怪,心中更确认无误。
      那老女人果真死了。
      清早我出来时,她还在睡觉。开着床头灯,悉悉嗦嗦发出低低的呓语。
      人们聚在院中各自装模做样,亦或有明显弄虚作假者还未进屋便在院中嚎啕不停。我在心底笑她们作戏不够专业,表面上保持不动声色。
      父亲叫我到屋里去,幕青轻轻推我一把,低低的在耳畔说去吧我在外面看着。我走了两步回头看看她,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两只手放在大衣兜里。
      我还从没见过死人呢。隐隐的好奇,于是跟了父亲进去。
      屋子里没有开灯,视线昏暗。所有的人都坐在院子里,房间里便显得异样寂静。好像可以听到喘息声。这声音应该是来自父亲的,因为床上那块白布下的老女人已经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父亲在眼前揭开白布时,我的手心和头皮都在隐隐发麻。
      我的手足无措并不是由于见到一具尸体,而是因着感到背后有许多的眼睛盯住我,仿佛要将我钉死在这陈尸的床前一般。我感到门外那许多人都在等着看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然后好就此引发争端。
      幕青常常说我很诧异她待你一直不公,但世事皆如此,每家都有解不开的乱麻。你与她的纠缠不清,或许也是好的。
      可是并不仅仅如此,我就像是根长年发霉的导火线。这里所有的人都在渴望着我能够自己把火点燃,引发什么,却又不用和她们有关联。
      看看她吧。记住她是你奶奶。 父亲说着,一脸阴郁痛楚模样。
      我冷冷瞥他一眼,心想你与她的争执终于结束,何必假装伤心难过。你们彼此仇恨难道又能够随着其中一人的死亡消失匿迹吗?别开玩笑了。摸电门自杀上吊动刀子的回忆都还在我脑海里闪现,怎可能消失不见。
      我对他们从未存有血缘亲情,不知是自身问题还是由于经历过多,其他人嘴里应有的所谓生离死别,于我却一点都感受不到。见到老女人皮包骨的团缩在那里,肤色暗淡,面如土灰,眉头还是紧锁着。只屑看上一眼就会觉可憎。
      你死的时候也会觉的难过吗?我暗暗的笑。咬牙切齿。
      她们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我面无表情走出去的时候,所有尖锐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向我聚拢,幕青走过来把我揽到怀里,她们就用异样的眼神对她表示强烈的排斥。
      我大概是最后几个得知消息的人之一。我从屋里出来后没有多少时间,大人们就陆续都进屋去商量事情。
      小辈的几个孩子在院中聚作一团,幕青陪在我身边,不肯回去。
      他们先是把房门紧闭,谁也不让进去。半小时左右之后一声轰然巨响,哗啦啦清脆的玻璃器皿碎裂开来。几秒钟的时间,表姐怀抱幼年的小侄自屋中夺步而出,满面怨怒的咒骂。
      孩子吓的脸色惨白,惊恐异常。
      那些人嘴脸变的迅猛,尸体尚冰冷沉放于房中,几个儿子便扭作一团。
      家族式的群殴顿时便引来楼群中诸多围观者。隔壁邻居还有邻居的邻居家房门顿开,忽忽的不知道从哪儿涌出一堆堆的人。
      真是景况状观,前所未有。
      楼群中所有窗户里面突然间许多人影攒动。围观的人群把现场圈得水泄不通,谁也不离开一步,谁也不会多靠近半步。事不关己,天塌下来也可以像蛆一样被腐气吸引。
      几个亲兄弟自屋内便推搡撕扯,杂乱尖锐的喊叫过后,终于扭打至院外。那小小的房门里挤出许多丑陋面孔。幕青站在旁边突然就抢过我的肩膀紧紧抱住。
      别看。别看。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不要去看。
      她的身体轻微颤抖,可能我也在跟着她发抖。我不知是感觉到异样的仇恨来袭,还是恐惧的漫延占剧。
      她用力想把我推离现场,可是我的眼睛是睁开的。我看的到真相。那一声声耳光真是落的钝重响亮,冷气倒抽时每个人都在经历一场触目惊心。
      嘿。那可是我的父亲啊。那一个个耳光抽在他脸上,我怎么会没有感觉。
      幕薇?
      我移开目光转向面色苍白的幕青,快看看这就是一个家。


    5楼2014-07-06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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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 他 - 他
        我的左边眼眉留下浅浅的疤,即使画妆时描过眉也能看出来。
        南航一巴掌抽过来没留丝毫忍让,我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满手鲜血。
        1
        他的笑意惨淡,神情恍惚。
        他说,幕薇,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南航,你果然目的不纯。 我说,你至少该让我知道你和苏翔是什么关系。
        我和苏翔上床,被缨幽带了爸妈进去捉奸。他的目光倾斜,始终淡淡着笑。
        然后呢?
        他抄刀子割了动脉。
        我的眼泪流下来,像寂静的没有声响的河水,淌过身体里某个脆弱角落。有一股奇异的气氛汹涌袭来。熟悉着陌生,忽隐忽现,不能得以掌控。
        你少装蒜。你们的眼泪有几个值钱?他的声音轻轻颤抖。
        我说南航,一直以来你无非是想借我报复缨幽。不就这么简单吗?
        2
        苏翔的死应该是与我无关,我常常这样想。想和这件事完全脱离关系。
        南航说,如果苏翔真的和你在一起,或许会幸福。我不得不觉得自己罪孽缠身,于是想要彻底摆脱掉苏翔那张白皙的面容。
        时间抹杀过去,发生过的永远也无法追回。那件事总是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心底钝重的憎恨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我以为得不到的,至少是好的。因它的美好与幸福不可被认知,我只能始终感慨且存有猜测。对于苏翔,我与南航是同一遭遇,他的疼痛虽然无法全部了解,可是我们同样失望。即使不去提及,那里的伤口依旧存在。我们都走不出来。
        我知道自己难过得流下眼泪是因为当时没能立刻明白苏翔话里的含意。
        他向我伸出手,渴望得到救赎。可是我给予他的,只有那一次彻骨的绝望。
        如若他还活着,我会不会过的快乐。可是他不在。我再不能得知结果。南航说着把脸轻轻仰过去,将整片晴空合在视线之外。
        我也尝试把眼睛紧紧闭起来。却看见昏暗拥挤的公车里,一双凄凉瞳孔。
        3
        苏翔的事情过去一段时间,缨幽终于到学校来上课。
        她看见我眉角贴的纱布紧紧皱住眉心。她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碰的。已经快好了。
        幕薇,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我有些心不在焉,趴在窗口不发一言。偶尔扬起头仰望天空,还是会痛。
        年级女子排球比赛,我们班输的惨痛,缨幽跑过来趴在我肩上呜咽出声。她的男友过来好心相劝,却被她恶言撵走。
        那些男人都是一副脸孔,见了就恶心。她说。
        是吗?
        你在想什么?她扳过我的目光,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她注视关我,眼底异样恨恨的神色,半晌过去,她说:你行,你行。然后转过身去回到自己座位,不再向我看一眼。
        我们的矛盾极少,即使翻脸也很快就会过去,因为我总是跑过去笑眯眯的向她道歉。我说,亲爱的亲爱的,别生气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原谅我吧。
        她就会面无表情的继续做她自己的事情,绝不看我,然后冷冷应声:行,重复10遍。
        亲爱的亲爱的,别生气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原谅我吧,亲爱的亲爱的,别生气了……
        行,再过来亲我一下。
        啊?
        赶紧的。
        噢。


      13楼2014-07-06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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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五 惶 真
          我并非想要撕毁你。
          煦真的手指抚在川凌乱的短发上,瞬间暧昧的温情。
          川,生活是你我共同负担拥有。我们有各自道路,需分别行走。唯望与你谐手共勉,支撑渡过许多坎坷崎岖。如若我们相互缺失,无法完整,亦会各自向前,生活仍在继续。只是寂落,会否寥此一生?我不愿。
          所谓爱,即非我于你般激狂,亦非你于我的不忍触碰。应是懂得。亦是彼此不离不舍。
          你我存在,是如此。
          这是那生我之人教与我,唯一的相信。
          他和他的空间以某种青白色刺目的光在我面前浓烈绽开。我几乎是非常轻易的就被湮没其中。
          1
          煦真是那种于自己不爱的人向来喜好干净利索解决处理的人。
          他说,几个巴掌带来的烧痛捎带着近十年所谓的感情关联,在半小时就会消去不见。这是现实生活,残酷的有趣。
          煦真是生活在绝决中的男人。我很喜欢他。
          我欣赏他的直白,隐约有安卓彦的影子,只是更加异样的浓烈尖锐。
          幕青把煦真带到我们上海的住处。
          我为能够这般好运见到川的另一半而激动万分,好像躲在暗处窥视大人私密的孩子,懵懂不安又兴趣昂扬。
          川那时身体状态稍有转机。
          煦真扭动卫生间的门把手,缓慢推开。卫生间小窗外夕阳的桔黄色光茫郁郁的充满着狭小空间。阔叶法国梧桐轻轻摇摆,阵阵潮热气息袭来。川倚在浴缸边沿,仰面晕睡正沉。
          几秒钟之内他没有任何表情。我和薰站在旁边细细寻找他眼底的情绪。
          这个年轻男子像极川的俊美,只有那双眼里隐着浓浓坚定与不可置惑的沉静。
          白色休闲棉衬衫,有修长手指。略有倦曲着贴在裤线两边。他凝视川疲惫睡容,瞬时有笑意延唇角弧线扬起来。他抬起手轻轻抚过川的凌乱短发。
          然后川睁开眼,看到了他。那年轻男子,就这样坦然站在他身边。
          川。 他说,我总会长大的,你不肯等我吗?
          川的嘴唇微微颤栗着蠕动,茫然双目里淌出泪来。
          你怎么会来?
          那是自川住进来之后,第一句让我听得真切的话。他对煦真的突然出现所表达出的瞬间空白仿佛在一刹那也同样进入我的脑海。
          你不是想得到我吗? 煦真脸上泛起怜惜的微笑,如若你爱,应该是与我不离不舍。
          2
          煦真决定留下来照顾川,突然间我的时间又空置下来。
          房子里有两个英俊男人的声音。川与煦真不是很爱说话,只听见他们一起在厨房时水流和碗盘的碰撞声。川轻轻的笑声。煦真做好饭会来叫我起床。
          我开始整日晕睡不止,夜晚清晨以及几乎整个下午。只在吃饭的时候起床,需要买生活用品的时候出门,除此之外不做任何运动。薰的工作很忙,她慢慢无暇顾及我,没有人管便没有压力,幕青的电话逐渐很少去接。
          在她还没有发怒之前,我告诉自己可以过非常平稳的生活,只需要吃饭和睡觉。我感觉自己非但没有变得瘦削,反而在一段时间内被薰和煦真的高超烹饪技巧养得白白嫩嫩。
          薰不常在家。她偶尔也会提起我的事情,问及我将来的打算,我只能摇摇头。
          她说,你的状态一直都不大好。工作或许可以帮助分心。
          我是没心思上班才来这里。
          薰莫名的想了想,说不如找份兼职,不用整天坐班的那种。
          嗯。我考虑考虑。
          自从煦真到来,川的身体和精神便很快都有了明显改善,偶尔我会听见他向煦真请求自己想吃的菜,天气晴好时会想出去散步。
          可是如果他们出门,我又剩下一个人。
          我开始不习惯周围的静无声响,于是时常央求煦真用空闲下来的时间对我讲他们的事情。他本身似乎因为从未经历过这许多人同住的生活,对我和薰的存在都心怀好奇,很喜欢以倾诉的形式表达自我。这大概与我和薰都很容易成为专注听众也有关系。
          他说,一开始我有点担心你们会反感我。
          怎么会呢。 我和薰异口同声的热情反应带给他最大限度的亲切感。
          那就好。他伸手挠挠脑后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轻轻笑。
          他已经不是当时的高中生,事隔许多年,他已然像川一样成长为漂亮的男人。像川一样,有着一张异样俊美的面容。并且成熟懂事,懂得照顾身边的人。
          我偶尔会想像在他还念高中时,那张带点童稚的面容是如何引起川兴趣的。
          3
          川是在北京初春时,煦真的继母嫁过来时带的儿子。比他年长7岁。这样尴尬的关系在很多所谓特殊家庭里并不少见。
          川说他从未感受过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煦真当时的出现对于他是原本是有些欣喜的。可是他从煦真眼瞳里见到的,是支离破碎的目光。他为煦真那异样的神情感到悲伤。


        39楼2014-07-06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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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倦于对任何人诉说,我知道无论往事怎样恢弘盛大亦或姜凉暗淡都只能成为不可重现。最多用来怀念与憾然,都是于事无补。
            等到如若某天遇见极其相似的人当街迎面走来,藏蓝色棉质帽衫,双手拢在裤兜里,悠闲姿态沉静目光以及短短柔软头发。脑海里晃过隐约身影,只进行略略颦眉的瞬间回忆,我大概就能将那女子彻底忘怀。
            她的生与我无关,骨血不曾经由我身躯,她离开,亦不会在我身体里留下痕迹。
           一个人徘徊午夜街巷,想起那人,阵阵疑惑,她的温度不在,她的笑语不在,她是否真的出现。
            3
            幕青一把拉开煦真,紧接着几个钝重巴掌就落在川脸上。他在突来的剧烈震动下终于动动眼皮。
            你差不多该醒醒了!
            他勉强睁开眼,看了看幕青,神色游离涣散。
            你怎么来了。 川说。
            煦真来接你。 幕青说:回家去。
            他的目光划过来,真说他当时感觉到他的目光是划过来的。像刀片一样,看似漫不经心的迷糊不清,可是它们划到柔软心底,丝丝鲜红血迹。
            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他突然冲着幕青吼起来。
            你也有怕被看见这副德性的时候?! 幕青站在旁边对川冷讽叽笑道。
            川的眼底有泛红血丝,不知他何以如此愤怒。煦真只看到他一把抄起桌上酒瓶,幕青毫无反应,一动不动等着看他想干什么。他的额角青筋绽露。周围没人上来拦他,或者说没人敢走过来拦他。房间里一瞬间就安静下来,然而幕青唇角还留有扬舞挑畔的微笑。
            幕青甚至不慌不忙低身从桌上取了别人的烟点燃,淡淡问:你还想干什么?嫌自己还不够丢人现眼?
            嗯?她含着烟继续追问。
            岚是那天在如此状况突然出现的。她走进来时并没人注意到。直到她从川手里抢过那个空酒瓶,才有两个男人过来想要从她手里夺下它。
            放手。岚说。
            幕青笑着使眼色给那两个男人:给她。
            岚手一挥,传来沉闷撞裂声,紧接着哗啦啦脆响。有女孩子惊恐刺耳的失声尖叫,很多人拥上前去围住她拦下她手里的碎瓶子。
            来啊。岚说,试试看,你敢碰她一根头发。
            川脸上浓稠的血液沿着苍白皮肤向下涌。煦真说,我听见它流淌的声音,静静的挤在嘈杂音乐里。
            岚抬起手指着川的鼻子说要闹回家自己去闹,别对着幕青撒野。
            川没事吗?
            缝了几针。 煦真说,我还真是吓坏了,没想到一个女的能下这种狠手。
            岚有时候是挺吓人的。
            你见过她?
            嗯。
            我和川正商量着,要让他和幕青结婚,然后我和岚。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买一套房子,四个人住在一起。不会让任何人起疑心。
            幕青好像也是早有这个意愿。
            既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又不想被别人指责。原本我并不在意这些,可是怕川在意。 煦真脸上扬溢着幸福的笑意,要不是那天岚那么一闹,说不定我们永远也戳不穿这层纸。
            我对他微笑着说,你那样爱他。
            不是,我们不该这样说。
            章十八 爱
            我不顾一切堕入黑暗之中,只为与他一起。煦真说,我不敢犹豫,不敢彷惶也不敢有半分恐惧。因为我害怕会失去他。那时我只想如若他不能走出阴影,就自己跳进去陪他。看起来好像我渴望去救他,其实我知在那同时,亦是救赎自己。
            川是那样的人吗? 我问他。
            煦真轻轻的笑,说那个时候的川,确实不容易了解。可是我感到心底突然就冒出那么一股奇怪的力量,越是不了解就越是想去帮助他。想让他快乐。
            呵呵,你爱上他。
            他看着我,表情严肃。他说,幕薇,你知道吗,我们不能轻易提起这个词。
            为什么?
            还没有耗尽我的一生,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能轻易说出来的,都不会是真正的感情。如果爱,那它一定不是提前被指定付予的,它是我的遇见,我的感知与交流,以及我的无条件付出并且不停沉陷的结局。
            煦真是这样诚肯的向我阐述着关于爱的固执已见。起初我还能够专注的盯着他的眼神,后来竟没办法不调开目光。
            他说,幕薇,你怎么又哭了?
            没有啊。 我说,干嘛说又?
            川说你在他面前哭过。
            1
            那天煦真捧起川的脸庞,看着自己身体里温暧的液体在他面容上摔的粉碎。他是如此想要去灼伤他,想要在他完美无暇的脸上留下只属于自己的刻印。
            他是如此疯狂,在川怀里褪去所有衣服。川的指尖在他脊背上滑动,好像放件易碎瓷器在手心。
            我把它卖给你如何?我只要你眼里只容得下我一个人。这点资本你还是有的吧?
            你这是干什么?
            你想讨价还价?
            这种事你得想清楚。 川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做。但是后果要你自己承担。
            你觉得我不如你那些客人?
            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因为并不是非要有感情才会做这种事。我其实不知道自己是否对你有感情。
            好。
            那你还要吗?


          45楼2014-07-06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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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说那么多废话。
              煦真并不了解川是如何与其他男人相拥做爱。只是川却并未如他所愿的先去抚摸他的身体,亦无体量初次经验而小心仔细。从他抓住煦真的手腕到抬起他双腿猛烈进入,可能不及两秒钟。
              他从不知道以这种方式做爱的两人融为一体竟会这般疼痛。好像要把他整个人撕开。他狠命咬紧牙,才不至嘶喊出声。川并不看他,仰起的脸侧对窗外明亮日光,只有气息逐渐急促沉重。
              身体深处遭遇突如其来的惯穿与撞击,煦真一时并不知如何反应,全身剧烈颤动摇晃,尤若窒息。他甚至担心川如此用力,连内脏也会被带出来。
              感觉酒醉般耳鸣不断,头脑发麻,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但是川的目光在灼烧激情里恍惚,心底竟满满欣悦。
              川。
              川。
              他在心底念着他的名字,像要随着他的律动一遍遍把这个字刻在身体最深处。他是如此渴望得到他。即使只是一次没有任何欢愉的所谓结合。即使难耐的撕扯与磨擦的灼烧让自己对面前这个男人完全丧失意志,却未有丝毫羞耻之感。把身体交托于另一人,无论怎样,亦只有彻实安定。
              这一刻,总是彼此有了交合点。内心遥远又能怎样,他在身体里侵袭肆虐,如此真切激荡人心。
              川在一阵潮热颤栗后离开煦真。身体里涌出湿热液体。
              他伏在煦真身上轻轻喘息,脸还是朝着穿外。眼睫微微闪动。
              川,很疼。
              他不说话,脸突然贴过来与他疯狂接吻。舌尖有淡淡咸味,他的头发扫在煦真额头,有点湿漉漉。
              煦真感到他松开他的手腕,在身上四处摸索。嘴唇亦移开,亲吻汗湿皮肤。紧绷过的惊惧在温润柔软舌尖一点点一寸寸安静下来。那具完美身躯再次靠近过来时,用力按住煦真的肩头,眼里竟然流下泪。
            真,为何我如此想得到你。
              他说。
              2
              在遇见那个男人之前,煦真眼里的川并没有任何人格缺陷。除去嗑药染上的毒瘾之外,他干净的像一只无法飞行丹顶鹤。高傲不与人为群。
              他把自己多年来对于感情所沉淀的饥渴欲望全盘扬起。两个同样等待救赎的人突然间遭遇刺目火光,便立即伸出手渴望抓紧这条或许瞬间即逝的绳索。
              他说,我鼓足一切勇气想用身体留住他。可是我知道如果自己这样做,他一定只能选择离开。
              幕青说本来无意让我知道川的事情。我也问过幕青,为什么他不能找正经事情做。
              他要是咳药就没办法了。 我说,我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嗯。我知道这事的时候也很惊讶。
              所以你才决定和他上床。
              煦真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问我是不是又做了件幼稚的事情。
              我告诉他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而不择手段,是很正常的本能反应。
              幕青说他已经沉堕无度的时候,我曾经一度非常绝望。煦真说,我真的觉得他很有可能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川总是要午休,我已经把床搬到薰的房间,好让他和煦真有自己的空间。煦真下午起来悄悄带上房门,原本是一起去超市准备晚饭要用的材料,结果走着走着说起他们的事情,便停下来坐在路边。
              煦真这么长时间的讲述,听得我几乎有些痴迷。直到他说他想要留住川时,我才开始回过神来。我开始感到从未有过的难过。
              他问我,你怎么了,幕薇?
              我赶紧摇摇头,说没事没事,你继续说吧。
              很晚了,我们得回去做饭了。
              我抬起脸看晕暗幕空,眼框模糊起来。
              煦真的年轻和明朗面容使得路上女子频频回眸观望。
              他说,我从没试过和别人说这么长时间的话。我们晚上做个汤喝?
              好啊。
              我能问你件事吗?
              什么? 我拿起放在身边的一堆东西,漫不经心。
              你为什么在这儿?他说,我知道你原来是住在北京的。
              3
              安卓彦在我心里,始终是一段甜美诺言。
              易逝的,无法紧握。
              我很快乐。在短暂的信念破碎之前,怎样都是幸福。
              不知道是否能够瞒怨,只是设想过,如果那年出现的不是这样一个女子,换做其他任何人,结局也未必完满。
              幕青是对的,想要找一个人逐渐淡化私欲或许容易,但却不可以找一个人填补无法修复的缺陷。因为每个人都有欲望。都想要得到。
              那个人必须要很爱我很爱我,才能使我避免那些畸型思想的侵扰。我是如此软弱的人,必须有人强力支撑,才有可能持续一份感情。不足够强势,便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
              卓彦是没有错的。至少,在所有忠贞消失之前,她给予的关怀与呵护已经无人能及。在那之后的这些时间里,亦无人有机会做到,将来更不会有。
              或者我更适合一个人生活下去,不需要过多的朋友,不需要有人爱护,偶尔出行调节生活情趣即可。多出来的那个人,势必将成为我手中用来试探填充空缺的粘和物,不合适便扔掉。
              可以很坚强,只要不被任何人揭穿,便能够完成一次次选择与被选择,撕扯与离别。卓彦在的日子,逐渐遗忘理智的秩序,打破旧的规律行事,势必造成突变后茫然无措的状态。
              只不过很可惜,如果一直下去,生活或许真的很美好。容易隐藏真相。没有尖锐的痛楚。
              章十九 平淡生活
              我厌恶北京闷热的燥动夏天。
              知了不停嘶叫,耳膜空鸣,内心惶惑终日惴惴不安。灼热艳阳下的耀目炽烫,以及柏油马路上的拥堵车群,都会带来某种空间与时间的错觉。好像突然就有一个瞬间,把自己带回到生命里的另一个已经存在或消逝许久的片段里。
              脑海里顿时混浊不清。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夏日的眩晕像一场场幻觉,匆促出现又陡然切变,中暑般强烈的不适感。
              我厌恶它。
              渴望纯彻的清爽冷静。怀念有过的真实。只是偶尔细细掂量,过去的事情,确确实实更像一场梦镜,它是否存在过,总是无从考证。
              其实生活即使只是一场幻觉,我亦全心期盼这梦境中能有你在。若你在身边,真实与幻觉并无甚本质区别。
              1
              南航的车停在距离火车站比较远的地下停车场。他让我等在大厦一层的接待厅。我站在那里透过茶色玻璃看外面艳阳下的车流缓缓行进。
              依旧是慵懒滞顿的堵车景况。
              大厅里空调温度很低,我抚摸自己在冷气里竖起的汗毛,皮肤上一层鸡皮疙瘩。耳边是大厦里办公室小姐们嗒嗒嗒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砖顿重声响,浮燥不安。我有点想念薰的房间里偶尔飘出的提琴曲。


            46楼2014-07-06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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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里杨树花盛开,绒絮漫天飞舞,穿着兰白校服的女生们聚成一堆此起彼伏的莺莺燕语。
                下午的春光在嫩绿杨树枝周围是浅浅明亮的桔子黄。
                那些年轻的生命是如此美好,鲜活面庞,笑魇娇媚。
                我想起某个课间,缨幽周身裹着这样温暧的光,久久停在原地凝视她英俊的男友。
                章二十三 给她一个结局
                幕薇小腹微隆时,见到幕青最后一面。
                是在川的婚礼上。
                她坐在角落里见着幕青把手中的鲜花高高抛起,煦真和岚站在台下欣喜尖叫着抢了去。
                耀目阳光直射进婚礼庆典大厅,刺目珠光酒杯间,瞥见真与川戴着款式相同的戒指,彼此笑魇如春。
                所谓爱,应如真所说,是不离不舍。
                腥红如血的玫瑰花瓣雨般纷落,幕薇身边的南航对她说:我们回家吧。
                四个月后幕薇早产,大量出血,母子均抢救无效。
                死于清晨。
                写在篇外
                1.即使无以延续
                养过一只小狗。是品种不纯的杂毛小型犬。
                走在人行横道上等红灯时无意间见到它伏在主人的车筐里,幽幽的目光有些滞泄。我对它微笑,试探着伸出手去抚摸它稍有些硬的短毛。
                那主人见我喜欢,迫不急待的提出可以转卖给我。非常便宜,50块钱。这可怜的小生命以50个大洋的价钱贱卖到我手中,随即花费14个小时的时间在我面前一点点死去。
                我还那样满心欢喜的捧它在怀,期待它能够在今后的日日夜夜陪伴左右。
                它不爱走动,有点摇晃的站在陌生房间里。我倒些清水在盘中,不喝。出去超市买来狗粮摆到它面前,不吃。安静的缩在各个可以倦曲的角落,空落一双寂寞眼瞳,神情忧郁。我把它抱起来亲吻它小小额角。
                我说可爱的小东西,从今后你要与我们相依为命呢。
                卓彦放下包蹲过来打量它:这么乖啊?
                它理也不理她,甚至还把头别过去。
                我猜它是不舒服了。三个月大的狗,该不是倒肠儿吧。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它便开始干呕,接着吐了一摊又一摊粘稠液体。
                整整一个晚上它都没有踏实的安睡过。不停在房间里走动。我躺在床上可以听到小爪子轻轻抓过地面的声音。间断有反复的呕吐声。凌晨打开灯,见着它缩在另一个房间的角落里盯着我瞧。
                我没出声,向它伸出双手。
                这小家伙摇摇晃晃向我走过来。闻我的指尖。后来我想它应该真是非常痛苦才决定走近刚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岂求帮助。可是我所有的能力只是把它抱起来搂在怀中。
                它伏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它向我求助,疼痛丝毫没有减轻,它会不会在那时就已经对我绝望?
                清晨我把它从医院抱回来时,看见墙角新买的狗粮只是刚开了个封,基本还没有动过。心觉有些难过。
                卓彦匆匆出门,二十分钟不到,它就不再呼吸。
                我把它摆到房间最亮的地方仔细观察由于长时间剧烈呕吐干瘪的小腹,确定它不再上下起伏。抬了抬它四条小腿,全无反应。牙齿也不再紧咬,双唇是有些张开的。牙龈青灰,毫无血色。
                我把它捧起来细细闻。这小小身躯里已经没有半点生命迹象,全身都是即将腥腐前沉寂的味道。把它重又放回地上,看着它因为尸体逐渐僵硬产生的骨骼自动倦曲现象。我想把它的头扬起来,很快又自己折回去。
                已经死了的东西,连自己生前的躯壳也没有办法再掌控。任它扭曲变形。我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它的皮毛,可是它已经不能够再如前晚那般向我迈开求助的步伐。
                我忽然间就想起幕薇那死去的奶奶。不知她离开人世前是否如它一般痛楚难耐。她当时亦无勇气仔细看看她老去的身体,会否像它,一点点的倦起来。
                血管里奔腾的血液突然间凝固之时,那些之前还活着的,健康的细胞们,会否在那一瞬间陡然生恨。亦或者,那样的现象就是我们所谓的回光反照?如若没有它们,生命是怎样维持的,不可预想。
                于是死亡亦是不可预想。
                它突然就离开,似乎是没有任何预照的,前一秒还因为激烈的刺痛嘶叫出声,后一秒我再转过目光,它的灵魂已然失去。变成这样一个空洞且没有任何意义的壳,沉重而腐臭。
                我把它裹了裹放进一个纸盒。它短短的一生便从此结束。
                这小小躯体里骨血细胞,会否记恨我?
                可即便它们记恨又能如何?我无从得知亦无从感受。生与死,从来都是这般,是非常个人的状态。与他人无关。
                所以我即使不为那些状态感到伤心难过甚或痛哭流涕,也应在常理中。
                这尚且没有呢称的小狗最终被我丢进楼下的垃圾筒里。那里冰冷潮湿。等着有人去发现它的尸体,或者永远不为其他人所知的,被直接运到垃圾回收站悄无声息的处理掉。
                尸骨无存。
                我回到家中把它走过呕过的地方全部用滚开的水浇烫一遍。扔掉所有它碰过的不易消毒的小物品。至此十几个小时前曾经属于过它的东西就只剩下一袋狗粮。我准备再把它送给别的养狗的人。
                它便彻底消失匿迹。
                卓彦在忙碌之余打来电话安慰。
                我心底其实并没有为在自己手中死掉什么而感觉彻骨疼痛。我知自己已经尽足力气,它仍是离开,只略觉无奈。
                生活里很多很多的相聚与离开,我在人行道上旋转目光向它微笑之时就注定它要在我怀中死去。
                2.幕青与幕薇
                她们是我的孩子。流淌我的血液,还有我的思想。
                幕青总是躲在我的手臂里。她缩在我臂弯里睡的警觉。时常流泪,不发出任何声响。透明液体滴在我皮肤上,静静滑坠,很凉。
                然而幕薇却天生叛逆,轻轻牵着我的手望向别的地方,很早便学会如何脱离我的掌心。不轻易让我察觉她的亲近。微冰的小手肤质柔软,我牵着她,她就倔强的寻找能够离开的理由。
               母亲对我说,生命需要延续。所以我们要结婚生子。人生短暂,但是我们可以看到自己的子女一天天成长。
                我不敢长时间凝视母亲的眼睛。我知道自己身体里流淌她的血液,总有共通之处。我知道如若可以像一般女子,产下自己骨肉,这短暂生命依着自身卵子不断分裂,不停延续。
                生生不息。才是完整生命。
                我怀抱年幼的幕青,牵着幕薇温暧小手,走在一条阴暗徊廊。
                两边有很多很多扇门,我们推开一扇,走进去,回身锁好。又是走廊,仍是许多门。推开进入,再锁好。
                继续,继续。还是走廊和门。
                空荡荡的走廊光线很差,我只听到她们的心跳声,自己和幕薇的鞋踏在地面的磨擦声。幕青在我怀里不停的抖。我知道她感到恐惧,所以一定会记得把所有经过的门都锁好。
                我不知道我们还要这样走多久。
                可是再没有回去的路。
                3.写给你
                某年夏天,吃过午饭的你抽了根烟独自躺到床上休息,开了音响。
                放着叫做《天籁音乐村》的CD盘。里面收录许多熟悉的国外精典影视插曲。青一色舒缓曲调。没一会儿我再扭过头去看你,你已经意识沉沉,孩子一样抱着枕头睡的乱七八糟。手边烟缸里扭着小截烟蒂。
                生活即是如此简单,重复再重复的一盘音乐,一台电脑,敲敲打打就是一天。
                窗外初秋炎阳正浓,明亮的光,还有楼下花园里种植的串种梧桐。枝叶繁盛。
                那附近有小块干净空地,铺着水泥砖块。正午没有人,只有耀目光线。四围叫不上名字的阔叶植物在风里静静摇曳。我贴近沙窗前,从楼上俯视,可以见着地面上圆型小光斑。
                想起幼时同样明亮阳光下,站在远处看那些小朋友跳皮筋。没有人愿意拉我一起玩,因我的笨拙还有不苟言笑。
                很多年过去,你在身边睡得正香。
                阵阵午后秋风袭来,窗纱卷滚。房间里顿觉清冷。我从窗边离开,拿了薄被给你盖好。见着你满足着翻了身继续酣然不醒。修长手臂搭在身侧,似是甚为舒适。
                感谢你把光赐予我。
                (全文完)


              53楼2014-07-06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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