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于是,我就和季玥去买礼服了!铯川大街上到处是一些名牌店,我怯怯地跟在季玥后面。跟她比,我简直就是老土。我穿着紧身裤,薄荷色衬衫,一双帆布鞋。而她呢,纯黑色的斜刘海短发,黑色的墨镜框架在鼻梁上,酒红色的紧身小裙,7厘米高的米白色高跟鞋。是啊,毕竟她比我富有。
她抬头,然后直接走进了这家店。我也抬头看了下店名,差点摔倒。——“Prada”。她在店里面悠闲地逛着,然后手指一勾挑下一件Prada灰色镂空元素时尚女士抹胸晚礼服,她递给我:“阮檬,试试吧?”她偏了一下头,我悻悻地接过来,老鼠一般溜到更衣间去,换上这件我两个月不吃不喝才买得起的衣服,然后走出更衣间。
季玥已经坐下来喝了杯红茶了,她淡淡抬眼看了一眼我点了下头:“包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我赤着的脚,皱了下眉:“再去隔壁买双鞋吧。”我点点头:“哦。”季玥站起身来,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噔噔声。我咽口口水,灰溜溜地提着礼服跟在季玥身后。
真的,季玥就像是女王一样。没办法,我一辈子也只能待在她后面。
她走进店中,随手拿了一双黑色的鱼嘴高跟鞋,转身看向我:“如何?”我点点头,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臂:“嗯,随你。”季玥突兀地笑出声来:“随我?明明在选你的鞋。”我继续点头:“可还不是穿给别人看的。”季玥缓缓止住笑声:“嗯,是啊。穿给别人看。”她转头冲着那个服务生说:“包起来。”她甩了甩手上的这双鞋,然后稳稳地放在服务生手上。
晚上,我连饭都没有吃就去了那个什么舞会啊!而季玥给我的解释是:“阮檬,如果你一定要在舞会前吃晚餐的话,我敢打赌你会在舞会上像圆滚滚的粽子一样摔倒。”为了防止像粽子一样摔倒,我连口水都没喝。季玥瞥了我一眼:“哦,你居然要喝口水!”
……
季玥我嫌弃你!
舞会上,穿着黑色马甲和白衬衫的服务生单手托着盛香槟杯的盘子在场上走来走去。季玥十分顺手地从盘子端出两杯香槟杯,递了一杯给我,我接过来,和她干杯:“Cheers.”香槟杯相撞发出清晰的响声。我淡淡拼了一口香槟,看着舞会上的人。
季玥啜了一口,然后看着我:“阮檬,你今天找我干嘛?”我挠了挠后脑勺:“忘记了……”季玥喝一口香槟,叹一口气:“啊,这什么记性。”说罢,她瞥了我一眼:“乔柠呢,没屁颠屁颠跟着你?”我偏偏头:“乔柠,谁啊?”真是和季玥的上句话一样,什么记性!季玥抚了抚额:“哈,想当年,乔柠是我们的系草!你是我们的系花!系内直销的事情少之又少,你们俩还是在一起了。啊,技高人胆大啊……”
我皱皱眉头,仍然没有记起来乔柠是谁。
04.
这一天,林珊找到了我。
啊这个世界还真是够小的。我才去找了季玥,林珊就找到我了。说起来,林珊前几天结婚了吧。我喝了口水,看着面前的林珊,她栗色的卷长发搭在肩头,嘴里叼着香烟:“阮檬,知道乔柠去哪里了吗?”我颇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啊,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提到乔柠,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啊!”
林珊冲上来一把掐住我的脖颈,我吃痛地踹了她一脚她才松开手。她愤愤地坐在沙发上,熄了烟:“我真不知道乔柠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没良心的人!”我看了眼林珊:“你才结婚吧,你不怕你老公知道这种东西吗?”林珊好笑地看着我:“我才结婚?我已经结婚半年了!”
她已经结婚半年了?!
那今天是几号?
我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日期,瞪大了双眼:“七月十日!这怎么可能!”怪不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饰,果然,很符合夏日。虽然说这里本来就很凉快,即使是夏天最高温也只是二十多度。林珊垂眼看着熄灭的烟头,唇角淡淡:“你想起什么了?”
我摇摇头:“抱歉,我还是不知道乔柠是谁。你能告诉我吗?”林珊狠狠地盯着我,眼神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要将我抓走一般。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他爱你这么久你忍心!”
“嘭”
门口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我反身性地抬头,是妈妈买菜回来了。妈妈瞅了林珊一眼,笑盈盈地喊她:“林珊,出来一下。”林珊站起来,拉了拉体恤衫,我才看见她衣服上画着一个半柠檬,柠檬边缘滴着几滴水。那一定很酸,我这样想。
过了一会儿,林珊才走进来,妈妈依然是笑盈盈地模样,站在门口说:“你们玩,我去泡杯茶。林珊,吃点点心吗?”林珊微笑着摇头,动作大方像个优雅淑女:“不用了阿姨,您忙您的吧,不用管我们俩。”妈妈点点头,从门口离开,关上门。
然后林珊又恢复了那副刻薄的模样对着我。我不禁汗颜:“呃,我妈刚刚找……”林珊瞬间打断了我:“闭嘴!你还是跟我谈谈,你到底怎么了?”我讪讪答道:“大约是,失忆了。”林珊好奇地瞅了我一眼,我低头看着手机解锁屏幕:“半年,我的人生少了半年。”
林珊撇了撇嘴,端起一杯凉白开喝下:“你逗谁呢你。”我依旧低着头,只是稍稍地,抬头瞄了一眼林珊,她很淡定,非常淡定!我终于开口:“我只记得半年前你结婚的时候了,我是不是说了什么然后跑出去了……嘶!”脑袋忽然剧烈疼痛,就想要炸裂一样。
林珊看着我捂住痛死了的脑袋,皱了皱眉:“你不吃药吗?”我摇摇头:“没,第一次这么痛。”过了一会儿,头痛终于缓了过来。林珊呼了口气,喝着妈妈端来的茶,瞥了我一眼:“好点了吧,想起什么了吗?算了你一会儿又要头痛。”
我摇摇头,抬起空洞的双眼看着林珊:“乔柠,恭喜你啊。我祝你以后挫骨扬灰万劫不复。”林珊略有些震惊,是的,跟那天婚礼她口中说出的话一模一样。我看着林珊,眉眼间酝酿出疑惑的神色:“这句话,怎么了?”林珊突兀地笑出声来:“你终于还是想起来了……”
我,还是没有听懂林珊的这番话语,因为,我只想起来这句话。仅此而已。
05.
妈妈终于告诉了我关于乔柠的事情。
她说,在我记忆丢失的这半年里,乔柠每天都带我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每次不方便的时候,裤子被染红的时候,他都红着脸跟妈妈说,直到后几个月才渐渐不那么害羞了。妈妈说,乔柠虽然和林珊结了婚,可是他还是追着我跑出来的,目睹我倒在血泊里。
我瞪大了眼,还是不明白那个男人与我的关系。妈妈叹了口气:“你男朋友啦,只是已经和别人订婚了。”我点点头,没有想明白。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又不告诉我他已经订婚呢?他放弃治疗了吗!妈妈瞥了我一眼:“小乔这孩子挺好的,只是你们俩没缘分。”
妈妈说,乔柠很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我对他呢?妈妈说我比他喜欢我还要喜欢他,否则我怎么会在他婚礼上那么失态,装出一副刻薄的样子说着诅咒他的话。妈妈拿出我和他的合照,抬手擦了擦眼角。
和收音机里说的一样,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很有生气。额前的碎发被阳光照射得很有活力,脸上还带着温暖的笑容,眼眸中含着一丝莫名(?)的宠溺;背靠大树,双手搂着我,一双长腿支撑在地面,白色的帆布鞋里的脚踮了起来,装出高大的模样。照片里的我靠在他怀里,满脸的笑意,眼睛盯着他,嘴角翘起一个幸福的弧度;他的怀就像是毒药,让人上瘾地想依赖,双脚交叉着,我这才注意到,脚上的帆布鞋与他脚上的是情侣鞋。
“他就是乔柠吗?”我看着照片上的他问妈妈。妈妈点头,唇角含笑:“这孩子特别懂事,只是半年前那天傍晚他把你送回来之后就没来过了,而且第二天也没来,不过再隔一天你就好了。完全康复了。”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的脑子又开始疼痛,像是炸裂一样,脑浆几欲迸出。我俯下头抵在大腿上,妈妈安抚似地拍拍我的背,皱起了眉。
“葵”!
这个字从我的脑中蹦出来。我说出这个字来,妈妈却问我去过那里没有。我看着妈妈,咬牙忍住痛:“地方?”妈妈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妈妈告诉我地点,那是最近才开的一家小店,一年到头都有好吃的冷饮点心和连载的漫画小说,全部自助,漫画小说可以买也可以租。
我眨眨眼,怎么会有这么棒的地方!简直是一二次元根据地!我兴冲冲地跑去了那家店,将乔柠和头痛抛到九霄云外——虽然那时候头已经没那么痛了。
“欢迎光临。”
柜台上的那个栗色长发的女孩一边翻看着小本的漫画说道。我推门而入。那女孩的刘海长得遮住双眼,却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另一个有着绿色波浪发的女孩手上拿着瓶百加得出现在厨房门口,她喝了口酒然后震惊地盯着我,喊出我的名字:“阮……阮檬!”
我也震惊地看着那个女孩。她拍拍胸口,手指着我:“你怎么在这里!”我好奇地问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长发女孩看着我:“乔柠女朋友?”我自然地点点头。她却皱起眉头。波浪发女孩撇了撇嘴:“既然记起来,就应该去看看吧,后院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