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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 《军校光阴》超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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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那种先当兵,然后由部队考上军校的,也就是部队里常说的部队生,不同于那种从高考直接录取军校的地方生或者国防生。
     因此,在军校以前,先说一些部队的事情。
     其实我当兵完全是父亲的选择。那些年高考,在我们老家,竞争还是相当激烈的,把大专院校什么的都包括在内,录取比例好像是六比一。我由于成绩不太理想,当年没走掉,那个时候人好像是很麻木,考上考不上,好像没什么感觉,无所谓似的。父母的忧虑似乎只能增加自己的疚,没有那种为自己的未来着急的念头。进入复读之后,好像仍然没有找到学习的感觉,对于考学依然没什么信心。
     不知道父亲是对我的高考不抱希望,还是他为了实现他自己文革时因为祖父的国民党员身份影响了的他的从军梦想,他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我报了名参军。那时候在我们那个小县城,当兵到部队似乎还是一种政治待遇,或者说是区别于上大学的另一种就业方式,只是身体条件符合还不行,还得有关系,有门子。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兵前的一个晚上,父亲提着礼品领着我去拜会一个什么头头的场景,一直清高的父亲为了我在那个肥头大耳的狗官面前说着好话。那一刻,我才知道如果刻苦学习了,如果考上大学了,就不至于让父亲这样来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好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的脑子中渐渐才有了勤奋前途靠自己等等这一些概念。找完了这个肥头官员,父亲又担心我的扁平足会在当兵体检中遇麻烦,周折着找到他的一个医生同学关照。那个时候父亲似乎是坚定了信心要把我到部队中去的。
     当兵走的那天,父亲,我的后妈,家里一些亲戚都去送我。十一月份,天气已经挺冷的了。去的时候,武装部已经是人挤人了,有灯笼,鞭炮,标语,红花什么的。我们一群十七八岁的男孩,已经在部队带兵干部的指挥下,第一次学会了还不算是标准的立正,稍息了。我站在队伍当中,没有看父亲,而是一直低头看着我胸前的红花,以及身上似乎还有樟脑味的崭新军装。不像其他的新兵那样,用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他们的亲人。
     去省城换乘火车的几辆大巴也是披上红绸带。我好像有点木然地随着新兵的队伍开始上车,但我的目光一直没有像别处张望,一直盯着队伍中排在我前面的那名新兵的后脑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以至于后来父亲以为我对于他把我送到部队有意见,包括来送我的那些亲戚都误解了对我一直很好的后妈,说如果不是因为后妈,这孩子也不至于到那么远的部队中去受苦了。其实当时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怕看到父亲他们,我会难受,我好象从小就不喜欢被别人看到哭,唯一的一次好像是在生母去世那年了。我不想被别人看到我流泪的样子。
     车子徐徐开动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低声抽泣。这时我才看了看窗外,一眼就找到了瘦削的父亲正站在不远处墙边的大红标语下,他努力地踮着脚尖往我这个方向看,后妈和我的姑姑都在抹着眼泪。鞭炮的烟雾模糊了我看父亲他们的视线,我的眼睛也开始发热,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
     看着在车后渐渐消失了的父亲和欢送的人群,我知道今后的路要靠自己来走了。当然,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今后的路是怎么样的一条路,不知道后来的光阴会是以怎样的一种方式平静或者说是复杂地向前行进。



1楼2008-01-29 20:19回复
    [2]
        
        还是想在军校之前说一些我的部队生活。
        在武装部我一直盯着后脑勺的那个家伙叫林宇飞,竟然就是我的上铺。
        那个时候还觉得挺巧合的,其实现在想想,新兵连的划分基本上就是按照各省接兵顺序来划定的,在家乡武装部时的队形就大致决定了我们前后左右应该都会在一个新兵连里至少度过三个月的时光的。我们那个连当时三个区队,我在一区队,只有三区队是另外一个省,陕西的。
        在新兵连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洗澡了,新兵连的第一次澡就洗得惊天动地的。
        刚到新兵连,我记得好像一连两个星期没有洗澡,好像说是整个团轮着洗,正好赶上中间供暖坏了一次。我倒是惊异的适应能力。但我上铺的林宇飞好像就难以忍受,老是问班长,哪天洗澡,哪天洗澡,不洗澡会死人了之类的。
        后来班长急了说,就你林宇飞特殊啊,怎么的,画地图画的太频繁了,不洗澡不行了吗?林宇飞后来就不怎么问了。我注意到这家伙每天晚上连里吹哨开始洗漱,他总是冲在最前面,回来的时候落在最后面。 
        盼天盼地的,终于等到洗澡了。集合之前,指导员通知说不穿军装,统一着绒衣,穿拖鞋。一吹哨,大家穿着拖鞋,端着脸盆,忙不迭的往楼下跑。急忙当中,有的洗头水掉地上了,有的拖鞋跑丢了,因为平时出队列晚了一步都会挨区队长的批,谁也不敢慢一步。排队往澡堂走的时候,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我们像一群被劳教的少年犯,一律的平头,一律的浅绿色军绒衣。挺恶心我们带队的那个区队长,按说洗澡带队应该不用喊番号的,偏偏这个爱出风头的区队长,一二三四的喊起番号。站在队列边上的我还在想着刚刚跑步集合掉地上没敢捡的洗头水,一走神,没出声。不想这就被区队长发现了,扯着嗓子喊了我一句: 
        一班的严亮,想什么呢?哑巴啦是不是?


    4楼2008-01-29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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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澡堂子里的热气几乎让人窒息。 
          说实话,当兵之前在家里,我还从来没有进过公共浴室。因此,挺新奇的一开始。我数了数,澡堂内淋浴的蓬头只有十五个,还有两个是坏了的,不出水。在大家飞快地脱了衣服,往洗浴间跑的时候,我显然是缺乏经验,没有想到人多喷头少的事情。屋子的中间,有一个大浴池,不想等着淋浴的迫不及待地跳进池中,躺在水中一幅惬意的样子。我觉得好像没一会儿,池子里的水就变成了另外一种颜色似的。我看到平时喊洗澡最多的林宇飞也跟我一样,在等着。不同的是浴池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专心地排在一个喷头的四五个人后面,连手中的脸盆也不愿意放在地下。
          我好不容易挨上号了,看见林宇飞仍在那儿等。就招呼他过来。这家伙好像有点不情愿地走过来。“洗头水刚掉连里面了没敢捡,借你洗发水用下?” 
          林宇飞拿出洗头水递给我,把脸盆放在地上。浴室的地上摆了好些个脸盆,全是那种统一白瓷铁的,一碰就哐哐啷啷的响。几乎每一只都被四处乱溅的水灌了半满,香皂,毛巾浸泡在水中,冒着热气。 
          我洗头的时候,就让林宇飞到我占的蓬头下先洗。没想到,往后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谁的脸盆给踢翻了。 
          “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啦,没看地上有脸盆啊?”吆喝的是三区队的一个陕西兵,叫杨驷威,整天吊儿郎当的,估计当兵前就是一小痞子,父母管不了送到人民军队来管教的。我们这班南方兵就一直背地里管他叫“死阳萎”。 
          我本来就恶心这个杨驷威,加上刚才来澡堂的路上被区队长骂了一句,正窝了一肚子火,没等眼睛上的泡沫冲干净,就转身回了一句: 
          “你不叫唤别人不知道你是死阳萎啊?” 我没想到这姓杨的拳头挺快,我的话音刚落,他二话没说,拳头直接就到了,我反映也算快,一斜身,虽然没躲过去,但由于一身的泡沫没冲呢,杨驷威手一滑,整个人是扑通一声趴地了。 
          其它蓬头底下洗澡的也全都停了下来,就连躺在浴池里的也都站了起来,朝这边看。刚刚还吵闹的澡堂子一下子静了一下,蓬头的水打在地上的声音,异常清晰。 
          站在一旁的林宇飞看着地上的杨驷威没爬起来,过来想拉开我。估计他也知道姓杨的发彪多半是因为我招呼他过来洗澡的原故。
          等杨驷威等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区队长那极为独特的嗓音震了过来:
          “严亮,又他妈是你,你们俩想干嘛?吃饱了撑着是不是?不洗就给老子滚出去!” 
          刚刚爬起来还没站稳的杨驷威,一听区队长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狠狠瞪了一眼我和林宇飞,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5楼2008-01-29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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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北方的冬天给人感觉就是干,枯。河流是干枯的,树木是干枯的,凛冽的寒风从树木间穿过,也极其干枯和生硬。北方男人和女人的面部表情好像本来单调,到了冬天,便完全冻僵了似的,大街上的行人,全都板着幅面孔,冷冷的,匆匆的,了无生气。 
            新兵连的生活也就这样了无生气地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着。 
            那次“澡堂事件”后,我觉得林宇飞跟我稍微熟络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林宇飞好像很少笑,感觉跟别人特不合群似的。一米八几的个头,更显出他的形单影只。我注意了一下,觉得这家伙很自恋。指导员就他的洗漱速度问题说了好几次,林宇飞嘴上说以后注意时间了。但每次走进洗漱间,他就异常认真,好象把洁净肌肤的过程当作净化灵魂一般,神圣,细致。这一点让我觉得他像个女孩子。
            
            军旅生活的第一个春节很快就到了。年三十的下午,全连官兵大扫除的大扫除,出板报的出板报,挂彩带的挂彩带。另外连里还购置了两个特大的红灯笼,要三个区队每个区队派两人把灯笼挂到连队的门头上去。要不说冤家路窄呢,一区队是我跟林宇飞,三区队偏偏是杨驷威和他的一个老乡,二区队的两个也是北方兵。他们拿着个破桌椅往门边走的时候,很少主动与我说话的林宇飞给我递了个眼色,叫我小心点。 
            他们四人放下桌子,看高度不够,把凳子架上后,三区队杨驷威的那位老乡说:“林宇飞,你个子高,你上去挂吧?”林宇飞正准备上去,我挡住了他。说:“我来挂”。杨寺威他们把那个大灯笼塞给我。当时我心里是有些戒备的,知道姓杨肯定有什么鬼花招。小心翼翼地跃上桌子,再踩到凳子上时,林宇飞喊了一声,小心啊。 
            果然,这个死阳痿猛的一抽凳子,我没提防得住,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我没见林宇飞发火的样子,他涨红了脸,一把扔掉手中的灯笼,冲到杨驷威跟前,一脚踢过去。谁知杨驷威他们几个好像事先约好了似的,同时往连部跑去。林宇飞赶忙过来看坐在地上的我,我发现他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明亮的东西。
            等连长指导员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杨驷威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是严亮不小心自己掉下来的。”
            
            我记得我们新兵队的那个指导员好像是对林宇飞的印象挺好的,要不然老是说拿一些林宇飞生活上的细节来批评他。说是批评,那感觉有点像怜爱的数落。指导员本来他想让林宇到连队当通信员的,但团里有通知,每个新兵必须经过三个月的入伍训练。因此,他就让林宇飞帮着连里的文书给连部打打饭,出出板报,算是先带带他了。 
            林宇飞认认真真地把前几天澡堂里发生的冲突,到挂灯笼时杨驷威他们如何报复,如何抽掉凳子的情况详细给指导员讲了一遍。指导员也没表态。只说:“我知道了,你去先找一下副连长,让他叫找个人带严亮去团里卫生队!” 
            其实,我只是胳膊摔脱臼了,看着林宇飞认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挺开心的,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从卫生队回来的时候,操场上渐渐地有些过年的气氛。每年新兵连的营门上都已经贴上了春联。平时管得特严的领导们也变得亲情起来.因此,新兵们也就三五成群的聊着天,等着晚上的会餐了。
            大概是因为我们这些新兵们都是第一次离家在外过年吧,指导员那天晚上也没找杨驷威了解情况。我估计指导员从一开始就相信林宇飞所说的情况,杨驷威这个刁兵的平时表现大家都知道。过完节之后,听林宇飞说,死阳萎一开始不吃指导员说教的那一套,从头到尾一口咬定就是我是自己掉下去的。后来指导员也火了,不过仍是语速缓慢地说:“杨驷威,你在团里有什么关系,什么情况我知道,我是当兵提干一级一级到现在的,说句实话,我不怕你什么关系不关系的。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之后来找我。不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奉陪到底!” 听着指导员平稳的语速,再看指导员稍微有些激动了的表情,林宇飞突然觉得平常说话声音不大的指导员,现在吐的每个字都那么干脆、有力。


        6楼2008-01-29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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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北方的春天,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打着背包能跑出一身汗,晚上就能冻得叫人直哆嗦。 
              各个班都在收拾着炊具。
              大家显得疲惫不堪。我心里直犯嘀咕:又累又冷的,晚上该不会仍然继续行进吧! 
              邻班的杨驷威一边收拾一边在那儿嚷嚷:“我靠!晚上再走就要出人命了!” 
              
              一会儿通知下来了:晚上各连就地露营。连里要求每个上下铺为一组,每一组睡觉的时候,垫两层褥子,盖两层被子,实在不够的还可以去随队行进的供给车再领,以防冻伤。
              指导员挑选了一块树林,简单的按照区队分了几个区域。于是,大家就按划定的区域,开始铺被子。寒夜露宿的新奇让大家变得兴奋。有的说:“哈,今儿晚上终于可以抱着一个人睡喽”;有的说“我俩火力旺,一床被子就够了”;有人就掺合着说“对对对,谁少被子从我们这儿领吧!”。 
              解开被包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林宇飞是连里有名的“洁癖”,洗漱最慢的主儿。于是就把自己的褥子铺在最底层,把被子盖在林宇飞的上面。 
              
              指导员一声哨响。
              树林里安静了。
              军被的设计都是单人的,两人睡在一起,确实很挤。我从记事起好像就是一个人睡。一开始的时候,特别不习惯,不停地翻身。听着别的被子里有的还在小声地说什么。林宇飞直直地躺在我身边,好像没睡,眼睛盯着树林的上方。尽管我们都还穿着秋衣秋裤,我仍然能感受到从他的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
              看着树枝末梢模糊的月光,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我感觉林宇飞好像睡着了。但我却失眠了,我突然有那种把林宇飞搂在怀里的想法。
              大概是我比较晚熟吧,尽管那年十七岁了,却觉得成长似乎刚刚处于一个路口。一面觉得两个男孩子一起,亲密一些,像家人一样,这就叫朋友,没什么不对的。而另一面又觉得自己应该脑子里更想到和女孩子在一起,比如说老师们常常说到早恋什么,如果自己脑子总去想着一个男孩,是不是有点荒唐。
              胡思乱想了很久,渐渐地有些困了。应该是睡熟了的林宇飞呓语了一句,侧身抱住了我。我几乎有些把持不住,但终于我还是忍住了,只是轻轻地侧了个身,右臂轻轻放在他的背后,隔着他的秋衣,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夜风冷冷的,我们的身上像很暖和。渐渐地,我的呼吸也由也急促变得平缓,我微微地向被窝里缩了缩脖子,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尽管没有如大家想象的那样,那个晚上我们会有什么激情的举动。事实上,我们之间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那个晚上对于我而言,确实有一种特殊的意义,它让我第一次特别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于男孩的兴趣远远大于异性。后来我甚至还得出一个荒唐的结论,人在青少年时期,特别是性心理正在形成的时候,可能第一次同眠时是同性还是异性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一个人的性取向。
              这可能有点荒谬,但我一直这么认为。


          9楼2008-01-29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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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到了军里之后我才知道,我的工作性质跟林宇飞差不多。不过是他在连里,我在军里面而已。我被分到军里的警卫营勤务连,给二号首长当公务员。
                首长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子,四川人。其实我有上军校的想法大概也与首长的教导有关。最初,自己并没有考军校的打算,高考的失利似乎让自己患上一种厌考症,看到学习资料什么的就烦,只要与考试相关的东西都不愿意提及。那时候,在我们老家退伍兵是可以安置工作的,而且稍微有点路子的,都能进政府机关。因此我总在想,反正退伍回家有工作,复什么习,考什么军校呢。我的父亲与后妈也都经常来信劝我在部队好好干,说最好要在部队上个军校,对你将来的前途有好处,也让父母觉得有颜面之类的话。对于父亲的提醒我倒没觉得什么,对于后妈,我那时候好像还有一些误解似的,觉得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她这是不疼我,让我考军校就是希望我别回去了。现在想想,那时候还是小学老师的后妈,望我成龙的想法和父亲是一样的。
                在给首长房间送水或者送报纸什么的,首长总会关心地问问我的生活对将来有什么想法之类的。之前不熟悉部队对首长也不是很了解的时候,我记得第一次特别搞笑,首长问我,生活习不习惯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啊,我竟然马上立正,站得笔直地回答说:报告首长没打算。这大概也是新兵连三个多月的强化训练管理以及终日学条令条例的成果了。
                可能是我的样子把首长逗乐了,他说,你这个娃儿,什么叫报告首长没打算啊,以后我的这个办公室你一天就要进来个五六回的,回答问题不用报告啦。
                后来时间长了,觉得首长确实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死板或者是严厉。因此就放松了许多,而且也觉得首长就像个爷爷一样,挺容易亲近的。有一次我跟首长说起后妈让我考军校的事,并说了我心里面觉得这是后妈不疼我的想法。听了我的话后,首长的表情第一次变得那么严肃,说:“小严啊,你还是很年轻的。我虽然不了解你的后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仅从她一次次写信让你上军校来讲,对孩子的前途这么在乎,这就说明她是一个称职的妈妈。人这一生都会有很多磨难的和挫折的,比如你爸,你的后妈。父辈的建议可能对于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难以听得进去,但你再过些年头回过来看,就知道当初他们讲的都是他们人生经历磨难后得来的一些道理。我和你爸妈的意见一样,希望你考军校。”
                首长和我的那次谈话,终于让我萌生了报考军校的想法。那时候,对首长那一番话理解的并不是很深刻,心理面觉得这仍然只是一种说教而已,但因为是首长,觉得他提的希望应该就是命令了,不能不听,因此开始捺下性子看书复习了。
                
                现在想想,如果没有父母的一次次来信没有首长的那一番话,可能就没后来那一段让我一生难忘的军校光阴,可能就不会遇上我生平第一个深爱的人,可能也就没有现在的让我满足的生活以及爱情。


            11楼2008-01-29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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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我的惊讶倒不是因为他的帅气,而是因为这张面孔竟然与林宇飞如此相似。
                  
                  这一张面孔似乎与走廊内当时的昏暗形成了一种光线上的对比,这有点像那种大光圈的特写,在他身后的走廊全部背景都模糊成了一种深色的虚无,只有这一张面孔从虚无中迸射出一种光鲜而有活力的颜色。询问的时候,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出一种至纯而柔和的笑容,挺挺的鼻梁下的嘴唇,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的五官、脸型都和林宇飞像极了,包括体型,都是那种修长的样子。不知道他和林宇飞站在一起应该是什么样子,大概真的像一对同胞的弟兄吧,如果稍有一些不同的话,那就是他明亮的笑容代替了林宇飞脸上常有的孤傲和冷峻。
                  多年以后,当我坐在电脑前重新回味在宿舍那红色的木门边看到这一张探进来询问的脸庞时,我仍然觉得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恍惚。我觉得自己基本上算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不过,如果真有一种造物之神的话,那么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知晓这造物的神灵为什么要在我的人生舞台上,安排两张如此相似的面孔依次出现在我不同的人生场景当中。
                  
                  当时,我只是看着他,忘了回答。
                  而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正在上铺的我那惊讶迷惑或许还一些呆滞的眼神。
                  住在我下铺的方建东回答说:“二班往前走一点,就在我们隔壁。”并且他还很热情地走到门口,指了指往右走不到三米的二班宿舍。
                  
                  陆陆续续的,学员队的学员们基本上都到齐了。
                  我们学员队一共六个班,一班到五班都是男生,六班是女生,有八位,后来我们男生还常常拿六班的女生开玩笑,说,你们六班干脆排练一“八女投江”得了,要不简直白瞎了你们这八位巾帼女英雄了。
                  快晚饭的时候,队里集合点名。
                  从走道往楼外操场走的时候,在过道我遇到了他,他很友好地对我笑了笑,那感觉像是熟识了好久的老友。
                  点名的时候队长按照班次和身高排好了队伍,我们六个班分两个区队。一二三班一区队,第一个队形,三四五是二区队,第二个队形。
                  开始点名了。
                  我从队长念第一个名字开始,就在心里默默注意着那张面孔在答“到”时所叫到的姓名,心想,他不会也叫林宇飞吧。
                  
                  “许品邑!”
                  “到!”
                  他似乎还有些稚气的响亮的答“到”声,让“许品邑”这三个字从此走进我的心中,成为我生命中有着特殊意义并且难以抹去的一个符号。


              16楼2008-01-29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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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许品邑的个子比较高,站在二班第二位。
                    我站在一班的第三位。
                    我发现,横队的时候,我在他的右前侧。纵队的时候,他在我的右前侧。
                    
                    队长点完名后,教导员讲话。
                    她说,明天学校专门有个开学动员大会(也就是地方大学的开学典礼),今天就不多说了,只简单强调两点,完了之后这个女人讲来讲去无非就是让我们要尽快完成由一名战士向一个军校学员的转变,要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要摆正位置,正确认识自己之类的话。就这简单强调,一下子就简单了将近半个小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队有一个女学员班,竟然编配了一女教导员,不到四十岁吧,却好像提前到了更年期,更年期的女人是最可怕的女人,这是在我们后来的三年军校生活中被验证了的真理,学员队大多数人无论男生女生都被这个提前更年的女人整得苦不堪言。
                    
                    女更年在队伍前面啰啰嗦嗦,我的脑子几乎一句没听进去。
                    我一直在想像排在我后面的许品邑的样子。他是不是站在队列里还是那样的微笑着呢,他是不是和我一样饥肠辘辘,正在忍耐队列前面女更年的絮叨呢。
                    
                    晚饭,餐桌上。
                    我们一班的九名大侠全都到齐了。大家开始互相打招呼,作自我介绍什么的。气氛要比下午在宿舍时,显得亲切随意了许多。毕竟大家要在一起生活三年,谁都不愿意孤立于集体之外。
                    吃完饭,我和我下铺的方建东准备去学校的服务社买点日用品。
                    刚出饭堂门口,就听到一个声音叫“方建东!”
                    回头一看,是二班的许品邑。
                    知道我们去服务社买东西,他跟他们班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和我们一起走了。
                    “刚才点名的时候,我还特地注意听你叫什么名字呢。下午谢谢你给我指路啊。”许品邑说。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微微紧了一下。
                    其实,我知道他说这话是没有什么其他用意的,只是因为方建东下午回答过他的问话,熟悉一些吧。而我呢,我在关注队长嘴里念到的他的名字时,却有着含混的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某种动机。
                    “靠,指路,这么夸张啊,就隔壁而已,别这么客气。”方建东拍了拍了许品邑的肩,特仗义的感觉。
                    方是山东人,嗓门比较大,路上几个像是刚刚从水房打开水回来的老学员路过时很蔑视地看了我们几眼。因为我们军衔都还没换成学员牌的原因吧,老学员们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刚刚入学不久的。
                    
                    “你叫严亮?”许品邑又转过头问我。
                    “对,严肃的严,明亮的亮。”我回答。
                    “哦,我叫许品邑,言午许,三口品,邑是大巴的巴字上面多一个口字,我的名字是不是口很多吧,我姥姥说我这名字不愁没吃的,哈哈。”他跟我们像是自来熟,那笑容应该是我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就知道了这是他和林宇飞的最大区别。
                    “你特别像我新兵连的一个战友,简直就是孪生的。”我看着他的笑容脱口而出。
                    “拜托,别这么老套行不,马上都跨世纪了咱们,你套近乎也用不着找这么老掉牙的话吧?”一起的方建东用他山东大汉的嗓音,用一种十分鄙视的表情毫不留情的攻击我。
                    “去你的老方,我说的是真的。”
                    “我信我信,可能我就是一大众脸谱吧,以前也有好多女生跟我说过,我像她们家的表弟表哥什么的。”许品邑一脸认真地对我说。
                    “好多女生,而且都说过呐,哈哈哈……”方建东把女生两个字说的特别重,并且看了我一眼,貌似淫荡的大笑起来。
                    靠,这是我第一次在许品邑心无城府的纯真面前出丑。


                17楼2008-01-29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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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晚上七点集合,在教室看新闻联播,教室其实离宿舍也就几步路。
                      坐进五十多号人,教室就显得有些拥挤,所幸的是这种老式建筑的窗户都比较大,如果不愿意去看讲台上的队干或是教员,而看窗外的雪松,雪松以远的风景,那视野还是相当开阔的。
                      在教室的坐次是按队列排序倒着来的。队伍行进的时候,个高的走在前面,到教室,个高的就坐到后面。由于六班的女生坐到第一排,这样我和许品邑改变了队列时形成的错位,坐到了同桌。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坐次让我觉得特别开心。看着许品邑清澈的眼睛,我也能感觉出来,他对于和我同桌也是很开心。
                      看完新闻联播,队干开始布置明天的全校开学动员,包括下一阶段的计划。
                      不出我们所料,前一个月什么专业课都没有,包括我们队在内的所有新学员都要到郊区的学校训练基地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训练,听说这个封闭式训练要比我们经历的新兵连入伍训练还要夸张,非人程度可见一斑。
                      队长在讲台上讲,许品邑特端正地坐着,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个黑色的本子,什么训练什么时间截点的,他不时地往本子上记。
                      我忍不住用余光去看他认真的样子。尽管那个时候,我们彼此都还没有什么了解,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但那个时候,我已经不自觉地也是毫无原由地把这个纯真的男孩当作自己在学员队最亲近的人了。甚至我在心里想,能坐到同桌,大概是对我们没有分在同一宿舍的弥补吧。
                      
                      队长讲完了,女更年的啰嗦又开始了。
                      女更年一走上讲台,我看到大家好像都不自觉地改变了刚才队长说话时保持的坐姿,腰都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许品邑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盯着女更年的脸,仍然板正地坐那儿,一动不动。
                      我在我的本子上最后一页写了一句话:大家都已放松坐姿啦,小伙子。
                      看到我写的,他才微微转了转脑袋,看了看四周,似乎是恍然大悟地吐了一口气,后背与椅子的角度立刻由直角变成锐角了。
                      
                      布置结束后,各班回宿舍开班务会,按照队长刚才的要求,选出各班的班长、班副,女更年的意思是等封闭训练结束,再选出各班的党小组长。
                      一个班才九个人,这三分之一都成领导了,昏。
                      我们班都推荐方建东当班长,可能因为我俩上下铺吧,大家顺手就推荐我当班副了。说实话,我是不喜欢当什么骨干之类的,比别人受的约束更多一些。但大家一致同意,我要扭扭捏捏的倒显得我矫情,显得我在乎这个职务什么的,就没再拒绝了。班长、班副选完后,队长、女更年又召集我们十二个人到队部开了个短会,无非是说你们都是大家选出的班干部,要尽好作为一名骨干的职责之类的。
                      我留意了一下,二班班长是一个子矮矮的,看起来挺敦实的一武警,叫陈昕。
                      
                      快十点的时候,大家开始洗漱。
                      在洗漱间,遇到了许品邑。
                      他裸着上身的,肤色介于黑色与麦色之间,很健康的感觉,黄军裤松松地挂在腰间,腰带上面是隐隐约约的腹肌块,一道浓黑的体毛从脐下至腰带截然而止。裤腿挽至膝盖,腿毛不是很重,浅浅的样子。
                      “严亮,我刚才看到你到队部开会了,你也当骨干啦啊?”他端着脸盆走到我身边,问完我,也不等我回答,他就开始刷牙了。
                      “靠,我这班副是方建东的副产品,大家为了省事随便那么一选的。”我尽量地表现出我刚才并不是在看他,而是看其他的什么。
                      “你合格的,要是我,我也选你当。”他看着我,含糊不清地说。
                      这家伙,嘴里还含着牙刷呢,喷出的牙膏泡泡在洗漱间的灯光下旋转飞舞,五颜六色。
                      
                      那天晚上一熄灯,我就开始回忆刚刚在洗漱间许品邑的样子。我们宿舍的夜间光线很是通透,加上是夏天,连个被子的遮挡都没有,那种只能YY而不能SY的感觉简直是一种折磨。
                      不过,到了半夜,还是特别清醒地做了一个梦,让我意外的是梦里面帮我SY的竟然是林宇飞,而不是睡之前一直想着的许品邑。


                  18楼2008-01-29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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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尽管到基地的第一个早晨,是在一阵急促而尖利的哨声中被无情地惊醒,而当我们慌慌张张提着裤子跑出宿舍,在屋前集合的时候,每个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深深吸了一口这郊区山间的新鲜空气,惺松的睡眼和刚才有些不满的心情立刻被眼前这祖国大好河山的秀丽清晨所吸引。
                        早操六点十分。
                        晨晖微露,天开始的时候是白蒙蒙的,宿舍屋后的山像一个巨人一样站在黎明之中。当我们喊着一二三四往操场走的时候,东方渐渐开始泛红了,天空在朝霞的蔚集之下,慢慢得变得瑰丽之极,像一个画板,一个彩页。等我们在操场上开始走队列的时候,太阳已经从山的边上探出来了。早晨的阳光似乎都带着晨露似的,不像白天那般狂热。金色的晨光笼罩着操场上的我们,那感觉似乎是有隐身的摄影者用灯给我们每个人都精心地打上了一层轮廓光,这一群刚刚走进军校的年轻学员们在清晨山间晨晖中,正步,齐步,跑步走着,以他们最为规范、最为青春的形式演进着已经开始的军校光阴。
                        军训就这样开始了。
                        我们一起军训的还有其它系的地方生。这些刚刚从高中走进军校的男孩们显然不比我们这些已经在军营走过两年的战士们“抗造”。
                        下午烈日中的半小时军姿,我发现操场那头的好几个男生女生直接晕倒了。看着校医在场面给他们进行紧急处理,觉得挺悲壮的。大概是这些刚刚经历完黑色七月的男孩女孩们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如此大强度的体能考验了。
                        对于军人基本姿势,基本步伐,队列行进,包括军体拳什么的这些训练课目,我们其实都已经烂熟于心了,按理说,我们这些部队生应该免了这些训练才是。但学校并不这样认为,他们的理由是,队列训练的目前是培养一种作风,而不是一个会和不会的问题。
                        我们队队长的理由貌似更有理:“你们都是各大军区考进我们学校的,各大军区的训练都有自己的特色,因此,你们的基本动作都是各有千秋,不是很统一,有再训练再统一的必要。”他的话听起来有道理,仔细一推敲就站不住了,各大军区训练各有特色,但谁还不都是按照总参的统一要求,按照全军的三大条令进行的呢。
                        不过方建东他们仍然训练的津津有味,走的虎虎生风的。
                        我发现,从陆军的各大军区包括武警过来的要比我们这些从空、海、二炮各兵种过来的学员,在训练积极性上显然要高出一大截。那时候对军事理论还不是很了解的我就朦胧地觉得,我们国家的大陆军时代应该翻过去了,代之而来的应该是以诸兵种合成的立体化战争。其实,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军的科技练兵包括后来的信息化正是我们进入军校的那一年正式拉开帷幕。后来,我还暗暗得意,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些军事战略思维的呐。
                        对于学校的课目设置当时我们部队生普遍还有一个不平之处。
                        同我们一个系的其他学员队的地方生,无论是在训练课目,还是后来的专业课,包括我们的任课教员也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他们就多了一个英语四级。其实三年的时间让我们过个四级也是应该易举的事。地方生就是本科设置,我们却为大专。这个不平等让我们在入校之初便觉得低人一等,越发地懊恼当初高考时的失利了。不过,稍觉安慰的是,地方生和我们部队生的不平等在毕业分配到部队后,又倒置过来了,部队生入学前对部队就已经有个熟悉的过程,一毕业能立刻进入状态,容易出成绩。而地方生大多数因为水土不服,迟迟进入不了角色而纷纷转行。这也是学校后来一直想纠正而收效甚微的一种无耐现象。
                        当然,这些也只是现在回忆起来觉得有一些不平而已。而在当时,好象并不是特别在意,那时候对于能够上学成为军官已经很开心了,尤其因为许品邑的存在,无论训练、学习,我好像都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乐趣和动力。


                    24楼2008-01-30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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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军事地形学应该是军训过程中我们最感兴趣的科目了。
                          因为女更年反复跟我们说过,军事地形学你们可要专心听啊,到时候考试有实地演练的,我们队分组和别的组按照座标方位寻找一个写有内容的纸条,看哪个组最短时间内完成。还说这些纸条一般都是放在什么坟岗乱石当中,并且都是在夜间进行考核,这让我们觉得挺刺激的,有点像侦察兵踩点的意思。甚至我还很不严肃的把这一科目想像小时候玩过的一种挖地雷的游戏。
                          当时是白天户外训练,晚饭后两小时是一些军事基本常识的教学。比如什么作战文书拟定、军事地形、陆军步兵基本战术什么的,目的就是给大家介绍一些军事基础知识。
                          在教室,坐我边上的许品邑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只要教员在讲台上站着,他的视线永远都在讲台范围以内,永远都是那样笔直的坐姿,板板正正的。这和我这个机关兵不一样,在不要求坐姿的时候我的第一选择总是怎么舒服怎么坐,在教员讲的不是很精彩的时候,我的眼神总是像猎人一样,准确地寻找我所关心的目标物。
                          从侧面看许品邑,最有特点的是鼻子。他的鼻子像武侠小说里常常形容年青剑客的面貌时常用到的一个词,就是鼻如悬胆,不一样的是他高高的鼻梁如悬胆般弧度到鼻尖处,鼻尖微微上翘。这种英气中不乏调皮的意味,总让我在听讲中走神。
                          教员有什么题目需要课堂分组演算或者讨论的时候,许品邑总是很快从他的坐姿中调整过来,有点像个孩子似地对我说,快快快,咱们肯定是做的最快的。
                          等教员点到我们发言的时候,他却是不会站起来的说话,一般情况下,都是怂恿我起立公布我们俩推算的答案或者讨论的结果,有的时候见我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就干脆提着我的腰带往上拎,强行让我从座上站起来。
                          有一次我被强行提起来答完问题后,我在我的本子后面写了一句话:小许不许再提我!
                          他看了一眼,歪着嘴笑了笑,拿起笔,在我的本子在后面接了一句:老严得严格要求!
                          这种同桌的机会让我和许品邑之间渐渐变得更加接近起来。
                          如果说,最初只是我毫无原由将他当自己亲近的人,慢慢的,我从他的眼神当中,也能感觉得出他对我不同于其他同学的好感了。
                          我和他的关系更亲近一步是在军校的第一个中秋节晚上。


                      25楼2008-01-30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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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我们的“摸点”考核并不是学员队最快的,第四名吧好像。
                            记得许品邑知道考核结果的时候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把没有取得最好的名次的原因归结在我们量算好目的地位置后,不该在路上胡侃神聊,而是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跑步前进。
                            我晕,那黑灯瞎火荒天野地的,跑步前进,亏他能想得出来。
                            那晚“摸点”回来,大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卧谈的时候,我听方建东说,我们这一届各个系的新学员这个学期都不能回院本部了,好像那边饭堂宿舍什么的要装修。我们都得等放完寒假之后,开学直接回院本部那边。
                            原本说就在训练基地这边的院子呆一个多月的,这下得整整一个学期。
                            躺在床上的各位英雄忿忿然。有的说,学校怎么暑假的时候不装修,搁这个时候装,靠,一帮弱智。有的说,这下完喽,我们得安心在这广阔的郊区大地上生根发芽了。还有的说,这是本座入学以来听到的最坏的消息了。
                            说实话,我倒觉得无所谓,躺上上铺暗自窃喜。我喜欢这边的环境,山林间的幽静,山顶的风景,都在吸引着我,如果能有时间和许品邑一起到山上看书看风景,应该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吧。可是来了这么久,还一直都没时间上山去看看呢。
                            另一种感觉就是觉得有小许这个整天乐呵呵的一张青春的面孔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的,基地这边儿的院子,院本部什么的都无所谓了,我们能够一起就行。
                            军训拉练是在地形学考完之后第二天。
                            好像仍然是国庆长假当中,那一年国庆节应该是我印象中有长假以来最为辛苦的一个长假了,不仅一天假没放,而且都是一些有相当强度的体能项目,不过现在想想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跟徒步似的,不过人多一些而已。对于拉练,我们这些部队生已经全然没有了新兵连时第一次参加的那种兴奋与不安,特别是从陆军一些基层部队过来的,学校这种应景似的拉练安排更是小菜一碟,好像成为他们各自炫技的绝佳机会了。我们学员队的女生也比地方生强出一大截,从头至尾,没有一个进拉练医务收容车。六班有个叫江岚的女生,那体力跟劲头,跟我们自己队的男生比也毫不逊色。
                            拉练的过程与新兵连差不多,无非还是那些内容,这儿就不重复记述了。
                            对了,拉练那晚的露营又让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新兵连,想到了林宇飞,我和他在新兵连的每一个情景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那一夜我和他同睡一个被窝的情景,我的那种朦胧的感受,我的那种对自己取向的清晰与认定,尽管我和林宇飞什么也没发生过,但却觉得那确确实实是一个对而言难以忘却的朋友。彼时彼刻,我在记挂起林宇飞,我不知别后他的境况如何。
                            小许他们班露营的空地和我们班有一段距离,只能远远听到他们那边说话的声音。我躺在被窝里,看着头顶的星空,也想起了我和小许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小许心里是不是如我一样,对他越来越有一种依恋感呢,或者说小许他根本就是一个单纯的男孩,他会有自己的女朋友,不会如我这般误入歧途越陷越深呢。(那个时候接触的信息少,对自己的取向一直有一种负罪感。当然,现在除了仍有一些社会压力之外,这种罪恶感已经不存在了。)
                            那种想拥有又不知能否拥有,患得又患失的心态让自己那个露营的夜晚久久才睡去。
                            这样的惘然一直到我和小许共同拥有的第一次夜哨。
                            前边有个涯友回贴问到过我是不是对那个中秋之夜难以忘却,我想真正难以忘却的应该是那一次夜哨经历,那一座军绿岗亭吧。


                        32楼2008-01-30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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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第二天出早操的时候,小许没起床。
                              看着跑在我边上没有小许的二班,心里开始瞎猜起来。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他是因为担心彼此尴尬,才没有起床出操吗?其实我知道,站下半夜的岗,早上是可以不用出操的。
                              跟着大家跑在队列里面,但我的眼前似乎仍然是昨夜的那个岗亭,耳边好像还是午夜电台那个主持人低沉的嗓音。那个时候,自己的心里有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觉的自己与小许似乎已经完完全全地走近了,和别的同学的关系完全不一样了,但又隐隐约约的有一种罪恶感,不知道小许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我们这样会不会被什么人发现呢?军队、军校的环境从一开始就给了我们一种不同于地方大学生的心态,似乎在拥有了幸福的同时,也背负了一种与青春与年轻不相称的多虑与谨慎。
                              一直到早上的第一节课的时候,小许才出现在教室里。
                              他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如往常一样特别专心地看着讲台上的教员,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下教员讲的重点。
                              因为不在院本部上课,所以每天有这边新学员课的教员都要一早从院本部坐班车赶到训练基地这边。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加上还得早起,因此,每天的头一节课,觉得教员讲课都差不多有气无力,一些年长些的教授干脆就坐在讲台的凳子上头都不怎么抬似的,自个儿讲自个儿的。
                              那天讲的好像是邓论还是国关,忘了,反正老头讲的特别没劲,我几乎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一个劲地回味着昨天晚上的事,用余光观察着坐在边上的小许,看他笔直的坐姿态和专心听讲的表情。
                              “昨晚回去后内裤换了没?”小许突然把他的课堂笔记推过来。
                              我还以为他一直在认真听讲呢这小子,可能是没有想到怎么和他在课堂上交流吧,就有点木然地回了两字:“当然”。
                              “我就没换呢,你们早上出操之后我才换的。”他看了一眼教员,趁没注意的又写了一句。
                              “怪不得早上没出操呢你。”
                              看着小许一边听讲,一边和我笔聊的神情,很轻松的样子,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我想了一下,回了一句。
                              “因为我非礼你了啊。”我故意把非礼两个字写的很大,有些试探的意思。
                              “靠,WHO非礼WHO啊?”
                              小许的脸上微微浮起一丝狡黠又不失可爱的笑容。


                          34楼2008-01-30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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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严亮,电话!”队值日大声的叫喊,现在想来有点像电影中老上海弄堂里小卖部的大妈扯着嗓子叫她们楼上的租住户什么的。
                                林宇飞能把电话打到我们学员队的队部,这让我觉得特别意外。
                                后来他说是通过军线问的我们军里,我原来那个公务班的班长,才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和我们学校的总机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再听林宇飞的声音,只有一种好朋友好同乡的那种亲切,而当时在新兵连的那种朦胧的类似于爱情的感觉已经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怎么到了学校就不联系了?”电话那头的林宇飞说话仍然以前那样我熟悉的语调,隔着电话能想像他的冷峻的表情或许没有任务改变吧。
                                “我们一到学校就封闭训练,一个多月才结束,所以没怎么有时间打电话,你怎么样了,还好吧?”我想到了从军训之前打的那一通电话,曾经拨到过他们连的电话又放下了。
                                “我还好,老样子。”
                                “指导员他们呢?”
                                “新兵们学完专业下部队之后,连里没什么事了。指导员他们这两天开会,可能今年的接兵又要开始了吧。”
                                “哦。”
                                “你呢,军校感觉怎么样?”
                                “还凑和吧。”
                                “对了,林宇飞,你问过你妈你们家有过什么走失的兄弟没?”
                                “怎么了?”
                                “我们队有个哥们,长相跟你简直太雷同了!”
                                “有这么巧的事啊?”
                                “真的,哪天给你寄张我们的合影看看你就知道有多像了。”
                                “行。”
                                ……
                                “你还记得洪伟吗?”一小段沉默之后,林宇飞问。
                                “洪伟??”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我一时又对不上号。
                                “新兵连时候的文书,我们还跟他一起外出过一次的。”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立刻记想起文书那张有点像古天乐的脸和他刚劲短发的样子。新兵连的时候要么称呼“文书”,要么称呼“班长”,老兵们的名字好像没怎么叫过,也就没有太深的印象了。
                                “洪伟从年初开始复习报考军校,后来没有拿到考试名额。他准备明年再考呢。”
                                “哦。”我不知道林宇飞说这个做什么。
                                “他好像报考的就是你们学校。”
                                “你们学校有寒假吧?”林宇飞又问我。
                                “当然,可能开学比较早吧。”
                                “我今年也有探亲假,两年没回家过年了,指导员也同意我今年春节回去探亲。”
                                “哦,那寒假上我们家去玩啊。”
                                放下电话后,才觉得那一次可能是我和林宇飞从认识以来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也许是我做到了已经从心里将他放下,而不会再担心那种无话可说的尴尬了吧。


                            35楼2008-01-30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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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办法一开始受到小许的坚决抵制。
                                  其实很间单,就是一个外出证我们两个人用而已。
                                  军校的外出证,绿色封皮的那种,内芯上没有照片,只有个编号和某某学院某某队某班的字样。到周末,每个班八九个人大概有三到四个外出证,凭证在门岗登记外出。
                                  门口站岗的也都是兄弟系的学员,查证的时候根本不去看编号。因此,人多证少的时候,大家都约定俗成地运用了一证两用甚至是一证N用的模式,先出去一个人,然后从约定好的围墙处把外出证扔进来,再出一人。回校门照此法重演。现在想想,估计那个时候学员队领导也知道有这种现象,他们也就是落实上级的规定,睁一眼闭一眼吧。
                                  都是同样的大学生,地方上高校不杀人放火就行,做什么都没人管,而在军校,连出个校门都是问题。
                                  小许也确实是个守纪的孩子。
                                  我把想法跟他说的时候,他大概是第一次听说,那表情像我要引诱他犯什么滔天罪行似的,一连串说了四五个“不行不行不行。”
                                  “你们班陈昕都用这法子出去好几次了。没关系的,大家都这么干。”对于这个遵规守纪的清纯笨笨,我只能循循善诱。
                                  “我们出去一会儿,买完东西就回,你们班的肯定以为你还在自习室看书呢。”
                                  我把我的外出证塞给他,说好了扔证的地方,往门岗方向推了一把他。
                                  等我们都出来,已经离校门很远了,他仍然还是一脸狐疑地问我:“我们班长真的也用这个办法外出过吗?”
                                  “靠,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真想不到,原来你们这些骨干就是这么带头的。”
                                  “骨干怎么了,骨干也是人,也食人间烟火,也有七情六欲。”我好像想起了哪一个电影里的台词,很是开心地训斥了自个儿在那儿嘀嘀咕咕的小许一句。
                                  我们到镇上的时候,大概上午九点来钟,但我们还是决定到镇上的小馆里吃点东西,总在学校的食堂里吃,我们的胃都快不认识什么其他的小吃与美味了。
                                  镇上其实也没什么正规点儿的店,都是一些火锅农家菜什么的。
                                  我们俩进了一火锅店。
                                  一进屋,发现没什么其他人,一律的军装红牌牌,我们进屋的时候,尽管是其他学员队的,不怎么认识,但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本想和小许聊些什么的,可是局促的小屋子里火锅木炭燃烧时的哔拨声都能听得见,我想和小许说的话题自然是无法启齿,只好跟大家一样,埋头认真地打牙祭了。
                                  我看了一下,其它几桌也都是像我和小许这样的一对一对的,包括我和小许,有三对男生,一对女生。尽管我很清楚,他们不可能都像我和小许这样的关系,但又隐隐约约地希望是,仿佛这样会减轻什么压力似的。
                                  吃完后,小许在镇上给他家里打了个电话。那时候,手机很罕见,在院本部的校园里还有IC卡电话亭,到训练基地这边,给家打个长途必须到镇上。
                                  听电话的时候,小许的脸上那种标志性的微笑不见了,又浮起了中秋节他坐在双杠上对着月亮看的那种忧伤。
                                  那个小镇的商贩大概也知道周边的院校的这些学生是他们庞大消费群,一到周末就跟赶集似的,把他们店里的适合我们这些年轻学员买的东西,用个柜子什么的摆放到街面上,招揽我们。
                                  小许买了四条内裤,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种透明的子弹头式的内裤包装,加上身材一级棒的模特图片,感觉很性感。
                                  小许递给我两个,说:“咱们一人一半吧。”
                                  “你还是自己留着用,老严我比较习惯咱人民军队八一式的。”
                                  “拿着吧,勤换内裤有好处的。” 
                                  “嘿,咱俩到底谁不勤换内裤呢?我还一直纳闷那天晚上你怎么能一直熬到早上出操才换。”
                                  “怎么了,我乐意。”
                                  小许将手中的两颗“子弹”内裤扔给我。
                                  我们决定步行回学校。


                              37楼2008-01-30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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