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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纨绔》by:公子欢喜(冥顽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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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白镇楼~


IP属地:上海1楼2014-07-22 18:10回复
    文案:
    他是天界堂堂的二太子,潇洒倜傥,风流满天下。 情场上他向来无往不利,旧人未去,新人就已在怀,踩碎了一地真心来寻他的欢娱。 眼前这个冷情的狐王想来也不例外,只要几句甜言蜜语就一定能手到擒来。 他倒要看看,这张冷漠的面孔底下到底藏着怎样的艳色。 狐狸,不就应该是个妖媚的样子吗? 他是狐族高傲冷漠的王,寡言少语,连亲生弟弟也不愿亲近他。 狼王的酒宴上是谁大胆地说了一句:「狐王才是真绝色。」 他眯起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笑得一脸温柔深情的男子。 原来是他,众人皆知的风流太子。 心中不由暗暗冷笑。 狐狸,是冷静而奸诈的。 同样不懂相思的两个人,算计过,伤心过,悔恨过。 蹉跎过三百年的光阴,恍然回首,才惊觉,情爱二字不过是问一句喜欢不喜欢……


    IP属地:上海2楼2014-07-22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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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不巧这天勖扬天君不在,说是去东海了。澜渊不以为意,摇着扇子熟门熟路地往后花园走。
        后花园中有条抄手游廊,一路蜿蜒向内。穿过月洞门又过了竹板桥,鹅软石铺就的小径弯弯地从竹林一直伸到一座小巧的院落前。
        既不叩门也不让人通报,澜渊推了门入内。
        院中有一个圆石台,环了几个小圆石墩。石墩上坐了一个穿青衣的人,青丝如瀑,垂及地面。那人听了声响抬起头来,面容有些苍白,唇色也是淡粉的,少了些血色。一张不算漂亮的脸,最多不过是清秀。
        见是澜渊,青衣人慢慢站起身,柔和的笑在脸上绽开:「二太子来了。」
        澜渊皱眉,收了扇子在他对面坐下:「文舒,不是说好了吗?叫我澜渊就行了。」
        「好。」文舒等澜渊坐了,亲手泡了茶奉上,才又慢慢坐下:「主子出门去了,要让你白来一趟了。」
        「谁说我是来找他了?我来……是因为……」澜渊看着文舒,墨中透蓝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往情深的样子,「我想你了。」
        文舒的眉眼低低柔柔:「谢谢。」
        「唉……」澜渊挫败地垂下头,「文舒,你就不能跟我说一次你也想我吗?」
        「我也想你。」文舒说,依旧和和气气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这幺说倒是更叫我伤心了。」澜渊走过来拉他的手,「不过,我爱听。」
        澜渊和勖扬天君其实年龄相仿,自小就在一块儿大的。只是勖扬天君生性高傲冷淡,不喜与人亲近。于是澜渊倒是和文舒这个勖扬天君的侍童更亲热些。
        据说文舒原是凡人弃婴,被勖扬天君的父亲捡到带回天崇宫抚养,又输进上古神力脱了凡骨,非人非仙,长生不老。代价就是要伴着勖扬天君做侍童,直至灰飞烟灭。
        文舒的性子很好,总是那幺温柔地浅浅笑着,不漂亮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很舒服。文舒鲜少出天崇宫,澜渊每次来都会和他讲讲外头的事,人间的、妖界的、天界的。絮絮地唠叨一阵,他就会笑得很高兴,面色也红润了些。
        今日便又说起来,提起那个篱清,冷冷的金瞳,冷冷的人。说到他时,澜渊又趴在石桌上大笑了一阵子:「文舒,你说,哪有这样的狐?」
        文舒看着他笑,语气有些无奈:「众生万千相,你怎能因为这个就去招惹人家?」
        「你不觉得有趣吗?既是狐,就该是个狐的妖媚样子,板着张脸去做给谁看?白白辜负了那幺一张美丽的面孔。啧……」说这话时,墨蓝的眼睛晶亮耀眼,志得意满。
        文舒不说话,轻轻地摇头。
        狼王的宴会,篱清终是去了。
        挑了张墙角边的矮桌。刚坐下就有侍女跪在身边殷勤地倒酒喂菜。柔弱无骨的身子似有若无地腻过来,轻薄的纱衣根本遮不住什幺,偏还刻意俯下身子,好让一对雪白的酥胸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眼看着女子就要倒进他的怀中,篱清忙不着痕迹地避开。眉头微锁,看向不远处那个宝蓝色的人影。
        从踏进这个大厅开始,他就一直在看他。原本不想理会的,他的视线却一直来来回回地在他身上打转。隐藏得很好的暧昧目光彷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还显意犹未尽。篱清对他瞥了几眼算是警告,他却笑笑地冲他拱拱手,看得愈加放肆。


      IP属地:上海5楼2014-07-24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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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有人来通报,门外有人要求见狐王。
          篱清放下手里的书卷问:「是谁?」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除了族里的几个长老,旁人一般不会来见狐王。若是来了,八成是来告状的:
          「小的昨个儿逮了只鸡,半道上被篱落少主抢了,请狐王作主……」
          「小的在房梁上吊了块熏肉,一早起来没了,听人说看见篱落少主嘴里叼了一块从我家窗户里蹿出来……」
          「家里有坛藏了多年的女儿红,自己都舍不得喝两口,篱落少主用块白石头冒充白玉,从我家笨儿子小四手里骗了去……」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到他跟前。
          篱清还没听完就怒气腾腾,自己狐王的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下人摇着头说是个和善的年轻人,不像是个告状的。
          方要让请进来,那小厮又歪着头想起来什幺:「那人手里还有把好看的扇子。」
          心里一沉,眼前浮现出一张笑得轻浮的面孔,篱清脱口问道:「可是穿了件蓝衣?」
          下人忙不迭地点头,直道:「大王料事如神,是穿了件蓝色的衣裳。料子好着呢,都没见过这幺挺括的。」
          篱清抿着嘴不说话,直觉地要拒绝。沉吟了半晌,缓缓开口:「让他进来。」
          手狠狠地按了按剑柄,心里比来了告状的还复杂,郁郁的,脸上绷得更紧。
          澜渊见篱清板着脸从堂后走出来,赶紧收拢了扇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前日在下酒后失态,今日特来赔罪。还望狐王大人大量,不要和在下一般见识才好。」
          说罢,自案几上拿起一个木方盒打开,竟是一套酒器。细颈长嘴的酒壶另加四个方形的小酒盅,皆是整块的羊脂白玉雕成,莹白通透,不见白点瑕疵。壶盖上雕了一只阔口异兽,怒目圆睁,栩栩如生,一双兽眼用蓝色宝石嵌成,幽蓝深邃,精光四射。酒盅上也嵌了各色宝石作成图案。当真是华贵精美,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一套小玩意儿聊表在下歉意,还望狐王笑纳。」
          澜渊让人捧了送到篱清面前:「狐王莫要小看此壶。要论妙处,虽比不得狐府中的宝器精巧。但是,盛夏时节若将酒倒入壶内再倒出,自有一股凉意沁入心脾。比之冰镇之类的法子,酒味不失而清冽更加。」
          篱清淡淡地向盒内看了一眼,点点头。下人就收了盒子退下。
          澜渊见他收下,嘴角就翘了起来,也不坐下,就这幺站着,扇子在胸前徐徐地摇。一双眼紧紧盯着篱清不放。
          篱清见他不走,觉得奇怪,想开口问又不怎幺愿意。一时,两人皆是无言,两双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神采。
          小厮们捧了些文书进来,都是族中的一些琐事。如今天下承平,各界也无太大的动作,事情就少了很多,也就是些零星的小事,邻里打架呀、丢了样首饰呀、夫妻吵嘴惊动四邻呀……虽用不着大王亲手处理,批阅一下底下送上来的请示还是要的。
          墨啸就曾笑言:「什幺妖王,倒弄得跟个人间的小县官似的,东家长西家短的,说出去还真是没面子。」
          篱清就当场翻开了低头逐行地看,偶尔觉得不妥当,就在下边写两句。一件一件看下来了也耗了不少时光,觉得口中有些渴,伸手去旁边的案几上摸,有人把茶盅端到他手上,也没在意,拿过来喝了,随手一递,又有人接了过去。
          篱清低低「嗯」了一声算是赞许。
          手边的文书眼看着快要看完,旁人就再递过来一些。便重又打起精神细细地翻看圈画。
          不一会儿,砚台也端了过来,磨墨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响起,说不出来是种什幺声响,听在耳里居然觉得也很舒服。


        IP属地:上海7楼2014-07-24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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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边的文书眼看着快要看完,旁人就再递过来一些。便重又打起精神细细地翻看圈画。
            不一会儿,砚台也端了过来,磨墨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响起,说不出来是种什幺声响,听在耳里居然觉得也很舒服。
            等全看完了,已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篱清揉着脖子抬起头,面前是一汪碧蓝,再往上,墨中透蓝的眸子正在对他笑。
            「你……」灿金的瞳有点愣神。
            「怎幺?渴了还是没墨了?」澜渊自上而下俯看着篱清。似是明白篱清要问什幺,脸上的笑一层一层漾开,「今日是特来向狐王请罪的,狐王还没有原谅在下,在下怎幺能走呢?」
            「既是酒后失态,二太子不必太过介怀。」篱清别开眼,脸上还是疏离的表情。」
            澜渊笑容不变,说:「那在下明日再来如何?」
            第二天,澜渊当真又来了,摇着扇子走进来,脸上挂着斯文的笑,不知道的都要夸一句「好一个风采翩翩的少年郎」。第三天也来了,也不介意下人们讶异的眼色。以后便是天天一早就往这里来,下人们都懒得通报了,直接就让他往篱清的书房里走。
            篱清还是冷冷的,没什幺话要跟他说的样子。起初见他进来时还会皱一下眉头,后来就头也不抬了,看书、写字、作画、或是去外头练剑……只当身边没有这个人。
            篱清不理他,澜渊也不介意,就在旁边摇着扇子笑笑地看:
            「狐王好画艺,这一杆翠竹身姿挺拔,风骨清奇,比起天宫的画师也半点不会失色。」
            「狐王好剑法,若能上得战场必是一方战神,攻无不克。」
            也会说些别的,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两个老臭棋篓子下棋下到打起来;月老有次醉酒,扯红线扯到把自个儿绑了个结实;自己的天帝父皇又被逮到和瑶华仙子眉来眼去,在天后宫外跪了一宿……篱清一概连个响应的表情也没有,澜渊兀自口若悬河地讲,也不觉得尴尬。
            澜渊有时候也会带着东西来,记得墨啸说过天宫里的菜肴不错,就特地让人用食盒装着带过来,打开时还冒着热气。
            篱清夹了两口尝,不说好也不说坏。下次就让人全部换成别的菜式。出来时,勖扬君那边送来一小坛琼花露,就一起带了来。狐王府的小厮们伶俐地捧出上次的那套白玉酒器。不愧是狐族,贴心。一高兴,袖子里摸出几颗宝石珠子,一人赏了一颗。
            篱清只在一边静静地看,小厮们见主子不反对,忙向澜渊跪下叩头。以后见了他,笑得越发殷勤,鞍前马后地问哪里需要伺候。整个狐王府快成澜渊自己的宸安殿了。
            澜渊回到天界时,听说天帝那边来了使者,已等了多时。也不着急,坐下来换了衣服再喝口茶,才把人叫进来。原来是新炼出了三颗火琉璃,天帝特地吩咐,两位太子一人一颗,剩下一颗就送给天崇宫的勖扬天君。
            澜渊把火琉璃放在掌上看,寻常药丸般大小,火红火红,火团似的,内里却通体透彻,外侧隐隐一层红光,照得手掌也跟着泛红。
            「听说凡人吃了可长生不老?」澜渊懒懒地问。
            「是。」
            「那于我有什幺用处?」笑是亲切的笑,问的话却叫人答不上来。
            「这……」
            「得了,逗你玩儿呢。」
            便命人收了,闭上眼睛想篱清。原先不过是心里头无聊而已,现在却跟上了瘾似的,每天一睁眼就往那边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腿。怎幺就有了这幺个人呢?不声不响地往那边一坐,自己就忍不住要去招惹他,原来想看看他狐狸般媚起来会是个什幺样子,现在却只想看看他有没有别的表情,哪怕是嘴角动一下也好。


          IP属地:上海8楼2014-07-24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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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索扑克人


            IP属地:上海9楼2014-07-24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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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去狐王府时,半路上遇到了墨啸。
                黑衣黑发的狼王见到他就凑过来打招呼:「哟,二太子是要去擎威那儿吧?我也正要过去,一路同行如何?」
                澜渊这才想起来,前两天擎威就约了他去虎族喝酒,一转眼就忘了:「不是。我去狐族走一趟。擎威那儿就代我告个罪,下回我请!」
                墨啸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古怪起来:「狐族?篱清?你来真的?」
                「什幺来真的?」
                「你天天往狐族跑,大伙儿都知道了。你不是来真的是什幺?」
                澜渊愣住了,扇子停在胸前忘了收拢。过了好一会儿「哈哈」笑出了声:「哪儿能啊?旁人不知道,你墨啸还能不清楚?走,我们这就去擎威那儿喝酒去!」
                墨啸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幺,却还是没有说。
                澜渊好几天没有来了,狐王府的小厮们有些怀念:
                「公子怎幺又没来?都几天了。」
                「是啊,原先天天来还不觉得,忽然不来了倒真觉得有些冷清。」
                「可不是,好好的,怎幺就不来了呢?」
                掏出前些日子公子赏的宝石珠子来看,时时想着要拿出来擦,光滑的表面都能拿来当镜子使。这幺大一颗,哪天再去打根金链子配上,要手指般粗的,阿红见了一定高兴,一高兴指不定就同意嫁给我当媳妇了,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多好。咧开了嘴哈一口气,用袖子宝贝地擦擦,一尘不染,映出狐王一双灿金的瞳。
                「吓——」手一抖,珠子险些就摔了。膝盖跌在地上直打哆嗦。我的王呀,您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壶里没水了。」篱清递过来一只茶壶,小厮提着壶逃也似地往茶房跑,没瞧见篱清还怔怔地站在原地。
                好半晌才回了书房重新坐下,大半天了才看了几篇文书,看不进。习惯了耳边有低低的磨墨声,没有了就静得发慌,脑海里跟这屋子一样空白。渴了想喝口茶,掀了碗盖发现杯里是空的,又去找茶壶,半滴水都没倒出来。原想开了门叫人,一句「好好的,怎幺就不来了呢」钻进耳朵里,立时站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昨天黑驴来告状,磨了一整天的豆浆,不过是出去抽了口大烟,回来时,篱落少主带了群小妖在房里喝得正欢,喝了还不算,人手倒了一大瓶。余下的还剩一些,瓶口上贴一张封条,说是留着过几天再来喝。这是哪里招着他了?
                心里原本就不怎幺高兴,一听更是恼羞成怒。也不派人,亲自去抓了来,当众一顿好打。不知怎的,下手就没了克制,若不是长老们闻讯赶来死劝住,不知要打成什幺样子。篱落已成了人形,人类孩童的模样,咬破了唇也不喊疼,睁圆了淡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直到他停了手才开口:「你就带着你的棺材脸一个人无趣地过下去吧。」怨毒的口气。
                心头一颤,什幺尖细的东西刺进来,疼痛一点一点漫开,随着血液遍布全身。
                为了打篱落的事,长老们没少来找他:「冥胤和冥姬,擎威和他们家弟兄……等等,再看看人间和天界,哪里有你们这样血海深仇似的兄弟?且不说没有什幺恩怨过节,光冲着现今这相依为命的情势,也该是个亲亲热热的样子,怎幺就弄成了这样?你父王带你母亲云游去了,他是眼前你身边唯一的亲人,你好好想想吧……」
                被一句「唯一的亲人」震撼了,才发现自己身边确实一个人都没有,想找谁说句话都没有人。
                不期然又想起了那个澜渊。早就听闻天界的二太子是个如何荒唐的浪荡子,那日狼王的酒宴上一见,果真如传言一般是个骄横无忌的样子,着实让人厌恶。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幺主意竟然看上了他。篱清原先想好的,既然是个惹不起的人,那就不管他说什幺做什幺都别去理他。没想到,他才几天没来,竟起了想念的心思。篱清自己都觉得可笑。长久以来,父母远游,篱落怕他,族人敬他,没有人敢亲近他。
                对寂寞的人而言,一点点温柔,哪怕明知不是真心,也会起了贪恋的心……
                小厮端着茶匆匆跑进来:「王,出大事儿了!」
                虎族的酒席热热闹闹地喝了三天。后几天澜渊又接连走了几个地方,玄苍那儿、墨啸那儿、冥胤那儿、酒仙那儿、赤脚大仙那儿……喝酒、玩闹、调笑、放纵。喝醉了才敢回去,酒醒了就立刻往外面跑,不然心里空得厉害,麻木得连扯一下嘴角都觉得累。
                酒席间偶尔有人提起篱清,耳朵不自觉地支起来。
                「啊,那个狐王……」人们应了一句,随后话题就扯开了。
                澜渊扭过头,发现墨啸正在看他,怕被他看出什幺,忙打开扇子掩住了嘴角边快挂不住的笑。
                这天喝酒时,冥胤的随从急急地奔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啪——」的一下,冥胤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不及说一句告辞就起身走了出去。
                临醉前,澜渊清晰地记得冥胤没有再回来。
                翌日,一脚踏进后山,从妖精们「嗡嗡」的议论声中听说蛇族出了大事,冥姬怕是要被毁去内丹,神形俱灭。
                妖界没有统领,各族各自为政。但凡有大事,就请各王一起商议决定。这回冥姬的事就是如此,恋上凡人本是无罪,谋害人命就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了。
                按律,这是要召集各族,当众毁去内丹元神,叫其永不超生的。却说,蛇王冥胤好手段,原本不容置疑的事,硬是让他拗成了一个「容各王商议后再定」。


              IP属地:上海10楼2014-07-24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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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喝酒时,冥胤的随从急急地奔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啪——」的一下,冥胤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不及说一句告辞就起身走了出去。
                  临醉前,澜渊清晰地记得冥胤没有再回来。
                  翌日,一脚踏进后山,从妖精们「嗡嗡」的议论声中听说蛇族出了大事,冥姬怕是要被毁去内丹,神形俱灭。
                  妖界没有统领,各族各自为政。但凡有大事,就请各王一起商议决定。这回冥姬的事就是如此,恋上凡人本是无罪,谋害人命就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了。
                  按律,这是要召集各族,当众毁去内丹元神,叫其永不超生的。却说,蛇王冥胤好手段,原本不容置疑的事,硬是让他拗成了一个「容各王商议后再定」。
                  各王对此都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篱清也没开口。
                  长老来问:「毕竟还是有些交情,要不要去牢里看看?」
                  篱清说好,脸上还是淡淡的,无悲无喜。
                  白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栅栏外,烛火跳动,栅栏在地上拖出一道又一道黑色的影子,盖在里边单薄的身体上,彷佛又一道枷锁。
                  牢里的女子缓缓地抬起头来对他露了个敷衍的笑:「没想到孤傲的狐王竟会来看我。」
                  发丝湿湿地沾在颊边,乱蓬蓬的髻松松垮垮,上头斜插了一朵已经黯淡了的小花,花瓣边缘卷起,显出点点枯黄的颜色。身上穿了白底碎花的衣裙,粗糙的土布,手肘边打了补丁,人间村妇的打扮。原先应该是收拾得很干净的,现在却因受刑而狼狈不堪,沾着一大块一大块黑红的血渍,脸上也有几道口子,肿起的嘴角边还淌着殷红的血丝。只那双眼还是那幺黑白分明,眼角边一抹天生的灵动风韵。
                  冥姬,蛇族金尊玉贵的公主,妖界交口称赞的美人。额上常贴着梅花样的薄金花印,织锦白衫上紫槿花大朵大朵开得绚烂。眉眼顾盼间,不知有多少人前赴后继地拜倒在裙下。
                  便是这幺一个万千宠爱在一身的金枝玉叶,谁都没瞧上,硬是委身给了凡间一个粗蠢不堪的屠夫。
                  惊煞了多少人,踩碎了多少痴情恋慕的心,洗尽铅华,挥别富贵,一个转身,美人私嫁张屠户。
                  「他……待我很好……很好……」抬手去拢发髻,摸到了那朵花,就取了下来放到眼前看,「是个很老实的人。走在路上都记得要给我摘朵花戴,捧回家时那个小心的样子……傻瓜,要首饰,我从前什幺样的没有?哪里会去希罕一朵野花?」
                  「五大三粗的一个人,洗衣、做饭、喂鸡……样样都不让我来,这是心疼我,连被街坊笑话也不管,人家越是笑话,他越是乐意……」
                  慢慢地伸出手,指上带了一只细细的戒指。就是一个简单的圈,没有一点花纹,烛火下看也是暗暗的,不似黄金那幺耀眼:「这是他送的,铜的,攒了很久。他还有个瞎了眼的娘要养活。老人家多病,买药花了不少钱。他说,等将来日子好过了就一定给我买个金的,首饰铺里最好看的那种……真是笨蛋,金的铜的有什幺要紧,心意到了就好。」
                  冥姬的眼光一直痴痴地盯着那戒指:「大老粗又怎幺样?穷又怎幺样?长得不好看又怎幺样?是个屠夫又怎幺了?我便是和他私定终身了又怎幺样?我哥都管不着,怎幺能轮到你们来管?」
                  忽然又笑了起来:「真是的,跟你说这些干什幺?你又不懂。」
                  「你谋害人命。」篱清道。
                  冥姬放下手,幽幽地看着篱清:「我想和他在一起啊……我想给他生个孩子,他也想要个孩子,他想要的,我怎幺能不给呢?可我是妖啊……如果我是凡人就可以了。」
                  人妖结合自不可能生育。妖若想成为凡人就必须生吞九十九颗人心。此法太过残酷,一直为妖界所不齿,亦是重罪中的重罪。
                  冥姬嫁与凡人一事本来就是瞒着众人的,直到人间接连有人被掏去心脏离奇死亡后,天庭妖界方才察觉,通知冥胤即刻带回冥姬问罪。而此刻,大错铸成,再无可挽回。
                  「这是死罪。」
                  「不赌一把,你又怎能知道是赢是输?」
                  篱清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外走。
                  「知道吗?世间纵有千般万般求不得,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冥姬在后边低声道。
                  篱清的脚步没有停下,银发白衣在一片昏暗中更显孤独。
                  因为冥姬的事,谁也没心思喝酒,澜渊便去天崇山散心。
                  直接推门就进了去,却意外地看见勖扬君也在文舒住的小院里坐着。
                  「小叔也在?」澜渊忙躬身行礼。
                  「嗯。」勖扬君应了一声就起身走了。
                  「怎幺?谁惹我小叔生气了?」澜渊坐下,总觉得勖扬君刚才的脸色有些难看。
                  「没事。」文舒笑了笑道,「怎幺?今天来是想聊什幺?还是上次那位狐王吗?」
                  澜渊就跟他说了些冥姬的事,却三言两语地就讲完了,剩下的就是低着头猛喝茶。
                  「还有事吧?」文舒给他的杯里续了水道,「总不会是专为了来这里讨口茶喝吧?」
                  「嗯。」澜渊却笑了,打开了扇子惬意地摇,「就是来找你要口茶。」
                  「二太子,凡事有个分寸,有些事,不是真心就莫要去讨别人的真心。」文舒说。脸上分明笑着,黑色的眸子里却一片水光。


                IP属地:上海11楼2014-07-24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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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处置冥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要依律严惩,有人说要手下留情。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明白,为了冥姬这个嫡亲的妹妹,冥胤是下了血本一定要保她一条命。是兄妹亲情也好,护短也罢,蛇族的各样珍宝正源源地落进别家是不争的事实。
                    澜渊看着墨啸手上的墨玉方戒感慨:「前几次还在冥胤手上看到这东西。听说不是普通的物件,万年的寒玉已是少有,能墨黑到这般纯粹的就更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件。他是蛇族,喜阴寒的,所以常带在身上。你一只皮糙肉厚的狼要来干什么?」
                    墨啸「嘿嘿」笑了两声,褪下来拿在手里把玩:「不就是图个有趣呗,你有了宝贝不想拿出来让兄弟几个眼馋?」
                    澜渊笑着合了扇子:「可我也不落井下石啊。」
                    「我又哪里落井下石了?」墨啸重又把戒指带上,叹息地看着面前的酒杯,「拿人的手短,既然拿了人家的,你当我就不办事吗?」
                    「这种事本就是可大可小的,依冥胤的本事和蛇族的家底,要留一个冥姬想来也不难。」澜渊有些不屑,「规矩是写来给人看的,做什么这么认真?」
                    「我的二太子哟,幸亏你头上还有个玄苍,幸好这天界不是你说了算,不然还真要天崩地裂了不可。」墨啸无奈,「你不想认真,可有些人本来就是个认真的性子。依我看,哪怕蛇族的家底都倒出来,冥姬能不能保住也不好说。你没见这些天冥胤那个发愁的样子。」
                    「是吗?」澜渊问。
                    墨啸不答,只是笑着喝酒。澜渊也就不提了。另起了话头,说笑了起来。
                    本就不是自家的事,用不着这么担心。议论一阵也就是了,犯不着如此计较其中的关节。说是冷漠也好,自私也好,不就是一起做了场戏吗?真真假假的,又有谁把真心掏出来看了呢?
                    冥胤的拜访在篱清的意料之中。早些时候就听说,蛇王正挨个地在各族间来往,给墨啸送了墨玉戒,给擎威送了翡翠环并数十美艳舞女……连各家的礼单都被传得沸沸扬扬,算算也该是时候来狐族了。为的是什么事,也是彼此心知肚明的。长老们问他:「虽说有些交情,但毕竟是关系疏远的,要怎么应付?」
                    利弊长短计较了半天,几个长老自己就先涨红了脸吵起来。篱清只是看着不说话。
                    现下,冥胤把东谷北部百里树林的地图放到他面前,篱清也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神色间一点都让人猜不透。
                    「你还是这个样子。」
                    蛇王好穿一身五色斑斓的绸衣,黑色的发长长地垂下,发尾处用一根同样斑烂的丝带松松地打一个结,衬着尖瘦的面容,总让人有一种阴湿的感觉,一路凉到心底。
                    「你也没变。」篱清看着冥胤。
                    小时候大家在一起结伴玩耍过,篱清看不惯冥胤他们的做派,冥胤他们也不服气篱清的冷傲,各自把怨气憋在肚子里,关系也就不浅不淡。小时候的东西放到今天,看不惯依旧看不惯,不服气依旧不服气,见了面也尴尬。
                    「这是东谷北边那片树林子的地图,狐王还满意吗?」冥胤问。
                    篱清点点头,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那片树林子在狐族与蛇族的边界上,地势好,环境好且树木繁茂,很是适宜兽族栖居。两家都想要,为此还曾闹将起来,后来是召来各王一起商议,一家一半,这才平息了纷争。都是古早的事了,那时都还没有篱清、冥胤他们。只是两家对那片林子却都耿耿于怀到现在。如今,冥胤主动把地让出来,等于是削了自家的面子,想必在族人面前也不好过。
                    「如若出事的是篱落,我看你会比我更不好过。」冥胤定定地看着篱清。
                    「我会先一掌打死他。」篱清说。
                    「呵呵……」冥胤笑了,笑声也是阴冷的,「确实是你做得出来的事。」


                  IP属地:上海12楼2014-07-24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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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人冒个泡吧!让我有更的动力


                    IP属地:上海13楼2014-07-24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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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的味觉
                      看看文吧


                      IP属地:上海21楼2014-07-25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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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澜渊好奇。
                          「王和长老都关在书房里,议事时,小的们只许在庭院外侯着,说什么还真不知道。」元宝压低了声音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好端端的就把长老们全召来了。小的们进去时,长老一个个把脸板得……忒吓人了。那几个老人说,当年老狐王带着狐后走时也没见过这阵势。」
                          「这样……」澜渊掂着扇子沉思,「长老们就没个休息的时候?这么大把年纪了,身子骨还这么经得起折腾?」
                          「哪能啊?到了三更长老们必得回房。不过书房里的灯是一夜点到天亮的,王一个人在里头接着忙……」
                          「三更?」墨蓝的眼亮了起来,澜渊展了扇子放到胸前徐徐地摇,「还够忙的。」
                          意识到自己多了嘴,元宝赶紧补充道,「太子爷,您可别为难小的。不是小的不放,是小的不能啊。您开开恩吧……再说,王他是真的忙……」
                          「我知道。」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送到元宝面前,澜渊笑得和蔼,「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了?」
                          话是这么说,仰头看一眼狐王府高耸的墙头,扇子在手里摇得越发的悠闲。
                          到了三更,灯罩里的烛火都快燃尽,长老们都疲惫地起身离开了,篱清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还维持着方才议事时的姿态。
                          「主子,厨房刚做的宵夜小的给您端来了。」元宝站在门外问。
                          「不必了。」
                          门外就响起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听在耳里,远得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长老们临走前说:「王放心,一切老臣们都会安排妥当。您好好休息,莫太过思虑。」
                          可还是放不下来,非要亲历亲为一一亲眼过目,亲口过问过才罢休。
                          烛火将灭将熄地挣扎了一会儿,终还是油尽灯枯了,室内就归于一片黑暗。
                          桌上还摆着成山的文书,胡乱地摆了满满一桌子,有些还掉在了地上,也懒得去捡。被篱落看到了,那小孩一定会撇着嘴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回还说我不会收拾呢,先看看你自个儿吧。」
                          重重地叹了口气,狐族高傲威严的王坐在黑暗的书房里艰难地执起笔打算继续批阅文书。
                          想叫元宝过来再续一盏灯,书房的门却在此时悄无声息地开了,一点晕黄飘进来,整个书房便都染上了一点暖意。
                          「不是说一刻不停地忙着么?黑灯瞎火的你能忙什么?」烛光照出一双墨蓝的眸,流光闪耀,里头是一片柔情。
                          「……」篱清不答,看着他手执一盏琉璃灯缓缓走来,紫金冠、织锦袍、翡翠玉带、描金扇,可惜冠戴斜了,袍子破了,玉带上一道道刺目的划痕,扇子倒是好的,只是拿扇的手被擦破了皮,「你是二太子吗?」
                          「你说呢?」澜渊把灯放下,站到篱清面前倾身拥住他,「这样该确定了吧?」
                          「嗯。」篱清抵住他的胸膛后退,扫视他一身的狼狈,「你抢了犬族的王后?」
                          「我抢了狐族的王。」澜渊捉起篱清的手拉到嘴边亲吻,舌尖一指一指细细舔过,最后把食指含在口中吮吸,话语低哑而模糊,「可惜狐王府的墙头高了些。」


                        IP属地:上海24楼2014-07-25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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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爬墙?」金眸一闪,篱清从未想过这个二太子会荒唐到这个地步。
                            「不然如何?狐王不是专程派了人在门前拦我么?」放开食指,又去啄手背,一下一下,蜻蜓点水般不厌其烦地轻吻。
                            「用术法跃过就是了。」
                            手背被吻得发痒,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握得更紧,一个使劲,人就被他拉了过去。澜渊再一个转身,手臂一环,人往椅上一坐,篱清就被他锁牢牢进了怀里。边说话边往他耳后吹气,怀里的身体开始敏感地轻颤起来:「用术法就不叫爬墙了,也没了那份意思在里头。」
                            「晚上还有事要忙。」肘部往后一击,乘势拉开些距离能不受他影响,篱清冷声道。   「没什么。最近事多。」篱清道。
                            「是么?」他狐疑。
                            篱清低下头继续看,再不肯搭理他。
                            澜渊无奈,抿了一口酒在口中,勾过他的下巴用嘴渡过他,趁机纠缠,直到他灿金的瞳中升起怒火:「好喝么?喝一口解解乏。」
                            篱清转过身不答,他贴过去挨着他的耳根说:「这叫『春风笑』,酒仙刚送来的。我料你该喜欢,怎么样?若喜欢,我下次多带些过来。」
                            篱清依旧无言,澜渊就伸手夺了他手里的文书,一手在他的腰际摸索:「如何?嗯?不说可不放过你。」
                            篱清扭身要挣脱,奈何被他困着,不由皱起眉:「放手。」
                            「不放。」澜渊往前压住他,死死不肯退让,「只说一句,好还是不好?」
                            灿金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篱清偏过头就是不开口。
                            两人僵持良久,澜渊只得把文书放回桌上,脸蹭进篱清的颈窝,口气也放软了下来:「特地带来给你的,就要你一句喜欢还是不喜欢。嗯?也好叫我放心不是?」
                            澜渊箍紧了手臂贴上他的背,把头搁在他肩上闭起眼:「你忙你的,我不烦你。」
                            琉璃灯里的烛火幽幽地燃着,照了一室昏黄的光。
                            从文书里转回头,一双墨蓝的眼正一瞬不瞬地对着他,见他回头就眨一眨,满满的笑快要漫出来:「口渴了?还是饿了?」
                            「天亮了。」
                            「是要赶我走了?」澜渊转过篱清的身子,让他正面贴着自己,眼对着眼,鼻尖顶着鼻尖。
                            「长老们要来议事。」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篱清后退,却被背后的桌沿抵住了。
                            「是吗?」澜渊笑着凑过去,依旧眼对眼,鼻尖顶着鼻尖,伸出舌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篱清的唇,「好。不过……」
                            墨蓝的眼一眨,唇就立刻贴了过去,勾了篱清的舌过来戏弄完了才笑着退开:「今晚我再来,等我。」
                            扇子一开一合,人就凭空没了踪影。
                            元宝在门外道:「王,长老们来了。」
                            「好。」狐王端坐在椅上,银发金眼白衣,冰封万年的无悲无喜。
                            以后澜渊又来过几次,隔个五六天来一回。时刻倒是拿捏得很准,三更一过,长老们刚走开,小厮们也散了,他就执了一盏琉璃灯推门进来,不早也不晚。
                            「晚来一刻,你不就少见了我一刻?」他歪着头说得理所当然。
                            来时会带些酒菜糕点,篱清忙着看文书,他就亲手喂到嘴边,有时舌尖会触到他的指,他就笑着把指收回,舌尖一卷,眼睛闪闪地看着篱清。
                            「在忙什么?怎么忙到这个地步?」他有时看得不耐,硬是转过篱清的脸来问。


                          IP属地:上海25楼2014-07-25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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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篱清见他如此,便松了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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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篱清不出声,原本靠着澜渊的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往前移了一些。
                              「呵呵…」澜渊笑着往前跟进几分,始终贴着他。
                              「以后就别来了。」临走时篱清忽然道。
                              「嗯?」澜渊倏地旋过身,扇子「啪——」地一下跌在地上。
                              「我要闭关,一年。」篱清解释。
                              「好,那我一年后来。」弯腰拾起扇子「唰——」地展开,澜渊又是那个斯文从容的二太子,方才一刹那的失神仿佛不曾出现过。
                              一年,于仙家而言,不过是在棋盘上摆下一颗棋子的刹那光阴。于澜渊而言,一夜纵欢再揉开眼,春夏秋冬已然一个轮回。
                              一年后,狐王府的大门朱红依旧,画着百狐图的照壁仍牢牢地遮挡住府中的一切情形。只是堂上凭空多了许多人,闹闹哄哄地,狐王若听到了,脸上的冰雪怕要再积起十分。澜渊留神听了一听,各族的都有,全是来找篱清的,偏偏狐王避而不见,只把狐王府的小厮们忙得脚不沾地,暗地里叫苦不迭。
                              跟着元宝往里走,路过书房时往格窗里望了一眼。他带来的琉璃灯还放在案头,满桌满地的文书全都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上,沉沉地占了整个架子,感觉再叠一些,架子就会被压塌了似的。
                              继续往里走,七弯八绕地在花园里转悠了一阵,穿过一片柳林后,视线顿时豁然开朗。入眼竟是一片粼粼的湖水,湖上四散着几株莲花,橙黄暗紫,莲叶田田。不远处是一个八角清凉亭,孤单单地伫立在湖中央,这边过去既无桥无舟也无路。仔细再一看,亭中站了一个人,白衣赛雪,衣袂飘飘,仿佛遗世独立的仙者。
                              描金扇在手中闲闲地摇,就见澜渊足尖一点,踏着湖水凌空朝亭中掠去。
                              「原来是在这里躲清静。」落地无声,他踏浪而来却不沾半点微尘。
                              篱清缓缓回过身,湖面清风吹起银发三千:「你来了。」
                              「长别一载,君别来无恙。」去握他飘起的发,牵引着一步步走近,直到呼吸可闻,「想我不曾?」
                              「你亦无变。」墨蓝的眼近在咫尺,斯文不改,温雅不改,满目的柔情亦是如同往昔,如同初见之时。有人天生就能眉目含情。
                              「恭喜狐王破关而出。」澜渊双手一环,满满抱一个满怀,笑意连同温柔一同飘荡在风里,「平安就好。」
                              「嗯。」
                              篱清也伸出手来拥住澜渊,身躯贴得更紧。湖光山色都及不上亭中这一派安逸温情。
                              「来时看到堂上聚了不少人,有事?」唇贴着他的耳垂,声音也是低低的,「要不要我帮忙?」
                              「没事。都是来告状的。」灿金的眼看着远处的山峦起叠嶂,一起一伏仿佛没有尽头。
                              狐王闭关时,狐王的亲弟也没闲着。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年头到年尾累积起来就足够让所有被戏弄被欺负的苦主们一起把清静的狐王府搅翻天。
                              「呵呵,我道是什么事。」澜渊好笑,难以想象篱清这样的人会有个篱落这样的弟弟,也难怪他要躲到这里,堂堂狐王被人要债般揪着告状实在是有损王族的面子,「来杯『春风笑』解愁如何?」
                              「好。」
                              远山如黛,平湖如镜,酒醉人,人亦醉人。
                              其实,一个月前便满了一年,便已出关。一天不差,一刻不差。距今,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的今日,信誓旦旦说「一年后再来」的他欢笑着来说:「恭喜。」
                              他在他怀中平静地答:「同喜。」
                              皆大欢喜。
                              鼠王忽然托了墨啸来邀澜渊去赴宴,帖子不算,还送来了诸多礼物,酒器、玩物、配饰……尽对着他的心思来,还是一色黄澄澄的金色,一打开箱子快照亮了大半的天空。
                              「他还真是有心,不过顺便提了句你最近偏爱金色,就全弄成了这个样子。」墨啸看着一地的箱子嘻笑。


                            IP属地:上海26楼2014-07-25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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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意思?我又和他不熟。」澜渊拿着帖子莫名地问墨啸。
                                「这是拜帖礼,等你去了,还有更多宝贝等着当面送你呢。」嘻笑转成了嘲笑,墨啸的眉宇间颇有此鄙薄的意味,「我是来传话的,去还是不去?你给句准话。」
                                「去。既然还有礼,怎么能不去?」澜渊答道。
                                顺手拈起一颗金琉璃珠,灿金的颜色,金光闪闪,照得人都快睁不开眼睛。
                                果然,一去就被推上了首席,好酒好菜,缓歌慢舞地招待,又弄了五六个漂亮的少年来倒酒,甜甜地道一句「二太子安好」,就嘴中含了酒过来「斟」。
                                鼠王的年纪在众王中不算大,有一双滴溜溜转得灵活的小眼睛,挺着一只仿佛怀孕六月的大肚子。摇晃着脑袋对澜渊把所有能夸能说的好话都说了个遍,最后又让人抬了几箱子东西上来,打开一看,还是赤足的金色,越发映得那张酒气熏天的脸上一层厚腻的油:「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还望二太子不要嫌弃。」
                                澜渊不置可否,挥挥扇子算是告辞。他客气地一路弯着腰跟在后头送出了快百里。
                                谁知有了一回就有第二、第三回,鼠族特意做的烫金的贴子隔三差五地送过来,想想没什么意思就拒绝了。那边就一次次地抬了礼品来孝敬,连人带东西一担一担地挑来,最后干脆连女儿都送来了。
                                「你现在就是开口要他那个王后,他也一定咧开嘴亲自抬着花轿给你送来。」墨啸笑着说。
                                「难不成我父皇明天退位与我了还是怎么着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值得巴结?」澜渊也隐隐觉得奇怪,「既然是你来起的头,那你总要跟我说个明白吧?」
                                「他看上的不是你,是你身上的那个金刚罩。」墨啸见他问起,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妖族五百年一次天劫,旁人能躲,族王却要以一己之身生受,以示王之威武,这是妖界的规矩。再过几年就轮上他的天劫了,他想借你的金刚罩来挡天雷保命。」
                                「他怎么也是个王,上千年的修行,还能被个天雷打死?」澜渊半信半疑。
                                「打死倒不至于。不过元气大伤是一定的,以族王的修行,功力再深厚,承受了一次天劫后没有百年的静养是补不回来的。放在别的族也不会怎么样,提早把事儿交代完好好修养就成了。偏偏他们鼠族这时候正乱着,底下的几个长老和几个少主都眼馋着王位呢,这大好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难怪。」对这些事澜渊一向没什么兴趣,听完了也没什么感触,只是斟酌着词句道,「金刚罩这样的法器你也知道,俱荣俱损的,它承了多少力,我身上或多或少总是要受一些。若是你要借用,我没有二话。不过换了别人……」
                                「我明白。」墨啸接过话,知晓了澜渊的意思,「我也就是个传话的,他要不是在我门口嚷了三天,我也懒得理他。现在也正好让他死了这个心。」
                                「你把人和东西也都给我还回去。这满屋满院的,要是传了出去,太白金星那群老东西指不定在我父皇面前说成个什么样子。」澜渊不屑地瞥了堂下的礼担一眼,忽又想起了什么,起身走过去取出一颗金琉璃托在掌中看,「就拿他一颗珠子,不打紧吧?」
                                「你要的东西,谁敢说半个不字?」看着他嘱咐小厮把珠子包了给谁送去,墨啸无奈地摇头,「人家要的不是你一颗珠子。」
                                狐王的书房总是安静得仿佛没有人烟。
                                元宝捧着个盒子跑进来:「王,这是二太子刚让人送来的。」
                                「嗯。」篱清点头示意他打开。
                                「赫——」盒子一打开就蹦出满屋金光,惊得元宝后退一步,险些把盒子掉在地上,「什么东西?这么亮!」
                                「合上吧。」目光复又回到手中的书上。
                                元宝抬头看了一眼,狐王坐在窗旁,冷漠的面孔依旧看不出悲喜。阳光照进来,一头银发隐隐生光。


                              IP属地:上海27楼2014-07-25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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