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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见文森特再无暇顾及其他，山治把莫妮卡送回家，陪了她一阵，看她情绪慢慢好转，开始有了些笑模样后，安下心来才离开。

吃过晚饭，帮着贝塔把厨房收拾好以后，山治决定自己出来走走。

傍晚的阿斯忒瑞亚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安静，岛民们似乎都不太喜欢在夜晚出来活动，夜生活冷冷清清的，只有那么两家小酒馆还亮着昏黄的灯，吵吵嚷嚷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忽出来，很快就消失在风里。

也许是因为被袭击的事件，大家都没有安全感了么？

没有夜生活的岛对山治来说觉得有些无聊。他漫无目的的在空荡的大街上游荡，倒像是个孤魂。

说起来，贝塔还在他出门之前嘱咐他说“不要和那些看上去很奇怪的东西靠的太近”。山治乐了，权当她是在开玩笑，并未放在心上。

一切都极为正常，都是一个温和的小岛该有的样子。和小镇门前的圣洁的女神像不同，阿斯忒瑞亚就像是一个温润如玉的邻家少女，不懂欲望和喧嚣，腼腆地有些拘束，不谙世事，瑟缩在这大海中央。

嘛，也算不容易。相比起他们所经历过的那些被黑暗和痛苦笼罩过的岛屿来说的话。




唯一能吸引山治眼球的，是那些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萤火虫。那些淡淡的微光缓慢的移动着，依附在房屋上，树上，酒吧的门上，蠢萌地彼此靠近又很快分开来，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是遗憾这些小东西好像的极其怕人，他上前几步还没来得及看清任何一只，那些像是在呼吸一样的闪着的光就忽的散开去，仿佛他身边有一个不容进入的球型空间。

他也便不再去追逐，缓步走着。

山治不能理解为什么夜晚有着这样的美景，人们还都是爱窝在家里。他甚至觉得看着这满世界的微光，连隐隐作痛的伤口都好了很多。男人并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可心里却涌上一种没来由的柔软。有些记忆不由自主的翻涌上来，多少个在巴拉蒂吵闹的夜晚忽然间就都历历在目。在他闹累了迷迷糊糊地趴在餐桌上快要睡着的时候，那双把自己轻轻捞在怀里的大手虽然厚实坚硬而粗糙，却模糊的和这种柔软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他靠在一棵树旁，给自己点了一颗烟。

烟气袅袅。

多少次自己嘴中的烟被强硬的夺去，然后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嘴巴凑上来夺取着自己的领地，不容置疑。然后就发现没吸完的烟就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

他用这种方式对自己说“不要再吸了”。

可恶的三流剑士。




他忽然注意到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远远地在拐角好像出现了一个人影，被萤火虫的光映衬得发亮。

那个人在向他这边瞧。他也打量着那个人，觉得非常模糊的有一些似曾相识的印象。他在哪里见过他么？

忽然想起白天他看见过的那个死者的哥哥。他路过去给莫妮卡买水的时候看见了他和警长的冲突，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个人不算高，却很壮，光头，发起怒来像一头蛮牛。

但那个街角的人影好像向这边试探着走了几步，是个跛子。他记得那个哥哥在警长面前站的笔直，不像有腿疾。

他怀着疑问也想走近些看个究竟，肩上却忽然多了一只手。

“唉呀妈呀！！！！”

索隆也明显吓到了，“鬼叫什么！”

山治惊魂未定，“你大爷的！大晚上走路也没个声！”

“我刚从酒馆出来而已，就看见你了。”索隆歪歪头，示意自己真的是刚从那家酒馆出来。
“一想也知道，满身酒气，连晚饭都不回来吃。”

“……”

“怎么了小绿藻？”山治恶劣地笑了，“找不到妈妈迷路了吧。”

”揍你昂。“

”没事没事，爸爸带你回去。“

”……老子自己照样能回去！“

”得得，“山治拉住正要往反方向溜达的索隆，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尊心受伤了。爸爸亲你一下别难过了啊。“

”滚蛋！“索隆一脸嫌恶，却口不对心地还是接受了那个小小的吻。厨子的唇软软的，鼻尖相触的时候可以闻到他嘴里淡淡的薄荷烟味道。索隆拥住主动上门的猎物，逐步加深这个吻。耳厮瞑磨间，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撩开对方的衬衣下摆，顺着那光滑的肌肤向上游走------

”够了你！”山治一膝盖顶在索隆的小腹上，挣脱他的桎浩，骂骂咧咧，”大街上发情，属老二的么你！”


”有什么关系！根本没有人的吧！”

”怎么没有人！你看街角那边••••••诶？”

山治回头一看，刚刚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索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谁啊？”

”怪了••••••没什么。总之赶快回去你这该死的绿藻头！！”

两个大男人并肩走在满是飞舞的萤火虫的街道上吵吵嚷嚷的回去了，时不时还要你打我一拳我踩你一脚，十足的小孩气。




他们没有发觉本来已经消失了的那个街角的发光的影子又一次悄悄地探出身来，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