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班班主任也说不出来凤凰给他带来的惊喜还是惊吓。申彗星一直在鼓捣数学他知道，因为在他的语文课上申彗星都敢照样抱着膀子苦大仇深地盯着一本数学题。但他没想到申彗星真能答满分，要知道除了他之外那两个满分的可是年级第一和第四，而申彗星都排到八百开外了。这说明申彗星绝对有个好脑子，但凡往学习上放放也比现在强得多。结果人家偏偏去打架。
文晸赫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英语143啊，那是真真正正的年级第一。尤其是最后那篇英语作文，文晸赫漂亮的花式英文字体在英语教学组里被传阅了一圈。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们的成绩畸形到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申彗星的英语成绩也不差，115。文晸赫数学102比起他其他科的成绩来说也算是突出的了。但这俩人都是只有数学和英语两科好，班主任无法解释，只能认为是情侣之间相互影响的结果。他们的其他科差得惨不忍睹。只见这俩人的成绩单上的数字从左到右由三位数减到大两位数再减到小两位数最后竟然还有个位数的，就好像少打了一位数字似的。
申彗星的语文作文差点没气死班主任，他头一次知道话还能被这么白花花地说出来。而且申彗星多一个字都没给写，最后一个句号紧紧地压在标着800的线上。问题在于你写你倒是好好写啊，判作文的老师一般一张卷子就用一分钟不到，到申彗星那儿硬生生地辨认了五分钟才勉强读出来他写了点儿啥。
文晸赫的作文还算能看，至少像是用笔而不像是用嘴写出来的。结果他在政治卷子上写的一派胡言，判卷子的老师都给气笑了。化学卷子上的大题他把前面选择题里出现的所有反应方程式挨个抄了一遍，还用上他漂亮的花式字体把那几个可怜的字母写得工工整整花里胡哨。
班主任走进7班教室的时候，成绩单已经发完了。申彗星正在看他的数学卷子。文晸赫从他身后的桌子上方探身过来，把下巴撂到他肩膀上枕着看。
“瞧见没有？”申彗星得意地抖搂着自己的卷子，上面一个鲜红的“150”，“服不服？”
“这次题太简单了才让你蒙上个满分。”文晸赫嗤了一声，在申彗星肩膀上蹭了蹭。
“简单你倒是别用我的答案啊！”申彗星的肩膀毫不客气地一顶，文晸赫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小点声儿，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你多少名？”
“857，和你差十九名，下次估计还能一个考场。”
“嗯，那就好说了。打赌我赢了，中午生鱼片你请！”
“愿赌服输。”
凤凰出院后申彗星和文晸赫打赌，如果文晸赫考试之前不招惹他（指的哪方面大家心知肚明）让他好好复习数学他就能考全班第一，谁输了谁请中午这顿生鱼片。
本来申彗星就用别人学八门的时间来专攻一门数学，虽然落下两周课但反正他本来就不听老师讲，自己的进度早就超过期中考试的范围了。这下又有生鱼片的激励，他立刻爆发陷入恐怖的学习状态，脑子里有个窍在他用大量数学题和食物狂轰滥炸之下被冲开了。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拿满分，不小心拿了个全级最高分，考试的时候他满脑子可都想的是生鱼片。
其实这可以看得出来申彗星是个多细心多体贴的人，他嘴上不说，心里处处向着文晸赫。生鱼片是文晸赫最喜欢的食物，不管谁请起码文晸赫能吃的高兴。申彗星自己又真在乎这两周的禁欲吗？他又不是做个爱就不会做数学题了，又不是上个床就没体力上考场了，他提出打赌主要是想借这个由子让文晸赫养养他那破腰别老和个禽兽一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文晸赫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已经不干“一脚踹开大门”这种搞笑的事情了。首先这很装X很幼稚，好像你很屌其实你在别人眼里你大概就是个二缺，比如高三那群来找事儿的染色桶兄弟们。其次并不是所有门都是虚掩着让你轻松踹开的，如果锁都那么容易被废掉大家还要这么个玩意儿干啥，当摆设啊？最重要的，踹门脚疼。
尤其是你以为这门没锁结果踹完了发现丫固若金汤的时候。
所以文晸赫到了实验的更衣室门前没搞这套形式主义。一般人是不会来打扰中场休息时候的球队的，因此各队更衣室的门虽然是关着的但也不会上锁。文晸赫往下一压把手，门开了。
他推门进去，实验的队员们三三两两的站着坐着蹲着，他们年轻的教练好像在讲下半场的战术，见有人进来，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齐齐看向门口。
实验的前场三人认出了文晸赫，他们诧异极了。但他们都不知道文晸赫叫什么，只知道他球衣上印着“Eric”。
文晸赫环视一周，很快地找到了抱着胳膊倚着墙站着的那个后卫。
他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大步走过去，一把揪起那人的领子，狠狠一拳凿在他肚子上。他的分寸掌握的很好，打在那人腹部最脆弱的部位，疼得要命却反不出血来。后卫一声痛呼，身子立刻就蜷了起来。
实验队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教练大喝一声：“你干什么！”就要上前，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文晸赫冷冷地扫过来一眼，单手强行把后卫的领子提了起来迫他站直，突然放开他的领子直接掐住他的脖子按在墙上。
后卫的脸涨得通红，两只手用力去掰文晸赫的手，氧气不足力气不够也掰也掰不开。
“我就是来讨个公道。”文晸赫说。
其他人都一时不敢上前，听到这句话也知道是和半场结束前的那事有关，心虚之余动作都停滞了片刻。
“你是谁？”实验的队长问。
“一中文晸赫，踢后腰的27号。”文晸赫冷淡地说，“当然我想你们应该有兴趣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我就是一中这一届不良学生的老大。”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而你刚才伤的那个16号，就是一中的另一个头儿。”他手上又加了些力量。
“住手！”有人脱口而出。
文晸赫丝毫不理会，他盯住那个喘不上气痛苦得扭着身子的后卫一字一句地说：“你应该感谢他伤得不算严重，不然我有的是手段整治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他膝盖上抬一个狠顶，还是和刚才同样的位置，毫不意外地听见那人嗓子里溢出的一声近似于呜咽的哀嚎。他松开手，后卫捂着肚子蹲下放声咳嗽起来。
“你这算什么？！竟然跑到我们更衣室里来打人，你等着被禁赛被处分吧！”实验的队长气愤地上来想揍文晸赫，文晸赫挑着眉看他，他的拳头出到一半就悻悻地放下了。
“怕禁赛不敢下手就少在我面前夸口。”文晸赫蔑视地看着他，“我告诉你，我文晸赫向来行的端走的正。要不是他下黑脚伤了我的人，我才没工夫和你们废话，球场上公平竞争才算本事。我不怕禁赛也不怕处分，你们想告发尽管去。这场球赛结束之后我没了我们校队约束，不在乎立刻废了你们全队。你们就陪着我一起结束这次联赛行程吧。”
实验全队都沉默了，盯着文晸赫的眼神里全是怒火。
“你……要报复尽管冲我来！别扯上他们！”后卫挣扎着对文晸赫说。
文晸赫低头看他，笑了：“你以为这就算完了？”
“比赛结束之后，体育馆外面的南停车场。你可以多叫些人来，我也不介意会会你们实验的扛把子。别想溜，你们早晚会犯在我手里。”
他无视其他人，径直向门口走去。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实验的教练说：“下半场我不希望再在场上见到他。否则说不定我一不小心，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法踢球了。”
“各位，一会儿见。”
门被关上。屋里一片沉默。
文晸赫回到一中的更衣室，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申彗星也什么都没问。
教练讲了讲下半场的战术安排，着重强调要发挥一中自己的特点，注意控球率，掌握场上主动。受了刺激，队员们斗志都挺高昂。
“彗星啊，”左边锋对申彗星说，“金烔完刚才看见你受伤好像挺着急的。你一会儿和他打个招呼吧。”
申彗星一拍脑袋：“刚才没顾上，我一会儿和他说。”
“还有他旁边坐着的那个，就上次来看咱们训练的那个二中的，好像也挺担心你的。”
“是吗？”申彗星看向文晸赫笑了笑。
文晸赫回他一个笑容，无关嫉妒。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下半场开始。
一中队员慢吞吞地有说有笑地走出球员通道，发现右手边实验的替补席前面黑压压地站了很多人，实验的队员们都站着和他们呈对峙状态。
为首的正是李宗玄和玄太学。
文晸赫和申彗星看到他们愣了一下：“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老大！大哥！”凤凰十几号人都叫道。
“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玄太学跑到申彗星前面仔细打量着。
“没事儿，还能踢呢。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玄太学没等回答，旁边李宗玄说：“我们怕大哥下半场再看到那小子心里不痛快，寻思着把他弄下去教训一顿。没想到那家伙躲在更衣室里没敢出来。”
“老大大哥，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不知道兄弟们刚才在看台上心里有多憋屈！”
球员通道的工作人员心中几十万头某种生物奔腾而过。你们现在是不憋屈了，我憋屈了。我要刚才不让你们过你们还真就踏着我的尸体继续前进了呢还。
文晸赫看了一眼实验的队长：“这事儿踢完这场再说。把咱们的人叫过来，比赛一完都去南停车场。”
实验的教练和队员们这回是不得不信文晸赫刚才在实验更衣室里说的那些话了，凤凰势力的阵势明显把他们震得够呛。他们清楚，自己队的后卫惹了最不该惹的人。
“行了，先都上去看球吧，别闹大了。”申彗星瞥了一眼正向这边跑过来的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淡淡地说。
“彗星啊！”看台上传来金烔完的喊声。
申彗星转头，对着金烔完摆手：“放心，我没事儿。”
金烔完松了口气。
申彗星的视线转向李玟雨，李玟雨也看着他。申彗星就冲李玟雨一笑。李玟雨装作没看见去和金烔完说话了。
申彗星撇撇嘴，突然揍了文晸赫一拳。
文晸赫吓了一跳：“怎么了？”
“死小子。”申彗星嘟囔了一句。
文晸赫眨巴了半天眼睛终于反应过来，他欲哭无泪：“他那样儿你打我干嘛？”
“我乐意。”
“……”
下半场迟了十分钟才开始。实验换上一个替补后卫。双方继续周旋，第62分钟一中通过一个短传配合破门，并将领先保持到终场。
2-1，司赢一中战胜泗浒水实验中学，先拔头筹。
金烔完手舞足蹈。李玟雨坐在座位上，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明天，就看我们的了。
比赛结束后，金烔完和李玟雨去一中更衣室的路上遇到了文晸赫和李宗玄。
“你去哪儿？”金烔完问。
“南停车场。解决一些没结束的事情。”文晸赫说，“队医说彗星得跟他回去做进一步检查……”
“我跟他去，你放心干你的事儿去吧。”金烔完说。
文晸赫笑笑：“谢谢，那他就交给你了。”
他和李玟雨视线交汇。李玟雨开口了：“人够吗？我跟你去？”
文晸赫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笑了：“我们的人都到齐了。你和金烔完一块儿吧还是。”
“我也觉得，你要连这点儿事儿都处理不好，你还能干点儿什么。”李玟雨揽过金烔完就向前走，“申彗星你就甭操心了。”
“看来他不止是金烔完一个人的兄弟了啊。”文晸赫在他们背后说。
李玟雨用鼻子哼了一声。金烔完耀武扬威地回头看了文晸赫一眼。
“好了，宗玄，我们走。”文晸赫收起笑容。
实验的老大果然带着不少人来了，双方没有废话，直接开打。
其实实验的人也知道是自己方的人做得不对，但作为老大，护着底下的人是理所应当的，哪怕这人不是黑帮学生。
文晸赫这次没有对上实验的老大，他亲自教训了那个后卫。虽然踢完一整场球他已经很累了，但心中的怒火支撑着他发泄了所有剩余的精力。凭着他打架的经验，让那人身上处处浮伤，稍有见血也并不怎么伤筋动骨，但就是活生生地疼。他还是手下留了情，如果那人想继续参加比赛，好好恢复或许还能赶得上小组赛的最后一场。
这场群架不出意料地以“训练有素”的凤凰势力的完胜而告终。
“放话出去，”文晸赫当着面前东倒西歪的实验众人和身后李宗玄、玄太学等人带领的累的或爽的摊成泥的凤凰势力所有人的面说，“足球场上谁他妈再敢使阴招对付申彗星，就是和我文晸赫过不去，和凤凰过不去，和整个一中过不去。谁敢挑衅凤凰，都必须付出代价。如果有人不懂，我亲自教他明白！”

周日下午，凤凰吃饱喝足了才往市中心体育场走，摆明了打算随便找个位子坐得了。在他俩心中，能来看这场比赛就很够意思了，他俩差点就被自己感动的泪流满面，李玟雨还要啥自行车啊。
他俩进了场，很快看到了一中校队的队友们，还有给他们留的位子。俩人过去打了个招呼正准备坐下，突然接到了金烔完的电话。
“我看到你们了！你们往下走，我给你们俩预留了第一排的座位。不用感谢我哈哈哈！”
申彗星只来得及“哎”了一声，金烔完就迅速地掐掉了电话。
凤凰面面相觑，只好和队长说了一声然后下去，果然在球门后边第一排的角落里看到视野很好的两个位子上贴了“预留席 文晸赫”“预留席 申彗星”的纸条，任风起风落岿然不动。字是金烔完的字，很好看，但是白纸黑字地飘扬在那儿不知道为啥有点丢人的感觉。
“他这么积极干嘛？弄得好像我们上赶着要给李玟雨捧场一样。”文晸赫一边坐下一边抱怨。
“人家给你占个座你还得了便宜卖乖，”申彗星懒洋洋地把自己平均摊开在座位上，“说真的，how many faces do you have?!”
“I have a facebook.”文晸赫大笑。
申彗星噎住，翻个白眼。
他俩正说着，不经意扭头一看，看到坐前方二中替补席后面的看台上第一排坐着的就是金烔完，正露一口大白牙使劲挥手冲他俩笑得阳光灿烂，旁边是一个一脸无辜地眨巴着小眼睛的大脑袋，正是之前在医院见过的狼王麾下二当家徐勇熙。他们身边身后不用说，整个麒麟势力和二中的学生都摆出庞大的阵仗来了。
双方队员陆陆续续出现在各自的替补席前开始做准备活动。李玟雨现身的时候麒麟势力都沸腾了。金烔完这次倒是没激动，事实上他二十分钟前刚和李玟雨分开。
李玟雨抬头看了一眼，确定了金烔完的位置，抿嘴笑了一下，然后向着群狼比了个致意的手势。金烔完在群狼的映衬下回他一个明亮的笑容。
加油。他在心里默默说。
李玟雨是看见了凤凰的，但他的眼神从他俩身上一掠而过，转身就开始做热身运动。
这时候凯夫中学那边突然跑过来两个人，停到李玟雨面前。李玟雨直起身子看着他们，周围二中的队员全静下来望着这边，看台上的麒麟势力和凤凰两个人都抻长了脖子看怎么回事。
只见那两个人一个立正：“老大！！”
李玟雨看清楚这两个人之后笑了：“是你们。”
“可把咱兄弟们想死了！本来想上了高中继续跟老大和完哥走的，谁知老大被完哥拐来司赢了。”其中一个看着又憨又悍的大块头激昂地说。
他旁边那个刀疤脸接道：“话说回来，完哥呢？”
李玟雨回身指了指看台，金烔完也正盯着这边。大块头和刀疤脸激动地敬礼：“完哥！！”
“喔，嗨！”金烔完高兴地打着招呼。
徐勇熙在旁边问：“完哥，这两个凯中的是你们从前的……？”
“凯中是我和玟雨家乡的高中，这两个都是从前跟着麒麟的弟兄，进了凯中的校队啊……竟然这样碰到了。”
他身后的麒麟势力都听得真切，虽然这俩人是凯中的，但立刻就把他俩看成自己人了。
“李玟雨他们从前势力不小啊，这都能碰上，”另一边，文晸赫对申彗星说，“真想和他们的人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
“现在二中的人都归他管，服服帖帖的，就差个金烔完在一中，加起来不会比当初人少，”申彗星眼睛里的胜负欲也燃烧得正炽热着，“早晚都会打。”
李玟雨一边压腿一边和大块头刀疤脸说话。大块头说：“老大，我们现在的队长是胜浩哥啊！”
李玟雨精神一凛：“老大？！安胜浩？！老大是凯中的队长？”
“是！”
李玟雨两眼放光，转头对金烔完叫道：“烔完，咱俩得去问候老大才合规矩！”
金烔完那边听到安胜浩的名字就已经站起来了：“我马上下去，你等我一起走。”
李玟雨回头就看见大块头和刀疤脸一脸坏笑：“果然除了完哥是没人能镇得住老大的。”
“什么叫‘镇得住’，这世上谁能管的了我？”李玟雨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得了吧老大！你当初追完哥的时候那叫一个温柔善良百依百顺，看得我们眼睛都直了好吧……唔……”大块头还没说完就被李玟雨一把把嘴捂住了。
“你够了！”李玟雨咬牙切齿。
大块头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直爽汉子，说话声嗡嗡的响，李玟雨现在都不敢回头看坐得那么近的凤凰俩人，他预想文晸赫肯定已经笑疯了。本来他就天天拿文晸赫的小媳妇样儿嘲笑这头火凤，万一自己那点儿底儿都被自己人给泄了他得多憋屈啊一天天的。
“咱们那时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说老大本来是匹威风凛凛的狼，和完哥一块儿的时候就变成一头温顺的腻死人的羊……哎哟老大！”
刀疤脸当然不知道除了麒麟现在的弟兄之外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还有凤凰这么两号心怀鬼胎的人。李玟雨一把搂住他俩的脖子磨牙：“合着你俩是来整我的！”
这时候金烔完从通道口走出来了拯救了大块头刀疤脸也拯救了李玟雨，四个人向凯中的替补席走过去。但李玟雨还是听到了后面传来的申彗星的笑声和文晸赫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哟！羊王！！”
他差点就气得七窍生烟。

爱情能吃吗 番外III（11.21） 殊途同归之始
在各个城市的初中，初一的境况大抵如此：高年级的暴力组织和各种社团都不带这些小孩儿玩。所以初一属于万马齐喑的时代，基本上谁也不认识谁。
不过有些人会有例外，从初一开始就小有名气。比如说，十一班的李玟雨。李玟雨是典型的暴力分子预备役，出了名的有点口角就大打出手的坏小子。问题在于他那个时候虽然还没长开，却也已经是同龄人中不折不扣的帅哥了。他越打架，班里的女生就越喜欢他。偏偏他还长了双放电的眼睛，对女生贯彻绅士作风，于是就引起了十一班女生的内部矛盾和出于保护私有财产的欲望与其他班女生的外部矛盾。
除此之外，另一种人走在路上也会被人指指点点，那就是年级尖子生。
初一下半学期的某一天，李玟雨和他同桌由于在班主任的课上睡觉被罚站。
“站到外面去，下课了再回来。”这是班主任的原话。
也不是第一次了。两人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站在教室外边，他们也不老实呆着。两个人趴在窗边，看着操场上上体育课的班级。
同桌戳戳李玟雨：“哎，看那个，咱们年级第一。三班的。”
李玟雨从鼻腔里溢出来“哼”的一声。他打心眼儿里瞧不起那些学习好的。老师面前的好学生，家长面前的乖宝宝。有什么了不起的？
同桌看他不以为意，又拱他一下：“人家可是落了第二37分，全市第一啊。”
“那又怎么样？”分数对李玟雨来说不过是个概念。
同桌摇摇头：“你看一眼，长得挺好看的。就那个篮球架边上穿米色衣服的。”
李玟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愣了一下。
那小子穿得挺土，衣服虽然整洁但明显很朴素。人长得确实不错，但真正晃了李玟雨一下的是他那笑容。那人的笑看起来有点儿没心没肺的，露出一口白牙。
像是太阳。金色的光。
李玟雨顿了一下，装作满不在乎地转身冲同桌摆摆手：“我去活动室。老班找我和他直说就行。”
“人家街舞社也不带你一初一的你天天去人门口扒着看个啥劲。”
李玟雨没再回答。
过了半个学期，李玟雨和几个哥们去干仗。下楼的时候他们碰到有说有笑的金烔完一行人，李玟雨和金烔完擦肩而过。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金烔完也回头看他。两个人视线交错，又同时转过身去。
金烔完也知道李玟雨，有人远远地给他指过，说那就是十一班的头霸王。金烔完打量李玟雨：穿衣打扮都很不一般，举手投足都很有明星大腕的范儿，周围也总有人跟着。他觉得李玟雨肯定是个纨绔的富家子弟，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也就对李玟雨没怎么上心。
他是后来才知道，李玟雨家也不富裕，那些衣服都是便宜货。而李玟雨，就是有那种“把便宜货穿成名牌的本事”——这可是李玟雨自己说的。
上了初二，这群人终于可以撒欢儿地加社团了。本届老大是安胜浩，黑社团是篮球社。李玟雨和金烔完一边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暗骂老子这种身高加个头的篮球社，一边乖乖地站在体育馆里暗暗打量着安胜浩和一众初三人物。
初二新加篮球社的人不少，其中不认识金烔完的也没有几个。看到金烔完出现在篮球社，都面面相觑，互相询问着。
“那是金烔完？”
“他来这儿干嘛？他不会不知道今年篮球社是干嘛的吧……”
安胜浩还没开始点名，他抓了个初二的问怎么回事，才明白原来那个小个子是初二的全市第一。纵然他是老大，也有点儿愣神了。
李玟雨瞅了一眼金烔完，皱了皱眉。
安胜浩清清嗓子，开始讲话。他刚讲到一半，体育馆的门被打开了。
所有人都向后看，是学校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对着安胜浩点点头：“安胜浩，我来找个人。”
安胜浩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头。
“金烔完，你出来一下。”
一片哗然。教导主任竟然亲自出马来抓人了。
金烔完乖乖地走出去，把体育馆的门带上。
安胜浩想了想，还是接着讲话。刚开始还能继续，渐渐地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要吵起来了一样。安胜浩停住话头，整个场馆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外面断断续续的动静。
……
“你明明知道篮球社是干什么的你还加？！”教导主任觉得不可思议。
“老师……”
“你怎么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呢？你这样的学生怎么能加入这群人，难道你还要跟着他们去打架？！”教导主任的声音又提高了一档。
“老师，这和我学习没关系。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学习的。”
“不可能。总之我们不可能这样放任你，其他社团你想加什么都可以，篮球社不行。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可是加什么社团应该是学生的自由吧？”金烔完的耐心也快用尽了。
“金烔完，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见过哪个好学生和这些孩子混在一起的！老师们都是为了你好，平时你表现都很好的怎么突然就上来不懂事了呢？”
“好学生还是坏学生，我想我和老师们的定义不一样。我加篮球社自然是有我自己的考虑，老师理解一下吧。”金烔完的火气上来了。
“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只能告诉你妈妈了。”
金烔完的声音突然就冷了下来：“这事儿如果让我妈知道，我自动退学就是了。我家的情况您很清楚，您何必抬我妈妈来压我。”
“你现在是在要挟我？！”教导主任气得声音都颤了。
“我有什么资本要挟您？要么您开除我，要么我退学。现在是您在逼我从这两样里选。”
“你！……你好自为之吧。”甩下重重的一句，教导主任走了。
金烔完推开体育馆的门，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抱歉地半弯腰笑笑：“不好意思啊……”
安胜浩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说：“入列吧。”
金烔完刚才那些话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他们都知道像金烔完这样的学生肯定是学校心头上的肉，从他加个社团学校都盯着不放第一时间派出教导主任就能看得清楚。他们也都以为金烔完是个乖孩子，没想到在顶撞老师这方面他比他们这群个顶个的坏学生还狠。到底人家有资本，谁敢开除全市第一啊？
因此刚才想讥讽金烔完两句的人都乖乖把嘴闭上了。他们不知道金烔完这种只会学习不会打架的尖子生干嘛要加篮球社，但他刚才那几句话处处把自己和他们划在一堆儿，而且对着平常对这群坏小子没有过好脸的教导主任把他们想说而没法说的话说了个干干净净，那他们自然也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
安胜浩在心里简直像砍翻了三十个敌人一样爽快。
李玟雨隔着几个人看了看金烔完。金烔完的脸上又挂上了灿烂的微笑，好像刚才那些冷冰冰的话不是他说的。
有点儿意思。他在心里打了个响指。

李玟雨在初二这群常打架的人里面已经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了，安胜浩毫不掩饰对他的赏识。相比之下，他对金烔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赏识”，但他对金烔完的打架实力连半信半疑都谈不上。金烔完在他这儿属于“留社察看”的水平，虽然金烔完表示他“略通医术”，安胜浩还是觉得一个专门打架的不见血不高兴的暴力组织不需要一个郎中。他甚至准备过几天就劝金烔完还是回自己班里做个好学生，篮球社保证他安胜浩当老大期间不动他就是了。
入社日三天后，他们迎来了第一场群架。
对手是临校的学生，他们的老大看上的女孩儿在暑假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跟了安胜浩，双方彻底地结了梁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帮人嘴里都不清不楚骂骂咧咧地大打出手。
当诸人血战正酣时，金烔完站在一边，冷静地观察着形势。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李玟雨打得兴奋极了。身上的痛不是拳脚的痛，而像是兴奋剂的针眼儿扎进他皮肤里的那种刺刺麻麻的感觉。每挨一下他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就更高一层。安胜浩和几个初三的逮空往他那儿瞅了两眼，无比快意。
把手里揍了半天的人扔掉，李玟雨眼前一空，愣了一下。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抱着手臂，既没人来揍又没揍别人的金烔完。
这小子还真一点儿不会打架啊？个绣花枕头，他来这儿碍什么事儿啊。李玟雨正打在兴头上，懒得想那么多。一转头，正看见对方一个人正面朝金烔完打来。
金烔完眼睛眯了眯，动都没动。
李玟雨这会儿急了，你个二缺你倒是躲啊！打你不会躲你还不会啊？！他冲到金烔完身前一挡顺势一转，脚下使绊，那个人被放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肩膀哼唧着。
这回轮到金烔完愣住了。李玟雨回头瞅着他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突然瞥见对方又上来两个人，便转过身面对着他们。
其中一个穿着运动衫的打量打量金烔完，轻蔑地拿眼角看着他：“x！哪里来的有人生没人养的狗（哎）杂（哟）种！”
金烔完明显地皱眉：“你说什么？”
另一个戴棒球帽的咧开嘴难看地一笑，开口就是脏话：“我（嗨）x（诶）你（嘿）妈（嗷）x……”
金烔完狠狠一拳把棒球帽的脸打歪，打得他鼻子喷出血来。运动衫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扑向金烔完，金烔完极其专业地一闪，架肘直捣运动衫小腹。运动衫吃痛弯了腰，金烔完毫不留情下一狠脚踹向他肩膀，运动衫仰面倒地。
其出手之快，动作之简单精准，威力之大，完全超出李玟雨想象。
他会打架！而且说不定不比自己差！李玟雨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刚才还沉浸在运动衫和棒球帽把自己撂一边专和金烔完打的郁闷和气愤中，现在只能看着金烔完愣神儿。
金烔完看了他一眼，转身迎上新一波敌人。李玟雨立刻跟上。笑话，我还能比不过你？
那是他们第一次并肩作战。
散场之后，李玟雨看见金烔完和安胜浩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安胜浩脸上不掩惊喜和欣赏。李玟雨和自家老大打个招呼，把衣服往身后一披，跟在金烔完后面。
“哎。”走了一会儿，李玟雨终于忍不住叫住前面那人。
金烔完转头，看到是他，灿烂一笑：“喔，嗨。”
“你会打架。”李玟雨直直地冲他走过去。
“我没说过我不会。”金烔完耸肩。
“我不明白，你这种好学生怎么会和我们混在一起的？”李玟雨和他并肩走着。
“你说话怎么和教导主任似的？”金烔完扭头看他。
李玟雨笑起来，眼睛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金烔完被他晃了一下。
“会打架又不主动上，刚才怎么又下那么重的手？你到底怎么想的？”李玟雨歪着头看他。
金烔完顿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不喜欢打架，但从小到大总有人喜欢欺负我，因为我单亲，我没爸爸。”
他停了一下，李玟雨没什么反应，既没表示特殊关心，也没表示同情，让他心里舒快很多。
“他们欺负我，我总不能任他们欺负。打得多了，我也分不清是我想打还是我必须打了。我还一直标榜自己是个和平主义者呢，有时候就有想揍人的冲动。你能理解吧？”
李玟雨点头。对于他来说何止冲动，打架是他最大的生活乐趣，他恨不得天天有架打，那是快感啊快感！
“我妈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她有多累她为我付出多少只有我知道。我觉得我对不起我妈。我能容忍别人骂我，但我不能容忍有人骂我妈。刚才我手里要有刀，指不定直接下刀子。”
“我就希望我妈能不用再为我操心了。学习上我努力得第一让她高兴，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也自己能处理，不想让她担心。与其等着别人来找事儿，不如按我骨子里那点儿渣性儿变强，爱找事儿的就来，我奉陪就是。只不过不能让我妈知道。所以我跟了大哥混。”
李玟雨沉默了。他没想到是这样。
金烔完扭头看他：“奇了怪了，我和你说这么多干嘛？”
李玟雨条件反射地回答：“我哪知道！”
两个人都是一愣，然后笑了。
他一笑真好看。他们都在心里这样想。
又走了一段儿，金烔完说：“你家也在这个方向？”
早该拐了。李玟雨心说。
他眼睛一转，没回答金烔完的问题，突然往地上一坐：“哎哟！”
金烔完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脚崴了。”你不是郎中吗快给我看看！
金烔完脑袋一歪：“你走个路也能崴脚？”
“……刚才打架的时候崴的。”
“打架的时候崴了你还能走这么远？”你当我傻啊！
“……抽筋了！行了吧！快帮我看看！”
金烔完无奈地笑笑，蹲下来握住李玟雨的脚踝查看着。
李玟雨盯着金烔完，突然冒出来一句：“金烔完，你是个好人。”
金烔完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张好人卡，他脸上三条黑线就下来了：“你也是个好人。”
李玟雨愣了一下：“不，我是坏人。我真是坏人。”
“你真的是个好人。”金烔完坚持着。
李玟雨没了动静，不知道在想什么。诡异的互发好人卡活动戛然而止。
金烔完按了某个部位，问：“这儿疼吗？”
“不疼。”李玟雨无意识地回应。
“这儿呢？”
“不疼。”
“这里呢？”
“也不疼。”
“李玟雨！你玩儿我呢！你丫根本就没事儿！”
……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面。
李玟雨觉得金烔完是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很对脾气。作为内定的下届头领，他决定要让这个人为他所用，在他的管治下发光发热。
只是他不知道，最后他让金烔完管了一辈子。

13. 江城子
进入12月，各所高中里都漫着清冷的气息。天冷了，北方的空气干冷干冷的，但是早上打开窗子用力一吸，倒是有种香沁心脾的感觉，让人浑身舒畅。课间的时候出去活动的学生也少了，大家都喜欢在暖烘烘的教室里窝成一团。清冷的感觉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学校里的气氛不一样了。今年过年特别早，放假也就特别早，元旦两天假过后立刻就期末考试。各科老师都加快授课进度，同时开始组织复习。
一中，9班。
“好，今天我们来复习这学期所学的古诗词。全部都要背，听到没有？全都背下来，考试会考的。”
尖子班里的好学生们有气无力地应着。明明教材里标着要求背的篇目只有几个。而且其他班都还没有讲完，尖子班的进度比普通班提前了半个月。
“先来抽查背诵。”语文老师抬了抬眼镜，眼镜上反射出机智的光芒。
金烔完叹了口气。不用看语文老师，他也知道第一个被叫的会是谁。
“金烔完。”
老师的最后一个音从嘴里蹦出来时，金烔完已经站得笔直了。
“你来背苏轼的‘江城子’。”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苏轼。”金烔完二话不说就开始背。“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很好。你来给大家分析一下这首词的意境。”语文老师满意地看着从来没让他失望过的年级第一。
金烔完不情不愿，但他表现出你情我愿的样子开始讲：“这是一首悼亡词。作者结合自己十年来政治生涯中的不幸遭遇和无限感慨，形象地反映出对亡妻永难忘怀的真挚情感和深沉的忆念……”
金烔完是应试教育的宠儿。他的智商应付这种填鸭式教学绰绰有余，还可以有时间打个架和李玟雨谈个恋爱什么的。应试教育是有规律的，金烔完已经到了那种拿到卷子就能看透出题人想考的是哪个点想要的是什么答案的级别。
他一边机械地说着标准答案一样的赏析，一边想李玟雨说的话虽然粗白但实在是有道理。两天以前他给李玟雨梳理了这个学期所有的古诗词，李玟雨看完一遍就不耐烦了，说“苏轼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是不是有病啊，他老婆没了他想他老婆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杀的！李白是和我们有仇吗看不得后人好，天天写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干什么我们竟然还要背？杜甫怎么天天被贬，他家祖坟肯定风水不好。写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要是我我也贬他。不是吧这个也要背？邹忌肯定和齐王有一腿，不然怎么讽刺他纳妾呢。”
“那是邹忌讽齐王纳谏……不是邹忌讽齐王纳妾……讽也不是讽刺的意思。”
“哎呀爱咋咋地！”
同一星期的某天，二中15班。
李玟雨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语文书，老师在上面口若悬河正讲到本学期倒数第二篇古文《江城子》。
他想起来这是一个老婆撒手人寰的无病呻吟的有病老头儿的故事，金烔完前两天才给他讲过，于是就认真地看了几眼。
韵律倒是还挺朗朗上口的，不过语言太晦涩了，还是我创作大师李玟峰来给改改吧。
他咬了一会儿笔杆子，开始在语文课本上涂涂抹抹。
江城子。李玟峰。
一中二中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回自己家，还老见凤凰。相逢就是不顺眼，该打仗，还打仗。 夜来幽梦忽还乡。等情郎，遇老姜。相顾无言，我是一匹狼。料得明年还这样，明月夜，勤上床。
（作者按：估计众位都已经忘了，老姜头是金烔完初中三班的班主任）
他满意地端详了半天，头一次把语文书和个宝贝一样揣兜儿里，准备回去和金烔完显摆显摆。
同一周，一中7班。
上午的第四节课自习课，班主任想占课又不敢占，就自己不出现，让语文课代表带着大家读第二天要讲的课文。
申彗星和文晸赫桌洞里的库存都被清空了，刚才的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别说申彗星，这会儿连文晸赫都饿了。
语文课代表如果是个和申彗星这个数学课代表一样不务正业的拽小子，那多半还读什么读啊，整个班早就闹开了。可惜语文课代表是个一本正经的女生，她开始领读了。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苏轼。一、二。”
大家无可奈何地就开始读起来。
申彗星的脑子和他的肚子一样空了。他无意识地跟着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
“饿得慌……”
“千里孤坟……”
“到处溜肥肠……”
“纵使相逢应不识……”
“海鲜面，大酱汤……”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少搁糖，别放姜……”
“相顾无言……”
“再不吃要凉……”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空厨房……”
文晸赫也是又饿又困，脑子都混沌了。他听着这首词就烦，一边打瞌睡一边跟着读。
“十年生死两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啊扬。纵使相逢应不识……你地痞，我流氓。 带你去吃麻辣烫。不拖堂，准赶趟……还是老样，今晚住我房。你干脆就别反抗，该我上，就我上……”
他俩读得可好了，混在全班的声音里，谁也没听出来。
读得正欢，班主任突然推门进来了。与其说推，倒不如说是撞开了。
小鸡啄米的凤凰俩人一个激灵，清醒了。
班主任指着他俩说：“文晸赫，申彗星，你俩带着全班男生出来！女生留班自习！”

------------------------------------------- 爱情能吃吗（二）--------------------------------------------

16. 开学前夕
2月15日星期六，上午九点。
金妈妈已经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热腾腾的粥都摆上了桌，看了看表，还是擦了擦手走到了儿子锁着的房门前。
“当当当。”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烔完哪，起来吃饭了。”
还是没声儿。
“你得去赶车！不回学校了你？！”
“不去！我说我不去！”金烔完闷在枕头里嚷道。
金妈妈一时无语了。
不论平时再怎么稳重懂事儿，到底还是个一放假就往死里睡的耍赖臭小子啊。
“快起来，一会儿玟雨就来了，赶不上车我看你怎么办！”
又没声儿了。
“金烔完！听见没有？！”
“知道啦，这就起来……”
金妈妈满意地一笑，去厨房炒鸡蛋酱了。
金烔完趴在床上，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迷迷糊糊地哼哼了两声。
还是不想起。
昨天是情人节，正好高中都要开学了，麒麟初中的兄弟们说要在他们走的前一天晚上再好好聚一次，就一起去了KTV闹了半宿。他和李玟雨是够兴奋的，李玟雨又唱又跳爽得和疯了一样，而他攥着话筒飚了三个小时的高音，到最后话都说不出来了。要不是怕他妈妈发现他喝酒，安胜浩一准儿把他灌得烂醉。
所以他现在十分地不想起床。
但回司赢的车11点半就开了，李玟雨说了9点半过来找他，他现在不得不起了。
他闭着眼睛摸索着床头的手机，一阵震动开了机，两秒钟后就蹦出来一条短信。
[你们什么时候回司赢] 申彗星。
金烔完耷拉着眼皮慢吞吞地输入。
[今天。11点半的车]
他穿好衣服，申彗星的回信来了。
[太好了，我们后天回去找你，一天能抄完吧]
金烔完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差不多。你们在哪儿呢，明天好像是文晸赫生日？]
[在郊区度假]
[怎么跑郊区去了？怕他过生日我们去你们家楼下唱歌？]
[……你想得太多了，我们这几天都在这]
[你们好好过吧，替我俩祝他年年有今朝]
[……嗯，回去找你]
9点半李玟雨果然敲开了金烔完家的门，拖着个箱子进来了。
“嚯！好香，妈你炒的什么菜啊？”
“看这嘴儿甜的，就炒个鸡蛋酱能香到哪儿去？快把东西放下一起吃。”金妈妈越看李玟雨越稀罕。
“我在家吃过了，妈。”李玟雨冲着叼着牙刷从盥洗室里探出头来的金烔完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
“再吃两口，粥不占地方，一会儿就消化！”
五分钟后果然演变成小两口加金妈妈三个人一起吃早饭了。
“彗星刚才给我发短信问咱俩什么时候回去呢。”金烔完稀里秃噜地吞了一大口粥。
“怕咱俩回去搅和文晸赫的生日吗？我们才没他们那么无聊。”李玟雨哼了一声。
金烔完笑笑，说：“18号返校，他们是想17号过来把作业抄完。你的作业怎么着了？咱们留的题不一样，你还做吗？”
当着李玟雨的丈母娘的面儿他照样什么都敢说。金妈妈对李玟雨已经喜爱到不管不顾的地步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李玟雨脸色一变：“妈呀，作业！我给忘家了！”他自从拿回来扔到桌子上就没动过。
他一看表，跳起来就冲出去：“还来得及，我回去拿，你等我一会儿昂！”
一溜烟儿的就没影了。
金妈妈摇摇头笑了：“这孩子。”
文晸赫和申彗星在郊区玩了几天，过了情人节，准备过了文晸赫的生日再回去。
2月16这一天他们去滑了雪，两个人脸冻得都红了仍然开心得不得了，文晸赫还即兴创作了一首奇怪的香蕉歌被申彗星嘲笑半天，结果那个诡异的旋律和歌词就在申彗星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了，弄得他很是郁闷。
晚上吃了一顿以生鱼片为主的豪华盛宴，他们刚回到五星级宾馆的房间里文晸赫直接就把申彗星压在了墙上。
“别急……”申彗星轻喘着，“先去洗澡……我要给你看看我给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