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 授权！

请大家注意上方人称和时间，本文以多角度叙述，人名代表第一人称，Narrator则是第三人称

Chapter——1
【朴灿烈 2012年9月21日】
黑色。
在我有意识以来看见的就全是黑色，但我还是浑浑噩噩的，也许是这黑色让我感觉更加糊涂了。眼皮感觉很沉重，我努力了一会儿才全力将它撑开，但我看见光的一瞬间又将它闭上了。
太刺眼了。
缓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张开眼，我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眼前这满世界的白色让我莫名觉得有些刺眼，转过脸去看见手臂上连着各种各样的管子，目光向上移是一个点滴瓶。当然不能让我忽视的是站在点滴瓶旁的那个人，他浑身也着白色，略微背对着我，所以无法看见他的脸。只看得见他修长的手在调节器处不停地操作，他似乎丝毫没发现我盯着他的事情。
我吃力地直起身子，全身上下仿若被碾压过般的无力，舔了舔干涩地嘴唇试着发声：“我……我……”
那个人身子一怔，缓缓转过身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他的脸迅速靠近我，我这才看清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睫毛轻轻扫过我的眼睑，让我觉得有些痒。他兴奋地喊着：“灿烈！灿烈！你醒过来了？”
灿烈？这是在叫我吗？
我想要回应他，但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双手颤抖着放在我的肩膀上，我也控制不住瑟瑟发抖起来，挣开他的手臂：“放……放开。”
也许是用力过度的关系，整个人跌回床上，背后又是一阵酸麻。
“你别急，我马上去叫人来！”
他把我按在枕头上，一边说一边抚着我的头发，他的话似乎有某种魔力，让我不自觉地镇定下来。
话一说完他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我这才重新审视起周围来，似乎是医院没错，但是刚刚那个人自己穿的不就是医生的制服吗？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想到这儿头不禁一阵疼痛，昏昏欲睡的感觉袭来，不知不觉又闭上了眼。
——
没过多久我感觉有人撑开我的眼皮，然后用手电筒之类的东西照射着我的眼睛，真是不舒服。那个人不一会关掉了手电筒递给旁边站着的人，我恍惚中瞟到一眼就是之前那个叫我“灿烈”的人站在旁边。接着又是好一通检查，我约莫着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停下来，那个医生终于有要走的意思了。
这时候之前那个人走过来安抚似的笑着对我说：“灿烈你放心，没什么大碍的。”

“……灿烈？你在叫我？”
那个人瞬间就愣住了，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灿烈？你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吗？”
我眯着眼看向他没有回答，他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你记得我是谁吗？”
“我不知道……”
他连忙叫住本来要离开的那个医生，对他说了些什么之后，医生又重新朝我走来。陆陆续续问了我一些问题，然后又是一连串的检查，那个人似乎比我自己还要紧张，我做检查的时候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盯着我，然后又和医生很严肃的讨论着。
我们原来关系很好吗？但是，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
晚上的时候我被那个人送回了病房，之前还有些迷糊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他一边帮我摆食物在桌子前，一边询问着我的情况。
“好了，你吃饭吧。现在才刚刚恢复，你这么多天没进食还是先吃些流食，免得刺激肠胃。”
我看着眼前的粥，想起来似乎医院的东西似乎都是很难吃的，不免有些迟疑起来。他似乎看出来我的想法：“你放心好了，这粥是我到外面去买的，不会很难吃。”
“是吗？谢谢。”我倒是有些惊讶于他的心细。
他随即坐在一边看着我没有再开口，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样沉默的气氛使得我有些尴尬。我偷偷瞥了卞白贤几眼，发现他真的是很仔细地在看着我，这让我有些不习惯，又迅速低下头去了。埋下头来专心致志于眼前的粥，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又想，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只知道吃一样？果然是睡了很长一觉起来，脑子都糊里糊涂的，不仅失忆了，连应付别人都不会了。
想得入了神一勺粥在手里迟迟没送进嘴里，卞白贤估计是看我愣了这么久，有些不放心地问：“灿烈？”
我回过神来：“什么？”
“你发呆好久，粥都要凉了。”
“哦，我现在就吃。”接着又拿起勺子食不知味的吃起来，这气氛实在是过于诡异了，还是忍不住找了个话题，“那个……白贤啊？”
他像是被吓了一跳：“啊？”
“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他忙不迭地点头，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的，让我有想要揉一把的冲动：“可以可以……”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问吧，什么事？”
我实在是很好奇他的身份于是问他：“你也是医生吗？”
他似乎是没料到我会忽然发问，诧异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笑容：“还不算是正式的医生，我还在实习期。”
“那我们之前认识吗？看上去你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
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嗯，认识。”
“我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同事？还是说你是我兄弟？”
他的眼睛向下不自然地眨了眨，抿了抿嘴唇，看样子有些为难：“没有，你叫朴灿烈，我叫卞白贤。我们……是朋友。”
“哦。”
“我昏迷多久了?”
我有点担心我该不会已经昏迷好几年了吧。
“一个多月了。”
还好。
“嗯……我为什么会昏迷然后失忆呢？”
他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大约是不希望勾起我的伤心事吧：“你出了车祸，头上和身上都受了伤，但是具体原因还要等明天检查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不禁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还有些略微的疼痛：“那我为什么会出车祸呢？”
“……这是有一些原因的，就说来话长了，你今天估计也有些累了吧，改天我再和你说吧。”
他似乎有些想回避这个话题，我觉得应该另有隐情，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哦，这样啊……”
“你吃完了吗？”
“嗯。”
“那我收拾一下。”
他走过来很快的就收拾好了东西，然后洗了个手又回来了，走过来对我说：“我要去巡房了，你没事的话就早些休息吧，毕竟刚刚醒过来精神还不太好。”
“好。”
“对了，灿烈。明天你的几个朋友会来看你，你现在可以接受吗？要是不行就改天好了。”
我望着他那询问的神情，微微下垂的眼角让他看上去有些无辜，看得出来他有些担心：“没关系的。”
可他不知怎的，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没关系”而放下心来，反而眉头皱的更深了：“好，你不要勉强，早些休息吧。”

“嗯。”
“灿烈……你不要太担心了，你一定会想起来的，会没事的。”末了，还不忘露出安慰的笑容。
——
他的话并没有驱散我的焦虑，他退出了房间，我一个人却莫名的不安起来。要是我不能回去工作怎么办？要是我的朋友不能接受我怎么办？要是我真的再也想不起来怎么办？
各种想法从身体里冒出来，像是海底翻涌上来的气泡，冒出水面，就啪地破开。窗外大树的阴影覆盖着这间小小的病房，风从玻璃窗外吹过去，隔着玻璃，似乎也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本来应有的面对失忆的恐惧和害怕，一瞬间全部都涌了上来，那些情绪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先是慢慢地等我靠近，然后在一时之间就将我紧紧勒住。
内心的恐惧感在一瞬间无限扩大，我像是快要溺水的人，呼吸都开始费力气来。恐惧感像藤蔓一样蜿蜒而上，紧紧地缠绕住我。脑海里像是一片空白，又像是在飞速闪过过往的画面。
快要窒息。
Chapter——2
【卞白贤 2012年9月22日】
朴灿烈醒过来了，这于我原本是个天大的喜讯，但是正如很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居然一觉醒来就失忆了。他虽然表面面上看起来很正常，但我知道每一个失忆症患者在最初心理情绪都是很不稳定的，他能表现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我有些后悔太早的告诉了都暻秀和金钟仁他们朴灿烈醒过来的消息，但是那时候我也没料到朴灿烈会失忆。从后来的电话里听得出来都暻秀非常担心的样子，希望他们今天来见朴灿烈不要太着急了。
——
“你们待会儿不要太激动了，灿烈他刚刚醒过来神智还不很清醒，语气要缓和一些……还有他如果想不起来你们千万不要逼他，一直提过去的事情有可能会刺激到他，而且……”
话未说完便被金钟仁打断：“好了，白贤，我们都知道，有分寸的，你不要太紧张了。”
“是啊。”暻秀接上，“白贤你就放点心吧，这些天你也够累的了。”
我朝他笑笑：“没什么。”

说真的，我这点累比起灿烈真算不上什么，他现在心里有多害怕惶恐那绝非我们能够想象的，如果我累一点能够让他放松些的话，那就太好了。
——
有些紧张地推开房门，灿烈已经醒过来了，护士在帮他更换着纱布。他看见有人来了努力想要凑过来看看，却不想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发出“嘶——”的轻呼。我听见这声音还是忍不住心揪了一下，对护士说道：“我来吧。”
灿烈的伤口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以后可能连伤疤都不会留下，只是这么个小小的皮外伤，他却失忆了。想到这里表情不禁凝重了起来，兴许是被他看出了端倪，他小小声地安慰我：“我没有很疼，你不要太担心了。”
我低头，正对上他闪烁着的眼睛，似乎正因为我而困惑着，不禁勾起嘴角：“这应该是我要对你说的话才对吧。”
他有些傻气地笑了起来：“嘿嘿……”
我的灿烈啊，即使是失去了记忆，还是这样如此极尽自己的温暖对待每一个人。
曾经你披了一身的温暖来到我身边，你的一丝温柔，温暖我好久好久。
他忽然问道：“那是？”
我朝着他的目光望去才想起我把暻秀他们俩在那里晾了好久，抱歉地朝他们笑笑：“我昨天和你说过的啊，那是你的朋友，知道你醒过来了特地来看你的。”
“这样啊……”他的身子僵了一下，还是不习惯吧，“你们好。”
暻秀走过来手抚上他的额头：“灿烈你还好吗？头疼不疼啊？”
灿烈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没事，不怎么疼。”
钟仁也看出灿烈的反应，不着痕迹的拉开暻秀的手：“你别一上来就问人家问题呀，灿烈，我是金钟仁，这是都暻秀。”
暻秀接到：“对，我是你的高中同学，我们而且我们上的是同一所大学，还有钟仁是我的大学室友，虽然院系不同但是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好了好了……”钟仁扯扯暻秀的袖子，“你一下子说这么多，也不想想灿烈接受的了接受不了。”
“啊！对不起，灿烈……我只是太高兴了。”
“没事的。”灿烈虽然表情有些僵硬可还是笑道，“见到你们我也很高兴啊。”
我的手放在灿烈背后希望驱散他的不安，我知道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谈一谈，况且我也要去看看别的病人了：“你们先聊吧，我要去看看其他病人。”
“好。”
我退出房间之前，灿烈望着我的那个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暗喜。
——
心里记挂着灿烈的事情，导致我接下来的工作中都有些晃神，被金俊绵看出了端倪。
“白贤啊……你是不是还在想着灿烈的事呢？”他这样问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可能是怕我不好意思吧。
但我还是感到羞愧的低下了头，俊绵哥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作为主任一直对我们这些新人都是照看有加的，很少发脾气。他的话让我不免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专心了，都不好意思面对他。
“我也不是在责备你，人之常情嘛……不要再犯就好了。”
“是。”
“今天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我来就好了。”
“这怎么行……”
一向温柔的俊绵哥也开始取笑起我来了：“好了好了，白贤，不还有我和护士在嘛，你还是快去看看他吧，要不然你是静不下心来的。”
“主任……你在说什么啊，我……”我词穷了，被那几个偷笑的小护士看着也实在让我愈发窘迫，我最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了。
“好了去吧。”他拍拍我的肩膀。
“谢谢，我下次一定会认真的。”

——
还没进房间就听见有笑声从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这么快就适应了吗？看来即使失忆了，灿烈那种自然熟的性格还是没怎么变啊。本来还担心他和暻秀钟仁他们没这么快熟络起来的，但是似乎超出了我的想象。
一进门钟仁就注意到了我：“白贤，回来了啊。”
“嗯。”
聊得正开心的暻秀和灿烈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我露出抱歉的笑容：“对不起，我们聊得太投入了。”
“没事啦，你们聊得开心不是很好吗？”
暻秀故作生气地说：“白贤，我和你说哦，灿烈这小子一点也没变，就算是失忆了，还是很会开玩笑的，差点把我气死了！”
“什么啊，不要污蔑我，明明就是你的气量小。”
“你看看他！”
我也忍不住笑起来了，暻秀生气的时候鼓起圆圆的眼睛，和灿烈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大眼瞪大眼的模样着实是很有趣。
金钟仁把暻秀拉回自己身边顺着他的气：“好了，你计较个什么劲儿，自己不也和个小孩子一样。”
“……”暻秀满头黑线无语的样子又把我和灿烈弄得哭笑不得。
钟仁看看手表：“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
“啊……”暻秀拖长了音似乎是有些舍不得。
钟仁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好了，我去收拾收拾。”
我也跑过去帮忙，这一个下午确实是弄得有些混乱，拿起扫帚扫着地上的垃圾，钟仁则在清理桌子，他忽然低声对我说：“这些日子很辛苦吧。”
我愣了愣才回过神来他是在对我说话：“还好了，他能醒过来我就很高兴了。”
“虽然你不说，但是心里很难受吧，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最伤心的人吧。”
“嗯……该怎么说呢，老实说我到现在也还没反应过来呢，虽然很惊讶可是……以后辛苦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就说辛苦的话也未免太早了。”
“你倒还真的是看得开。”
“况且……灿烈他其实比我辛苦的多吧。”
“嗯。”
一边的暻秀和灿烈还在道着别：“灿烈啊，我们会常来看你的，你别下次又把我们给忘了。”
“……”
他没有回答，但我大约可以想象灿烈是何种表情。
暻秀继续说：“你要努力想起我们才行哦，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这么好的朋友，说忘就忘也未免太伤我心了吧。而且啊……就算忘了我，忘了钟仁，也千万不能忘记白贤哦，毕竟他是……”
“等等，暻秀！”我预感到暻秀要说的话，想要阻止他，却还是来不及。
“毕竟他是你的恋人嘛……”
还是说出来了啊。
过了半晌灿烈才说出两个字：“什……么？”
我慌乱的看向灿烈，他也正不知所措地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他略带疑惑又无辜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般无地自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那样子好像在责问我为什么不事先告诉他一样。
他被窗外渗进来的微微白光照耀着，身上是一圈毛茸茸的光晕，像是电影里的人。如同上演黑白无声电影一样，我们一句台词也没有，只能缄默的两两相望。
——
果然不能接受吗？即使早就料到了，但还是有些失望啊。
我依旧是那个最爱你的人，而你却忘了我是谁。
——
暻秀和钟仁走了之后，我和灿烈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或许他要是开口斥责我的话，我可能会比这样被他盯着要好受些，这种无声的煎熬反倒叫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他心中究竟作何感想，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恋人是同性呢？还是不能接受我？
若是之前的他，就算我再不想承认，结果也只可能是后者吧。
早就知道了的不是吗？
“灿烈啊……”
“嗯？”
“你……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本来想和他解释的，结果还是没有这个勇气啊。
“哦。”
“我走了。”
却听小声的说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你事实？还是为什么事实会是这样？这两个答案我恐怕都不能够告诉你。
我的手抚上他的头发，想要表达我的歉意，却不想落了空。他一闪躲，我的手硬生生地落在了空气里。悻悻地收回了手，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他深沉难解的目光纠缠住我，欲言又止。
“对不起……”
——
我好像被你讨厌了呢。
对不起，我又做了让你不喜欢的事情。更加要对不起的是，我恐怕不能喊停。

Chapter——3
【朴灿烈 2012年9月25日】
“嗯……你的外伤基本上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就从你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恢复记忆还有点困难……”金俊绵医生拿着手上的一堆照片、检查单这样对我说着。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特别好，这让我无端端心里一紧。
“那么……我真的就不能恢复记忆了吗？”
“其实像你这种情况，是由于大脑受到外界的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失忆。一般来说等到手术后放出血后，就会恢复记忆……但也不是像说的那么简单，这要根据每个人情况的不同来判断就你的状况来看……白贤啊……”
站在一边的卞白贤听见他的话立刻送上手里的东西：“给。”
“你看啊，你的脑部照片这里呢……”
对于那些X光片还是CT什么的我一窍不通，他让我看我也看不懂，只觉得眼睛疼：“医生，你就直接告诉我能不能恢复吧。”
“现在做手术的话风险比较大，我也不建议你做手术，毕竟现在看来你只是不记得以前的记忆，并没有记忆退化或是丧失自理能力。”
“那么就永远不能恢复吗？”
“也不是这么说，血块的位置会随着时间变化，等到以后再做手术成功率很可能会增加。”
“那要多久呢？”
“这就很难说了，因人而异。”
“这样啊……”
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一直不恢复吗？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难道我就要这样一直失忆下去，不记得自己朋友、家人、还有……
抬起眼来看着卞白贤，他一副比我还要着急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似乎真的很关心我。
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他会是我的恋人。以前的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居然会和同性交往吗。他既然是我的恋人，为什么在我醒过来之后没有告诉我这个事实，只是自称朋友呢？
难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吗？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卞白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上去对我很好，但却在暗地里隐瞒着我很多事情，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仿若自己被骗了一样。
“那么你先回去吧，我再看看……”
金俊绵的话让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盯着卞白贤看了太久，卞白贤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躲闪着我灼灼的目光。我则因为被对方发现自己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而感到尴尬窘迫，甚至脸都像是被开水浇过一般，烫极了。
“好。”
“白贤，你送他回去吧。”
“不用了。”他们两人同时看向我，我的话似乎太过突然了，但我也不知如何解释，干脆继续往下走，“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卞白贤嘱咐道：“你注意点。”
我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地走了出去，我甚至能感受到卞白贤在背后望着我的目光，但我仍然没有回头去看他。
我不想去看他。
——
到了黄昏的时候他又出现在我眼前，老实说我现在挺不想看见他的，但他依旧每天来我病房里看我。我见他见得比那些医生护士的频率高多了，他好像不会厌倦似的，每天每天来见我也不说什么话，只是看着我。他慢慢走到床边，一如既往的给我端上餐盘然后就一句话也不说的看着我，好像真能从我脸上看出千言万语般。
有些赌气的故意将脸转向窗边，默默地吃着饭也不理会他。
眯起眼睛，房间里有敞亮的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的夕阳竟然有些扎眼的刺激着眸子。阳光擦过窗角溜进来，期期艾艾地在墙面画出个十字，窗帘被随意挽在墙角，像张丑陋扭曲的脸。
这样静谧的气氛，不知卞白贤作何感想，我却是非常的不舒服。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这种感觉就会油然而生。
莫名的厌恶感。
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放下筷子对他喊：“我吃好了。”语气里渗透着明显的冷漠和不耐烦。
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看了看我的餐盒：“才吃这么一点儿，就算不想吃，也还是再……”
“我说我不想吃了！”这句话几乎是对他吼出来的。
他怔了一瞬，然后又默默地收拾起来：“对不起。”
他收拾好转身欲走的时候，我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抓住他的手腕，或者说是狠狠拽住比较贴切，因为他的脸色都开始痛苦扭曲起来，却不敢挣扎，顺从地任我用力拽住。我见他这幅隐忍退让的模样却没有半分怜惜之情，心里的不满反而徒增不少。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什……么？”
“我问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终于是有些害怕起来了，下意识地妄图挣脱我的手，我又加大了一点力气，他疼得发出了轻声的呻吟。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眼神，又立刻闭口不言。
我被他这幅沉默地样子逼急了：“你倒是说话啊！”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呵呵，卞白贤，我想问些什么你会不知道？”
“……”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骗我？我们两个之前是恋人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装模作样地说只是朋友。后来我知道了事实，你又为什么一句解释也没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失忆了就可以任你欺骗吗？”
他神色紧张地回应：“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除了这三个字就不能说些别的吗？你这样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脱口而出的话对他来说确实很有杀伤性，他一下子就低下眉眼不敢看我。
沉默良久，卞白贤的眼睛渐渐变得像晨雾一样朦胧。
“算了！”
我甩开他的手，他反应不过来我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上的金属餐盒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碰撞声。
门口刚好有个护士进来给我换药，她看见卞白贤这样就着急的问：“怎么样？有没有事？”
卞白贤条件反射似的弹了起来，把手背在身后，手腕上的红印还清晰可见，手指似乎不小心被什么划破了渗着血丝。
他在身后把袖子打下来挡着手臂，然后又跪下去收拾东西，一边说着：“我没事的，不小心摔了一跤，怪我运动神经太差了，走着路都能摔倒。”
“呀！你的手出血了。”护士尖叫道。
“啊……没事的，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这怎么行，我去拿纱布。”
“不用了，真的没事的。”卞白贤拿着东西站起了来，“你给灿烈换药吧，我自己去处理一下就好了。”
小护士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可是……”
“真的没事的。”
我能想象的出来他一定又是挂着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去掩饰。
他回过头来，不出所料的笑着，眼里带着点点闪光，着实叫我心烦意乱。
“我先走了。”
比起我的沉默无言，还是那个护士更加关心他：“你小心点呀。”
他点点头，目光却依然朝向我。

——
时间推移至午夜，我依旧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睁眼看着天花板，等了许久也还是一点困意也没有。夜深人静之中，不轻不重的呼吸，和秒针滴答的响声和弦，交织着复杂的心绪。
下午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那么一吵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把局势弄得更加糟糕了。卞白贤的想法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没想到他出乎意料的嘴硬啊，即使那样子也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这反而让我越发确定他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或许是我出车祸之前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也说不定。
这种山雨欲来的预感，真是……
“碰碰”的敲门声传来，我刚想要回答就听见卞白贤的声音：“睡了吗？”
转过身去不予回答以为他就会自己走开了，没想到他却走了进来，脚步声渐近又停了下来。
“已经睡着了吗？”
是啊是啊，快点走开吧。
我在心里这样叫着，却不敢发出声响。
他又小声地叹了口气：“唉……”
我才想叹气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我是装的，自己就开始说起话来：“今天的事，真的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也难怪你讨厌我……其实连我自己也是，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要是让你听见了一定又会生气吧，但是还是……对不起。”
他伸手拉了拉我的被子，帮我把肩膀盖住，然后又停留了一会儿，也许是在发呆，又也许——
是在看我。
不知为何，从那时起我就这样笃定。

Chapter——4【卞白贤 2012年9月29日】
灿烈开始讨厌我了，不在我意料之外。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还是每天都回去看他，他却愈发疏远我了，不只是以沉默回避的方式，偶尔也夹杂着些激烈的言辞。
从我知道他失忆的那一刻起，我做出的选择会造成这个结果是我早就预料到了的事，但是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还是让我有些伤心，但我恐怕是没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手指上的伤口只要贴上创可贴就会愈合，心上的烙印要如何消除呢？
我医好了他的伤口，却不知把他的心弄成如何的破烂不堪。
——
和俊绵哥一起去给灿烈看病这可能是他唯一不会拒绝的时刻了，自从得知恢复记忆可能机会渺茫之后，他似乎对这件事也不太上心了，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在看诊完毕后，灿烈本来就应该离开了的，但我却自私的希望能够延长这无益的时光，俊绵哥好像看出来我的心情似的，每次都会和灿烈聊聊天，这样我能够看着他时间就又多了一些。
但无论怎么拖也还是会结束的：“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今天的灿烈却忽然提出了疑问：“金医生啊，我有件事要请求你。”
“什么？”
“我可以出院吗？”
我没控制好发出了声：“什么？”
灿烈不太满意地将目光移向我，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对不起。”
他继续看着俊绵哥说到：“我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出院。”
“你要出院确实可以，不过你的失忆症……”
“你也说了现在恢复的几率很小，我就这样一直住院下去也是没什么帮助的，所以能不能让我出院？”
“你说的也没错，既然你想出院就出院吧，但是要每周回来定期检查才行，毕竟淤血还是有隐患在。”
灿烈一听表情就舒展开了：“好的。”
“那么白贤你去帮他办出院手续吧，应该这几天就可以了。”
“好。”
灿烈瞟了我一眼随即看着俊绵哥说：“谢谢。”
——
帮他办好手续回到病房，灿烈正在自顾自的收拾行李，他看上去就是一副迫不及待要回家的模样，看来真是受不了我了。
他手上还有伤，所以行动略有不便，我走过去：“我来帮你吧。”
只换来他冷冷的回答：“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只好退回一边：“哦。”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里就像被洒了一杯柠檬汁般的酸涩，离开我真就那么开心吗？
后来我就自己笑了出来，这难道不是明知故问吗。离开我这个讨厌的人，离开我没日没夜的自私的束缚，当然会开心的吧。要是我不在这里，他可能已经兴奋的大叫甚至在床上打滚了呢。
他也许是看我一个人神游，还莫名其妙发笑的样子有些碍眼，突然发难：“喂，你笑什么啊！”
条件反射般迅速把头低下看着地面：“对不起。”
“切。”
低着头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靠听觉来判断他在做些什么。他的动作很慢，这是因为手上的伤牵制住了他，用力过度会疼，要不然他是一定想很快收拾好然后就离开的。
我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明天永远不要到来，那样的话他就不会离开了。
看，我就是这么自私。
自私的想把他困在我的身边，即使他再讨厌我，讨厌这种生活，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去牵制住他。
灿烈忽然轻呼一声：“啊！”
我抬起头，发现行李箱被摔在一边，灿烈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右手腕。
我赶紧跑过去想看看他的伤势，刚一靠近就被他推开。虽然没有像上次一样摔倒在地，但是也让我趔趄了几步，扶着床缘才没能够摔倒。
也不管他会不会再把我推开，我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抓过他的手臂，他又想挣开：“你干什么啊，放开我！”
我没有顺他的意：“不要……”
他剧烈的反抗起来：“卞白贤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别碰我！”
我被他甩得重心不稳，斜靠倒床上去了，可还是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你……”
忽然对他吼出了声：“你不要动！”
“你想干嘛？”
“你再这样逞强的话手上的伤口又会裂开了，你不想变成残疾吧！”
这话说得着实有点严重，但是为了让他不再反抗扯到伤口我只好这么威胁他了，他果然没有再动，但依旧不满我抓着他的手。
我如他所愿放开他：“我去拿药来，你不要乱动。”

——
可能是我的抓得太紧，所以你拼了命的挣脱逃离。
但即使这样我仍不愿放手。
——
等我回来他已经乖乖坐到床边，我解开他的纱布果不其然伤口有小幅度的开裂，不过好在没有大碍，我庆幸地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你可以放心。”
“既然没事那就……”
“没事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来给你换药。”
“你……”
“很快就好，换完药我就走。”
他没有再做声，任由我摆弄他的伤口。
我也没有说话，也许比起我的关心和照顾，这样默不作声他会更加喜欢。
其实我也知道，我的那些所谓对他好的行为，在他眼里全部都是自私卑劣又颇具心机的行为，无论我怎样解释他也无法改变看法，更何况我也确实不是个多么好的人。
我包扎好他的伤口嘱咐道：“好了，只要不再剧烈运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
“我走了。”
“喂，卞白贤。”
有点惊讶他为什么会忽然叫住我：“什么？”
“你为什么……”
“嗯？”
“难道你不会生气吗？我那么对你。”
他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语气里完全没有歉疚的意味，反而他的神情透露着的满是怀疑，我想他大抵是在猜想我又有什么目的吧。
“当然也有生气的时候，可是……”
他瞪大了眼睛期待我的回答。
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
他现在的疑惑一定更多了，不满的情绪挤在他的脸上表露无遗，我看得一清二楚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我走了。”
害怕再被追问，我忙不迭地收拾好药箱就跑出了病房。
这大概是第一次我主动逃离他的身边。

——
可是——
即使生气，即使伤心，却还是忍不住关心你，可能我就是这么贱。
——
等到他睡着了我又跑来他的病房，这于我来说几乎成了一种习惯，虽然听起来有些变态。
何况我也不是来看着他的睡相发呆的。
之前被孤零零丢在地上的行李箱现在还是保持原位，叹了口气任命地帮他收拾起来，这真是极度矛盾的事情，明明不希望他那么早离开的，可是现在却在帮他收拾行李好快一点离开。
不能开灯就只好摸着黑叠那些衣服，我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收拾的，总之乱七八糟。念及他的手伤，这一切又好像可以被理解，但其实凡是和他有关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收拾好了衣服，我站起来敲敲已经有些酸麻的腿，然后帮他盖上滑落的被子。
他在睡梦中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我好奇地凑近他的脸，听见他在说——
手上的动作怔住了，我就那样长久的盯着他的眉眼不能动弹。
即使全部都忘记了，连自己也忘记了，却还是不能忘记心中的那份执念吗？就算一点也想不起来，却还是会梦见，这大概是潜意识在发挥作用吧。
我就那样看着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有种湿湿的感觉，用舌头去舔了舔，咸咸的。
我哭了。

Chapter——5
【朴灿烈 2012年9月30日】
今天是星期天，我家的钥匙之前一直都是交由卞白贤保管，而且我也不记得住址，需要他带我回家。
医院离家里并不远，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虽然是他带路，但是期间卞白贤一度落在我的身后。我的手受了伤，他只允许我拿一些轻型的东西，我的行李箱被他拉着，这样子总让我觉得他会落在后面是我的错误一般。
——
他打开门先走了进去，我进去一看发现并不像我先前想象的那般积满了灰尘，看来卞白贤有来打扫过的样子。
“你本来是和别人合租的，他走了之后你就出了车祸，这些天我有来打扫过。那间是你之前的房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他继续说：“旁边那间是你以前室友的房间，现在搬空了。你的房间比较大，所以你们放了两张桌子用来办公，现在也只剩下你的东西了，有很多工作的文件、资料什么的，我不敢乱动，怕有灰尘全都放在抽屉里了。”
我走过去看了看，桌子上只剩下些零零散散地小玩意儿，电脑被盖上了防尘布，旁边还有小盆栽。一个相框被扣在了桌子上，我翻起来一看是我和暻秀的合照，看样子还是高中时期的照片，我们都还穿着校服。
细细环绕一遍这个房间，似乎没什么和卞白贤有关的东西。
“那个……灿烈啊。”
“什么？”
“你的衣服我帮你放好怎么样？还是说你要自己来……”
他这话说得很小心，大概是怕动了我的东西我会生气吧。
我没有看他：“随你便好了。”
之前是他整理的，也不知道摆放的位置是什么，还是让他先来好了。
“好。”
他收拾着东西，我就在这个家里走走看看，房子不是很大，不一会儿就无聊得待在客厅里看电视。
卞白贤放好了衣服又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着打扫屋子，我本来想制止他的，可是迷迷糊糊的有了困意，渐渐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伸了伸腰才发现身上盖了一床毛巾被，电视机也被关掉了。我看了看周围的墙上没有时钟，于是起身看看，卞白贤在厨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好像发觉我醒了过来，回头看着我，我还没说话他已经抢先答道：“现在六点半。”
“哦。”
“晚饭马上就好了。”
“嗯。”
没想到他还会做饭，不过趁我睡觉的时候出去买菜，然后顺理成章的做饭再和我一起吃，他的想法可真是够周到的。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他叫我吃晚饭。餐桌是长方形的，我们两个隔着不近的距离吃着饭，像是两个陌生人般，这又让我奇怪，他既然想和我一起吃饭又为什么隔得那么远呢？
无言的进行着晚餐，这种压抑的气氛实在让我胃口全无，吃到一半就放下筷子，打算离开。
他忽然叫住我：“灿烈。”
“干嘛？”
他踌躇了一会儿，神色有些紧张：“你不用这样的。”
“什么？”
“我并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用不着千方百计的避开我，要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不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不吃饭对身体也不好。”
我有点想发笑：“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的，既然你都知道的那么清楚，为什么不主动离开呢？”
“这就有些为难我了，虽然我很清楚你不喜欢我，恨不得我在你眼前消失。但是你没说出口之前，要我自己主动离开这怎么做得到呢？”
“那么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呢？”
他停顿了很久的时间才又说：“……我是你的恋人不是吗？”
“你又来提这个，当时你不告诉我我们的关系，其实那时候就已经打算要离开我了吧，但是现在你又来以恋人的身份一定要留在我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抿了抿嘴唇，好像在深思熟虑怎么回答才好。
“……我知道我那么做你会觉得奇怪，但是请你相信我有我的原因。”
“原因？人都说有原因，谁知道你的原因是什么啊。”
“无论如何，我的初衷没有恶意，你可能觉得我这样出尔反尔奇怪，但是这都是实话。”
“那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他目光闪烁，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我不想分手。”
“可是我都已经忘记你了，甚至连我自己也忘得差不多了。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的回忆我全都忘了，即使这样你也不要分手吗？”
他定定地看着我：“不要。你失忆了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责任，如果单纯因为失忆就要和我分手的话那也太没道理了，我又没做错什么，你没有理由……”
“可是……”
“而且，我爱的人是你，我不能离开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哽咽，我看不透他的眼神里藏了些什么，全是些难以理解的东西。我总觉得他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没告诉我。
他仿佛已经和我隔了一整个世纪，是我永远都触碰不到的遥远。
“可是，我不爱你。”

Chapter——7
【朴灿烈 2012年10月8日】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和衣服，然后东西就准备出门了。手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做事也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准备回去工作，今天是回去工作的第一天，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工作经验全部都忘光了。但是看了看过去的资料，发现还是莫名的熟悉，失忆症并没有让我忘记这些。
一打开门正好卞白贤也从对面走了出来，我略微有些尴尬，但是他很轻松的和我打招呼：“早上好啊，灿烈。”
“早上好。”
他一边走一边对我说：“今天要回去工作对吧。”
“嗯。”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的，伤都还没痊愈……”
“可我也不能天天待在家里吧，一个人可是很无聊……唔。”
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我发觉这话好像在暗示他我一个人很需要陪伴似的，偷瞄他的表情。
他还是那副样子，嘴角无时无刻都挂着微笑，并没有注意到我言语中的怪异。
“也对，工作起来确实会很充实呢.”
“嗯。”
“你以后也会忙碌起来啊。”他的语气有些失望。
“这个啊……应该是吧。”
“灿烈你大概会很开心吧。”
“什么？”
我不解的看向他，他只是看着我愣了几秒，然后又把头转过去了。
“……算了，没什么。”
我越发觉得奇怪：“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啊。”
那时候我还不能理解你说你很好背后的不安。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路口，他要拐弯去医院了：“那么再见，我去医院了。”
“再见。”
——
走上电梯的时候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也不知道那些同事都是怎么样的人，虽然看过相册对于大概长什么样子都有了概念，但是真正见到还是会不一样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走进自己的部门，一打开门就被突如其来的欢迎阵仗吓住了。
墙上挂着横幅，突然一群人窜出来对我喊：“欢迎回来！”
然后有几个人放了小礼炮，彩带落了一地。
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只得愣愣地回应：“你们好……”
一个人走到我的眼前：“灿烈你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们都很想你哦，尤其是隔壁编辑部的那些女编辑们，可是很想念你哦……”
“呵呵，是吗？”
我差点忘了，我之前是个文字记者，记者部的人基本上都是男的。
那个人看我一副没进入状态的样子，愣了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忘记了……我是鹿晗，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以前可是好搭档哦。”
“鹿晗？”我暗自揣度着这个名字可真是奇怪。
他开朗地朝我笑笑：“就是清晨的小鹿的意思，我是从中国来的。我们报社有中国老板的投资，所以中国员工不少哦。”
“是吗？你的韩语说得很好啊。”
“呵呵，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这么说过呢。”
“这样啊……”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一个同事忽然叫道：“主编已经到楼下了！”
“什么？”
大家都忙了起来，摘横幅的摘横幅，扫地的扫地。
我不禁好奇：“怎么了吗？”
鹿晗一边收拾一边回答我：“你不知道，这个主编是两个星期前刚刚调过来的，为人很冷酷无情，严格的要死。对了，他也是中国人，但是和我完全不一样！他是从加拿大回来的。”
“哦。”
刚回来上班就碰见这样难搞的上司，我的运气真不怎么样。
“你也快回位置上去吧，被他看到就不好了。”
“好，谢谢。”
——
事实证明我的运气确实不怎么好，本来忙活了一天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一切都还顺利。没想到快到下班时那个主编却把我叫了过去，我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中慢慢走向他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的人说：“进来。”
确实是很冷漠而又给人以威慑力的声音，不过这些人的韩语怎么都说的这么好。
慢慢地走过去问：“主编请问找我什么事呢？”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专注于手里的资料，我好奇地打量他，长得是还不错，可惜性子实在太冷，感觉很难接近。再一看桌子上的名牌，主编：Kris，吴亦凡。
还有英文名，不愧是海归。
他忽然抬起头来，我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他的目光把我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然后才慢慢地开口：“你好像很害怕我啊。”
废话，这里有谁不害怕你。
“没、没有啊。”
“你先坐下吧。”
“是。”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知道才有鬼。
“不知道。”
“听说你失忆了。”
“对。”
“工作起来不会有困难吗？”
“不会的，我完全能够适应，不用担心。”
“是吗？可是以前的工作经验都忘光了吧。”
“但是我会认真学习尽快适应的，即使一开始不能给我很重要的工作也无所谓，我会努力的。”
我真挚地看着他，尽管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他顿了一会儿才回答：“好吧。”
“真的非常感谢”
他表情毫无变化：“与其说这么多，还是好好工作表现给我看吧。”
“是，我会努力的。”
“好了，你出去吧。”
“是。”
他找我来的目的，无非是怀疑我的工作能力，担心我能否工作的好这也无可厚非。但是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真是带有强烈的压迫感，以后和这样一个上司相处真有我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