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要老』
——千楼
从小她就告诉我,我的命是他们花五千元换来的 ,我一出生就是来向他们讨债的。那时候很小, 仰着脸傻傻的问,你们欠我什么了?她拍拍我的 头,笑而不语。或许连她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 欠了我什么。 她从小对我严格,不许撒泼不许耍赖不许吃独食 。可他每次都和她对着干,他允许我撒泼耍赖吃 独食,他允许我作为他女儿所有该有的娇纵。
慢慢懂得长大这个词时,最喜欢做的便是从他们 乌黑的头发上寻找一两根白发,小心翼翼把它放 在手心,雀跃地告诉他们,你们老了,我长大了 。他们总是微笑,你还小。而如今,我连看他们 头发的勇气都没有。有一次在家,我们闲聊,她 叹气,问我,你长大了,妈妈是不是老了。那种 欣喜伴着无奈的神情,我至今难忘。我笑着从她 黑白参半的头发里拔出一根黑发,还是像儿时那 样将它放在手心,它是黑的,你没老,我还小。
他去学校为我送衣物时, 我站在大门口,看着他 孤独的行走,被夕阳的余晖拉长的身影,眼泪倏 然而至。生活的重担,岁月的匆匆终让他的背慢 慢佝偻。 还有几天便是我十六岁的生日,早在一个月前她 就打电话问我,怎么过生日,她好在家里准备。 我虽未见她的面容,但通过她的声音,那种欣喜 难掩。我告诉她,这个月补课,不回去。她在那 边沉默了半天,最后说了些照顾好自己的话,匆 匆挂了电话。我知道她又要哭了,曾经那么坚强 的她,而今,脆弱的像个孩子。
想想这十六年来,我从不是让他们骄傲的孩子。 我一无所长却叛逆娇纵偏执口不择言,为了一份 所谓的爱情对他们恶言相向。所有不堪的过错, 他们都沉默的包容。我设计过那么多跌宕起伏的 剧情,用过那么多矫情肉麻的词汇,却从来没对 他们说过,我爱你。 我曾那么期待过成长,如今,却如此害怕时光, 害怕成长。我害怕有一天他们会苍老,会离去, 会留我一个人在这世间独尝人情凉薄, 我害怕我 那句我爱你,会风化在时光的风中。
写下这段文字时,我刚好听到筷子兄弟的“父亲” ,眼泪滴落在笔记本上,氤氲开来。 用我一生换你们岁月长流。因为欠债的从来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