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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Phantom of the Opera》(魅影) by龟背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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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日本1楼2014-08-02 15:32回复
    作者的话:
    蛮早以前的文了,现在放出来完整版。
    取材自《歌剧魅影》,但是我并没看过原电影,只能说是拙劣的参照而已。至于我为什么没看过原版就敢来写,是因为有人点了这个题目,于是我就照做了。
    伊双子,我暂时退出甜文小分队。
    OOC,崩坏,诸如此类的种种问题还请包涵,还有微妙的烂尾感。
    作者才疏学浅,利用谷歌翻译装逼这种事情也是没办法的ˊ_>ˋ
    这是修改后的版本,但也有可能包含错别字、病句、剧情矛盾等问题,但要知道这已经比前几个版本棒很多了。
    全文41243字,请在空闲时阅读,字数限制所以分为两段发表。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得到一些评价,能够给我回复的当然最好,如果觉得还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想,那请随意吧。
    假若能够看完全文的话,我表示不胜荣幸。
    以上。


    IP属地:日本2楼2014-08-02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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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暴雨
      (面对面坐着我们之间有堵墙)
      窗外的路灯在一个颤抖的火光下发出明亮的光芒,守夜人爬下梯子慢步绕着路灯走了一圈,确认那饱经风雨的玻璃上没有什么污渍会影响路灯的照明。然后他拖拽着梯子,在路面上摩擦出低沉的声响,佝偻着身子向前方的另一盏路灯走去——说不定今晚是这些路灯最后一次发光发热的机会,因为这些被时代遗弃的老路灯正在被那些燃煤气的新式路灯逐渐替换,也许明天就会有人来卸下这些老路灯,把它们丢到炙热的熔炉里去融化,再铸成一个崭新的锡制天使烛台。
      费里西安诺跪坐在书桌上,对他而言坐在椅子上向外看还是有些勉强,他双手扶着窗框,目送着守夜人缓步离去。习惯了上翘的嘴角此刻不悦地下垂,他觉得脸上的面具压得那道疤痕发痒。除去不适的触感之外,还有木质面具散发出的那种木材湿水后的淡淡霉味。他探出手指,在一旁的墙壁上划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和热量被逐渐带走的寒意告诉他墙上有一层水雾。
      要下雨了。
      费里西安诺这样想道。
      就像是要验证这个想法一样,在一阵狂风呼啸过后,夜空中蓄势待发的积雨云总算是有了展示的机会,它们翻卷着扰乱宁静的夜,宣告着自己的华丽登场。落下的雨点先是零散地敲击着玻璃,但云层们似乎觉得这还不足够,于是窗外开始响起倾盆大雨砸在街道上的密集噪声。原本趁享用完晚餐的空闲时间而漫步于街道上的猫也早早失去了踪影——它们可比人类敏感得多,毛发中任何一丝异样的潮湿都会被它们立即察觉。
      路灯罩上的玻璃表面滑过雨水,宛若淌下的泪水,正在与这条老街道别;雨滴滑落的声音被更加响亮的雨敲窗门声掩盖了过去。透过满是水痕的玻璃窗以及那朦胧的灯罩玻璃,路灯中的火光被趁虚而入的风吹得扭曲跳跃,就像是在垂死挣扎。街道上的光照变得忽明忽暗,和悬疑小说里即将发生怪谈的街道别无两样。
      费里西安诺起身从书桌上跳下,迈步踩在椅子上缓冲一下,再光着脚跑到床边,然后把自己的身体丢到床上摊开,眼睛却没有丝毫离开窗户的意思。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但愿这场暴雨不要连带上那些闪电和惊雷,他实在是恐惧着这些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
      一道闪电忽地划破雨夜,照亮着落下的雨滴如银制的长针。费里西安诺知道自己的祈祷已经落空了,于是匆忙地将头埋到枕头里,捂住自己的耳朵,企图避开闪电后的炸雷。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身躯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埋在枕头里的脸被面具硌得生疼,但他不敢挪动一丝一毫。
      雷声如波涛般卷过天空,淌过街道,最后拍击在每一扇窗子上,破碎成一片片的余音回荡。费里西安诺在雷声过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背靠着墙壁坐着,抬起手调整了一下移了位的面具。
      这个调整动作已然成为根深蒂固的习惯,就连费里西安诺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有了这样的无意识动作。也许是因为这个面具真的能为他挡去大多数异样的眼光吧,费里西安诺发现自己正在越来越依赖它,每当不安的时候他都要去扶正面具,哪怕面具没有一点的歪斜。
      现在他正期待着明天——这是从他脸上出现疤痕之后第一次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期待。如果是歌唱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将自己隐藏在面具之后,然后唱出自己挚爱的词曲呢?他不必单独承受各种各样让人不适的目光,因为每个人都将会是一个演绎者,可以理所当然地掩盖住本来的面貌。
      但他并没有多少时间用以期待,因为接踵而至的是相互交错着的电闪雷鸣。他胆怯地捂住耳朵,蜷缩在床角,继续祈祷着。只是这次的祈祷内容变成了祈祷暴雨赶紧停止,让夜重归平静。
      当然除去期待,他心底还有着一丝不安。虽然自己被送进这个歌剧院并没有背负着什么一定要成为演员的压力,但是他的孪生哥哥——罗维诺——就必须在明天的选拔中脱颖而出,然后名正言顺地继续在这里居住下去。他觉得自己是否能通过选拔并不重要,因为直到现在他都想不出一个理由让自己合理地留在这里:从未经过培训的歌声,并不标准到位的礼仪,还有面具下面隐藏着的秘密……他一直都没抱希望,此刻的费里西安诺只希望哥哥能够平安通过,求得一个容身之所,而他忘了实际上罗维诺和他一样,也是临时上阵的人。
      就算需要离去,但只要哥哥能留下就好了。
      费里西安诺是这么想的。
      费里西安诺看了看窗外丝毫没有减小的雨,纠结在他心里的除去对哥哥的担忧,还有对爷爷的怀念。他不知道现在穷困潦倒的爷爷还能如何度日,本身需要木工的地方也越来越少,爷爷更是死死倔强着不去学维修机械。他太过守旧,可又明白要让双子从这个无用的行当中脱离出去,于是将他们托给了自己昔日的朋友,让双子在歌剧院寻觅出路。
      被时代抛弃的人该何去何从呢?
      他轻声说出爷爷与他道别时爷爷的自言自语。
      灿白的光照射在他脸上,晃得他眼睛发涩。意识到那是闪电之后他就迅速捂住耳朵,背靠墙,死死闭着眼睛,努力与自己的恐惧进行抗争。
      “混、混蛋……”
      在费里西安诺松开手的一瞬间,在雨打窗棂声中,他捕捉到了这极低的骂声。
      对费里西安诺来说,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也凭着这声带了些哭腔的骂声,使他想起了每当电闪雷鸣时,罗维诺总是摆出一副逞强的模样,实际上总是暗自紧紧攥着衣角咬着牙关。但当别人问他是不是害怕,他又会嘴硬地否认,其实本身早就怕得瑟瑟发抖了。
      平时罗维诺身边还有费里西安诺陪着,可是此刻两人分居两室,就连紧密的双子感应都变得有一点薄弱。
      雨一直在下。
      罗维诺努力压制住的、满是恐惧的啜泣声从薄薄的墙壁那头传来,就像水流进砖缝一样慢慢渗透到费里西安诺这一边。
      棕黄色的眼睛盯着这堵有必要重新粉刷的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他将额头抵在墙上,面具压着他的眼角生疼,但他还是努力牵动嘴唇小声而又清晰地说:
      “哥哥,别哭哦。”
      墙那边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人看到了软弱的一面那样。费里西安诺能够想象出罗维诺愤恨地抹了抹泪花,更加压低声音地在那咒骂,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舒缓了许多——这不知是双子之间的感应,还是单纯的了解至极。
      “我、我才没有怕呢,” 罗维诺的声音仍有些哭腔,但更多是逞强的颤音,“更害怕的是你吧。”
      “唔啊……” 费里西安诺知道自己被识破了,不禁胆怯地向后退了一点,但又怕声音传不过去,只好上前重新贴着墙,“是啊,我是差点被吓哭了呢……”
      “胆小鬼。”
      “呜……”
      费里西安诺抬起手,摁在墙上,却没有碰触到冰凉。他手所碰触的地方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温暖,他能猜到罗维诺也正将手放在墙那边的这个位置上。
      暖流一点点渗透他的身体,一点点化开因恐惧不安而近乎结块的血液。费里西安诺闭上眼,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在木匠屋度过的那些夜晚一般。
      他们面对面跪坐着,互相取暖,中间隔着一堵墙。
      “哥哥……” 费里西安诺喃喃道,另一只手攥紧了胸前的衣料。
      风雨依旧肆虐,但他完全没被挑起恐惧之情。


      IP属地:日本5楼2014-08-02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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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聚光
        (台后魅影欲要展现暗华之美)
        当费里西安诺醒来时,他所听到的声音并非雨点敲击地面的声响,而是雀鸟在树桠上清脆而响亮的啼啭。在柔和的清晨阳光中,昨夜降雨后留下的积水蒸腾起来,如轻纱般在空中飘飞,时而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出金色的光华。
        此刻的街道上仍是空无一人,但那种溶于空气中的安宁与祥和是那么使人舒心,这可比那肆虐的风雨好多了。
        费里西安诺从枕边抓起面具,严密地戴在脸上,然后迫不及待地跳下床,跑到略高的门把边,抬手转动门把,轻快地将门拉开。
        门外是一条略显老旧的走廊,空气中的气味就像是在潮湿的雨林里一样。当然这不能代表这条走廊很糟糕,只要稍作装潢,它就会与歌剧院的富丽堂皇搭配得相得益彰,至少地板不会吱吱呀呀地叫唤,扰得人不能安眠。这里是歌剧院面对后街的那一边,它平凡而又不可或缺——那些演绎世间百态的演员们正是以此为家的。
        费里西安诺正准备抬手去拍隔壁房间的门,可在那之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脚底发凉,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连宽松的睡衣都没有换下来,于是局促地吐吐舌,匆匆跑回房间更衣去了。他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若是被罗维诺知道了,恐怕又是要被训斥一通。
        对着安在衣柜门里的镜子查看了一下自己换上新衣的模样,费里西安诺对齐了青蓝色的衣襟,拽拽衣服下摆,理了理重叠的蕾丝,抹平那些皱褶。棕黄色的眼睛检查着面具的位置,然后将目光定格在眼角的那个“F”上。
        他还记得在这个面具诞生之后,爷爷还精心制作了一个可以与它完美吻合的面具,这两个面具能够拼接成一个完整的面具。那上面两个不同的字母不知经过多少次铅笔线稿的定型,才呈现出如此完美的手写斜体,笔画的每一个延长和收尾都恰到好处,不多不少。费里西安诺知道,另一个面具现在正静静地躺在罗维诺那小小行李箱的深处,静待赏识者的发现。
        他侧过身查看背后的衣摆,镜子里平整贴身的外套勾勒出的是一个单薄的身体,比起同龄人而言更加玲珑的身材让费里西安诺显得像是一块暖玉,柔和且温暖人心。映照在镜子里的只有左脸,凝脂一般的脸庞甚至有点苍白,加上身上平整精致的衣裳,他就如同一个瓷娃娃,美丽而又易碎。
        确认无恙之后,费里西安诺微微抬起头,跨步走出房间,拐到隔壁门前,轻快且富有节奏感地敲着门。
        “哥哥,”没有得到回应的费里西安诺悄悄扭动了一下门把,发现罗维诺并没有锁门,“你醒了吗?我进来咯!”
        他擅自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与自己房间格局完全相反的卧室。要是以中间分割两房的墙为对称轴的话,两间房子就是一个完美的轴对称图形——就连梳妆台前的小凳都摆在一模一样的地方,以达成完全的对称。
        床上那团被子不悦地扭动了一下,然后继续保持在一个位置,极细微地上下起伏着,很明显罗维诺还没有彻底醒来。其实双子的作息看上去相同,却又略有不同:两人总是有一方先醒,然后再等着另一方悠悠转醒。这个等待的时间相当不规律,时而只有三、四分钟,时而又有小时之差。费里西安诺如果按平时是该等待着罗维诺直到他睡醒,但费里西安诺实在是太兴奋了,所以完全不想等待任何一点的时间。
        “哥哥!起来啦!今天要进行选拔哦——我想你一定能通过的吧!” 费里西安诺背着手,站在床边,弯着腰俏皮地说,他脸上的喜悦让人一目了然。
        “该死的选拔……” 罗维诺把自己埋在被窝里,闷闷地说道,“如果可以的的话我一定不会来这蠢到了家的歌剧院的……”
        “Ve,起来吧,起来吧,起来吧……”费里西安诺拽住被子一角,反复摇晃拉扯着。他觉得自己软磨硬泡也好,义正言辞也好,总之首要任务就是把自己的哥哥弄起来。
        “闭嘴啊你个白痴!我起来不就是了!”罗维诺把被子一掀,甩开费里西安诺的手,不高兴地皱着眉,高声说道。
        费里西安诺笑着抓住罗维诺的手,将他拽起来,带到衣柜更换衣服。
        罗维诺身上穿着的是与费里西安诺一样的衣服,只是显得有些杂乱。费里西安诺亲自整理着衣服上的皱褶,还有罗维诺那乱糟糟的头发,他的嘴角牵动着面具轻轻晃动。罗维诺仍在低声怒骂着什么,但费里西安诺没那个心思去听,他专注于整理对方那凌乱的短发。
        比起费里西安诺,罗维诺的脸庞是完整的,但并不像费里西安诺的左脸那般无瑕。罗维诺作为哥哥总是有些逞强心态,所以比起费里西安诺的小巧玲珑,罗维诺更显消瘦。明明是同样的衣服,两人穿起来却各有不同。可双子的面容又是那么相近,以至于难以分辨。
        当然,那个面具的确是个有效的区分道具。
        后台的光照有些昏暗,与夜晚的堂皇完全不同——清晨时分总不会有什么演出吧,更何况那抠门的歌剧院老板连演奏钢琴都愿意亲自上阵,怎么会在此多加开销呢?双子坐在两张并排的椅子上,左肩靠着右肩,缄默着。
        在他们身边,许多不同的身影在穿梭:穿着考究的绅士带着自己的女儿,溺爱地对着落地镜为她整理那华美的发饰,还低声对一直抱怨着的女儿念叨着什么;一丝不苟的妇人挥动着套着手套的手,廉价的宝石在手套上叮咚作响,秀眉紧锁,指责慌乱的拿着小提琴的孩子将一个音符拉得走音了;年迈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从整洁的外套里掏出一把断了齿的梳子,不经意间露出了里面打了补丁的旧衣裳,断齿的梳子在孩童干枯的头发中梳动,嘴上喃喃着叮咛的话语。
        他们都希望能在歌剧院取得一席之位,有的是因为兴趣忽起,有的是因为挣取名声,有的是因为养家糊口,他们各有自己的理由,期待着扮演优秀的角色,殊不知自己正是最真实的角色写照。
        费里西安诺看着罗维诺不耐烦地踢动一块松动的地板,再看看那扇紧闭的、通往舞台的门,缓解压力般呼出一口气。棕黄色的眼睛从那个为孙辈梳头的老人身上掠过,但那极快的一扫眼就让他鼻头有点发酸。
        爷爷为了双子的未来,不惜放弃两个得力的助手,将他们托管到熟人的歌剧院里暂住。说是暂住,也就不过一天的时间,然后他们就要去凭借自己的实力在歌剧院里继续待下去。在有着绝对音感的歌剧院老板面前,和舞蹈指导师的眼前,与那些不同身份的人角逐。费里西安诺想,他们的任务绝对比在场的每一个候选者都要重,因为他们的任务目标就是依附歌剧院活下去。
        罗维诺的眼睛闭了起来,睫毛却不停地颤动着,然后就像往平静的水塘里掷入一块石头那样,波澜渐渐覆盖整个水面——费里西安诺已经能从两人肩头之间的接触感受到罗维诺那尽力控制却依旧明显的颤抖。
        他碰了碰罗维诺的手,微笑地看着罗维诺,不忘将戴有面具的右脸向一边偏。棕黄色的眼睛溢满笑意,望着罗维诺睁开后不自然挪开的眼睛。
        “放轻松,你可以做得很好——我记得你唱歌的声音很不错呐。”
        “真他妈的不错,”罗维诺微低着头,恶狠狠地看着镜子前那个一直在吵闹的大小姐,“如果以后我要和那种家伙在一起表演的话,我宁愿现在就被丢出歌剧院!”
        “哦,安心,哥哥。”费里西安诺拍了拍罗维诺的肩——虽然被粗暴地甩开了手——轻松地说道,“还没有尘埃落定,不是么?”
        “是的,还没有,我想我期待着每天闻着那种呛鼻的香水味还有听那吱吱呀呀的小提琴声。”罗维诺撂下这句话就站起身,没好气地说。他倒是希望这样能够隐藏一下自己的紧张,免得被自己的弟弟瞧不起。
        费里西安诺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地抬起头。他拽住罗维诺的手,让他坐回椅子上,自己一个人走向刚才进来的门:“我去你的房间找点东西,马上回来!”
        虽是这样说着,但他早就跑得没影了。他相信自己跑的速度绝对比罗维诺要快,就算这只是听上去毫无依据的想法,不过这的确是事实。他没花多少时间就跑过那长廊,来到罗维诺的房间里。
        走到床边,费里西安诺从床底拉出一个行李箱,它看上去就和费里西安诺放在床底的那个一模一样。他熟练地打开箱子上的搭扣,轻松地取出压在箱底的面具,对着面具吹了一口气以吹去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上面刻的,是字母“R” 。
        跑过来的路上兴许耗费了一些体力,但这绝对不影响他跑回去的速度。等他回到罗维诺身边时,那位绅士连女儿的裙摆都还没整理好。
        “你去干什么了?” 罗维诺皱着眉说,却又有些好奇费里西安诺背着的手里拿着什么。
        “Ve,是这个哦。”费里西安诺伸出手把面具展示给罗维诺看,却没有把面具递给对方。
        “怎么了?你想被面具遮住整个脸吗?”
        “不,” 半张面具就够了,费里西安诺心想,“这是给你的。”
        孩童走上前一步,为与自己有着相似面孔的孪生兄弟戴上半边面具,细细地将其端正,让面具与罗维诺面部的每一个细节相吻合。
        “这样就不会那么紧张了,”费里西安诺轻轻地拍了一下手,强装快活地说道,“想想看,我和你一样引人注目哟。”
        如同照镜子般的双子面对面站着,只是一个微笑,一个是苦笑。


        IP属地:日本6楼2014-08-02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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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前夕
          (进入梦乡之时风暴正要来袭)
          罗德里赫对于歌剧的坚持让人难以置信,特别是在歌剧方面的开销之大,更是让他的朋友乍舌。那一掷千金的行为完全与平时连内衣裤都要反复缝补的大少爷不一样,而且无论怎么去认真观察,也看不出任何一丝肉痛的表情。费里西安诺相信这一点,因为当他从昏暗的后台走出来的时候,就被强烈的舞台照明刺痛了眼睛。他抬起手遮了一下光芒,又尽力去观察舞台的每一个细节,把它们细细雕琢在脑海里。
          他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站在舞台上。
          舞台很开阔,绕着快步走一圈可能都要花上几分钟。地板上铺着艳红色的地毯,踩上去十分柔软,变轻了的脚步声让人有种全身都变轻盈的错觉。没有铺地毯的地方有一个长发女子在那里忙碌地走来走去,坡跟的皮鞋在木质地板上跺得咚咚响,可又不让人觉得杂乱。她的头发上别着一朵鲜艳的天竺葵,随着她的动作而左右摇摆,她的手腕上也戴着一个由天竺葵编成的手环,在她手腕上跃动。女子吩咐刚刚表演完的一个少女到罗德里赫那里接受评价,还没喘口气,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双子。
          “哦,你们是——”女子走过来,微微屈膝,扶着双子的肩膀,用甜美的声音询问道。她的嘴唇上涂抹了极淡的口红,和她身上的那些天竺葵恰好相配。
          “我是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费里西安诺微笑着说,棕黄色的眼睛对上女子深绿色的眼睛,“这位是我的哥哥——”
          “罗维诺,罗维诺.瓦尔加斯。”罗维诺不等自己弟弟来介绍,亲自回答道。他的语气难得地有些和缓,也许是因为女子的气场让他感到很舒服吧,当然只是也许。
          女子眨眨眼,撩了一下右边垂下的长发,牵动天竺葵晃动摇摆。她思索着,喃喃自语道:“瓦尔加斯......瓦尔加斯?”
          刚才被她吩咐去罗德里赫那边接受评价的少女忽然发出了哭声,然后逃似地跑出了歌剧院。女子注意到了这一点,嗔怒地瞪了罗德里赫一眼,就好像是责怪他太过于苛刻,旋即转过头,明了地说:
          “哦,是的,我想起来了。你们就是那对双子对吧,罗马......噢不罗维诺是哥哥,没错?”
          罗维诺不高兴地皱皱眉,费里西安诺知道他是在想自己爷爷究竟把他以前的名字说给了多少人听。费里西安诺见罗维诺无动于衷,于是代替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嘛,如果是双子的话,配合应该会很完美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伊丽莎白.海德薇莉,和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我的未婚夫——一并经营这个歌剧院,还请多多指教。”伊丽莎白俏皮地眯着眼睛笑道。
          “可是我们未必能……”费里西安诺轻声说道,希望提醒伊丽莎白,双子并非百分百会通过罗德里赫严格至极的审核,很有可能就像刚才那个少女一样,永远离开这里。
          伊丽莎白伸出手指,点了点费里西安诺脸上的面具,再点了点罗维诺脸上的面具:“虽然看不见你们完整的脸,但我想你们会是很棒的歌剧演员的。更何况,你们的声音都很好听。”
          “Ve?”费里西安诺发出了一个疑问音,悄悄地扫了一眼看上去有些受宠若惊的罗维诺,再直视着伊丽莎白。
          “安心,我说的是真的。”伊丽莎白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环,站直身子,“这绝对不会是最糟糕的情况,加油吧。”
          话音未落,罗德里赫就不耐烦地抬起头,瞪了双子一眼。费里西安诺发誓他看见罗德里赫头发中有一根头发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晃动,甚至还在他不高兴的时候加快了晃动的频率——这使他愣了一下,直到罗维诺拖住他的手,跟着伊丽莎白向舞台中心走去。
          罗德里赫的眼镜镜片擦得一尘不染,但是镜框看上去似是修补过不知多少次而显得色泽不均匀;他身上的外套也十分整齐,领巾的每一处皱褶都恰到好处,不过里面的衬衣看上去就有点皱巴巴的,就像是脱下来之后随手丢在地上不做收拾那样。他正坐在钢琴前,整理着写满凌乱字迹的笔记本,像是在复习怎样去正确评价被选拔者才算标准。罗维诺不高兴地咬了咬下唇,他觉得这位老板有种做作的感觉,倒是刚才他那愤怒的一瞪更有真情流露的感觉;当然他不在意罗德里赫本性是怎样的,现在他只想赶紧唱完一首歌然后就卷铺盖滚蛋,连轰赶都不用,他实在是不喜欢这样被聚光灯照着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费里西安诺让他戴上面具的行为实在是明智,现在罗维诺就可以毫不在意罗德里赫那不友善的眼神,反用更不善的眼神回击。只是他忘了平时总是戴着面具的那个人要承受多少异样的目光,要微笑着回答多少人出于好奇心却伤人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戴着面具?”罗德里赫说道,把笔记本放在一旁,抬手推了推眼镜,“就像赛迪克那个大笨蛋先生那样,遮着自己的脸很有意思么?”
          这句话直接引来的罗维诺的反感,棕黄色的眼眸不悦地盯着罗德里赫,就好像受到威胁的、即将发动进攻的小兽一般。
          “Ve,”费里西安诺连忙开口打圆场道,“我哥哥是因为有点紧张,所以戴着面具,我嘛......”
          “你呢?”罗德里赫毫不留情地追问道。
          “这个......哈,你可以认为我愧于见人吧,怎样都可以哦。”
          费里西安诺不自然地抚了一下面具,在木面具上勾勒出那道疤痕的位置,再轻轻捂住胎记所在的范域,似乎不这么确认自己的脸没有暴露出来就会感到不安心那样。他自嘲地苦笑着,瞳孔深处沉淀着无奈。
          罗德里赫探寻的目光随着费里西安诺的动作而移动,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或者说费里西安诺左脸的完美无瑕让他更有了一些期盼,对那被遮掩的右脸的期盼。
          是绝色,还是怪异呢?
          “你他妈是要选美,还是要选歌声?”罗维诺向前走了一步,主动维护自己的弟弟。但是费里西安诺能明显地感觉到罗维诺语言中的不安,一阵平静淹没了他的心,他的苦笑融化在忍俊不禁之中,变得开朗了不少。
          “那就说吧,清唱,还是伴奏?”罗德里赫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再搭理罗维诺的话语,恢复往常的状态。他将手摆在洁白的琴键上,找准中央DO,做好弹奏的准备。
          “Caromio ben,清唱。”费里西安诺小声说道,上前握住了罗维诺的手。
          “抱歉,能再报一次歌名么?我对意大利语一窍不通,请用德语或者别的什么语言解释一下。”罗德里赫问道,语气和态度更像别人对他的评价:彬彬有礼的少爷。
          “Caromio ben,”罗维诺没好气地重复了一次,他没想到费里西安诺会选这首歌,“*我亲爱的*——这就是歌名的意思。”
          罗德里赫点点头,侧过身,注视着双子的一举一动。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同时会意地点点头。费里西安诺向前跨了小半步,闭上眼,从声带的末端开始捏造一个音色稍低沉,音调却又偏高的声音,开始那并不会有多漫长的演唱。
          音起。
          要论的话,费里西安诺并没有几次唱歌的机会,更别说是站在如此之大的舞台上——还对着空荡荡的观众席。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感觉,那就是如鱼得水,这首情歌他仅仅只是听爷爷在深夜低声哼唱过几次,却能自然而然地调整每一个音节的音调以及音色。与此同时,罗维诺的配合也使来自两个不同声带的歌声完美契合在一起,双子之间的纽带传输着外人无法探知的信息。
          歌声流转,其中的哀愁都像是从人心的最底处发出的。
          曲毕。
          最后一个音节,罗维诺将它接近无限地拖长。本音与假音交织成这首情歌,流淌在空气中,包裹住每一个在场的人,再轻巧地滑向远方,消散于空气之中。
          费里西安诺睁开眼,正好看到倚在钢琴上的伊丽莎白在朝他微笑,罗德里赫开始鼓掌,标准的三次掌声之后还加上了两次非标准的掌声。
          “漂亮。”罗德里赫酝酿了一会儿,然后选择用这个最普通,却又最恰当的词来评价。
          “谢、谢谢!”双子同时不知所措地说道,他们对视了一眼,就连表情也那么相似的两人真的宛若站在镜子前。此刻他们的声音都是有点单薄的童音,与彼时可以任意变化的声音完全不同。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不只是漂亮,是完美——特别是小费里,简直,不,就是天才,每句歌词情感都恰到好处。而且转换之间和小罗维衔接得天衣无缝,太棒了。”
          两人都被伊丽莎白如此之高的评价吓了一跳,甚至没注意到她对他们称呼的改变。罗维诺一时紧张,想要拨开刘海的手打落了面具,木质的面具摔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更衬出他们两人的心跳声有多吵杂。费里西安诺没想过自己会得到“天才”的称号,他充其量是被赞扬有唱歌的天赋,所以对这次选拔有那么一丝期待,但这结果实在是让他的想象力超负荷运载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更像是受到了打击,急促的喘息让他不免担心自己脸上的面具有没有松脱。面具底下的脸颊都激动得有些黏腻,让他觉得发痒。
          “罗维的脸很可爱嘛,”伊丽莎白走到罗维诺面前,一手抚上他的脸颊,完全无视了想要发表评论的罗德里赫,“为什么要遮起来呢?自信一点嘛,你做得很好。”
          “还有,小费里,你为什么不脱下面具呢?我相信你戴着它也不会很舒服吧!”
          听到伊丽莎白的话语,费里西安诺点点头,又猛地摇头,手不忘死死按住面具。他张开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弄得他一阵口干舌燥。
          我没有自信的资本啊。
          是啊,没有呢。
          他垂下眼,脸上的疤痕火烧火燎的,比当时刀锋划过脸颊时还要让人痛苦。
          “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想以后还会有机会——只是不是现在。我很期待你的脸哦,完整的脸,应该会像洋娃娃一样吧。”伊丽莎白双手交叉,舒展了一下身体。她总算是想起了罗德里赫,扭过头去看着他,等待他发言。
          “咳,”挑剔的钢琴演奏家罗德里赫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我想,你们两个,算是通过了吧。”
          “诶!”费里西安诺惊喜道。
          “诶?”罗维诺不解道。
          罗德里赫和伊丽莎白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就像互相赞许对方给出的评论一样——虽然罗德里赫认为自己的话已经被伊丽莎白抢得一干二净。
          伊丽莎白转过头看着双子的表情,弯下腰捡起罗维诺弄掉的面具,戴回他的脸上。
          “Cre di mi al-men.”她低声模仿费里西安诺刚才的音色说道,想借此让费里西安诺放松一些。
          请你相信。
          就算只是美梦一场。


          IP属地:日本7楼2014-08-02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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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半年吧,双子都各自有了不少收获,这都是他们未曾预料过的。
            在罗德里赫及配乐团的帮助下,费里西安诺尝试着谱出了一首曲子。完成的时候费里西安诺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将不同乐器的乐谱、带有填词的乐谱发给配乐团成员时,他们那目瞪口呆的样子让费里西安诺有点不自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好是坏,直到临时充当指挥的罗德里赫把自己的指挥棒狠狠折断,声称自己做不到指挥这样的一个大作,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谱写出了很不得了的作品。
            后来伊丽莎白趁所有人都散了场之后,一边按罗德里赫的吩咐粘好折断了的指挥棒,一边告诉费里西安诺他的作品将由另一个奇才——指挥家亚瑟.柯克兰来进行指挥。至于为什么说他是一个奇才,伊丽莎白窃笑着解释说,因为亚瑟是一个音痴却能作为最顶级的指挥家存在这点让人感到惊讶;除去指挥的时候,亚瑟可是可以听着钢琴曲说那是小提琴曲的。所以亚瑟除去有受人敬仰的奇才的身份,还有着作为人们茶余饭后调笑的谈资的身份。
            罗维诺在安东尼奥的教唆下,跟着他去学吉他。虽然费里西安诺不知多少次听到罗维诺嚷嚷要把吉他给砸碎,但每天晚上总能听到隔壁房间断断续续的拨弦声,偶尔还有罗维诺自我埋怨的声音,出于保护自己哥哥的自尊心,费里西安诺只当没听见,然后高兴地去听罗维诺正经地给他弹奏一首极短的练习曲。
            同时,弗朗西斯一直试图说服安东尼奥让罗维诺跟着自己学美声,当然最后都被安东尼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只好悄悄地去找罗维诺“建立感情”,教他发声的技巧。这样偷偷摸摸的教学居然也有了不小的收获,罗维诺的发声比起第一次时饱满了许多,也专业了许多,不过罗维诺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弗朗西斯的功劳,绝对不。
            本来费里西安诺认为歌剧院的生活就会这样继续平静下去,每天下午打扫好舞台和乐池,整理好观众席,为晚上的表演做好准备——这就是他们生活的重点。固然双子一直都在练习,但他们从没有登过台,一次都没有。所以费里西安诺觉得他们就会这样波澜不惊地继续生活下去,等上十年八年,甚至更长时间,再登上那个被聚光灯照亮的舞台。
            直至罗德里赫将一份详细的曲目清单交给他们,让他们做好登台的准备。
            “Ve?”费里西安诺接过曲目清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禁托了托面具,却不知道该发表什么言论来表达自己的感想。
            “妈的……表演?星期六晚上?只有五天了!”接过清单的罗维诺低声说道,视线也紧锁在打字机打出的整齐字母上。
            “没有错,”罗德里赫推推眼镜,“你们要登台表演——唱的是费里西安诺之前谱的曲子,那个粗眉毛先生已经到了这里,到时候就由他来进行指挥。”
            费里西安诺除去对亚瑟的才华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外,还对他的外表有几个大概的想象,但是每个想象里,都必然有着一对粗得不可思议的眉毛。几种版本的形容无不提到了亚瑟的眉毛,特别是来自弗朗西斯的那个形容,他声称亚瑟的眉毛有两倍眼睛面积那么粗,虽然费里西安诺认为这说法是弗朗西斯的恶意夸大,不过作为说明亚瑟眉毛粗的证据,这绝对是铁证如山。
            “嗯……我们会尽力而为的。”费里西安诺轻声答应下来,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歌唱出自己编写的曲子么?真的……没问题?
            还有,站在台上,接受人们的审阅——自己能接受得了吗?
            费里西安诺在心里自问,眉头微微皱起,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皱眉使本来被面具掩盖着的胎记露出了极细的一条线。
            难以压制的狰狞开始逃脱。
            “总之,”罗维诺的忽然开口让费里西安诺警觉地松开了眉头,胎记重新被掩盖住,“我去准备一下……这该死的登台……”
            了然地点头,费里西安诺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桌旁坐下,他的手臂正好能摆在桌面上,他仔细端详着这张纸,眼睛随着换行而移动。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填写的词是由两人对唱的,根据剧情来看,对唱的人恰好是孪生兄弟——的确让他和罗维诺来表演这一段再合适不过了,但是两人是否能演绎好这两个角色则要另当别论了。因为不论是谁,都对登台表演这件事情没有什么自信,只是礼貌地答应了下来。
            “嗯……”费里西安诺稍稍坐直了身子,努力从离他稍远的笔筒里抽出一只笔,在纸上慢慢写画着。
            之后的几天,双子一直在练习着那唯一一首的曲目。他们不断地对唱,不断地改编,费里西安诺甚至为了表演效果将一部分的旋律改变了。他们准备万全,只是心理上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伊丽莎白为双子准备了一套新的衣服,费里西安诺穿的是白色燕尾服,里面是黑色的衬衫,打着有浅蓝色圆点的白色蝴蝶结;罗维诺穿的是黑色的燕尾服,白色的衬衫搭配有白色圆点的浅蓝色蝴蝶结。这两套衣服都熨烫得平整,一尘不染。费里西安诺依旧拒绝了伊丽莎白让他脱下面具的要求,逼得伊丽莎白只好吩咐罗维诺和他一起戴上面具,以作搭配。
            “真不知道小费里你在倔强什么呢……”伊丽莎白有些失望地说,“也只好拜托罗维一起戴面具啦。”
            罗维诺并没有想伊丽莎白想象中那样摆出一副不情愿的神色,而是很顺从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伊丽莎白对此有点意外,她没想到罗维诺竟然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这样的安排,而且还没有一丝的不情愿。
            “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照顾一下这个怕生的家伙么,好歹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哥哥啊。”罗维诺随意扯了一个理由,敷衍道。
            表演当晚,费里西安诺悄悄地从帷幕的缝隙向外看了一眼,然后看见了外面满满的观众席,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赶紧跑回后台,不安地捂着脸,棕黄色的眼睛不安地四处张望着,像是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藏身。正在给小提琴调音的基尔伯德注意到了这位慌乱的天才,笑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
            “Kesese,放心吧,本大爷第一次登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只要上了台,一心想着你要做的事情就好了。”基尔伯德得意地笑着,紫红色的眼睛望向费里西安诺不安的眼睛,像是以此宽慰他一样。
            “可是,你不是在乐池里演奏吗?”
            “本大爷也有过在舞台上独奏的经历啊,”基尔伯德的表情流露出怀念,“当时也是选拔新成员的日子,只是那次选拔的情景,是正式表演。”
            “诶?原、原来还有在正式表演时……”费里西安诺想象着稍年少一点的基尔伯德独自一人穿着礼服,站在舞台中央演奏小提琴曲的样子,但他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居然是孤独。
            “是啊,当时本大爷真的是孤立无援呢。刚刚到后台,就被告知要上台表演——就连趁机逃跑都做不到。不过想想也是,本大爷从最开始,就是为了追逐某人才来到这里的啊,怎么舍得逃呢。”
            “这样啊……”费里西安诺有些好奇,那个值得让基尔伯德追逐的人是谁,能让这样一个孤傲的人舍不得离去。
            基尔伯德理了理自己的银发,像是不愿再多提那个人一般,岔开话题:“更何况,你还有你的哥哥陪着你登台,对吧。”
            “嗯。”
            他确信地点点头,抚了抚脸上的面具。


            IP属地:日本9楼2014-08-02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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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中场
              (时光如箭般射杀一切守旧者)
              罗维诺睁开眼,窗外的阳光照得他赶忙眯起眼。刚刚睡醒的那种头晕让他很不适,他觉得今天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又偏偏想不起究竟有什么事。他用手臂遮住眼睛,彻底与光亮隔绝,好让自己在黑暗中缓和一下头晕,顺便思考一下自己忘记的那件事情。
              睫毛轻刺着手臂上的皮肤,也完全无法去除那种眩晕感。他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刚醒来时那短短的片刻所见到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与日常有异的东西。
              “啧......这可恶的阳光......”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刹那,罗维诺忽然发现了在他身边出现了什么异常。
              慌忙地坐起身,睁大眼环顾四周——几乎被搬得一干二净的房子映入他的眼帘。毫不抱期望地望向窗户,却连往日挂在那里的窗帘都没有看见。
              没错,他住了五年多的房子,此刻已经被搬得空空荡荡。
              当然搬东西的人肯定不是他,本来的计划是他起床后自己来搬运整理这些摆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挪过位置的杂物。结果等他醒来,东西都已经被搬完了。
              根本不需要思考,罗维诺就能猜出是谁擅自闯入了他的房间,而且自作主张地把东西统统搬走。虽然他从某个晚上开始就一直不锁房门,但是真正能进来房间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就是那个让他心烦气躁的安东尼奥,另一个人连面都很少露在他面前。
              用手撑着床站起身,向前脚步有点摇晃不稳,他转过身,望向床边的那堵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棕黄色的眼睛一如几年前的清亮,满是不谙世事的单纯,但是他的神色却表露着哀伤。他抬起手,将右手扶在墙上,轻轻闭上眼,像是在往墙对面传递什么信息。
              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费里西安诺了,更别提和他交谈了,对他而言,有关费里西安诺的讯息仅仅只剩下“他还活着”这一点了。
              明明两人之间只是隔了一堵墙,以往凭借那紧密的连接这完全不算什么距离,可自从那个夜晚之后,一切连接都断裂了。罗维诺有时甚至会忘记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孪生弟弟,相反的,他更多时候都把注意力放在安东尼奥的身上。
              本来他还是抱着再次见到费里西安诺的希望的,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伊丽莎白为他换住所的提议,选择继续住在这老旧的楼舍里。可是他从没有机会,正经地向费里西安诺道歉,正式地安慰他。
              坚持了这么久,什么事都该放弃了吧。
              于是他接受了安东尼奥有关同居的邀请,而且几乎不加权衡。
              “嘁。”罗维诺不甘心地将手移开,放弃寻找存在于墙那面的微弱气息。也许他早就该死心了,只是一直倔强着不接受事实。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曾流着泪委托罗德里赫将那半个面具交还给费里西安诺,但是那个面具却没有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在那个夜晚以后,他好不容易再一次见到费里西安诺时,本想喊出的欢欣话语却在对方那肃穆表情里噎在喉头,侥幸的神色也被那面容定格住。
              惨白的绷带包裹住半边脸,勾勒出柔和的脸部轮廓,同时死死缠住了费里西安诺的右眼,勒住了挺立的鼻梁,压抑着嘴角使其无法上翘。棕红色的短发被绷带弄的凌乱不堪,再配上他那悲怆的神色,罗维诺恍惚之中竟觉得自己的弟弟仿佛一个溃败之兵,正在为他昔日的荣耀哀悼。
              费里西安诺从他身边走过,带起空中缄默的灰尘,不说出任何一句话打破寂静。罗维诺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延命菊香味,然而他想不起来以前是否有闻到这股味道,连忙转过身去,却只看见那孤独的背影。
              那时基尔伯德也恰好在场,只是比起罗维诺的不知所措,他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决定了什么。反正在那以后,罗维诺偶尔看见费里西安诺时,取缔绷带的是一个冰冷的铁面具。分明都是面具,铁制的却显得那么不近人情,钢铁孤独的质感似乎只有孤独的人才能制作、体会和驾驭。
              每当他面对费里西安诺,他总是趑趑不前,分明想说的话语已经盈溢心中,但他永远都是止步于开口。胆怯的他只能看着费里西安诺,被来自对方的浓浓孤独浸蚀,痛恨自己的懦弱,在灵魂的最深处折磨自己。
              “再也......不会了。”罗维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右手紧紧握拳抵住墙,指甲抠进掌心的皮肤,疼痛却不会致伤。
              是不是只要离开你,我就不会再如此煎熬?
              罗维诺在心里自问道。
              当然他不会知道,墙对面的那人也不曾从煎熬中离开。
              费里西安诺一向醒得早,而且从来不受前一晚入眠时间的影响,他甚至偶尔会觉得谱曲就和睡眠没有区别,因为两者都能让他无比放松,卸下一切疲惫。他从来没有尝试过伏案而眠,也更没有尝试过醒来后头疼欲裂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健康统统丢给身体处理,从来不加干涉和改善。
              他几乎是一个没有眷恋之物的灵魂。
              打开书桌上一个精致的盒子,黑色的法兰绒托着已经磨光洗净的面具,本来适宜搭配珠宝首饰的盒子竟也能和面具显得如此恰当,不知是因为盒子本身的百搭,还是因为面具承载的情感太过复杂以至于比宝石还动人。
              铁可以让面具变得更加轻便,更加耐用。费里西安诺对于这个面具分外爱惜的原因却不只如此,赠送者的身份占了更大的比重——若不是真的发生了,他绝对不会相信基尔伯德居然有如此的细心,专门赠给他全新的面具。否则此时此刻的他,恐怕还在为绷带的松紧程度而烦恼,而不是如此轻松地佩戴上面具。
              五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
              费里西安诺深知这一点,因为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他就改变了许多。
              刚开始的他,还曾因为自己性格的变化无常而烦忧,可是现在,他已经学会如何用对他而言最适合处世的性格面对一切。也许他曾经惶恐不安,但是如今他早已明了怎么坦然面对异样的目光,还有不善的窃窃私语。
              “再也不会了呐,”费里西安诺对着镶金的镜子整理了一下面具,“心被无情的剖开这种事情只要一次就足够了呐。”
              说完,他拉开门,平静地走向后台的方向。在后台正有定期的选拔在开展,每次选拔他都必然到场,纵使从没有人邀请他也依然如此。
              他越来越像一个飘忽的魅影,让人琢磨不透。
              双子都在歧路上渐行渐远,待到下一次的交集便会是可怕的碰撞,再往前,两条相交线便永无交叉之点。


              IP属地:日本13楼2014-08-02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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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里?”基尔伯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惊得费里西安诺匆忙向后转,双手稍稍抬开一些,以便听清基尔伯德想要说什么。
                “Ve?基尔哥哥......”
                基尔伯德紫红色的眼睛不安地望着费里西安诺,看上去是在为对方的处境担忧,又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出什么不太好的消息。目光从铁面具细小的棱角上掠过,如今这个面具戴在费里西安诺脸上,显得有点不合尺寸,那被掩盖住的怪异开始不怀好意地向外窥探,等候露出利爪的最好时机。
                “嘛......有什么事吗?基尔哥哥。”费里西安诺背着手,努力将自己的笑容弄得自然一些。他还是没有必要朝着基尔伯德扮出假笑的,毕竟对他而言这么久以来,愿意真心关怀他的,只剩下基尔伯德一人。
                “这段时间没怎么见到你,”基尔伯德瞥向一旁,望着房间里一成不变的装潢,“所以来看看你。”
                “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没必要这么担心我的。”
                费里西安诺已然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有个人成天监护着他反而会让他不舒服。因此虽然他知道基尔伯德对他的关心是出于好意,但是他仍旧对此感到抵触,也许他不会太决断地回绝基尔伯德,不过他也不会轻易接受。
                “呵,你说对了——本大爷并不是你的监护人,但是现在你身上有很多东西让本大爷看不过,所以本大爷就来多管闲事了。”基尔伯德轻蔑地笑了一声,他敢说现在世界上最了解费里西安诺的人就是他了,时不时的不怀好意反而能够吸引他飘忽不定的注意力。
                棕黄色的眼睛不悦地扫了过去,却又将情感稍稍掩隐住,避免被人彻底看透。扬起的嘴角下压了一些,平淡的词句从口中吐出:“是么,怎么让你看不过了?是我干涉歌剧院的正常运作,还是......”
                费里西安诺偏过头,揶揄道:“......因为我玩弄你弟弟的感情而让你感到生气了?”
                “不论你们发生什么,都和本大爷没有关系,你和West之间的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让本大爷那么上心。”基尔伯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手却悄悄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这样的小动作正是费里西安诺擅长发现的,但是他并没有兴趣去揭穿基尔伯德的谎言,只是做出一副挑衅失败的样子,挑了挑眉毛。
                “Ve,是吗,那看来是我把你们兄弟的关系想象得太好了呢。”
                基尔伯德看着费里西安诺,钻过窗缝的风扬起薄纱窗帘,阳光洒进来,对方的发丝因为背光而闪烁着点点光芒,就像撒上了细小的金粉一般。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弟弟会那么执着于这样一个人了,因为费里西安诺的那种美,若亲若离,极度致命,而且只需要一次接触,就能上瘾。费里西安诺就是一个漩涡,一切想要探究他的人都要赌上自己的性命,抛弃自己所有的尊严和意志。
                至于被他爱上的人呢?
                大概会永远在漩涡里万劫不复吧。
                基尔伯德有些震惊于自己如此深刻的结论,这可远远超于他平时的思想范域,不过现在的他并没有那个闲情去为自己欢呼一场,他该好好发挥一下自己难得的高智商,向费里西安诺叙述清楚自己的想法和偶然得知的消息。
                “你那该死的傲气,”基尔伯德音量不大,但坚定地说,“你的傲气和自我中心会毁了你的——本大爷只是对这一点看不过眼而已。”
                “哈,这就对了,这还不是含沙射影么。”费里西安诺绕着自己鬓角略长的头发,笑得眉眼弯弯,就好像不曾在意基尔伯德对他说了什么。
                “本大爷说过,这与West和你的关系没有半毛钱关系!”基尔伯德看着费里西安诺无所谓的模样,不禁有些来气。他握拳砸了一下门框,咬牙切齿地说。
                “行啦行啦,”他双手撑着书桌,一下坐到桌面上去,“我知道了,我会学着谦逊一点的。哦,当然,前提是有人能让我谦逊起来。如果说是你的话,能让你放下身段的人……嗯?伊丽莎白?”
                在听到那个女性名字的一瞬间,基尔伯德觉得自己的心脏痛苦地收缩了一下,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自信地笑了一下。基尔伯德眯起他紫红色的眼睛,决定将一个消息说出来,尽管那个消息可能导致无比糟糕的结果,可是早些说出来,也未尝不可。
                “费里,你还记得你的......哥哥吗?”
                “罗维诺?”费里西安诺毫不顾忌地直呼孪生哥哥的名字,对他而言那脆弱的兄弟关系早就一文不值了,亲情的高墙在很久以前就被铲平。
                “是的,你难道就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么。”银发的男人卖了一个关子,看上去无所谓的神情之下,是略带忐忑的心。
                费里西安诺的瞳孔因惊讶而猛地扩大,呼吸也因此猛地加速,他有一种预感,维持了五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而且他自己还后知后觉。此刻他的冲动确实在叫嚣着,让他赶紧去隔壁确认一下,但是他的理智却又在阻挠着他,像是为了保护他不稳定的情感一般。
                从书桌上跳下来,脚步匆忙而摇晃地向门口走去,基尔伯德已经后退至走廊,为他让出一条路。过分寂静的走廊里,风迎面吹来,费里西安诺一手抠住自己房间的门框,另一手不忍地挡在面前,让目光透过指缝,穿进那扇被风吹得大开的房门。
                什么都没有,不论是曾经的温暖还是如今的痛苦,都似乎被搬运得一干二净。
                “什么......发生了什么......”费里西安诺喃喃道,眼睛发愣地瞪着前方,露出了少有的、不知所措的神情。
                “安东尼奥接走了小罗维,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打击到你,但是我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状况。”基尔伯德背靠走廊墙壁,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道出了这真相。
                “什么嘛,什么嘛......”毫不在意基尔伯德所说的话,费里西安诺无意识地自言自语着,“还说什么道歉......看看啊,现在最先落荒而逃的士兵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在获得我原谅之前离开的人呢?”
                费里西安诺将头抵在门框上,冰凉的面具硌着他的脸庞。他的记忆像是在倒带,快速地往回后退,但是在吵杂的倒带声中,他只能捕捉到一些曾让他在心底燃气一丝希望的话语。
                “果然呀,在时光里死去的人真是不计其数呢,不过更多的人总是留下一个失去死前记忆的躯壳。”他的喉头有些哽咽,但眼眶却没有任何一点湿润。棕黄色的眼眸直勾勾的,所见之人皆毛骨悚然。
                “哈,本来我以为,死去的只有我的哥哥,没想到......”费里西安诺回过头,望向基尔伯德,笑得放肆,“连那个执拗的罗维诺也死去了呢。”
                回响在基尔伯德耳畔的,是几近崩溃的笑声。基尔伯德咬着下唇,直到唇上出现一道血红的咬痕,才松开牙齿。他有意识到,费里西安诺对罗维诺的感情不只是单纯的兄弟间的依恋,而是更甚的情爱。但是他看着这单方面且畸形的爱恋,却没有任何的反感,倒是有浓浓的悲哀和……
                感同身受。
                追逐着,呵护着,隐藏着,最后的结局终都是孤独地退场。基尔伯德不敢再向前跨出一步,而是选择放下情感,然而费里西安诺呢?
                “精神上的死去和肉体上的死去,不知哪个更可怕呢。”基尔伯德苦笑着对费里西安诺说道。


                IP属地:日本15楼2014-08-02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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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什么?别开玩笑了,我不会接受的!”臆测被证实,罗维诺愣了一下,然后死命抵住费里西安诺的胸膛,在两人之间制造一个空隙。他对待费里西安诺告白的态度就如面对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他不仅以前从未假设过这样的情景会让自己亲身经历,更没有想到总是懦弱的弟弟居然能做出如此需要勇气的事情,而且此刻的罗维诺,其实在恐惧。
                  恐惧那个充满着阳光气息的人会忽然回来,然后恰好撞上这让人解释不清的一幕。他相信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情况,费里西安诺绝对不会为他辩护,倒是很可能反其道而行之。
                  “呐,你为什么拒绝我呢?”费里西安诺眨眨眼,神色里没有任何的诧异和悲伤,更明显的是意料之中的安然,“是因为兄弟?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安东尼奥哥哥呢。”
                  收尾的是肯定句,罗维诺完全无法反驳什么,费里西安诺该死地看透了他的所有思绪,并且毫不留情地把它们暴露出来。
                  “嘛,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你会选择安东尼奥哥哥呢——你一定接受了他对吧,他究竟有什么可取之处呢?”
                  以比舞步还轻盈的步伐转到了罗维诺身后,一手钳制住因还未作出反应而无力下垂的手臂,另一手扣住罗维诺的手腕,力道控制在让人逃脱和勒出淤痕之间,将他牵引到一面落地镜前面。冰冷的面具贴在罗维诺脑后,在镜中只映出了那完美无缺的半边脸;用力将罗维诺试图抵抗的手扳到他的右脸上,遮住半边脸庞,就像费里西安诺曾经遮挡脸庞那样。棕黄色的眼睛皆凝视着镜面,罗维诺看着一模一样的两人,眼神愈发涣散起来,费里西安诺的眼神则更显放纵,活似一个慑人心魄的魔鬼。
                  “Ve,看啊,我们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不仅如此,我对你的理解,远比安东尼奥对你的理解要深。包括我所能给你的东西,也绝对比安东尼奥要多。”费里西安诺充满挑/拨意味地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更合适么。”他松开手,笑着绕到罗维诺面前,看上去很纯真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僵硬的神色。
                  罗维诺情不自禁地将目光对上了费里西安诺的眼睛,他惊异地发现,原本那不明来历的延命菊香气变得浓郁至极,甚至让他觉得呼吸困难,心口发闷。他尽力回避费里西安诺眼里的情感,装出对此无动于衷的样子,但眉头还是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啊呀,看来被讨厌了呐,”费里西安诺偏过头,用指尖俏皮地碰了碰自己的唇,“当然这一点都不让我感到意外哟。”
                  “你这家伙究竟想怎样......如果是开玩笑的话,给我适可而止吧。”
                  “开玩笑?适可而止?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是我了啊。”他依然微笑,只是眼神变得决然。
                  趁罗维诺不留神,他用手臂环住对方的脖颈,拉近两人的距离,然后直接吻上罗维诺的嘴唇。
                  惊讶的表情浮现在罗维诺脸上,他杵在那里,任由费里西安诺舔/舐轻/咬。本来微张的嘴被柔缓地撬开,舌尖缠/绵地在齿龈上停留,似乎并不急于进行深吻,而是一点点地挑逗,引诱对方的回应。那种瘙痒感断断续续地传递到罗维诺的脑海里,明明是在不情愿的状态下,他仍旧该死地颤/抖了一下,脸颊晕染开绯红,酥/软的感觉从口腔传遍全身。
                  哦,他是跟多少人接/过/吻才会有这样混账的好技术。
                  罗维诺一边想着,一边不受控地尝试回/吻费里西安诺——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费里西安诺的感情存在抵触情绪,如果真的有的话,为什么现在他会沉/沦于这样背/德的兄弟之吻中呢?
                  我喜欢的是安东尼奥,没错吧?
                  不确定的自问,让他自己更加动摇不定。
                  “唔啊......”罗维诺发出了不适的呻//吟,他试着推开费里西安诺,可这反抗不过是徒劳。缺氧的昏眩让他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昏倒在地,一旦有了这个担心,那么腿脚发软就变得更加容易发生了。
                  但是在那之前,费里西安诺已经放开了罗维诺,银涎拖成一条细长的线,最终在重力下断裂。他抬起手,擦去唇角的涎水,棕黄色眼眸透过面具,如恶作剧得逞般望向罗维诺。对费里西安诺而言,罗维诺的不做反抗正中他下怀,毕竟他还是不太想用蛮力解决一切。
                  “你、你太过、过分了!”罗维诺捂住嘴,努力压制着脸颊上如火色的红晕,磕磕巴巴地说道。
                  这番情景反倒让费里西安诺变得愉悦了起来:“我还可以做得更过分一点,比如说......”
                  推/搡着罗维诺,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看见罗维诺因为撞上床沿而向后倾倒才停下来。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惑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床上一副不安表情却又无力反抗的罗维诺,就如同一个独裁的暴君面对不忠于自己的臣子一般,寻求着最能让对方羞/愤痛/苦的惩/戒方式。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是你第一次接//吻吧,”费里西安诺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安东尼奥既然没有得到你的初//吻,那么初//夜也肯定没有吧。”
                  伏下身,压在罗维诺身上,费里西安诺舔了舔唇,好像在审视自己的一顿美餐。他强硬地把罗维诺的手压制住,无视那愤恨的咒骂声,指尖轻巧地解开领口的纽扣,并向下一颗颗解去,露出那不曾被阳光沾染的、如凝脂般的肌肤。
                  “唔!妈的......住手......”罗维诺的瞳孔微颤,眉毛不安地垂了下来,水色溢满了双眸。他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费里西安诺对他身体所做的每一件事,可是正被压制着的他根本做不出任何有威胁性的抵抗,只能软弱地用言语去反抗。
                  “Ve?可是我不想停下来呢。”费里西安诺跨坐于罗维诺身上,一只手恶意地抬起罗维诺的下巴,眼睛凝视着浮现于身下人脸上的羞/愤神情。忽然他脸上的伤疤有规律地跳动着,不知是在为此感到兴奋,还是在作出什么提醒。
                  低头在罗维诺的颈侧吸//吮着,舌尖时不时轻//舐跳动着的动脉,冰凉的面具贴在罗维诺滚烫的脸颊上,引起了他的寒/颤。费里西安诺对这样的反应感到很满意,于是更进一步地咬了一下那因为消瘦而显得十分突出的锁骨,留下一个明显的咬/痕。玩味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留下的痕迹,决定转变目标,他用吻止住了罗维诺那不堪的叫骂,同时将手伸向更加隐秘的地方。
                  “呃啊......”罗维诺的眼角流出晶莹的泪水,几近绝望的情感让他不禁哭了出来,“你在哪啊......安、安东尼奥......”
                  什么?
                  费里西安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表情随着理智的回归刹时转换成诧异,尽管不愿相信,但是事实上,他及其确切地听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他不怕流言蜚语,也不怕罗维诺对他的憎恨,他最怕的便是再次听到一个事实。
                  比起昔日的弟弟,那个爱着罗维诺亦也被他爱着的人,才是罗维诺心中最重要的宝物。费里西安诺醒悟过来,不论他做了什么,不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动摇这个对他而言可怕至极的事实。
                  罗维诺抬起眼,看到的却是冷峻面具之后恐慌的眼睛。那种恐慌他曾经见过,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眼神,可是现在他已经第二次见到了。断裂许久的心理感应忽然重新连接起来,几近崩溃的精神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传递到罗维诺的意识里,恐惧、后悔、慌张、不甘……这些情感冲击着罗维诺,让他头痛欲裂,简直要为此痛苦地尖叫出来。伴随着这些情感的,还有支离破碎的记忆,哪怕这些记忆拼凑出的不过是极其不完整的过往,可其中的一切情感都无不鞭挞着罗维诺的心。
                  “不!”
                  双子同时高喊出这句话,亦也同时痛苦地抱住头。现在总算有除去外貌的依据证明他们是孪生兄弟,而不是及其相似的陌生人。
                  费里西安诺向后退着,时隔五年第一次留下眼泪,惨痛地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做错了...…”他哭号着,泪水肆意打湿衣襟。
                  罗维诺同样啜泣着,他想要出言打断费里西安诺的道歉。可是此刻的他已然被情感所操控,没有办法自主地说出任何一句话,只能以最无助的方式看着费里西安诺再一次从他面前逃走。
                  两次的崩溃,皆来自于他自己。
                  两次的逃跑,他没有一次抓住。
                  比起落荒而逃的魔鬼,被魔鬼迷惑的人更加无助。


                  IP属地:日本17楼2014-08-02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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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疲力尽地停下脚步,费里西安诺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观众席上。此刻的舞台上没有任何人,观众席里也没有其他人,距离乐团的上场准备时间还有一阵子,此刻的剧院是最安静的,也是最孤独的。
                    无助地跌坐在一个座椅上,他一点点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心中那无法平复的,就是最深的绝望。
                    又一次,伤害了罗维诺。
                    费里西安诺把脸埋在手心里,泪水从指缝中流下,在地面上摔成无数块晶亮的碎片。他已经认不出自己了,甚至不知道如今的自己究竟是回归了本性,还是诞生出了新的性格。他确实是个好演员,演技优秀到骗过了他自己。
                    忽然,来自身后的脚步声惊动了费里西安诺。他赶紧抬起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恢复“正常”的模样。
                    “傍晚好,费里西安诺。”路德维希只需要看一下对方的背影,就能确认是谁坐在那里,让负面的情绪四处发散。他不知道在费里西安诺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当然他自知没有权利知道。
                    “傍晚好,路德维希。”费里西安诺侧过头,看向路德维希,仍旧笑得轻佻。他注意到路德维希的气场有些不对劲,显得分外肃穆和悲伤,就像是经历了什么让人痛得撕心裂肺的事情一样。
                    匆匆走过几排整齐的座椅,路德维希来到费里西安诺身边的空位前,但却没有坐下来——而是和平时一样肃立在一旁。费里西安诺有预感,有什么可怕的消息将要通过路德维希之口传达给自己,而且那个消息,真的会是让人难以接受的那一种。
                    “忽然来打扰真是对不住了,”路德维希摘下帽子,算是敬礼问候,“但是我有必须来这里的理由。”
                    “Ve?什么理由呢?是你喜欢上哪个女歌手了吗?”费里西安诺调笑着说,心里却凉了一半。
                    “我,是来收拾哥哥的行李的,或者说,”他停下来深呼吸了一下,“收拾他的遗物。”
                    遗物。


                    IP属地:日本18楼2014-08-02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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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幕落
                      (收尾前的混乱总引出悬念)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将费里西安诺整个人都劈醒了,让他暂时卸去自己心灵上的面具。
                      “怎、怎么回事?明明基尔哥哥早上才和我......”第一句话便是不相信,费里西安诺的这个反应符合人之常情,分明是才见过的人,忽然就得知再也无法见到,不论是谁都无法第一时刻接受这个说辞。
                      “马车,”路德维希尽量使自己的叙事平静一些,但是那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悲痛,“几个孩子惊了马,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为了救一个女孩,他被马车辗过去了。”
                      “开玩笑吧......” 当然费里西安诺相信路德维希不是在开玩笑,也相信他绝对不会拿自己哥哥的性命来开玩笑。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的沉默不是因为谁的忽然缄默而开始的,是因为共有的悲伤忽然浸染开来造成的。
                      “说起来,”费里西安诺的眼前仿佛晃过了那一向不羁的身影,“他为什么会出去呢?我记得你不久前才给他带过东西吧。”
                      “你怎么会知道?”听到这句话,路德维希不禁发问。他私以为以费里西安诺对他的态度,是不可能注意到他有没有多带什么,或者捎给基尔伯德什么东西,但这样肯定的话语又不像是无依据的猜测,而像是有可靠来源的消息。
                      “他总是说很久没有见到我,其实每个星期我都能遇到他。和他说话几乎没有新意,因为每一次的话题都要从你开始,再以你结束。我想我对你的了解大概仅次于他吧。”
                      路德维希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才答道:“是么?没想到呢。”
                      “嘛,”费里西安诺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微笑着说,“他真的很以自己的弟弟为傲呢,真的。他总是暗地里帮你做一些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仅仅是为了让你的路途走得顺一点——我就总是因为对你太若即若离,被他批评呢。”
                      “我......不知道。”
                      “你要是知道才怪了,在隐瞒这个方面,他的心思实在是缜密得不像基尔伯德这个人啊。”
                      又是一段沉默,不过这次的沉默是由路德维希发起的。费里西安诺看着对方凝重和懊恼的神色,决定让他静一静,并且坐在这里陪他一会。
                      “还是那个问题,基尔哥哥他为什么......要出去呢?”仍是费里西安诺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把话题转回基尔伯德的死亡上面。
                      路德维希听到这个问题,欲言又止。最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物件,递给费里西安诺:“这我不清楚,但我想你应该清楚的。”
                      费里西安诺伸手接过,眼里既有迷惑又有不安,他不担心自己猜不出原因,倒是担心自己准确地猜出了原因。
                      牛皮纸的折痕很干脆,包装也很完整,不过似乎因为里面是一个长方体盒子的原因导致无法通过观察外表分辨出里面装了什么。估算地掂了一下,这东西不算重,有些像基尔伯德总是戴着的黑十字的重量——费里西安诺曾经拿过那个黑十字,那种冰凉且沉重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忘。但是看路德维希的神色,他不觉得这会是一个黑十字,因为基尔伯德从来不想更换自己的饰品,路德维希也肯定不想,所以这不会是给他自己或者送给路德维希的黑十字。排除了好几个可能后,他还是猜不出盒子里的东西,于是决定直接打开包装揭蛊。
                      纸张被撕裂的声音在空档的剧院里显得分外清晰,费里西安诺把牛皮纸揉作一团,被路德维希接了过去。被包装的确实是一个盒子,而且是一个薄壁的木盒,上面精细且不失特色的雕花使它变得夺人眼球,就在看到盒子的一刹那,费里西安诺就确信盒子里的东西必然是送给某人的礼物。于是他继续打开木盒,却在看清盒内物品的瞬间惊异地张开嘴,愣住了。
                      那是一个面具,和费里西安诺现正戴着的那个并无两样,但是不同的是上面的图案,秀美的延命菊栩栩如生,并且细致地描了金。他颤抖着手,把面具拿起来,细细审视,不禁为它的工艺感到震惊和折服。待他再次低头看向木盒,发现盒子的底部有着一张对折的道林纸,拾起那张纸,将它展开,里面是费里西安诺熟悉的字迹。
                      “祝你18岁生日快乐,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
                      基尔伯德.贝什米特”


                      IP属地:日本19楼2014-08-02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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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写出的字迹很流畅,并有着一种独属于基尔伯德的张扬感觉。费里西安诺觉得他应该为这生日礼物感到高兴,但绝对不该是现在。
                        “他是从面具店出来之后,发生的意外。”路德维希见费里西安诺读完了纸条,开口解释道。他知道这可能对费里西安诺来说是个打击,但是他觉得最好的说明方法便是如此,让他间接地明白过来可比直言相告好得多。
                        “我......”
                        费里西安诺实在不记得自己是否曾向基尔伯德提及自己的生日,但他觉得这可能和罗维诺有关系,如果基尔伯德有心知道的话,只要往罗维诺那边了解,总能得到答案。可能本来他想等到费里西安诺生日那天给一个惊喜吧,可是在惊喜之前,惨剧已经发生了。
                        在隐瞒这个方面,他的心思实在是缜密得不像基尔伯德这个人啊。
                        实在不像。
                        “还有什么事么,”费里西安诺开口说道,语气忽然变得冷酷起来,“如果只是告知死讯和怪罪我的话,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没有了,但是,我还想问你一下。”
                        “嗯?”
                        路德维希叹了口气,抬手扶住了费里西安诺的脸,强迫这个故作坚强的魅影正视自己:“真实的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真实的......我?我不知道,而且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因为不论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我,都不会被别人喜欢上。”费里西安诺望着路德维希浅蓝色的眼眸,平静地说道。
                        “不,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喜欢你,关怀着你——你应该学会接纳我们的心。”路德维希坚定地说出这句话,祈盼能通过这种途径让费里西安诺振作起来。
                        琥珀般的眼睛颤了颤,似乎有那么一秒钟变得清澈,可下一秒又变得浑浊起来。费里西安诺摇摇头,哀叹般说道:“我不值得你们付出心中的任何东西,我不过是一个魔鬼,一个魅影罢了。”
                        路德维希无言,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这位一直自弃的天才,但他又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必须得说些什么:
                        “哥哥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你说的。”
                        “是对面具工匠——或者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吧。”
                        “不,”路德维希对这近乎玩笑的回答没有产生任何愠色,“他最后一句有意义的话,是对你说的。”
                        你记得那句话是什么吗?
                        说完这句话,路德维希便放开手,转身离去。徒留下费里西安诺独自坐在观众席里,看着空荡的舞台,仿若在观赏一场没有演员的歌剧。
                        “‘精神上的死去和肉体上的死去,不知哪个更可怕呢。’”
                        他喃喃道,眼睛失去了焦距。
                        基尔伯德已经以肉体的形势死去了,让那么多人感到痛苦,甚至懊恼。那倘若是精神死去了,会怎样呢?或者说,他自己还剩下什么呢?作为“费里西安诺”,他会怎样死去呢?是被命运平稳地带离,还是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呢?
                        费里西安诺低下头,凝视着那精致的面具不言不语。
                        剧院里一如既往的客满,观众席里零零碎碎的讨论声相互打断着,形成一种难以听清的吵杂声音。这种声音就算到了后台也依旧没有减弱,给准备上台的演员们施加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安东尼奥好不容易为他的吉他校对好了音高,算是准备万全,他便背着吉他跑去找罗维诺——刚刚两人擦肩而过时匆忙的一瞥,他发现罗维诺的眼眶有些发红。现在的他总算是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事情,可以去看看自己爱人那里发生了什么。
                        “罗维诺!”安东尼奥在一面梳妆镜前找到了罗维诺,匆忙呼喊了一声,赶紧跑了过去。
                        “混蛋!”罗维诺受惊地颤了一下,放下眼线笔愤怒地回头呵斥道,“你吓到我了!我如果画错了一笔就让你负全责!”
                        “啊啊抱歉,只是我刚才看到罗维诺哭了,所以担心——”安东尼奥连忙道歉,一边悄悄观察罗维诺的眼睛周围是不是真的有画错的痕迹。
                        “老子没有哭!”
                        收到了这样一个强硬回答的安东尼奥无奈地耸耸肩,碧绿的眼睛里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好吧好吧,是我看错了,但愿你今晚能在台上完美发挥。”
                        罗维诺像是很生气地踢开椅子,大跨步离开后台,准备登台表演,并且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领子竖高了一点。
                        这个晚上有许多意外,比如说主演总是在摸自己的领子,比如说吉他手偶尔忘了几个音符,比如说小提琴手无故缺席而换了一个临时乐手顶替……
                        但是最大的意外,大概是最后一个。


                        IP属地:日本20楼2014-08-02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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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维诺震惊地看着从后台走出的那个人,他步伐很稳,身上的那股气质让人们都情不自禁地望向他,甚至连聚光灯都从罗维诺身上偏移,转到了那个人身上。
                          局部来看,黑色的外套上有着金线勾画出的延命菊图案,远观却只能看到流动的金光。崭新的面具在聚光灯照耀下更显华美,琥珀般的眼眸凝视着站在舞台另一端的那个人,脸上笑意盎然。费里西安诺向前走了几步,无视罗德里赫悄悄给他打的手势,站得离罗维诺近了一些。
                          固然费里西安诺的这身行头很吸引人眼球,可是最引离他最近的罗维诺注意的,是藏在紫色皱褶衣袖里的冷光。
                          “女士们先生们,”费里西安诺偏过头,魅惑地笑了一下,惹得前排的一些贵族千金开始低声尖叫,“哦,当然,还有可爱的小姐们,晚上好。”
                          两位面容相同,却气场各异的帅哥站在舞台上接受人们目光的扫视,费里西安诺相当自然,可是罗维诺却拘谨得可怕。藏在袖下的冷光让罗维诺脊背发寒,因为在费里西安诺问好的那一转身,他看到了尖锐的刀锋。
                          “你要做什么,”罗维诺饱含敌意地说道,心里却又一种无法抹去的不安感,“你想怎样。”
                          “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来谢幕罢了——附带上一场短小的表演。”费里西安诺依旧用着他似乎甜美无害的声线,就像开玩笑一样对罗维诺说道。
                          “你——?”
                          “我有点担心呢,怕我的表演还不够深入人心......所以,我得弄些特别的......”费里西安诺对那些来自台下的抱怨声不予理睬,棕黄色的眼眸凝视着惊讶的罗维诺。此情此景竟有几分眼熟,但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眼熟。
                          抬起手,藏在手心里的尖刀露了出来,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比钻石还要璀璨。他微微眯起眼,睫毛覆住了瞳仁,像是正在窥探危险的猫一般。
                          “我真的很想给你留下一点痕迹呢。”
                          这句话回荡在剧院里,掷地有声。
                          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罗维诺看着刀锋逼近自己的脸庞,寒光像是下一秒就要狠狠剥裂他的面庞。而在那之前,来自乐池的抱怨和阻止声已然响起,身穿西装的安东尼奥硬是翻身上了舞台,争分夺秒地冲到罗维诺面前,抓住费里西安诺的手腕,强迫他改变动作。但是,罗维诺并没有看到费里西安诺诧异的神情,他看到的只有了然和如释重负。
                          “带着罗维诺离开这里吧,你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用我留下的东西你们可以解决一切。”费里西安诺看了一眼安东尼奥,那义无反顾确实让他有点动容了,他严肃而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好吗?这是我最后一次作为他的弟弟,向别人发出请求,拜托你。”
                          随后,费里西安诺凑到安东尼奥耳边,低声说道:
                          “还有,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干扰你们,任何意义上的干扰。”
                          安东尼奥吃惊地看着费里西安诺,不自禁地点点头,换来那安心的微笑。
                          “谢谢,嗯,对不起。”费里西安诺很开怀地笑了。
                          刀锋从安东尼奥手臂上划过,带走了一些血液。他向旁边跨出一步,站在舞台中央,回首对罗维诺笑道:
                          “Ciao.”
                          罗维诺在那一刻恍惚了,似乎有谁正在向他道别,但又似乎有某个熟悉的人在向他挥手问好。他急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人。
                          一瞬间的黑暗顶多引起惊叫,而长时间的漆黑会引起的是混乱。所有的照明都在一瞬间消失,封闭的剧院里伸手不见五指,唯一能让罗维诺感觉到安心的,便是安东尼奥及时的握手。虽然这确实能驱除恐惧,但盘旋于心头的疑惑不解始终无法散去,黑暗中的叫嚷声充斥着他的耳朵,但这一点都没有引起他的慌乱。
                          啪。
                          瞬间,灯亮了。
                          是的,什么都没变,变的只有观众席里的混乱——那些道貌岸然的绅士们将女士推倒一边,独自向门口张皇逃去。他们本想借着黑暗,将自己隐藏起来,可是真正能将一切融入黑暗的,只有最孤寂的魅影。
                          罗维诺无心再去看那些绅士们的丑态,他挣开安东尼奥的手,冲到舞台中央,费里西安诺站过的地方。可是那里空无一人,只是在地上,留下了一副纯铁制的面具。
                          蹲下身子,他捡起面具,看到上面隐约的泪痕,不禁心底一痛。将面具翻过来,罗维诺意外地发现那里面有一张纸条被固定住,他花了一阵功夫才把纸条完整无缺地取下来,颤抖将它展开。
                          “来自从精神上死去的魅影。”
                          看似迷茫地念出这句话,眼泪却通晓事理地流了下来,冲花了脸上淡淡的妆容。
                          罗维诺抬起手,在左脸上轻轻勾勒着一个图案,最后在这个图案的正中,庄重地描出一个字母。
                          -The End?


                          IP属地:日本21楼2014-08-02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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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时光向前从不为迷失者停留)
                            青年几近愤恨地将门狠狠打开,几乎下一秒就要对那个摁门铃摁个不停的人大吼出声,可是当他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他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尽管不情愿但也不得不让对方进门。
                            “我似乎说过吧,”罗维诺把一杯白开水往桌子上一摆,晃动的水从杯口里洒到桌面上,证明着主人对客人的不待见,“没有消息的话不要来找我!”
                            路德维希皱了皱眉,他不知是不是应该感慨安东尼奥实在是太惯着他的小情人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罗维诺的脾性依旧不得改善。本来他刚刚进门的时候,罗维诺还是有点礼貌有点尊敬的,可是等他看清楚来人没带来任何信息时,态度就急转直下。如果没记错的话,罗维诺还曾经对路德维希有恐惧情绪,可是现在的恶劣态度实在是让人想不通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过是路过来歇个脚,你没必要这么不待见吧。”
                            “哼,是啊,每个星期你都能来这里歇脚,真是日行千里呢。”
                            路德维希无言以对,的确,这段时间他已经失去了寻找的兴趣,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闲逛,试图寻找些蛛丝马迹。不过不得不说,那位被他们寻找着的人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不但连踪迹没有留下,甚至销毁了一切可以让人联想出他行踪的物件。非要说的话,除了那个面具,费里西安诺留下的只有钱了。这么说是世俗了点,可这些钱确实解决了不少原本棘手的难题,譬如为那个混乱夜晚的赔偿金,都是从那些钱里面取出来的。费里西安诺也确实够神奇的,五年来的积蓄在几近挥霍的使用下仍有不少剩余,路德维希实在想象不出他要有多大的作曲量,才足以获得如此多的报酬。
                            “你还记得阿尔弗雷德吗?”虽然不受待见,但路德维希还是决定坐在这聊会天。
                            “那个脑子里只有白日梦的蠢胖子?”罗维诺的形容实在是不留情面,“他把自己的哥哥从王座上扯下来之后又做了什么壮举吗?”
                            “呃,”路德维希被这贴切至极的形容惊到了,“我刚才见到他在号召人们陪他去开工厂——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我真好奇他这样的想法是从何而来的。”
                            “说不定他只是单纯地模仿他那个眉毛比眼睛还要宽的哥哥。想想看,柯克兰用低价购走费里的作品,然后冠以自己的名字发表,名利双收!这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估计只有他们两兄弟做得出来。”
                            “至少阿尔弗雷德是合法的,而亚瑟......单论道德就够让人不舒服了。”
                            路德维希想起来自己曾在报纸上看到的所谓“内幕”,就是在为一位无名的天才申冤,顺便狠狠地抨击柯克兰家族。那篇文章看得他都犯困,特别是当他想起这份报纸不久前才批评过那个在歌剧院里闹事的“流氓”时,他就随手把报纸扔进了炉火之中。
                            知道真相的人往往不愿说出真相,他们都是如此。
                            罗维诺在厨房里捣腾了一会,然后在一阵发泄般的金属撞击声中走出了厨房,拉开一张椅子,皱着眉头坐下。花瓶里的延命菊开得正盛,骄傲地宣告着春天到来,为房间里增添了一些淡淡的生气。
                            “那些面具呢?”
                            “难道你指望我每天都拿着个刷子为他们刷油吗?我敢打赌,如果我坚持这么做一年,那些面具都会被一层凝固的油冻起来。”
                            会发生那种效果的大概只有凝胶吧。路德维希这么想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停顿了一下,回答道:“但是那个描金的面具必须得好好保养,因为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在雨里浇淋了一个多月了。”
                            “知道了,啰嗦。”
                            自从基尔伯德离世后,路德维希就养成了每个月都花一天时间去墓地扫墓的习惯,这个习惯并不是一开始就风雨无阻的,让这个习惯变得风雨无阻的契机,是一次时隔两个月的扫墓。
                            当时他趁着连绵两个月的雨没那么密集时,去到了墓地。他本来不对墓地的整洁程度抱什么期望,可是当他站在碑前时,他发现他错了。墓碑周围的杂草被清理得没那么张牙舞爪,墓碑上刻着的文字干净得如同被逐个擦拭过一样,本来早该凋谢的花束变得不太相同,而且还有着一点倔强的生气。但更让人瞩目的,是一个摆放在草地里的木盒,木盒已经被完全浸湿,其他人也许会不屑于它,可是路德维希却第一时间将它拾了起来,并难以置信地将其打开。
                            描金的延命菊,在雨水的润泽下分外耀眼。
                            那是他们第一次觉得费里西安诺还是有可能暴露隐藏的,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罗维诺,我回来了哦!”
                            大门被打开,安东尼奥走了进来。他将长袖挽到小臂以上,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同时露出的还有一道细长的伤疤。他似乎很惊讶于路德维希的造访,但还是笑得很好客。将装满东西的纸袋放到桌上,他走到罗维诺身后,向路德维希点头示意,然后在罗维诺别扭的话语中提炼出“厨房需要收拾”这个信息,转身就去收拾厨房。路德维希愈发深刻地体会到安东尼奥的某种能力真是强大得令人乍舌。
                            “说实话,你相信费里西安诺还活着吗?”路德维希忽然发问,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可以证明,确实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问题。如果无法证明这个问题,他们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徒劳。
                            “那个面具还不够吗?”罗维诺似乎很不愿意听到这样的问题,反问道。
                            “我只是在做最坏的假设。”
                            “他还活着。”笃定的回答,路德维希还是第一次,见到罗维诺如此坚定的眼神。
                            捂上自己的胸口,罗维诺的呼吸放缓了下来。其实他这么说根本没有依据,或者说那个依据根本没人会相信,他认为费里西安诺还活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自己。
                            他自己过得很好。
                            双子间的感应是不会因为距离而改变的——费里西安诺那样单方面的隔绝又是另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所以对方过得好与坏,生与死,都是能被对方感知到的。
                            为了不影响罗维诺的生活,费里西安诺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决定。
                            他闭上眼,试着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努力寻找某个魅影的踪迹,希冀弥漫在他心中。
                            哦,其实想想也知道,这寻找当然,是徒劳的。
                            魅影早已携着一切,潜逃到无法进入的黑暗之中了。
                            -The End


                            IP属地:日本22楼2014-08-02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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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青花揽月 贴好了哟╰( ̄▽ ̄)╮中间的肉渣我还和谐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被吞_(:з」∠)_


                              IP属地:日本23楼2014-08-02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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