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的日子一成不变已是多年。
白子画缓缓扫视着自己的房间，这些摆设的位置早已滥熟于心。
是否该去凡间看一看呢？
离妖神出世，似乎也不远了。
留下传音螺，告诉摩严自己的去向。
不过想来最近也是没有什么大事的，斗阑干才刚刚被逐去蛮荒，此时妖魔两界正欢呼着做下一步准备。
而仙界此时也寂静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许他是应该去凡间找找好的苗子了，毕竟，长留的基业还是要他来守护。
不过，凡间此时一片安宁，连一点战乱的征兆也没有，好像挺好。
白子画腾云飞过一条河，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灵气。
于花草树木精的法力不同，这个灵气似乎很有强大的源头，无奈十分微弱。
也许是受伤的灵兽。
白子画心里想着，若是可以收为己用，倒是不错的。
于是飞身下去，却只看见一个呆坐的，戴着面具的少年。
少年看见他，也不惊讶，只是看着白子画不说话。
白子画掐指一算，却算不出他的本体。
连他也算不出本体，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他是神器，女娲石的碎片。
能够化成人的神器，倒是从未见过。
而且这神器的力量竟已到只需碎片，就可以幻化成形的地步么？
“你叫什么名字？”白子画问。
不过随即一想，问了也是白问，他一定不知道的。
果然少年摇头，表示没有名字。
白子画问：“你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吗？”
少年摇头，开口说：“我在河底躺了五百年，看着那么多人过去，可是，我不是人，我不可能像他们一样。”
“然后呢？”
“我在树上又待了五百年，看见几个成型的妖精。我觉得至少我和他们是相似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们还有自己的根，我却什么都没有。”
少年的声音低沉，“只要女娲石还没有复原，我就一直在，不会死，就算死了也会重新凝聚的。”
白子画看着他静静地诉说，然后问：“既然你什么也不明白，可愿意随我回长留，去见识更多的人？”
少年点头，“其实哪里都好。”
白子画说：“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白子画给少年取名朔风。
朔风没有异议。
白子画带着朔风游历了几天人间，朔风始终用面具遮着脸。
白子画问：“你是没有脸吗？”
朔风回答：“没有心，所以没有脸。”
“等你知道自己是为何存在的，大概就知道该以何面目示人了。”白子画说。
“要是永远都不知道呢？”
“没有那么多的永远，你会知道的。”
期间，他们在一个魔窟看见一只神兽。
六界罕见的哼唧。
不过是一只幼兽，奄奄一息。
虽然如此，却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朔风几乎没有看见白子画是怎么出手的，那只哼唧就已经不敢再动了。
白子画的眼眸是难得的柔和，“跟我走可好？”
哼唧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几下，随即缩成一只小狗大小，红白相间，煞是可爱。
白子画抱起它，也不反抗了。
跟着白子画回了长留，朔风有些不自在。
“你不是说哪里都无关紧要吗？”白子画清冷的声音。
“是……”朔风低头。
“落十一。”白子画唤到。
“弟子在。”一身黑衣的落十一看见白子画身后的朔风，“这是尊上看见的好苗子？”
“是，你把他安排一下。”白子画说完就回了绝情殿。
临走前对朔风说，“不要让你自己失望。”
落十一不解，不是该说不要让尊上失望这种话吗？
朔风点头。
落十一把朔风带到三生池，朔风一点感觉也没有地洗完了。
落十一连连咂舌。
绝情殿。
“师弟，怎么不说一声就离开了？”摩严的声音。
白子画把哼唧放在绝情殿偏远的地方，那里人迹罕至，应该不会伤到人。
“我不是留了传音螺吗？”一回到正殿便看到了摩严。
“妖神临近出世，去找几个适合修仙的人也是应该的。”白子画又说。
“那可找到了？”
“朔风，女娲石碎片。”
七个字让摩严乖乖闭嘴。
“如此甚好，师弟是否要收他为徒？”摩严问。
“再说吧。”白子画不置可否。
“他是最好的人选，让女娲石碎片在身边，总归是放心点。”摩严说。
“嗯，我会考虑的，师兄回去休息吧。”
摩严点头，退出了绝情殿。
“朔……风？”白子画喃喃道，他的命数，他堪不破。
妖神总会出世，那一天，一定是他的死期!
但愿他已经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白子画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