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桃木簪
若吾娶阿娇为妻,定以金屋贮之。
这是吾第一次削的桃木簪,阿娇莫要取笑。
皇后,没想到汝竟然如此善妒,连一个小小舞女也容不得?
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外面的雨点打在娟纸糊的窗上,沥沥作响。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阿娇苍白的面孔。然后又是看不到边的黑暗,随之而来的是轰轰的雷鸣。
我整整做了他十年的皇后。母亲虽为外戚,却也从未宵想过他刘家的江山。却不料当初的彻儿如今的武帝疑心太重借题发挥,便去了我的后位退居长门宫。可真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阿娇惨然一笑,手里紧紧抓着一支桃木簪。只见那个桃木簪周身已经被磨得光滑,可知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时间了。
“昭儿。”阿娇轻声唤道。
没过一会儿,一个绿衫少女急急的进来,“奴婢在。”
“为我更衣吧。”
“陈皇后,现在还早着呢,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昭儿皱着眉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今天是他立后的日子。”阿娇顿了顿,看着掌心里的桃木簪,“我想看看,是否有我当年那么风光。”
记得,记得当年母亲还在时,曾指着宫女问刘彻:“汝从中择其妻,愿否?”刘彻摇头说不愿。母亲满意的笑了笑,又指着我说:“汝择吾儿阿娇为妻否?”
那时刘彻突然高声说道:“若吾娶阿娇为妻,定已金屋贮之。”
母亲闻此,眼中笑意盎然,皆是满意。
从那天起我明白了,我和彻儿不再是表姐弟。他也不再叫我表姐。
他说,以后吾叫你汝阿娇可好?吾的阿娇。
于是,这一声声的阿娇,就叫了十年。
昭儿叫陈皇后正在发呆,也不去打扰她。谈了一口气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阿娇身后为她梳发。以前阿娇头发一直都是青黑透亮。如今却已经泛起了白,丝丝分明。
昭儿有些可惜,于是仔仔细细的把那几根白头发藏在黑发下,再给阿娇插上那根桃木簪。
弄完这些,远处的天已经泛了白。昭儿走去把窗户打开了一点。最近陈皇后受了凉,吹不得风,但屋里也必须换气。昭儿想了想,又去衣柜了拿来一件披风给陈皇后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