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里寂静，四下无声，公主也去了皇仪院，听得外头有微微人语的声音，估摸着是来捡风筝的，本想直接出去给她，转念一想，如是这样，倒让她觉得我听了墙根似的，故而拿着风筝立在院内，也不作声。）

（听着外头的人低低唤了公主小字，这是要去找公主？现在去，那公主还在皇仪院待着那，又要扑了个空，到底还是得到这里来，她要是没发现我这地儿，恐怕改日还说不清道不明。这么想着，轻轻拉开院门，拿着那风筝，打算到公主苑里去，瞧着她，黛眉一弯，堪堪行礼）
奴婢给贵人请安。

回贵人，奴婢是公主屋里侍奉调香的。
（听她这话，倒的确是这风筝的主人了，搭眼轻轻瞧了她，眉目秀气，又有这样爱动爱放风筝的性子，想来是才进宫？脾气像是很好。直了身子，把那风筝递上）
奴婢听着贵人的话，像是这风筝是贵人的，方才掉落到苑中了。

回贵人，初学觉得有趣，后头就有些烦闷了。不过深宫里奴婢事少，靠这个解解闷罢了。
（这话并不假，从前在江南，娘便是因为家中专房之宠，那妾室占尽风头，无奈之下，才寻了这么个法子解闷，因此手艺越来越好。只是不成想，不光这手艺传下来了，连着寂寞，也一并传下来了。）
（看她拿得那个风筝，不无惋惜，像这样精巧又别致的风筝不多，弯眉道）奴婢瞧着这风筝实在可惜了，做工精细，贵人若不嫌弃，来这偏阁一坐，奴婢补一补它。

无妨，今日事少，奴婢清闲些。
（让出一条道来让她进屋，拿个白绢盖了那调香的东西，起身去取来庐山云雾。这还是前儿公主赏的，她道是知道我爱喝老君眉，只让我拿这个待客，也不失体面，也不算可惜。）
（端了茶递过去，往她那身旁婢子轻声道）可否把这风筝给我一看？

（听着她这话，心里微微一动，面儿上仍旧是如常模样，公主爱吃糕点，像极了我从前的小侄女，只是后来，她和嫂子双双离世，我想，最初喜欢上襄姜公主，大约也是因为，她有几分像我的侄女，又像妹妹。回过神来，打趣道）
贵人不知，我们公主忘性大，却唯独这答应过给她吃的的人，决记不忘，上回我半年前答应了的东西，她到了冬日里还念念不忘呢！
（手上动作没停，那风筝扯坏的地方不大，几下功夫，也差不多了，把风筝递上去，道）
贵人这真是折煞奴婢了，举手之劳，在贵人手里，无论怎么处置，都是这风筝的福份了。

可是，贵人过两天兴许就碰上公主了呢，到时候啊……
（后头没说出来，想着公主求糕点的模样，嘴角含了含笑，这样的女孩子，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能娶回家去。）
（搭眼一瞧那风筝，笑道）好是好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飞。

也好，奴婢这几日清闲，正好也看看这手艺如何。
（方才补风筝坐了许久，膝盖倒有些酸痛了，伸手轻捶了几下，轻抿一口茶叶，润了润嗓子，笑道）可巧今儿风也正好。

（她相邀，自是不能推辞，自己也愿一试，遂小心接过那风筝线，一阵疾风过来，倒扯得有些拿不住了。使块帕子垫上，握着那绕线的地方。）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虽写梅花，却不想衬了此情此景。奴婢想，不如放了着风筝。

放了，总是能迎着风飞远些。
（握着那线，忽觉得好笑，线在别人手里攥着，到底飞到什么地方，能飞多远，都由不得自己，更何况，我还比不得这风筝，它尚有人爱惜。风筝忽而高忽而低，叹了口气，送了手，看它往远处飞过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了。）
是，总归远些。

也许吧。
（低头喃喃了一声，许久无话，而后送她离开了念顷，回到屋里沉思良久，早早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