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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酒:2014-08-24】对戏。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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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酒远怀-陈延青
温酒念青-最欢
陈延青
舟车劳顿之后的十里偏乡,祖上弃宅里横梁霉味在住进半月多余之后依旧会在夜里扑面而来。
身处华都心不静,唯有此处方能埋首于书卷,说到底,还是不够稳重。
油灯将书卷投影于划痕累累的古旧木桌上,无端和着月色叹息一声,起身紧了紧深灰色外衣目视窗外,院落仲夏夜色被锈迹斑驳的铁栏分割,几点萤火恰与头顶星空交织成画。再一侧目,眉头微皱意图让双眼聚焦使模糊光影更加清晰。
按压在桌侧的手稍一用力,木凳划在地面的声音刺耳分明,起身快步走出房间,小而轻的一声上挑疑问拟声词遗在房间角落。


IP属地:吉林1楼2014-08-24 16:33回复
    最欢
    老宅里僵滞的烟尘气,混着月色凝成片瓦滴下的白霜。久无人住的房间里桌椅柜架都是死的,无端泛出一股病气来,连原本飘逸的衣裙都惹上一身的沉重。
    书房里老仆三五日才来一次,她眼见着书卷的灵一卷卷沉寂下去,篆文楷字,全被虬结的枯寂锁死。
    按说物灵是无知无梦的,偏生她不是那普通的灵,能化人的精魅比石头书本还是多些灵性,离了瓶久了,她也爱做梦,偶尔还梦见画她的匠人。面目模糊,手指漂亮得出奇,染了一点颜色的指尖点在她眼角鬓边,像要把他惊心动魄的美分她一点。
    前几日老宅里搬了人进来,她懒得去瞧,只是一心一意盼着晴朗夏夜,在荒着的后院里萤火虫的集市。那些叽叽喳喳总叫她心头热起来,仿佛自己的心也会跳起来似的。


    IP属地:吉林2楼2014-08-24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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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上海滩洋场灯红酒绿,终归比不得这疏星冷月萤火。
      凉风卷起双鬓发梢挠得脸颊微痒,曲起食指一掠而过,方才偶然窥得人形果然还是自己脑海里的幻想,估摸着是离家太久思念迫切所致,夏夜蝉声一唱一听衬得好似四方八百里都寂静悄无人息。
      古早味的房头檐瓦被十几年百余年的月光抽离崩析成灰,积在庭廊角落像是浅眠的婴儿,稍有动静则被惊醒,仆人打扫数日未果,也许是时间积淀下来的戾气。
      这样的宅子啊——
      不由得想起自己幼时曾偷看来的那些灵异志怪卷册,摇了摇头,瞥了眼左手手腕上戴着的虽旧却不破的石英表,转身欲回。


      IP属地:吉林3楼2014-08-24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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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怔,慌张中只见旧式襦裙裙摆及地,月光勾勒一方倩影。尽管尾音被不知刻意还是无意地拉长,女孩子的声音清脆而不黏腻,像是早春初雨清晨的桃花树枝头尾羽明丽的黄鹂。
        “失礼。”
        只好侧身让开位置,双手垂立一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兀自绞尽脑汁思索要如何交谈,抬眸却发现对方并未分散片刻目光注视自己,几乎是得救一般松了口气。
        “大暑过,一候腐草为萤呐。”
        清简上刻的方正字体一一浮现脑畔,紧接而来的是如月光潮水倾斜一地的疑惑不解。姑娘?襦裙?看萤火虫?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IP属地:吉林5楼2014-08-24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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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你家?」
          嗔退了那人她便一心一意地看萤火,三五只错了方向的小虫急匆匆赶路撞在她身上,被她捉了来玩笑般系在钮上,闪闪发亮。谁料被漏进耳中的几个字惊住,胸前的几点光亮趁机挣脱,摇摇晃晃地飞远去了。
          「哎呀!糟糕……」
          顾不得惋惜走脱的萤火,她从窗檐下跳下来,轻轻巧巧地回身顺着雕花长廊跑走,转弯处丢了一串涟漪似的眼风来,还遗下俏生生的一句笑语:
          「谁想到,新搬来的主人却是这么个愣头青小子!白白耽了萤集。」
          倏忽间院中起了小小的旋风,萤火虫的身影如无事般从容散去,只在窗檐积年寸许的余烬上,印了半个浅浅的绣鞋足迹。


          IP属地:吉林6楼2014-08-24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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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欸,你……”
            未等话语说完便消失不见的身影,随即消失的还有丛间透亮发氲的萤火。凌乱的步子踏在长廊木板上掀起涩耳难听的摩擦音节,待自己追至转角眼前却早已没了方才留下俏皮顽笑的人的影子。
            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明所以,夜风扫过庭院枝桠树梢阵阵涛响不免让人产生些鬼祟幻觉,怪力乱神画面繁复,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翻阅过,惹得一阵寒噤。
            是幻觉罢?
            和衣而眠,侧身微缩身子背朝窗外月光,困意袭来却依旧睁着眼睛回忆方才异事,虽不真切也总归不像是幻觉,那声声含笑话语如银铃悦耳,扰的自己睡不安宁。
            [自那日起,再无相见。老仆告诉我,近里无人家,更无少女,我未告知其事,我以为,不可说。]
            盯着书架上摆的装饰瓷瓶发呆,把清晨老仆送来的茉莉放了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淡雅馨香。钢笔一字一顿在铺开的信纸上随意写写,笔锋锐利,碳素色墨水润入纸张少许浸开丝丝线条,如自己此刻心绪一般繁杂不堪。揉了一纸胡言乱语投进垃圾桶内,视线停留在书房角落散了一地的卷册上。
            叹了口气起身去拾,还未完全直起腰身又将手中的书重新摔了出去,前些天还在自己笔下被圈点过的字迹如今好似蒸发干净一般没有任何痕迹,一本书白了半册,剩余不能连成句的碎词。


            IP属地:吉林7楼2014-08-24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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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太香了……」
              夜半从瓶上飘然而下,抬袖仔细嗅了嗅,果然整条裙子都浸饱了茉莉的甜香,熏得倒像个香炉。
              眉头拧成死结很是惆怅地叹一口气,从案底几边细细地寻索,握在手里一掌混乱的墨线。将被摔落的书好好地拾了回来摆在案上,手掌一倾墨色向下滑落,凌乱落回了书页上。
              「这样就……好了吧?」
              满意将书一合,下手重了点又引出一片细碎的惊呼,窸窸窣窣吵了好久才平息下去。
              起了兴致在架子上翻了许久寻出个话本子,拎着书页摇晃了几下倒出一篇散乱墨色,在几案上随意拼了佶屈聱牙的长句玩耍。


              IP属地:吉林8楼2014-08-24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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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好好一出《聊斋志异》是如何被摆弄成了如今的模样还不清楚,垂头敛眸站在几乎可用狼藉形容的书房中央感觉到莫名的恼怒。语义不通的长句歪歪扭扭地从左往右从上至下看似规整地呆着,拗口难诵又晦涩难懂,与原书截然是两种风格。
                “还真闹鬼了不成。”
                半为懊恼地看着桌上无故出现的墨迹一无所措,全然不知其缘由的茫然感在心里点燃一把火再泼上一瓶油,燎原而起。
                “若是谁刻意捉弄,倒也够了罢。”
                自说自话地放下手中话本,心想今日定得将那老仆叫来好好问问,否则这一屋子的古籍不全得毁了去。
                虽是如此说,心中疑惑依旧如阴云久积不散,始终无法明朗释怀,无心读书,钢笔笔端在桌上敲击出无节奏的声响,正好暗合因茫然烦躁而无解的心绪。


                IP属地:吉林9楼2014-08-24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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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待在瓶上偷眼瞧着,见那书生模样的人翻了书又低身细细去看桌上文字,心里刚升起一点自豪感却不料被他说成是「刻意捉弄」,终是气不过,忍了片刻还是被凌乱的敲击声恼得狠了,从瓶上飘然而下,一手握住几案上的墨渍,统统塞回书页里去。
                  在墨灵的吵嚷声中气鼓鼓地睁着大眼看对面仿佛已经是目瞪口呆了的青年:
                  「都给你摆回去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这个人,真是讨厌死了。」
                  「砰」一声把手中厚重书本丢回案上,葱白指尖直点到他鼻子尖儿上。
                  「我不过是多玩了一会儿,怎么就惹来你那么多埋怨?在书房里还这么吵,若是是之在这里,他肯定会骂你的。」


                  IP属地:吉林10楼2014-08-24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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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气势汹汹的少女说得理直气壮,反倒让方才还将恼的自己哑口无言。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得往后一退,黑色皮鞋与木质地板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入目的是熟悉的裙裳,入耳的也是熟悉的音色。
                    那夜……果然不是幻觉。
                    好像终于了解一桩心事般长吁了口气,仔细凝视站在面前睁着双大眼睛鼓着脸颊责备自己的姑娘,竟然出了神,眸色漆黑如深海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悠远,流光明灭在眼瞳中好似星空倒影,若非对方话语接连不断在耳畔响起,竟是差些就要将自己溺进去。
                    愣了半晌才忽然想起自己失礼之处红了脸别开目光,轻咳了一声想要辩解些什么,又看着显然是余怒未消的姑娘,无奈只得拱手道歉。
                    “是我冒犯,姑娘勿要生气才好。”
                    拾得方才话语中的零散片段,忽然觉得“是之”这个名字有种别样的亲切熟悉,挠了挠头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是谁,暂且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话锋一转。
                    “我是陈氏延青,年十六,家中为了让我安心学习将我送到这里,姑娘是……?”
                    心中已有隐约猜测,只是需要得以验证,掌心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密的汗水,夏日蝉鸣在窗外好似正在歌颂一场云淡风轻的相遇。


                    IP属地:吉林11楼2014-08-24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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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最欢,我住在——喏,那个瓶子上。」
                      他和是之一样也姓陈……微妙念头转过一瞬又被弃置脑后,得了一句歉意后便将不愉快全丢在一边,坐上桌沿探着身去看他刚在读的书,两条腿在裙下一晃一晃,裙边泛起花朵般的涟漪。
                      「我原本没有名字,是之说总叫姑娘太陌生,所以给我起了名字,最欢。」
                      揪了袖口蹙着眉心在半空中挥了挥想散去那股子茉莉花香,抬头却见他还呆愣愣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扑哧」笑出声来,冲他眨了眨眼。
                      「站在那儿干嘛,像只呆头鹅。」
                      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话本子,见是读过了的也便失了兴致,夏蝉嚷嚷着重复的那几句也惹得心烦。打了个哈欠刚想回去,又想起什么回了半个身盈起一抹微笑来。
                      「我不扰你,你读你的书,我回去睡我的午觉。」
                      「下次别插茉莉啦,香味那么浓,裙子上的味道不知道多久才能散掉。」
                      指尖搭上浅绛彩瓷瓶上空了的那一块,仿佛只是刹那的功夫,瓶上乱花凉石间多了春睡的美人图画。


                      IP属地:吉林12楼2014-08-24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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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好。”
                        待人消失不见了才点了点头回应对方的话,伸手将茉莉从瓶内取出移至鼻梢深吸一口,自己倒是很喜欢这香味。
                        近日心浮气躁,方才交谈一二之后心思难得沉静,案前摊开一本西方自然科学总集皱眉细读,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一旁放的草稿纸上涂写,到了最后一笔一划,一横一竖,拆开再组合起来,拼凑成最欢两个字。
                        “是之……这不是爷爷的字嘛!?”
                        笔尖忽然一歪,在稿纸上拉出一条不长却突兀的线条,吃惊溢于言表。爷爷见过她?为什么从来没听爷爷提起过?
                        几乎是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任凭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左右自己的心境,埋着头想着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却不自觉勾起一个笑容。
                        真期待啊……再遇到你。


                        IP属地:吉林13楼2014-08-24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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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悠长的夏日下午,耳边回绕的蝉鸣织成轻薄丝锦,如蛛网般捕去所有的神识,再晕出甜蜜的梦境。枯黄的书页间纷纷的是缭绕着烟雾的小小蝴蝶,一只停落在瓶口,顿了一顿再振翅飞起,惹出一屋子的茉莉香。
                          襦裙的裙摆铺了一地展开成浅青的枝叶花朵,梦里所有的颜色都被朦胧地渲染成看不清的人影。
                          「最欢,你看这个名字衬不衬你?」
                          「最欢,你想不想学认字读书?」
                          「最欢,你说不可思议的东西都有它们的去处,那你呢?」
                          书本纸页翻动的声音,轻轻的嬉笑和柔软的嗔怪,和着软黄的阳光,妥帖地覆在沉睡的女孩子身上,令人想起所有美好的东西,清丽的莺鸣,或是粼粼波光里一闪而过的鱼尾痕迹。
                          她沉浸在黑甜乡之中,直到阳光散尽夜幕降临,直到有呼唤穿透空气敲击在瓶上——
                          「最欢?」


                          IP属地:吉林14楼2014-08-24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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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前几日萤火最盛时无心去看,剩下这点零落光斑在空气里浮浮沉沉,跃起再落地,高高低低的视线跟随着小虫子的去向。
                            单手握着藏在背后,掌心传来痒痒的触感,入夜之后书房没有一丝光亮,凭借熟悉走到案前还不小心磕到了桌角引起腰间一阵疼痛。
                            另一只手敲了敲衬着月色隐隐可见光泽的花瓶,手指不自觉抚上女孩子安静的睡颜,略微凹凸不平的质感于指尖触发温热跳动。
                            “最欢?”
                            清了清嗓子被自己的举动逗笑,唤了唤对方的名字也不知是否能被听到。
                            “最欢,是我。”


                            IP属地:吉林15楼2014-08-24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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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谁……」
                              揉着眼睛一脸被吵醒的不情愿表情,小小打了个哈欠坐上低矮几案权当那是椅子,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站着的他。
                              「干嘛吵醒我啦,本来还想再做一个梦的。」
                              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才想到淡黄月色不够明亮,又从案上跳下去点灯。月光从窗前洒进来,铺开一地流溢银辉,一闪而过的裙子像条灵活游鱼。
                              老旧的房子里连油灯都因为长久的熏烤而模糊不清,黑漆漆的照不亮多远。很是费了一番工夫才点起了蜡烛,在一点流光中转过身来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愣住——
                              两三点荧绿的光芒从黑暗的那一头悠悠地飞了过来。
                              怔怔地抬起手,小小的萤火慢慢停在了指尖,因为落在了亮处而暗了些,还是一闪一闪的样子。绿色的萤烁着惑人的微光,映亮了惊喜的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萤火虫?」
                              灯火无风自灭,轻轻的喟叹从笑意的缝隙里溢出来。
                              「好漂亮……」
                              一手拉过他坐上窗边的小几,仰着头看流萤微光。
                              「你知道吗?这个院子里,每年夏天,都有萤火虫的集市。」


                              IP属地:吉林16楼2014-08-24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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