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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温酒:2014-08-24】对戏。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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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延青
精力再如何充沛也终归会有倦意浮上面容,一连串的哈欠勾得她眼底泛起波光。臂膀上的重量愈发沉了起来,刚开始还偶有呢喃的女孩在秋蝉聒噪下逐渐变得安稳,呼吸一深一浅身子微微起伏,手指攥着自己衣物便不肯放手,观察到因光线强烈而微皱起的眉头,伸手替人遮出一片阴凉。
“睡一会儿吧。”
安静地抱着从肩头滑至怀中的柔软女孩,一整个上午如流水般绵长的故事融化在砾金色的日照里,带着缓慢的节拍浸润入泥土,空气中带着南方乡村特有的潮味儿。
自己毫不困倦,肌肤贴着肌肤的距离让自己甚至能够辨清睫毛的轻微颤动,好似萤火虫透明薄翼扑闪的节奏——这是第一次那么近地看清她,这之后,将是无数的第一次。
小心翼翼地起身,搂着女孩的脖颈与脚弯处打横抱起,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的动作让连一向吱呀作响的地板此刻都给足了面子。
“午安,最欢。”
把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凝视着女孩蜷缩抱膝如同婴儿一样的睡姿,寂静片刻,低低开口道一声问候,再加上她的名字,好像这就是可以说出口的最动人的情话。


IP属地:吉林35楼2014-08-24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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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之后在渐凉的天气里铺开的裙摆仍是春色浅草的青,似是旧宅灰扑扑底色上唯一的明彩。他读过的书被她化去墨字考他记诵,再借着黄昏暮色逐段拼回。偶尔她也忍不住笑他,虽是沉醉温柔乡里,却是从此绿鬓视草,红袖添香,眷属疑仙,文章华国。
    蓄了许多日的温情和缠绵,足够让她在一个人发呆时红了脸颊。她栖身的瓶被放在桌上,安安稳稳,他总是忍不住凝视。久了,她也会在他读书时悄悄偷看,偶尔目光相撞,女孩子脸上浮出羞涩的红晕,柔软一如洁白鸽羽,或是新叶上生的绒毛。
    晨光掠进时只两个字,便足够唤醒一整天的欢愉。从瓶上走下踮着脚尖悄悄到他身后,伸手遮去他眼前光明,贴上耳侧又像嬉笑又像撒娇:
    「猜猜我是谁?」
    清巧呼吸贴在微红颊边,本是两人之间玩不厌的小小游戏,半晌却没了往常的回应。光亮从漆黑眼瞳里慢慢亮起又渐次熄灭,似乎漫长时光里被灰尘遮盖了的旧日回忆,又重新漫到了眼前。
    「延青?」
    视线转至案上散乱丢弃的旧报和纸张,跳过大段读不懂的文字,清清楚楚认出的不过二字,白底黑字宣书墨笔,一派方正里多了恓惶意味:「速归。」
    指尖垂下摸索过字痕,褶皱被细心抚平,迎着阳光看不清碎成零落的表情。
    「延青,回家去吧。」


    IP属地:吉林36楼2014-08-24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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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老仆今日带来的家信与时报零散搁置在桌上,国内政局变动,上海一片混乱,母亲操劳家事至病在床,父亲一人操持家业,长兄又因参与政治运动被捕入狱。
      纸张上有被碾平的褶皱,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稳心境,语气怪异。
      “最欢,早安。”
      而姑娘的声音平稳而不露情绪,唯有此刻才能意识到她是比自己久远得多的存在。指腹抚上双眼的触感一如既往,垂落时却又带着点颤抖。竭力想要开口回应对方的玩笑,嘴角扯出的弧度却是连自己也无法瞒过去。
      那些色彩逐渐褪去,一点一滴染上铅色黑字的晦暗。鼻腔里重新粘黏起趁着秋风初起而肆意飞舞玩耍的细碎尘埃,提醒自己并非这所宅子的归人而是过客。
      只是过客。
      指节在太阳穴摁压带来一阵一阵疼痛又酥麻的舒适,转过身却闭目不忍视面前不知心绪如何的少女。
      总会有这一天的,双手无力地空空垂下又紧握起来,手背青筋毕现脉络清晰,一直都知道,总会面对这一天的,而自己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无论是家国大义或者儿女私情,我都该回去。”
      声音低沉好似铁锈,苦涩代替温润,犹疑代替朝气。天光透亮,眼神却并不明亮,只有暗沉沉的古铜色的沉淀物质在眼瞳里堆积成山,摇摇欲坠般模样。
      “可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我……”
      抬手慌乱地抹了抹双眼,下定了决心一样用了所有气力,抬头,直视。
      “最欢,与我一起。”


      IP属地:吉林37楼2014-08-24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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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延青……我不能走。」
        面向着窗口像是专注地看日出,连带着声音都仿佛漫不经心地在房间里飘起来,卷着灰尘混着阳光,把自己撕扯成四处散落的碎片。
        天光乍亮,却已经没有了去看的兴致。连整个房间似乎都黯淡下来,略略侧了些身,指尖拂过桌上丢的几封家书。浓重墨色从纸上被揭下,再握入掌心,紧紧地想要抓住些什么的姿态。
        「延青,我……不能走。」
        抬手拦了拦,不管他说什么都不想去听。裙裾被窗外忽然刮起的风吹得微动,风起云合,遮了那个不合时宜的清晨暖阳。素白指尖搭上瓷瓶,墨色化烟缭绕在指间:
        「延青,回家去罢,我不拦你。」
        「有延青这二字陪我,也就足够。」
        言罢沉默了一会儿,化入瓶上去了。再看瓶身时,少女背影伶仃地落在花丛间,裙边衣侧,落了正楷的「延青」两个字,是家书上抬头的字迹。


        IP属地:吉林38楼2014-08-24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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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一脚踏出三伏,转身就被处暑撞了个满怀。南国素来天朗气清,偏生今天云拢遮日,阴郁盈天,正好合着不那么亮丽的心境,逐渐陷落入泥浆沼泽里。
          指尖温润辗转成一片充满尘屑的虚无,湿漉漉的脸颊被风吹起一层鸡皮疙瘩。直愣愣看着眼前少女轮廓渐至透明,瞳孔一转望向画上人形单影只,背影伶仃,“延青”二字方正而突兀,横在自己眼前,仿佛冷嘲热讽。
          “最欢……”
          口舌间吐出含着热气的音节像是拐过了九十八道弯犹疑而出,无力又失落。眼角余光瞥间失了称呼的家信,咬咬牙想要暗下决心,却是一拳挥舞到了喧腾的白棉上般毫无作用。
          “最欢,最欢。”
          一声沉过一声,拉长音节也再等不回清脆悦耳的应答,视线慢慢模糊,失去力气跌坐在椅子上,头脑一片混沌,好似充斥满了灰白色云雾在眼前缭绕。
          “最欢……”
          颤抖而低哑的声音好似一声叹息,揉乱桌面上的书信随手弃置地面,从桌前起身转头离开房间,手臂上静脉血管清晰可见。
          “我想了很久……还是想来跟你说声再见。如果我没法带走你,至少我想有一个正式的告别可以作为怀念。”
          擤了擤鼻子竭力压抑住口吻中暗含的哭腔。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表达清楚……不过你现在大概也听不到吧。”
          “我就要走了,最欢。”
          “你一定认为我是个不守承诺的人吧,可我答应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停顿良久,那些日常中因为还拥有所以不被珍视的只言片语忽而一拥而上,侵占大脑阵地。还想再抚摸一次,还想再携手一次,还想再拥抱一次,紧紧贴合,心间无隙。
          不受控制地走近再走近,把瓷瓶小心翼翼拥于怀中才能让自己稍许安心,副作用则是紧接而来的铺天盖地的……不舍得。
          “再见。”


          IP属地:吉林39楼2014-08-24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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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阴沉的天空,厚重的灰尘底色,还有永远莫名存在着的,老宅的束缚感。
            瓷瓶上浅淡得几乎消失了的青白色在风雨欲来的天气里融润起来,女孩子无法抑制的泪水洗得衣袖裙摆更加清亮,也更加透明。放了百年有余的浅绛彩本就褪色得厉害,彩料的草青和云粉经了水洗,更是连颜色都几乎要化开。
            「最欢,我要回家去了——你跟不跟我走?」
            「延青吾儿,……速归。」
            甚至连握在掌心的楷字都不是他手书,看得愈多心底愈凄惶,只剩下止不住的失声痛哭。她知道,在以后的无数个亮起的清晨里,那些温柔的目光和欢悦的笑意再也不会回来。
            风雨骤然,带上瓷瓶的「延青」二字被细白指尖描摹了无数遍,墨渍浸进草叶,划破白石,在心底划上浓重印痕。那些散乱笔画,就像无数场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掩袖恸哭。
            此刻她只想把自己躲藏进暗处,躲进不见底的黑暗里,让回忆和悲伤和他的名字,永远地和她一起埋葬。
            「别怕,我会陪你很久。」
            ——我也想陪你很久,如果我能随你离开,如果我不是生自这宅子。
            物久成精,或许,这寂寞的老宅也生了灵,它的指爪牢牢握住她的瓶,把她想要离开的愿望化成可怖的梦境。
            「别怕,我会陪你很久。」
            ——只有我会,陪你很久。


            IP属地:吉林40楼2014-08-24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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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清晨铁灰色薄雾换了乡村稀疏寒蝉鸣,汽笛嘶哑哀鸣里总带了些无端而来的凄冷,和着车站摩肩接踵的人群攒动压得心里喘不过气来。鼓鼓囊囊的背包用肩带勒得胛骨生疼,大包小包或跨或提,艰难地在人群里拓出一条路来。
              漫长的归路终于画上句点,人力车颠颠簸簸之后停在不显阔气的家宅门口,推开铁制大门,吱吱摩擦声在无人的前院四处逃窜。
              「你家?」
              少女的音色在空气里激起一阵风声,猛地一顿住脚步,周围似乎还是那处在穷乡僻壤的、只属于自己的桃花源。
              「站在那儿干嘛,像只呆头鹅。」
              胸腔被一拥而上的酸楚挤满,手指揉捻衣角掩饰自己一时的无措。仰起头为眼中流转的稀薄水光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心里的空虚却无处可填。
              被下人告知家中长辈小辈均外出游玩,松下一口气先回自己房间整理行装。许久不曾住人的屋内虽没有霉味,也还是抹不去时光积淀下的冷清。
              打开一个自己眼生黑色提箱,青色浅绛彩瓷瓶愣生生躺在被垫絮包裹的中央,像是个安静的美人。失声唤出——
              “最欢?!”


              IP属地:吉林41楼2014-08-24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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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老仆见你喜欢,把我装在行李里带了来。」
                「离了宅子我不能化形,幸而携了延青墨字,还可以这样与你说话。」
                笔记本白纸上一行行浮现墨迹,歪七扭八几不成行。从信笺上带走的「延青」二字刚刚好够写下两行字,到最后已是浅淡得近乎灰白。听得见他失声唤,却只能以这种方式与他言谈,甚至还不知道他何时翻开笔记本才看得见这两行留言。
                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脸埋在裙摆上,眼泪浸润的粉青似乎会顺着裙角弧度滑落下去。掌心那两个字模糊成虚无,即使握紧了也没有任何实体的触感,再写一两个字就会完全湮灭。
                连你的名字,我也无法留在身边。
                翻动纸页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想是笔记本被他翻开,几行墨字逐一浮现。
                周遭一切都入不了眼,只是紧张地等着,看他做何反应。
                「送我回家。」
                手心里最后的黑色,飘出瓶外落在纸上,陷入洁白纸页,横竖撇捺拼成四字,不过是想要回家,想要重新用女孩子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是想要重新接触到温热手心,想要被暖意包围,想……哪怕只是再看他一眼。
                现在后悔那时倔强脾气,声声呼唤告别都不愿出来瞧他,待到今日连身体形貌都保不住,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全化成了词句,留不下一点痕迹。


                IP属地:吉林42楼2014-08-24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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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纸上墨字黑白分明映入眼中,失笑沉默,越来越浅的字色牵扯眉梢低垂,一字一句皆如同刻在心上。
                  原来竟是因为这样的缘由不能离开,手指静静搭在瓶身上看着浅淡的色泽一阵无言,不知最欢现在是何种神色,又是何种心境。思及此处,眉锋拧至一处,笔记本上再无新字,大概是用完了最后的墨迹。
                  “好。”
                  语气柔软,像是春季催绿树梢枝头新发嫩芽的初雨。不知对方是否能听到自己的话语,拿起钢笔一笔一划地在方才那排字下着笔,笔锋锐利。
                  「好,我答应你,放心。」
                  吩咐下人去买最早的车票,与父亲留下字条说是遗落了重要物什,简单拾掇几件随身之物,目光凝视瓷瓶久久不忍移开,出神半晌,窗外日光自玻璃折射入房内,晃得刺人双眼。
                  提笔再写,也不知对方能否看到。
                  「对不起。」
                  席地盘腿而坐等待着下人回应,走神的心绪无论如何也无法敛拢至心头。那些被光萤柔和了的夏日好似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触手可及,一抬眸一转目都是昔日记忆的幻影,紧紧握住那本笔记本不肯松手,抿唇低眸——这是唯一的联系了啊。
                  耳边忽然传来愈演愈烈的争执声,父兄的声音虽然阔别几月却依旧熟悉,吃惊地站起来自窗口向外看去,一群身着军装的莽夫押解着自己的至亲,趾高气扬地闯入私宅,不由分说地推开拦路的下人,直接踹开主楼大门。直到乒乓作响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和怒吼声甚至枪声一同窜入耳内,才忽然将家信中兄长参与政/治/运/动的事情与此联系到一起。
                  最欢还在!
                  上楼的脚步声渐近,父亲与兄长的任何言行在此刻对于其无理暴行也丝毫没有阻拦效果。担忧亲人安危又不想将最欢暴露于人前,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看见人影出现在门口。
                  “胡作非为!便是家兄有罪在身,你们这又算什么暴行,都住手!更何况家兄那一身莫须有的罪名!”
                  气恼之情溢于言表,再也无法同往日一般平和,移身挡至最欢之前,思考应当如何两全。忽而低下声音,也许她能够听得到吧。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再因为我的事情……受伤。”


                  IP属地:吉林43楼2014-08-24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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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欢
                    刚刚得到一个回家的承诺,尚未安心又被喧嚷凌乱打破。细听半晌尽是不明所以的词句,只有反反复复两字听得分明,暴乱与惊慌也全是因此。
                    抄家。
                    不知延青家中出了什么变故才会招致这等祸患,然而从读过的书本中也略微了解一些,不过是烧杀抢掠,夺取财物,余下满地狼藉。念及栖身的浅绛彩瓷瓶也算得上古物,若是被从延青身边夺走……恐怕永生永世,再无见面可能。
                    何况,物灵的一生,比之人类来说,着实——长得太多。
                    连思及都会寒战的未来,不能接受会是未来的未来。扬目四顾,身遭仍是看了千百遍的山石草木,因了褪色的缘故,颜色愈发地浅。
                    ——颜色。
                    先是裙边青叶,再是灰黑方石,磨损了的落款印章,再到长长的草色裙摆。所有的颜色都被抽出来,化成纸页上大片字迹。
                    「我不怕消失,只怕今后与你的生生世世,皆得分离。」
                    「带我回来,不是你的错,应我一事,不要自责。」
                    「延青给我的欢愉,比之之前百年还要多。」
                    门前纷扰吵嚷声愈来愈近,纸上凭空浮凸的字迹,也越来越清浅模糊。
                    「我,喜欢你。」
                    我不想被夺去,不想离开你。若我离开,这瓶便不过是个普通的瓶,你也不必为了护我,受多少不该有的苦楚困厄。
                    从瓶中挣出的那一瞬间,眼前掠过的是涌进房间的陌生人,还有,依旧固执地拦在桌前的青年。
                    「要记住我的样子啊。」
                    褪色得几乎透明的女孩子贴在恋人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响起了清脆的碎裂声,雪白纸页上余下清清楚楚的「最欢」两个字,再无其他。


                    IP属地:吉林44楼2014-08-24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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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
                      积郁已久的情绪如洪水猛兽一般汹涌而残忍地啃食着仅存的理智,用力攥紧的拳头青筋冒起,不深的指甲却嵌进掌心柔软的肉中,迫使自己在疼痛下清醒。
                      虽然四周嘈杂无比,却依旧能听到自己的胸口里有温热之物在用力跳动,快得令自己些许喘不过气来。名为恐惧的藤蔓在此催化下疯狂滋长爬满心墙,关于病重的母亲,关于父兄,关于——可能会失去最欢的、不知如何面对的未来。
                      少女的声音不再那么充满生气,小小的微弱声音在心里如同蝴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我又,如何会忘呢。”
                      哽咽声堵在喉管里固执地不肯出来,以致于原属于句子的音节都变得模糊不清。
                      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却在行李里发现了意外之喜,本以为至少可以护她安全归去,如此以来,自己也还可以每年夏季回那老宅半月,陪她看星星,陪她谈天说地,教她读书识字……还有说好的,要一起看明年的萤集。
                      她的过去那么长,自己的未来那么长,偏偏交集就只有那么短短一隙,像是夜空里一眨眼就消失殆尽的流星。
                      还有那么多东西要与她分享,还有那么多时光想与她共度,萤火虫生生不息,要一起看,一起等待它们最盛大的节日里传来为我们祝贺的私语,要等到垂垂老矣,要到那时候我才甘愿离去。
                      “不要……不要……你们走开!你们走!”
                      书生瘦削的身子撞在莽夫大汉面前根本就无济于事,无论如何抵挡都依旧停不住脚步往后滑走。小腹被一拳打中,一瞬间有黑暗覆盖双眸,痛得双膝失力一软,耳边随即听到一声清脆瓷响,睁眼转身,入目一片惨白。
                      纯白色的,七零八落的,形状各异的,被砸坏的瓷瓶如今已看不出原本的曼妙形状,只剩一地残骸好似一片一片扎进心间。
                      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了,空落落的,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欲望,笔记本上的色彩只留得自己匆匆扫上一眼便被一脚——和着手背一同踩上,疼也不是真实的,声音也不是真实的,唯有那些熟悉的色彩。裙缀,绶带,她的瞳色,通通都变为了潦草的字迹,“延青”、“喜欢”、“分离”,还有最为端正也最显惨烈的,“最欢”。
                      挣扎着手指悄悄撕下纸页上写有最欢的一角却终究没能成功,眼泪何时夺眶而出也并不重要了。骂骂咧咧的男人终于打碎了这个房间里所有能打碎的东西,自己的身体再承受了两次脚踹之后,口腔里涌上一丝血的腥气,手里拿捏着瓷器碎片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这一次,是真的不可能再有回应了。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剩下,唯独这比月光惨白的碎片证明这不仅仅是一场幻觉。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唯有少女的声音回响耳边,用欢欣或者失落的语气,还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IP属地:吉林45楼2014-08-24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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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IP属地:吉林46楼2014-08-24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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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酒远怀


                          IP属地:吉林47楼2014-08-24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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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来信之前基本还是明媚的色调,景描和情感都很细腻,尤其讲故事那几段,整个人都柔软起来了。
                            念青的女皮一直都很棒,远怀细腻流畅的笔触刻画这个少年也游刃有余,所以搭在一起能将这种单纯美好的情感毫无杂质地展现出来。
                            再往后背景变成一派青灰色, 压抑的悲伤情绪可触可感,到了高潮每一个细节都是揪心。
                            看这种篇幅的戏难得长而不冗,读完回顾一遍,前面一处处伏笔看得更心塞了。所以作为补偿……
                            本 王 要 吃 肉!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8楼2014-08-24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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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整条裙子都浸饱了茉莉的甜香。」
                              「云淡风轻的相遇。」
                              「前尘往事本无粉墨。」
                              「她的过去那么长,自己的未来那么长。」
                              这几句尤其喜欢,你们好棒!


                              来自Android客户端49楼2014-08-25 0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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