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卡修斯将小刀拔出刀鞘,雪亮的刀刃反射着光芒,像镜子一样映出自己的和布莱克的脸。
“稍微有点大,”小孩自顾自的咕哝起来“如果用来割衣兜的话稍微有点麻烦……痛!你这家伙干什么啊!!”
布莱克拿着刀鞘敲了卡修斯的头。
“别再想那些……你已经不再需要了。”
布莱克因为身高的优势稍微有点俯视着卡修斯。看着卡修斯的那个眼神他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那和早晨布莱克说着“没什么”的时候,神情很是相似。布莱克这样严肃的脸很难得见,卡修斯甚至稍稍有点畏惧。
“年轻就是该做些有意义的事。你还可以回来,而我已经迟了啊。我以前的时候……”
布莱克哈哈的干笑几声,眼神有点涣散地盯着壁炉里跃动的光焰,没再说下去。卡修斯愣住了。
认真的布莱克,生气的布莱克,还有现在这个显得缺乏活力的人真的都是一个人吗?卡修斯第一次对布莱克产生了除了这个人很蠢之外的其他想法。布莱克不说话,只是缩在沙发上把毛毯裹得更紧,显得很小的一团。这家伙其实很瘦,看起来就是没怎么享过福气的类型。对于曾经的悲伤回忆让这个人显得更加虚弱,卡修斯突然发现布莱克其实没有想像来的强大。
“……呐,告诉我吧,你以前的事。”
你所经历的,你所背负的,那些的全部。
“……”布莱克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卡修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那个表情真是很好笑……”
“够了,布莱克。”卡修斯直视着布莱克的眼睛。
“你刚刚笑的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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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修斯曾经还曾怀疑过兰特所说的真实性。那个家伙,那个整天打哈哈不务正业的布莱克真的有什么悲伤的过去可言吗?
直到他这么近的看着布莱克的笑。他终于发现这家伙原来笑的这么勉强。大脑对面部肌肉下着强制指令,嘴角向上眼角向下。一切都是为了向外界传递快乐与幸福的气息,不管躯壳内部如何疼痛。
这家伙是个会勉强自己的人。
这家伙是个会欺骗别人的人。
这家伙是个脆弱的人。
这家伙是个温柔的人。
对别人的关心不管不顾,就自顾自的把一切会使人痛苦的事情都在自己心里藏起来。明明是他告诉自己家人的互相照顾是多么温暖,到最后无法敞开心扉的却只有他一个。
这样的任性让人很累啊。卡修斯这么想着。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为什么什么都不传达呢?”
让我看看你的里面,让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你在为什么而痛苦,又是什么造就了你的悲伤。
“所以……”
“家人”的概念,可是你先提出的——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卡修斯知道新的一年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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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没有想到,他居然被一个小鬼摆了一道。
可是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自己再选择沉默似乎也并不合适。
输给你了。布莱克无奈的咧了咧嘴角。
于是他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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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原名伯恩。曾经的身份是拜伦帝国统领的侄子。
统领膝下无子,一直以来都将失去父母的伯恩当做亲生儿子,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有一天可以接替他的位置,成为拜伦帝国伟大的独裁者。
于是伯恩受到了最为高级也最为严格的训练。伯恩有着纯正的军事世家血统,一切学的飞快。他十三岁握枪,十五岁开始精通战术,十七岁成为了拜伦帝国的副统领。他是下一任统领的不二人选,军官们这么说,大统领亦是这么想的。
于是大统领对伯恩说,去攻下怀特城吧,你凯旋的日子就是你接替我的那天。
伯恩率兵出击了。
他所指挥的军队百战百胜,怀特解放军的反抗显得苍白无力。当时的他也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为了战争,而战争是为了自己的国家的人民拥有更好的未来。
他被军国主义的教习灌输的太深了。
他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的继续下去,直到一次他所在的连队在转移时被突然袭击。没打探到这一点的伯恩率领的连队几乎无一生还。他自己拖着受伤的身体走了一阵,最后因为伤痛倒在了路边。
结束了吗。他有点绝望的想。
直到他醒来,他发现自己没有死。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妇的人在他旁边看着他。伤口被包扎了,还上了些简单的药。他有些紧张,因为那两个人穿着怀特的军装。他下意识将手放在了枪上。
“噢,噢!别紧张,孩子。”那个中年人发现了他的动作,走了过来。“你的枪里的子弹我们已经卸掉了,就是怕你情绪太过激动。而且动的太厉害不利于伤口愈合……”
他们一定是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这样一个年轻人是战争的总指挥。
可他穿的是拜伦的军服。
他问起原因,那对夫妇说“可是你还是个孩子。”
他有点微妙的体会涌过周身,那是从前未曾体会过的,安慰和温暖。叔叔给他的,只有批评和赞赏。泾渭分明。
简短的对话过后,他知道他们是有孩子的,十岁左右,寄养在亲戚家。他们提起孩子的表情,显得十分幸福。
好景不长。随后赶来的,自己的部队的狙击手精准的在几百米开外击中了他们的胸口。他们倒下去像一片羽毛,还有意识的气候,女人轻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似乎是他们的孩子;男人从口里涌出鲜血,用最后一口气对他说,快跑。
伯恩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悲伤。他放声的大喊,却得不来任何回应,来营救他的几个人来到他的面前,胡子拉碴的军官说了两句教科书式的关心话便要他下下一个命令。去攻打哪里,杀多少人,用什么战术,使用多少时间。然后伯恩看到军官的军刀,上面裹着厚厚的干硬的血。
伯恩拔枪杀了来迎接他的几个人。
他立起领子不让任何人见到自己的脸,随便找了一个与他体型相近的尸体套上自己的军装然后点火烧掉。
伯恩死了。
他拿走了女人的项坠,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凭它找到她的孩子,向他赎罪,甚至偿命。
他改名布莱克,与怀特对应的颜色。每当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便会记起那段无法原谅的历史。
“那就是布莱克……伯恩全部的故事。”
布莱克的声音微微颤抖。讲出这些事情似乎用尽了他半生的勇气。他站起身从贴近心脏的口袋掏出一条项坠,银色的链子,坠着一块蓝宝石。
呼的一下,卡修斯的刀子横在了布莱克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