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是胡苏。
　　仿佛彻悟般，杨止殷懂得了自己这几年来的可笑行为。
　　全是因为那人啊。
　　渴望那人多看自己。自己在一个劲地证明着自己的独特，自己的傲骨铮铮……笑话！谁不知道杨家的公子带人最是温和。因为不想同那人的男宠一样，拼命地想告诉他自己的不同，可是那人最多不过一句“有才之人，免不了恃才放旷的坏毛病”。。

　自己无非在报复着那人对自己的谎言；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以为以此能得到他的道歉，他的温柔；以为还能回到和他的那个时光……。
哈哈……可笑……可笑啊…………
　　不如找个机会，忘了吧……
忘了的话一切都会好转……
杨止殷这么想着。

第二日，皇帝亲临。
　　“国师如何”胡苏的心情似乎十分好。
　　杨止殷颤抖着苍白的嘴唇，道了句：“陛下可愿陪微臣去城外一夜。”
　　“为何？”突如其来的请求让胡苏也摸不着头脑。
　　“就当是黄袍的赏赐吧。”
　　胡苏沉默了一会儿，便允许了。

　马车颠簸了一下午，路上，杨止殷一改以往的模样，和胡苏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那个人会给我买那冰糖葫芦……”。
“那人自己还会弄糖人。”
　　有时杨止殷会看着湛蓝的天，喃喃自语：“他还在除夕的夜中教我放灯。”
　胡苏想问一句，那人到底是谁，但是看着杨止殷说个不停的样子，倍感烦躁，索性一句话都不说。

这对于杨止殷并没有太大影响。
杨止殷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和满是笑意的人们的脸上。
曾几何时，他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和那人一起……
　是夜，两人宿于城外一寺院中，天忽地有些冷，天上莫名飘下了雪，还渐渐大了起来，地上雪不就便积了厚厚一层。

“陛下陪微臣赏雪去可好？”
　　“哦？国师这么有闲情逸致？”
　　杨止殷没有做声，他站在屋檐下，脱下鞋子，赤脚踩入雪中，闭上了双眼。
　　“国师，你这是做什么？”
　　杨止殷不说话。
　　胡苏走入大雪之中。

　“国师，你……”
　　“嘘……”杨止殷示意安静。
　　过了一会儿，杨止殷缓缓睁开眼睛，那睫毛上的雪簌簌抖动。
　　“哈哈，国师，你这样就像已经耄耋之年了。”
　　杨止殷不理会胡苏的打趣，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和自己一样满头是雪的胡苏。
　　　忽然淡出一抹微笑，抓住了胡苏的手。

　这算是携手“白首”了吧……

胡苏不知如何是好，他觉得这样的杨止殷是何其陌生，于是就任其静静地拉着。
　　杨止殷散发出来那股沉重悲彻的哀伤是他从未见过的。
　　而杨止殷，只是一直拉着那人的手，盯着那被雪吹白的头发，淡淡地笑着。
这时胡苏突然将杨止殷压到寺庙的墙角处，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瞬间抵在了杨止殷的脖颈处。

“说！”胡苏使劲道：“你是不是南方之国派来的间隙！！”
那恶狠狠的眼神和闪着锋利光芒的匕首告诉杨止殷，这状况没有半分虚假。
拿着刀抵在自己咽喉处的这人，和旧日温柔待自己的那人，是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同一个人。
这种情况下的杨止殷觉得自己根本连伤心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
“我……杨止殷……不是南方之国的间隙。”
两人对视了许久，胡苏慢慢收起了武器，甩了甩衣袖，道了声：“起驾回宫。”
杨止殷静静地在簌簌而下的雪中看着那人上轿，起轿，回宫。

雪地上面踏出分明的脚印，不一会儿便又被大雪覆盖了，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杨止殷本来风寒就未愈，昨夜雪中赤踏更是加重了病情。
　　身边的侍从小厮一个个哭个不停。
　　“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彻彻底底，里里外外地好起来。”
　　“就当是自己不甘随意糟蹋自己的身子吧。”
　　“可，国师……”。

众人心中一惊，都定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这个回答，莫不是……
　　众人纷纷转过身去，集体弯腰。
　　杨止殷一头雾水：“大臣们这是做什么？”
　　回答依旧是一片寂静，众人就像是蜡像一般动也不动，只不过，手中的玉笏似乎抓的不是那么稳

　杨止殷走到那蔡尚书面前，哪知刚到眼前，蔡尚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国师，我知道背后说人不对，您就当我舌头长疮。”
　　杨止殷皱了皱眉，忙扶起蔡尚书，说道：“你是长辈，按例我还应给你敬礼……”
　　蔡尚书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倏地白了下去，双膝发软，倒在了地上。
众人的腰弯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