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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碧琉璃 古风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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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09-01 10:26回复
    此文已完结,首发真田弦一郎吧,初次写文,轻喷。


    2楼2014-09-01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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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
      “莲二,你怎么看?”是真田的声音。花无意端着点心刚要敲门,收手侧耳。
      “那么据你说,手冢国晴亲自来我立海必是有要事,立海堡跟青学帮似乎达成某种协议,两位当家掌门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前因后果我们并不得知。”柳莲二给真田到了一杯茶,“我觉得,十六年前花流教灭门可能是关键,真田堡主却绝口不提,迷雾重重。”
      北立海,南青学。立海堡主真田弦风虽是武林盟主,但凡江湖中人都知道两大帮派划江而治,各领半壁江山,两派掌门的江湖地位不相伯仲。
      “柳先生——是我。”花无意敲门。
      “无意姑娘何事?”柳莲二开门看见花无意端着盘子,笑意盈盈,“王妈做了点心,给你送来尝尝。”花无意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面色严肃的真田,“既然你在忙,点心拿去,我先回。”
      柳莲二脸上不经意间多了几许温柔,“好。”又是淡淡的一句。
      皓月当空,院子里一片清亮,明天又要热闹了。花无意抬头,一轮满月明晃晃挂在夜幕上,恍惚间有些失神。
      “易老帮主,可是看到了碧琉璃?!”白衣女子曲腿坐在墙头,面覆白纱,手持一支梨花,月色笼罩之下竟显几分妩媚。
      “来着何人,竟敢擅闯我沙掌帮?!”沙掌帮帮主易鹏举,还是被猛然打开的门惊了一跳。三日前收到锦盒,看到碧琉璃长叹一口气,对于古星派一夜灭门有所耳闻,精密部署,三夜和衣而睡,不想却迎来了一位女子。自忖纵横江湖数十载,过人无数,竟对这个女子的到来丝毫没有察觉。
      白衣女子轻哼一声,“花流魉,花无意。梨花落,惊魂殁。易老帮主,收好喽!”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枝梨斜插入门缝,易鹏举直直倒地。
      “噗里,你还真快。半盏茶的功夫,百十号人,你倒真是一个活口没留。拿来吧。”一头银发在月光里闪闪发亮,靠在墙根,对着花无意痞痞地笑着。
      “精市的寒毒最近可有发作?”花无意将碧琉璃交给仁王雅治,“一切照常。”
      “没有,控制的很好。你还不相信柳生的医术么,过段时日,便可下针了,不过还要几样东西做引子才行。”
      “派谁去?”
      “周助吧。别人怕那个本事。”
      “好,万事小心。”说完,花无意消失在夜色里。
      明明是大好是晴天,立海堡的大厅里却弥漫着一股的浓烈的硝烟味儿。
      “哼,这是给我们下得挑战书么!花流教,欺人太甚,又是满门尽戮。还是在立海的眼皮子底下下手,当我们武林正派没人了不成!”天星帮大弟子丁沐雨听到沙掌帮昨夜惨遭灭门的消息后拍案而起。上座的真田玄风面头微皱,倒也没说什么。
      柳莲二神情冷淡,勿自喝着茶,悠然吐了一句,“倒是没见血,所有人都是一针毙命。”
      真田玄风仔细打量着手里这枚绣花针,眼神晃过一丝意外,又有些疑惑,但那也是转瞬的事。这一瞬的疑惑没有逃过真田弦一郎的眼,他又检查了一遍这根针,没看出跟普通的绣花针有何区别。就是这枚掉到地上都可以忽略的绣花针成了夺人性命的凶器,不偏不倚,刺入百汇,当场毙命,死者无痛。
      “这次是‘魑魅魍魉’的‘魉’,想不到堂堂花流教护法亲自动手。江湖上只有‘魑魅魍魉’的传闻,谁也没见过他们的真面目,见过的,都已不在人世。”柳莲二道。
      “可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难道我们就坐在那等死不成?!还请盟主拿个主意,天星帮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丁沐雨坐不住了。
      “沐雨兄不用紧张,只要没接到碧琉璃,天星帮就没事,不过这有没有事,还要沐雨兄回去问丁老帮主了!”真田弦一郎不疾不徐地回了一句,字里行间却充满讽刺,天星帮与沙掌帮明里暗里干的那些勾当在江湖上早已不是秘密,现在沙掌帮刚出事就跑到立海堡来求庇护,真田弦一郎心里很是不屑,却也不好说什么。当年二十多个帮派掌门围追欧阳幸村,逼其自断经脉,以妻儿相挟,只为一块碧琉璃,为斩草除根,连个四岁的孩子都不放过。眼睁睁看着古星藏不鸣一剑刺死夫人,易鹏举一掌将四岁孩子打落悬崖,欧阳幸村活活被逼死在断肠崖边,这些人,枉称什么武林正道!
      “丁贤侄不必慌张。弦一郎,准备英雄帖,八月十五,紫金之巅,召开武林大会,共商伐魔大会。”真田弦风一脸正色道,“贤侄代我向丁帮主问好,此事,立海必定彻查,还两帮一个公道。”
      这丁沐雨一听,分明是逐客令,心里虽然愤愤也不好说什么,告辞了。


      5楼2014-09-01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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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
        这冰帝城不愧天下第一城,热闹非凡,沿街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不二周助前脚刚出寂琼楼,眼前一道影子,接着是物体坠落的声音,定睛一看,一具尸体就那么挺挺地横在了马路中央,瞬时被围得水势不通。
        不二本不想多管闲事,不知谁说了一句,“咦,这人不是柿木派的大弟子九鬼么?!”
        不二暗忖,虽说这江南派系众多,除了青学,圣鲁,当数这柿木了,连手冢国晴都要对柿木派掌门司马长风礼让三分,哪个门派敢这样挑衅,杀的还是老司马的得意大弟子九鬼贵一。
        “神影无踪,一点落红。是神影剑。”一个白须老人拨过尸体,没看到伤,只有一点血花在死者浅灰色的衣裳上格外醒目,像绣上去的一朵绽放的红梅。“是他,落拓剑客忍足侑士,搜魂剑无影,落剑一梅红。”
        要说这江湖上谁的剑最快,忍足的神影剑称第二,怕没人敢称第一了。江湖传说中杀人最快、最艺术的一个剑客,独来独往,来无影、去无踪。此人生性怪异,谁都可以杀,也可以不杀,不轻易出手,有人拿三万两黄金请他杀人,没接,却为了酬谢一碗白粥杀了清风寨的寨主。当然,这些只是传言,无从考证。
        寂琼楼二楼雅间,蓝发深眸的男子轻啜茶杯,冷漠地看着街上的人群,桌子上放着一柄细剑,剑长三尺,细看,竟出自莫邪巧手渡边修之手。这渡边修一生只打了七把剑,每把剑的剑柄都刻六瓣梅花作为记号。
        就在半柱香之前,雅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陌生人,蓝衣蓝发,一双眸子深的像沉寂的潭水,瞧不出半分情绪。蓝衣男子缓缓开口,“你是九鬼贵一?”声音低沉而诱惑,像是在编钟上敲出了商音。
        “你是谁?”九鬼不由得一阵紧张,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竟没有一点底气。
        “忍足侑士。”
        “落拓剑客忍足侑士?你找我何事?”九鬼拔剑做出防御的姿势。
        蓝衣男子浅浅一笑,“有人请我杀你。”九鬼瞧着这个叫忍足侑士的人,说杀人就像说我请你喝杯茶一样随性,说话的语气反倒让人有种心静的错觉。
        “为什.....”还没问完,九鬼的尸体就落在了大街上。
        前几日,一个女子找到忍足侑士,红衣黑发,在门外整整等了五个时辰。
        “你回去吧,找其他人,我不想找麻烦。”忍足侑士斜倚着门框对眼前这女子说。
        “求你,找过了,没人敢去。”女子答。
        “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杀了我唯一的亲人。”
        “我的酬金很高,你付不起。”
        “我只有自己的身子。”
        “那你去芙蓉院,这相貌定可以卖个好价钱,赚够了钱再来找我吧。”忍足面无表情的说。
        “我是干净的。你要是愿意,我只卖给你。”红衣女子说。
        “伺候我三天。五天之内,你会收到九鬼的死讯。”
        三天之后,红衣女子再也没见过忍足侑士,却为这个忍足守了一辈子。又过了两日,红衣女子听到了九鬼的死讯,也听到了柿木派悬赏的江湖令,镇帮之宝深海明珠换忍足侑士的项上人头。据说这深海明珠,是东海龙王的内丹,能医百病、解百毒,赠予一渔人以报救命之恩,辗转百年落到柿木派,到司马长风掌帮已历三代。
        不二加快脚程,提气,飞身上了冰帝山庄的墙头。暮色愈厚,窗格子里斜斜射出透亮的光,借着这亮光,可以看见庭院里的蔷薇轰轰烈烈地开了一天一地,密密匝匝,璀璨艳丽,怕是连这厚重的夜色都压不住这般张扬。不二的眼眯成了月牙,满院子花的香气偷进了他的肺里,一袭华丽的声线从这浓重的胭脂色里慢慢沁出来,“周助,既然来了,还不进来,难不成还要本大爷去抱你?”
        不二飞身穿过窗子直扑到迹部景吾身上,栗色的脑袋蹭到迹部怀里,“啊呀,小景,又被你发现了,不好玩儿,人家不跟你玩了。”边说边蹭。
        “也就你敢在本大爷的墙上画熊吧,啊恩?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真是不华丽。”迹部一把把不二拽开,果不其然,迹部大爷华丽的衣裳锦上添彩,不,是添了一只龟。迹部大爷抽了。
        “呐,小景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不二笑眯眯地看着要将要暴走的迹部。
        “周助...”迹部扶额,“不要闹了,说正事吧。”
        不二周助脸色一正,“明天,他们也该进冰帝城了吧。”
        “你是说青学的手冢国光?”迹部一手抚着眼角下的泪痣,一手甩开扇子,若有所思。
        “是的呢,我可要好好的会一会这青学的少帮主呐。是不是像江湖传闻那样,檀郎玉貌、冰山气质,真是有意思。”迹部看着笑得一脸百合花开的不二,不由得替手冢捏了一把汗。


        7楼2014-09-01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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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七
          “父亲,您又在看这把琵琶了。”真田弦一郎见真田玄风对着眼前的琵琶失神,“父亲,这些年您时常拿它来看,最近又经常过来,莫不是这琵琶有什么故事,能否说与孩儿听听。”
          “弦一郎,这是为父一位故人留给我的。为父一生光明磊落,只有一件事愧对这位故人,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回去歇息罢,明日早些启程。”真田弦风似乎是在回忆,回忆中有痛惜,有自责,又有些无奈。
          “是。孩儿告退。”
          “叮”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银针打在了琵琶上,要不是真田弦一郎躲得快怕是那根银针就直穿心肺了。
          “好功夫,居然能躲得过我的细雨梨花针。”黑衣人冷笑一声,“真田玄风,拿命来!”
          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剑气森寒,就像天山的冰雪,针尖一样的寒意直刺血液和骨髓。真田弦一郎差点就没闪过,黑衣人每剑都直刺要害,来不及想这是为何有如此杀意,只得飞出门外,二人来来回回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你到底是何人?”真田弦一郎一跃飞上房顶,玄色衣袂飘飘,左脚横扫,右手一勾,将黑衣人的剑打落。
          “花流‘魉’,何必多问。今日我要取真田弦风的性命!”黑衣人只得空手接招,显然,真田弦一郎占上风。
          “哼,大言不惭,看我‘难知如阴’。”真田弦一郎凌空一个翻身,啪的一声,黑衣人背上中了一掌,口吐鲜血。
          “真田弦一郎,风林火山,果然厉害。”黑衣人强提一口气转身飞走,“真田玄风,今日留你狗命,改日再取。”
          真田玄风取出琵琶上的银针,喃喃道,“果然是你么?”
          “父亲,让他跑了,不过伤得不轻。依孩儿之见,明日让莲二去彻查此事,我自己前往紫金山即可,父亲还要多加防范。”真田弦一郎道。
          “无妨,这江湖上还没几个人能杀得了我,你放心去罢。”真田玄风神色淡然,似乎刚才遇刺的事没有发生。
          “那孩儿告退。”
          花流魉?杀人不眨眼,花流教果然来了么!真田弦一郎摇摇头,怕是又不得安生了。
          花无意回到房间,扯下衣衫,肩膀上通红的一个掌印,动一下,针扎一样生疼,若是掌上有毒,必是当场毙命。花无意心想,这个真田弦一郎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不禁苦笑。
          月柳巷门口,微风拂柳。
          柳莲二瞧着花无意与平日不太一样,眉目更加清明了,香腮红唇,虽是一袭素衣,却更称典雅。
          “今儿出来送你,描了个淡妆,就有这么好看?”花无意打趣道。
          “自然好看。多多保重,办完事情,我尽快回来。”柳莲二淡淡地看着,眼里掩饰不住笑意。
          “去吧。”花无意帮柳莲二又抻了下衣服,这情景就像妻子依依不舍地送别远行的丈夫。
          看见柳莲二的背影渐行渐远,花无意扶着肩膀,扯了个笑容,甚是苦涩。
          “精市,今日觉得怎样?”来人身穿浅色布衣,白袜黑布鞋,剑眉星目,俊朗非凡,背着竹筐,竹筐里塞满了药草。
          “好得很,有你这天下第一神医亲自施针,怎会不好。”说话者斜靠在椅子上一手攥着本薄薄小册,歪着头静静阅读,阳光打在白净的脸上,一片清明,许是阳光的原因,脸旁竟有些红润的光泽。桌子上飘起茶香,是上好的碧螺春,幸村精市从来都是个活得很精致的人。
          幸村精市淡淡一笑,像乍开的昙花,美得不忍触摸。
          柳生道,“精市,不可勾引我,我不是柳下惠。”边说边打理药草。
          “怎么,比吕士想睡地铺么?噗里~”仁王雅治一手搭在柳生的肩膀上,一只手拿着根狗尾巴草在柳生耳根晃悠。
          “如果你是地铺的话,我真的挺想睡。”柳生一脸正色道。
          “你,你....你的脸皮是猪皮做的么!”仁王羞红了脸。
          幸村在一旁,看着这俩打情骂俏,笑得恬然美好,想起小时候,周助捉弄的小景暴走,无意动不动就趴在自己肩上哭鼻子,仁王伴成柳生到处惹事生非,气得柳生半月不与他说话。
          一只白鸽落在桌子上,咕咕叫了两声。幸村抱过来,抚了抚它的羽毛,取出一个纸团。
          “无意来信了?说什么呢?”仁王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地到了一杯茶。
          “三日后,长汀镇。”幸村莞尔一笑,“来了呢,雅治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会会这位下任武林盟主啊?”
          “那必须去啊,听说这个真田弦一郎长得跟黑面神一样,改天扮成他,骗吃骗喝也容易得多。”仁王痞痞地一笑,“你说对吧,比吕士?”


          9楼2014-09-01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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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
            长汀镇。清风客栈。
            “三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店小二见过来来往往很多的客人,可从没见过三个如此有神采的男子齐齐出现在店里。
            “三间上好的厢房。”白衣男子笑得温润清浅,梨花落春水,骨子里流溢出清华出尘的味道。
            店小二听着这玉珏相碰般的音色,心里暗自感叹,世上竟有这般人物,怕是天上的仙人也不过如此罢。
            三人一进来便吸引了诸多的目光,店里竟有一刹那的寂静,仿佛,这天、这地,这客栈、客栈里的人都成了三人的陪衬。
            “好一个光风霁月般的人物。”这是真田弦一郎第一次听柳莲二主动开口评价且是夸赞一个人。不得不说,这个白衣男子出场就是个惹眼的存在,眉宇间流露的气度,顾盼的风采,轻易就俘获了众人的眼眸。
            “老大,他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可惜了是个男的,要是女的,老大娶回家给俺做嫂子就好了!”只能说切原赤子之心,话由心生,完全忘记了真田的嘱咐,不得话说八道。
            “啪”的一个暴栗,“赤也,不得胡说!”真田弦一郎抬手教训了切原。
            这话哪能逃过那三个人的耳朵。
            “噗里,精市,有人看上你啦~”仁王靠着柜台瞧着切原一脸苦相,不禁好笑,还不忘打趣幸村。
            “雅治,你自求多福吧。”柳生拍着仁王的肩膀好心劝道。后来仁王半月没敢跟幸村精市同桌吃饭,这是后话。
            幸村满眼噙笑,看着角落里的真田,身躯凛凛,肃肃似松风,眉浑如刷漆,双鬓若刀裁,就那么站在那里,就有万夫莫敌的神采,可幸村心里想到的却是,这,真田,果然只有二十岁么?!
            真田被幸村瞧得浑身不自在,赶忙起身跟幸村赔礼,道,“在下真田弦一郎,舍弟出言不逊,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
            “无妨,童言无忌。在下幸村精市,多多指教。”幸村精市嘴角轻牵,笑得优雅如画。这真田弦一郎哪里招得住这么些光泽流转,霎时失了分寸,脸色发红。
            “老大,你脸红啦!”切原赤也跟着真田十几年了,还没见过他老大脸红的时候,惊呼一声。
            “赤也,你快逃吧。”柳莲二瞅着真田的脸上散发的黑气愈发浓烈,好心地给切原建议。
            “那个老大,我出去买点东西,晚上见。”话没说完,人不见了。
            “真是,太松懈了。”不知道真田说的是切原还是他自己。自己又不是四岁稚童,怎么就如此乱了方寸。
            月华初上。切原迷路了。
            切原抓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走,正巧,不远处一老叟颤颤巍巍地往这边走,切原如获救命稻草,箭速飞过去,嘿嘿一笑,“老伯,敢问清风客栈怎么走啊?”
            老叟指了指右边一条胡同,刚想说什么,切原谢过,一溜烟没影了。
            那是条死胡同。
            “竟敢骗我!这个老头,再见他,一定打爆他!”切原怒气冲冲,没办法,还得往回走。
            老叟在等他。看见切原一脸炸毛地向他走来。
            “你竟敢骗我,那条路根本就走不通!”切原双拳紧攥,他想打人。
            “唉,年轻人,我刚想说那条路走不通,你都没给我机会啊。”老叟摇摇头。
            切原摸摸自己的脑袋,嘿嘿,也是啊,我的确没听他说,转而脸上怒气全无,恭恭敬敬地讨路线。
            老叟指了指前方一条大路,“一直往前走即可。”切原谢过老叟,又是一阵风似的跑了。
            房顶传来一阵箫声。真田心中装事,坐在院子的大榕树下独自品茶。
            箫声清扬婉转,似一淙淙流水蜿蜒过竹林,别有洞天,落英缤纷,蝶舞蜂鸣,一白衣少年花下舞剑,剑光与落红齐飞,洋洋洒洒,荡气回肠.....
            真田抬头望见吹箫人,一袭白衣胜雪,斜坐在屋顶的人蓝色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发上玉箍在月光下透亮着翠光,月如玉盘,在他身后静静地洒一天地清辉,白衣与月光交相辉映,仿佛那人就从月亮里走出来的谪仙人,如此神姿,除了幸村精市还有谁!真田就那么望着他,星月相映下,只见他目如朗星,面冠如玉,神情温文,风采潇洒,眼波流转间,光华璀璨,怕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见了都要嫉妒三分。
            明月。幸村。真田。
            屋顶上的幸村。
            树荫里的真田。
            他们浸润在同一片月光里。月色溶溶。
            忽而箫声急转,似一湍激流碰壁,似一阵旋风过谷,似有千军铁骑卷土而来,颇有踏碎山河之势,箫声急彪而进,似刀枪交锋,似厮杀马鸣,似争夺死生.....
            箫声戛然而止。幸村精市眼神迷茫,似回忆,似怅惘,似叹息,看不清焦距,瞧不清神情。真田远远地,远远地望着,望着那个不过百步的风华绝代的男子,屏息凝神,眉头微锁。这,难道是桃花劫?!
            箫到唇边,幸村轻吸一口气,复吹起来。箫声悠远绵长,把人到很远很远的远方,天高地旷,孤峰碧寒的天影中,似有一弯落沉的下弦孤月斜挂,夜寒清风碧箫章,竟成月下凝咽声,清凄沉寂,道不尽的悲凉,一股子孤寂难言的味道....
            柳莲二亦是吹箫之人,他听着这箫声,感叹这吹箫之人必是经历过不为外人道的悲怆之事,心中千般无奈,万分凄楚却无人互诉衷肠。他恍然想起了花无意的琵琶,不知为何,隐隐觉得吹箫人的箫声跟花无意的琵琶曲有些相似,细细想,又说不出哪里相似,花无意的琵琶多几分女儿缱绻,吹箫人的箫声更多国仇家恨的味道,不一样的凄楚,却都是骨子里的孤绝。柳莲二浅笑摇头,肯定是想多了罢,他们本就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
            切原沿路一口气跑到城外,他惊了。这哪里是什么清风客栈,是一片孤坟在夜里耸着,远处还有几簇明明灭灭的鬼火!切原还没回过神儿来,一个红衣女子,披散长发,伴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呜咽的箫声,飘过来,切原定睛一看,那女子脸色惨白,双目流血,拉着凄厉的声线,“公子——公子——你可是来寻我了——奴家等得你好辛苦啊——”边说边伸出手,不,不是手,是爪子,关节分明。
            切原大叫一声,“鬼啊——”拔腿就跑。
            “噗里~”红衣女子摘下假发,脱下红衣,随手扔在了坟地里。
            循着箫声,凭着直觉,切原光速回到了清风客栈。一进门,惊魂未定,切原大喊,“老大,鬼啊!!”
            此时,真田正瞬也不瞬地望着屋顶吹箫的幸村,眉头紧锁,心下沉沦,切原一头扎进来,扰了真田的思绪。真田当头一个暴栗,“你才鬼呢,乱喊什么!”
            切原一脸无辜,自己嘟囔,“明明就是遇到红衣女鬼了嘛。”切原回过神来,抬头看见了屋顶的幸村,“啊,不是鬼,是仙!奇怪,今晚上又是撞鬼,又是遇仙。”再仔细看,“诶,那不是嫂子么?!嫂子——”
            幸村听见切原的叫唤,回眸一笑。
            院子里传来一阵凄惨的哀嚎,还有切原的求饶声。


            12楼2014-09-01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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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一
              次日清晨,真田三人从客栈出发,真田弦一郎扫了一眼整个客栈,没找到那袭白衣,心里有些失落,脸色不太好看,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来,一大早,幸村三人就离开了清风客栈。
              过了长汀镇,再过几里地便是长门镇,这长门镇里有家赫赫有名的镖局,雷家镖局。雷家镖局纵横江湖十几年,从未失过一趟镖,但凡江湖中人看到雷家镖旗,无不退让三分,皆是因为雷家镖局总镖头雷厉行。
              此次真田弦一郎前来便是代真田弦风拜侯这位大名鼎鼎的雷厉行,再过几日,是雷厉行五十的大寿。
              虽不及冰帝城那般繁华,这长门镇也算热闹,酒肆当铺、妓馆茶楼应有尽有,车水马龙,人熙人攘。一阵“隆隆”的马车声由远及近,人流被冲开一道口子,马车碾过之处,鸡飞蛋打,街边生意人见到马车犹如见到瘟神,赶忙逃窜。真田弦一郎眉头一皱,什么人,竟敢如此猖狂!
              突然,一个妇人猛一转头,失声叫道,“阿宝——!”
              一个玄色神影闪到马车前,一掌劈到马头,那匹马长鸣一声,急急刹车。
              “他奶奶的,谁敢当老子的路,不想活了?!”车里传出咒骂声。
              掀开帘子一看,一个身着玄衣,神情肃杀的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按着马头,眼神冷厉。车里人不由地打了个颤,故作镇定,大声问道,“你是何人,敢挡我马车,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扰民伤财,就不可饶恕!”字字铿锵,声色俱厉。
              “你,你,你胆子不小,你可知道我是雷震天,今日你得罪了我,就等着找人给你收尸吧!”
              “哎呀,雷少爷,消消气,何必跟那般人一般见识呢,这长门镇,不,就是整个江湖上也没人敢驳雷少爷的面子啊。”马车里传来一个女子柔腻的声音,这女子像猫一样蜷在雷震天怀里,浓妆艳抹,眼神妖媚,勾魂摄魄。
              柳莲二心想,这样的香车美人,鲜衣怒马,在这长门镇敢如此放肆的除了雷厉行的独子外还能有谁!他走过去,按下真田的手,道,“弦一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孩子没事,就别再追究了。”
              雷震天轻哼一声,“还是这个眯眯眼懂事,好狗不挡道,给我让开!”
              真田刚要动手,被柳莲二拉住,“弦一郎,我们还有正事要办,既然人家都不挡道了,咱们为什么不走?”柳莲二微微一笑,接过孩子,“你叫阿宝?呵呵,真乖,去吧,找你娘亲。”温润如水。
              走出几十米,雷震天忽然明白了刚才柳莲二说的意思,这是骂本少爷呢,回头再让我遇见他们,必将他们碎尸万段!
              真田三人走了不多时便到了雷家庄,雷厉行亲自出来迎接。此时,雷家庄已经来了好些武林中人,这些人或是慕名而来,或是因交情而来,或是为押镖而来。
              真田遇到了幸村精市。先是吃惊,后多些欣喜,真田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有那么一点点弧度。
              “弦一郎远道而来,过会儿定要陪老夫多喝两杯才好。”雷厉行拍了拍真田的肩膀,“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冰帝山庄幸村精市,冰帝山庄可是大手笔,资助武林大会五千两白银,幸村公子前来就是找老夫商量押镖一事。这位是柳叶门门主,柳如晦老先生。”雷厉行将在座的掌门或门主一一介绍给真田,面含喜色。
              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知道真田弦风的儿子真田弦一郎的,北有真田弦一郎、南有手冢国光,他们老爹在江湖上齐名,两个年轻人也是少年成名,估计这下任武林盟主之位非他二人之一不可了。
              立海堡,真田府。
              花无意与真田玄风在风中对峙。
              “姑娘为何执意要行刺老夫,我与姑娘素未谋面,为何定要置老夫于死地?”真田玄风泰然自若,花无意根本不是真田玄风的对手,几次失手都不曾放弃,这让真田玄风很疑惑。
              花无意冷冷地笑道,“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果然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担么!还枉做什么武林盟主,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真是笑话。”花无意扶了扶肩,隐隐作痛,真田弦一郎那一掌还真是毒辣,她觉得自己真是讽刺无比。
              一阵风过来,花无意的面纱被轻轻拂起一角,真田玄风看着面前的花无意竟有些恍惚,眼光里有些温柔或者惊喜再或者是内疚的东西,这被花无意看在眼里,以为着了错觉。
              “啪”的一掌,花无意用了十成力道打在了真田玄风的胸口,真田玄风猛吐一大口血。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你娘呢?她还好么?”
              “死了,在我三岁那年就死了!亏你还记得她,我是来替她报仇的。”花无意面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看着被自己打伤的父亲,就像风中的残烛,强忍着剧痛站在那里,心里竟多了几分不忍。
              “是啊,她早就死了。当年一役,无一活口,她怎么可能独活。”真田玄风自言自语。
              窸窸窣窣,来了一群家丁,抄着棍棒,几名立海弟子拔剑指向花无意,颇有缉拿刺客的阵势。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除非真田玄风自己想死,否则还真没人可以杀得了他。
              花无意冷笑两声,“就凭你们也想抓我?!去告诉真田弦一郎,花流魉,早晚有一天会取他老子的性命!”说完,越过房顶,消失了。
              “不用追了。”真田玄风深吸一口气,“都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许对少堡主提起。”
              说完,真田玄风去了书房,拿出那把看了无数次的琵琶,轻轻摩挲。
              雷震天前脚刚迈进家门,就惊了。那个在街上顶撞自己的黑面神正坐在雷厉行左手边上悠哉地喝着茶,旁边是那个眯眯眼跟卷毛。
              “你怎么会在这?你居然有胆子来?”雷震天抓起真田的衣领,愤愤地咧着嘴。
              “你干什么,放开老大!”切原腾地就站起来了,差点一拳头挥上去。
              “赤也,不得无礼!”真田弦一郎一嗓子吼住切原。
              “天儿,不得无礼!”雷厉行一嗓子吼住雷震天。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除了柳莲二跟幸村三人。
              “在下跟贵公子是有些误会罢。”真田弦一郎起身,扣上雷震天的手,慢慢掰下,只见雷震天脸色瞬变,冷汗直冒。
              “天儿,你太放肆了。来人,把少爷关进柴房,没我的允许,不准放他出来!”雷厉行看着真田眼神犀厉,朗声呵道。
              雷震天被两个壮汉拖下去,一步三回头,叫爹不迭。
              柳莲二心里暗叹,这样雷厉风行的爹,竟然生出了这样扶不上墙的儿子。想当年,雷厉行一支“追魂夺命枪”横扫十八山寨,“雷厉行”三个字让江多少江湖人闻风丧胆。都说虎父无犬子,怕是不然。
              “噗里~那个雷厉行,真是只老狐狸。他要是再慢那么一丁点儿,雷震天的手就要废了。”仁王边说边捏起手,“话说这真田弦一郎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儿,敢在当着雷老头的面废了他儿子。”仁王伸了个懒腰,“柳生,给爷捶捶背,对着那张人面狐狸心的老头,累死了。”
              “我要去给精市施针,你去老老实实守门。”柳生在仁王耳边吹了口气,“晚上好生伺候你,大爷。”柳生遭了仁王一记白眼。飞身上楼,仁王躺在屋顶晒月亮。
              幸村精市泡在热水桶里,整个屋子热气氤氲,每个月柳生总会为幸村施针控制寒毒,年岁愈长,寒毒在幸村体内积聚的愈发厉害。
              “精市,周助跟景吾那边怎么样了?”柳生一边给幸村施针,一边问道。
              “景吾你还不知道么,他想要取东西,谁能阻拦?师父都治不住他,我们更不必管他,只需等他。倒是周助,遇到了点麻烦,有人假冒他杀了圣鲁门门主裘千山。呵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也好,我们先把这边的事处理了。等景吾跟周助把东西取到,就可以把寒毒彻底祛除了。”


              13楼2014-09-01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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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四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这忍足侑士修养不过数日便恢复大好,这让迹部景吾有点吃惊,心想,这忍足是猴子么,修复能力这么强。他没意识到,后来被青学的晚辈称作猴子山大王是不是与此时冒出的莫名想法竟有异人同风之妙。
                迹部不太明白,为什么忍足跟一只狗能如此亲近,当着迹部的面,一口一个“龙阳乖,侑士陪你玩”,恶心地迹部三天不想看见这只狗,“长太郎,给我知会忍足一声,我的院子,忍足与狗不得入内。”迹部大爷华丽丽地将扇子一收,大手一挥,下了忍足跟龙阳的禁门令。
                “哎呀,小景,你这是吃醋么?你要是不喜欢,大不了我多陪陪你嘛~呐,龙阳,乖,去找长太郎~”忍足侑士摸了摸狗毛,温柔地把小狗塞到凤长太郎怀里。
                迹部嘴角一抽,“谁准你这么叫本大爷的,啊恩?还有,抱着龙阳给我从这个门马不停蹄的做球状动作离开!”迹部大爷手握竹扇,朝门口一指。
                凤长太郎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那个,迹部前辈,我是替冥户前辈来报告这个月账目的,我还是先汇报吧,冥户前辈那里还有事等我处理呢。”
                “小景别生气,长太郎快汇报吧~~”忍足嘴角挂起邪邪的笑。
                “冥户前辈负责的芙蓉院这个月进账三千两,除去各种杂费,剩余两千一百两。桦地去城西收的地租房租合计两千二百两。至于寂琼楼跟醉仙楼的进账等向日前辈亲自跟你汇报。对了,前几日凌波绸缎庄李老板大寿,送去一千两作为贺礼,以迹部命名的城南学堂修建费用一千两也已经送去了。”凤长太郎觉得周围气压低得喘不过气来,一口气汇报完,走人了。
                “我说小景啊,你可真能干,一个月进账这么多银子呢,”忍足伸长脖子凑到迹部面前,这完全是找打的节奏与动作,“不如赏我点?”
                迹部大爷眉峰一挑,轻哼一声,“那当然,本大爷可是经商的天才!”迹部用扇子抵住忍足的下巴,“可是忍足侑士,我最后一遍警告你,你再那么不华丽地称呼我,我把你扔到山上喂狼!”
                忍足没说话,眸子一转,邪魅的眼神透出锐利的光彩,看起来居然有那么些魅惑人心,迹部看着忍足,心想,这忍足侑士也不丑啊,甚至有点好看,一双桃花眼,深如泓潭,眼波一转竟像漩涡一样,引着别人的目光越陷越深,迹部感觉不太妙,赶紧回神,“听见没有?!”说这话竟是一点底气也没有了。
                忍足看着迹部这别扭样儿,只觉得他可爱万分,忍不住想捉弄,把脸又凑近一步,吐气如兰,“怎么,小景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好看?”忍足侑士是谁?他可是万花丛中过,阅尽男人女人无数的情场浪子啊,靠着这张脸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少男少女,迹部那点小心思哪能躲过忍足的眼?
                “你,你胡说什么?!桦地——把这家伙给我扔出去!”迹部扇子一展,躲着忍足的眼神不去看他。
                “是。”高大威猛的桦地一只手轻易地将忍足拎出门外。
                忍足一边走一边嚎,“桦地,轻点,我的伤,我的伤。小景——”
                迹部气得扇着扇子在屋子里打转。
                “唉,龙阳啊,我们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小景不管我们了呢,可怎么办?”忍足一屁股蹲在花畦边上,一边抚着小狗的毛,一边哀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怨妇一般,欲哭无泪,音调不高不低,恰好让迹部听见。这小狗很应景地汪汪了两声算是回应。迹部挑了挑眉,扯动嘴角,加快步伐,没听见一样,风一样地闪人了。
                “喂,侑士!”一头鲜红亮色差点闪瞎了忍足的眼,“你整天抱着这只狗干嘛啊,真是的,带你去个好地方!”向日岳人刷的一下子飞到忍足面前,把忍足惊了一跳。
                “我说向日啊,下次你再跳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啊,我不被仇家杀死,早晚也要被你吓死。”忍足语重心长地跟向日说,见向日小嘴一撇,一脸不乐意,又笑笑,“没事儿,大不了我以后天天把心提到嗓子眼儿等你来吓,你说去哪?”
                “我跟你说,院子后面那片园子果子都熟了,但是迹部不让随便摘,说是影响美观,不过咱偷着去。”向日一脸坏笑。
                “慈郎呢,叫上他,人多无罪嘛。”忍足提议。
                “算了吧,在睡觉呢。我们去,给他留几个。”向日已经迫不及待了。
                向日跟忍足偷偷溜进园子,果然,那桃子又红又大,别说,长在树上还真是亮眼,还有那李子,那么大个儿,不吃都浪费了。
                “侑士,你有伤在身,我上去摘,你负责接就成。”两人一拍即合。
                啪啪啪啪,一阵桃子李子落地的声音,忍足弯腰猛捡,向日一个劲儿地摘,两人不亦乐乎。
                “汪汪汪”,龙阳不知道什么侯进来了,一阵叫唤,向日吓了一跳,一个没抓稳,从树上做了自由落体运动,好巧不巧,正好压倒忍足身上的伤口,忍足一阵长嚎,冥户闻声赶来,还以为来了刺客,刚要拔剑,看到眼前这一幕,切了一声,“偷个桃子都能伤成这样,真是逊毙了!”
                迹部一脚踹开忍足的房门,看到忍足面朝床铺背朝天,还一脸哀怨地叫道,“小景——疼——”
                “你是白痴吗?啊恩?”迹部恨不得把这个忍足扔出去,看着这可怜样儿,想想还是算了,他迹部大爷大爷不计小人过,“你没事跟岳人瞎胡闹什么?!家里没有桃子吃吗,啊恩?你要想吃让长太郎给你买上两车回来!”迹部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好像迹部大爷气得是忍足伤了自己而不是他跟向日合谋偷摘了桃子。
                忍足看着迹部这样,明明是在关心,非得说得像训话。忍足心里觉得温暖,这里确实像个家,迹部像个兄长一样照顾着向日他们几个。忍足想,他长这么大都没对谁撒过娇,见了这迹部,他就想撒娇,他希望这伤永远也别好,就一直这样待下去。他害怕有一天听到迹部对他说,我救你,是利用你。
                迹部看着忍足发傻发愣的表情,忍不住问,“难不成被向日压把脑袋了坏了?”迹部伸出扇子在忍足眼前晃了晃。
                忍足一把抓住扇子,很认真地看着迹部,“小景,你对我,真好。”眸子里没有平日的玩世不恭,迹部迎着这一线目光,有点眩晕,有点,不大相信。
                “你休息吧,本大爷先走了。”迹部用力把扇子抽走,心里荡过一丝情绪,是恼怒,还是慌乱,他搞不清楚,反正自从这忍足侑士出现,他总是回回失策。
                晚上,忍足一个人在院子里闲逛,想想今天迹部的神情就想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忍足意识到,自己好多年没有这样的笑容了,自从来到冰帝山庄,他笑得越来越多,且全因为那个华丽炫目又别扭的迹部大爷。
                “诶,忍足,你在这干嘛?”是慈郎,这个慈郎白天睡觉,晚上数星星,下半夜接着睡,不要问这是为什么,这是慈郎。
                “闲来无事,数星星呢。”忍足答道。
                “哦,我也喜欢数星星呢,呶,那边今晚上有72颗,那边有121颗。”慈郎分别指了指北斗七星为线划割的两边。
                忍足心想,我开玩笑的,敢情慈郎这家伙真的无聊到数星星了,“慈郎,我有件事很苦恼。”
                慈郎摸摸头,打了个哈欠,“什么事啊?”他该睡觉了。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忍足轻描淡写地说道。
                慈郎一惊,睡意全无,“忍足,你不会看上我了吧?我不是你的菜啊,你别搞我。”
                忍足噗嗤一声笑了,“没有没有,放心,你是宝宝,怎么会搞你,睡觉去吧啊。”
                慈郎长舒一口气,拍拍胸脯,抚慰惊魂,“还好,还好,这下我可以安心睡了。”慈郎,你怎么能抓不住重点呢?!
                忍足叹了口气,回房了。


                16楼2014-09-01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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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田兄好兴致啊。”真田正在思忖近些日子花流教暗杀的事,桌子上摆的茶都凉透了,猛一抬头,看见幸村穿一袭紫衫长袍立在面前,眼角噙笑。
                  “幸村。坐。”真田脸上一喜,要给幸村倒杯茶,一摸茶壶,哪里还有热度,眉头一皱,心想,“太松懈了。”
                  “无妨,在下看真田兄这几日似乎心事很重啊,不知受何事烦扰啊?”幸村问道。
                  真田想,这江湖之事多烦心,花流教又是狠毒,幸村还是少知道的好,免得徒生麻烦,便说道,“无大事,只是家书来报,家父身体欠安,不过并无大碍。”真田想到丸井来信说真田玄风被花流魉刺伤了,心里更是纠到一块儿,眉头深锁了。
                  幸村瞧着真田面色不好,本就少年老成的脸上更添几岁年纪,开口道,“真田兄,看来并不把精市当朋友啊,心事全写在脸上了,还不肯如实相告,在下真是高攀了,告辞。”幸村起身佯装愠怒。
                  真田不由分说,拉住幸村的手慌忙解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真田心里慌乱,平时沉默少言,现在遇上幸村更是言辞匮乏了。
                  幸村看着真田一脸焦急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这立海的少堡主竟是如此孩子般生怕别人误会他偷吃了糖一样。到后来幸村才知道,真田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如此大失方寸。
                  “真田,我猜一下好了。人之所以烦扰,无非三事,情事,名事,利事。敢问真田兄,可是有喜欢的女子却求而不得?”幸村面带微笑,看着真田。
                  “没,没有。”真田耳后泛红,“没有喜欢的女子。我,其实....没有。”我其实喜欢你,真田心里暗叹。
                  “那便是名事或利事了。以真田兄的家世和资质名利双收是早晚的事啊,恕在下愚钝,不知还有什么事能让真田如此劳神的?”幸村分析道。
                  真田轻叹一声,“实不相瞒,所谓名利,不过过眼烟云罢了,我真田弦一郎才不稀罕。你非江湖之人可能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江湖上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是各门各派明里暗里争相较劲,尤其是这数月来花流教重出江湖,暗杀、灭门,手段残忍,搅得整个江湖不得安生。真田所希望的是,有朝一日,江湖上各门派之间可以消除嫌隙,不管是立海、青学这些名门正派也好,还是被道为魔教的花流教也罢,各门派之间互亲互爱,天下大同。”
                  真田目光灼灼,眼神坚定,转而看向幸村,沉声说道,“幸村,这几个月来,两个门派相继被花流教灭门,圣鲁门门主被花流魍暗杀,冰帝城外的城隍庙发现了八具尸体,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剑客,死于花流魅之手,而我父亲又被到花流魉伤成重伤,魑魅魍魉就要齐了,江湖上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幸村看真田眉头深锁,劝解道,“真田果然好志向。花流教的所作所为,我也略有耳闻。真田有没有想过,花流教为何这么做?所为因果循环,既有果,必有因。”真田看着幸村一如既往地笑容温和,问道,“那以幸村之见,花流教所为到底为何呢?”
                  “据我所知,古星派掌门藏不鸣和铁掌帮帮主易鹏举为人狠戾,品行不端,纵容帮派弟子为非作歹,关于这两位的各种不雅传闻在江湖上不绝于耳,我虽是冰帝山庄之人,只言商不言江湖之事,对此都有所耳闻,更不必说江湖上各路豪侠了;至于黑面蝙蝠与病枯竹这几位剑客,他们是死于司马帮的深海明珠,而非花流魅,花流魅杀这些人亦是为了深海明珠,并无可厚非。我所听闻的花流教向来不耻暗杀一事,若是行动必会提前三日以碧琉璃通知,所以令尊被刺以及圣鲁门门主被杀一事,其实在下也分析不清,不过,就花流教将古星派与铁掌帮被灭门来看,事情并不像江湖中传闻的那样,花流教要称霸武林,不从者,灭之。”幸村说完,看着真田,等他回应。
                  真田听完幸村一说,心下十分佩服,深眉舒展,对幸村说道,“幸村,听你这么说,倒真是我小人之心了。可是幸村你有所不知,16年前,我父亲与青学掌门手冢国晴曾带领江湖上二十多个门派布下天罗地网将花流教满门尽戮,当年的花流教教主欧阳一家被逼死在断肠崖。还有一个4岁的孩子,如果他还活着,也跟我们一般大了,当真是可惜了。如今花流教明目张胆地在江湖上灭门、刺杀,我是担心,他们来者不善,是为了十六年前的复仇而来啊,若果真是这样,江湖上不免一场灾难,怕又是死伤无数了。”
                  幸村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与慌乱,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真田,十六年前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真田又道,“花流教此番所为定与十六年前的灭门惨案脱不了关系。不过幸村你不必担心,冰帝山庄与花流教并无瓜葛,定会无恙的。”真田握住幸村手,“万一,花流教真对你不利的话,我也必会尽我所能保你周全。”他看着幸村,双眸如电,浑厚又深邃。
                  真田......你,何必呢?
                  真田的心意,幸村是明白的。不过幸村有自己的使命,而这个使命注定了他要孤高寂寞地走完一生。
                  幸村抽出手来,正色道,“真田,人心不古,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哪门哪派不想成为武林至尊,你所期冀的天下大同,怕是没有这一天罢!既然真田不求名利,为何不明哲保身呢?!”
                  “荆棘不移,忠贞不怠。”真田亦正色道。
                  很好,他日兵戎相见,真田,你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真田,我会记住你今天所言,先告辞。”幸村面若冷霜,他本想劝真田莫管花流之事,他想管,也管不了,没想到真田如此执拗,或者说,如此天真。
                  幸村.....真田没想明白幸村为何突然脸色大变。难道是自己唐突了?
                  “咦,精市,脸色不好看啊~”仁王两手搭在幸村肩膀上,两眼直视着幸村,很隆重地说道,“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人能将幸村精市的脸变成这种颜色,噗里~”仁王心里很是欢乐。
                  “还不是那块木头!真是白费我口舌。”幸村胸中含气。
                  “幸村,你是认真的么?”仁王很认真的看着幸村,问道。
                  “什么?”幸村拍掉仁王的爪子,“你说什么认真不认真的?”
                  “精市,你该知道,真田弦一郎的爹是真田玄风,就凭这一点,真田就不可能站在我们这边。”仁王看着幸村,眼底有忧色。
                  幸村轻叹一声,“唉,不会有下次了。放心。”
                  “好,明天雷厉行的寿宴,我可是准备了大礼呢~噗里~”仁王戏谑地看着院子里的古井。


                  17楼2014-09-01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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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七
                    “长太郎,八月十五将至,我要出一趟远门,你去把忍足侑士叫来。”迹部左手抚着泪痣,若有所思。
                    “呀,小景,你找我啊~~”迹部话音刚落,忍足腾地跳进来了,带起蓝发轻扬。
                    “伤好利索了啊恩?!”迹部一扇子打掉即将扑上来的爪子,“本大爷要出趟远门,给你安排个任务。”
                    忍足眼一下子亮了,咧着嘴,嘿嘿的笑,“小景要带我出去么,好呀,好呀~”
                    迹部眉毛跳了一下,瞧你这怂样,这真的是江湖上传闻的天下第一快的神影剑客么,怎么看怎么像见色起歹心的小痞子啊。
                    “我要你去杀一个人。”迹部扇子一甩,华丽丽地一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忍足,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掂量他够不够格。
                    忍足稍稍一愣,“不知道哪位不知好歹的得罪了迹部大爷,需要以死来谢迹部大爷的罪啊,恩,我猜一下,不会是哪位姑娘负了迹部大爷的心,迹部大爷由爱生恨,自己又不忍下手,就借我的手除置后快,我猜的对吧,小景?”忍足一脸欠扁的样儿贴到迹部面前。
                    一根青筋在迹部头上隐隐凸起,好你个忍足侑士,竟敢诬蔑本大爷清白,长这么大,除了被师傅一手带大,本大爷还没跟女人说过话呢!如果花无意也算女人的话,加上她才两个,哪来劳什子姑娘能伤本大爷的心!
                    “忍足侑士,你想死么?!”迹部冷哼一声,斜着眼看忍足一脸坏笑,“很好,本大爷成全你。”
                    忍足心想,这迹部大爷生气好看,不生气也好看,闹别扭好看,傲娇起来更好看,心里美滋滋的。可是,忍足在听到名字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刹那。
                    “手冢国晴。”迹部大爷一字一顿的吐出四个字。
                    忍足侑士知道手冢国晴,那个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武功深不可测,去刺杀他,必死无疑。原来,迹部真的要利用自己,他想要自己死。迹部这一招,真是一箭双雕,借手冢国晴的手取了自己的人头,换了深海明珠,又挑起手冢和忍足两家的仇杀,江湖大乱,却与他冰帝山庄毫无关系。呵呵,真高,迹部景吾,想不到,你竟是个如此有心计之人。
                    迹部景吾,我早就该猜到你不会平白无故救我,可是,我,还是很不争气的沦陷在了对你的一往情深里。忍足嘴角的坏笑变成痴笑,变成冷笑,原本发亮的眼神又归为深深的一潭。
                    迹部瞧着忍足瞬间变化的表情,心里又纳闷了,心想,“忍足侑士,本大爷不就是让你去刺杀一个人么,又没真让你去死,杀不了你就回来啊,你要不要由一个二逼青年样儿瞬间变为伪文艺青年样儿,你以为这是在唱戏啊,啊恩?”他迹部大爷对那个手冢国晴可没兴趣,要不是不二想杀他,他才懒得理那个老手冢呢,这人压根儿就没入他迹部大爷的眼。敢问迹部大爷,谁能入您的法眼?
                    “怎么了,传说中的神影剑客是浪得虚名么?”迹部戏谑的说道。
                    迹部啊,你可知道,此刻我已身重奇毒,无药可解,此毒自古便有,人称情毒。别说你让我刺杀手冢国晴,就算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句话,我也无怨啊。
                    “要请我杀人,你出得起价么?”忍足很严肃,迹部没见过这样一本正经的忍足。
                    跟我谈生意么,好啊,本大爷可是个商人,谈判桌上见真章,本大爷喜欢!
                    “忍足你别忘了,你的命可是本大爷救的!”迹部亦是一脸严肃道。
                    “敢问迹部大爷,是我忍足侑士求你救的命么?!你都没有过询问我的意见,都是大爷你自作主张啊,我都没有过问你的强行之罪,你反倒拿来当条件谈判,真是不符合迹部大爷你华丽的作风啊,啊恩?”忍足侑士以迹部式的口吻回招儿。
                    什么?!迹部大爷真想拍桌子。本大爷也算在商界叱咤风云,无往不胜,还真没见过这等赖皮之人,还赖得理直气壮!本大爷救你一命倒成了自作多情了,大爷我绝对是吃饱了撑得,鉴定完毕。迹部很生气,眉毛横看成岭侧成峰。
                    不过迹部大爷秉承儒商的作风,不跟他忍足侑士一般见识,沉了沉气,问道,“那本大爷倒要听听,你的价钱是多少?”就算你狮子大开口,本大爷偌大的冰帝山庄还出不起不成?!
                    “真要听?”忍足挑眉,眼波一漩。
                    “少废话,当本大爷出不起么?!”迹部冷哼一声。
                    忍足叹了口气,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你。”
                    迹部没反应过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忍足瞬间恢复了往日死皮赖脸、奸邪又无辜的笑容,“小景啊,你好狠心,就抛弃我了,侑士好伤心”边说边做抹泪状,“那小景要去哪里呢,等我速速解决掉那个手冢,就去找你。”
                    迹部真心搞不明白这忍足满脑子装得是什么,一会儿一个样。
                    “少恶心,本大爷要去柿木派!”迹部摇摇头,这忍足是白痴么?!
                    要去跟司马长风谈判了么,那么我也不能辜负你啊,景吾。
                    忍足故作萌状,“好啊,好啊,小景多小心,等我去找你。”
                    迹部叹了口气,罢了,反正这忍足侑士白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姑且原谅他了。
                    “明日便启程罢。”说完,迹部大爷转身要走。
                    不对,这是本大爷房间,为什么本大爷要走?迹部回头瞧了一眼忍足,见那人还定定地站在那儿,“我说忍足啊,你知道这是哪儿么?”
                    “知道。”
                    “那你还不走?”
                    “不想走。”
                    “为何?”
                    “怕这一走,再也见不到小景了。”
                    “你,你,你白痴么?!”
                    忍足嘴角一撇,小景啊,难道除了白痴,你不会说点别的么?白痴也好,白白的痴情,倒也贴切。
                    迹部瞧着忍足侑士不足半盏茶的时间就在脸上变幻了一个朝代那么长的风云,心里一惊,这人,不会,真的看上本大爷了吧?不会,迹部及时扼杀了这个想法,如此恶俗的一个人,整日混迹于芙蓉楼醉生梦死的一个人,说十句话,有十一句是假的,不可信,不可信。
                    “小景,我走了。”
                    迹部看着忍足头也不回地踏出去,愣了一下,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月落东山,华灯万盏。又到了慈郎数星星的时刻了。
                    “欸,忍足,你又在数星星了啊?”慈郎揉揉脑袋问正在夜观天象的忍足侑士。
                    “慈郎,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忍足问。
                    “有啊。”慈郎伸了伸懒腰。
                    “谁啊?”
                    “迹部啊。”说完,慈郎开始数星星了。
                    忍足差点旧伤发作,强忍一口老血没吐出来。敢情这是遇到情敌了啊!
                    “你为什么喜欢他啊?”
                    “因为他给我好吃的啊。”慈郎继续数星星中。
                    忍足再也忍不住了,一口唾沫咽不下去,就要憋出内伤。慈郎你是一个活生生的吃货啊,你不仅能睡还很能吃,那你到底喜欢吃还是喜欢迹部啊,慈郎宝宝?
                    “慈郎,我就要走了。”忍足叹道。
                    “哦,再见。”慈郎道,你要走就走,别妨碍我数星星,害的我又要重新数。
                    慈郎,难道我忍足侑士就这么不值得你哪怕稍微挽留一下下?你可知道我此去九死一生啊?宝宝,慈郎宝宝,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我,亏我还想着给你留好吃的呐。
                    慈郎侧头看了一眼表情诡异的忍足,说了句,“你咋还杵这儿?”
                    忍足兄台绝望了。


                    19楼2014-09-01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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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八
                      芙蓉楼里芙蓉花,人比花娇面若霞。醉卧芙蓉花下死,天上神仙也羡煞。
                      “再来一壶。”一个蓝衣男子独坐在芙蓉楼的角落里,胡子拉碴,本好看的桃花眼,却无神无光,像一潭死水,蓝色中长发过肩,疏于打理,毛糙不堪,即使五官周正,也已看不出丝毫俊朗之色。周边的谈笑鼓乐、杯盏交错、莺歌燕语似乎跟自己毫无关系。
                      “客官,您已经喝了二十壶了,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一个身量高大、发色银白的男子立在旁边,面色温和。
                      “怎么,怕我出不起钱啊,这把剑拿去,做个抵押。”蓝衣男子笑道,眼神依然空洞,看不出情绪。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已经喝了一天了,也不吃东西。”银发男子颇有关切之意。
                      “长太郎,你管他作甚,他要酒就给他。把剑留下,喝醉了,就扔他出去。”楼上站着一个人,口气傲慢,一头乌黑的长发甚是惹眼,“哼,真是逊毙了。”
                      “我知道了,冥户前辈。”凤长太郎给蓝衣男子端过一壶茶,“那几个人已经盯了你一天了,你小心。”
                      蓝发男子轻轻摇头,“你过会儿多收那些人几十两银子,算是我赔的外加我的酒钱。”说完,一盏酒杯旋转着饶了几张桌子定定地落在一个白面书生面前,滴酒未洒。“既然来了,喝一杯吧。”
                      “好功夫,落拓剑客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儿就要成为本侯的剑下鬼了!”白面书生话音刚落,扬手发出了五枚铁钉。忍足侑士剑柄一档,身子后倾,四枚铁钉钉在了门板上,一枚钉在了白面书生身后拔剑的黑面大个的面门上,黑大个当即倒地。
                      芙蓉楼里一阵混乱。忍足侑士跳出门外,白面书生追出来,后面跟着一行人。长太郎拉住一个小个子,说道,“一共四十两,给钱再跑。”
                      “什么?!四十两?!你敲诈啊!”小个子怒目而视。
                      “酒水加上桌椅损失费还有客人的精神损失费,一共四十两,一钱不能少,否则你别想出这个门。”凤长太郎不瘟不火地说道。小个子看他的同伙都追出去了,也不敢多耽搁,扔下一锭金子走了。
                      “看来我忍足侑士的项上人头真这么值钱,武侯堡少堡主‘白面三郎’亲自出马了,真是荣幸啊。”忍足侑士似笑非笑,站在那儿,漠然地看着脚下的石子。
                      “少废话,看招。”白面书生白面书生提剑向着忍足刺过去,剪花流转,忍足连连向后,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半截剑从白面书生的背上露出来,鲜血也顺着剑喷涌而出。
                      “你,没用...神影剑、为...什...”白面书生没想到自己的剑插过了自己的胸膛。
                      “找死的人,会脏了我的剑。”说完,留下一行人错愕的眼神,转身消失在街角。
                      忍足侑士躺在地上,无风,无云,暗灰色的穹空,一系列银河繁星洒在其中,看着这浩淼的夜空,忍足侑士痴痴地笑了。二十岁的他心情却像六十岁那般消沉而落寞,深邃的眼神看不出生气,为什么活着,他不知道。自从她成了他嫂子,自从她暴病身亡,自从他离开忍足杏林堂,他就成了落拓剑客,落拓江湖载酒行,沧海飘零任平生。
                      “他怎么样?”迹部刷得展开扇子,问道眼前人。
                      “没死,今儿‘白面书生’来芙蓉楼寻他麻烦,被他一剑穿心。”冥户道。
                      “哼,忍足侑士么,有意思,盯着他,八月十五之前不能让他死,要死也要本大爷亲手杀了他。”
                      “难得有迹部大爷看上的人,大爷,我看那忍足长得不错,回头抓回来留在芙蓉楼做小倌吧,赚不少银子呢!”冥户随时都想打趣迹部几句。
                      “本大爷缺那些银子,啊恩?等你娶长太郎过门,本大爷送一份厚礼。”迹部大爷斜了一眼冥户,说道。
                      “别了大爷,您能让我脱离芙蓉苦海么,天天听着那些淫声浪语,我肾疼。”
                      “长太郎肾不疼就行,这没得商量,你不去,让岳人去还是慈郎去?!”迹部大手一挥,否决了。
                      “切,真是逊毙了。”冥户虽然心里不愿意,想想也就他能撑住这场面了,向日岳人么,飞来飞去指不定飞到那个房间把别人好事搅黄了,慈郎么,别人卷着银子跑了,他也不待睁眼瞧瞧的。


                      22楼2014-09-05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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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九
                        柿木派的大门已经敞开很久了,司马长风天天坐在椅子上等人,等那个有本事拿走深海明珠的人。今天那人终于来了,却没有提忍足的项上人头。
                        “来着何人?”
                        “花流魅。”
                        “所为何事?”
                        “灭了你们柿木派。”
                        小斯捂着肚子笑了,他打量眼前人,肤若白瓷,眼神桀骜,一把竹扇尽显来人倜傥风流。这小厮自小在柿木长大,跟着司马老帮主也有二十几年了,见过无数人,却没见过如此口出狂言的人,这不是来找死么,真是可惜了一副好模样。
                        “放他进来。”司马长风远远的就看见了迹部景吾。
                        “都说花流教灭门准时,果然不出三日,就你一人来了。”司马长风坐在椅子上面色不改,言辞却是不屑。
                        “哼,本大爷一个人就够了。”迹部瞧着眼前人,头发花白,听说九鬼贵一死后,这老司马痛心非常,几日未曾进食,不出半月,头发尽白。
                        “想来,司马帮主也无心活在这世上了吧,自己的儿子死了,你也生无可恋了,啊恩?”迹部扇子一展,同是轻蔑的语气。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司马神情大变。
                        “哼,装什么装,你们名门正派什么苟且的事做不出来,叔嫂私通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儿?别人不知道,这点儿破事可别想瞒过本大爷的眼。”迹部轻抚泪痣,看着司马长风脸上表情多样。
                        “你想怎样?黄口小儿,竟如此猖狂。就凭你,怕是走不出这柿木派大门了吧。”司马长风冷哼一声。
                        迹部垂头低笑,“你以为,年纪长本大爷几十岁,就能赢得了本大爷?”
                        老司马坐不住了,因为迹部拿出一样东西,一颗明珠熠熠闪光。
                        “这深海明珠果然是好东西,姑且入了本大爷的眼罢。”迹部把玩着手里的深海明珠。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你明明设了十八层机关,三层锦盒防护,却还是被本大爷拿到了,是么?”迹部接了司马的话,“就你那破机关,连只苍蝇都防不住,哪能防得住本大爷?”
                        司马长风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你到底是谁,我柿木派向来不与人结仇,为何要灭我柿木?”司马长风问道。
                        “本大爷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可知道,不二明彦?”
                        司马长风一怔,脸上是无奈又惋惜,“当然知道,他是魔教中人。”
                        “那便好了,枉你跟不二明彦相交一场,最后竟是你,通风带路,让手冢国晴率领十几名高手灭了不二一家。本来你儿子九鬼贵一也是死,早死晚死都一样,今日,本大爷大发慈悲,让你们父子团聚。”迹部怒目横眉,一脸杀气。
                        司马长风脸色一沉,面露愧色,若不是当年的带路之功,也没有今日柿木派的江湖地位,到底是他负了不二明彦的真心相交。
                        “帮主,帮主,大事不好,师兄弟们,全,全都死了。”一个柿木派弟子拖着伤口跑进来,身后拖了一地的血。
                        “什么?!”这才一盏茶的功夫,怎么就,全死了?司马长风觉得很悲哀,“想不到老夫纵横江湖几十载,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断送了柿木派的百年基业啊。”
                        迹部离开了,留下一枝蔷薇。身后是死了的司马长风,手筋脚筋尽断,双目被刺,一剑穿心。
                        忍足侑士颠儿颠地来到青学,见到一个小孩儿,就上前搭讪,“诶,小朋友,你是青学的?”
                        小朋友身佩长剑,剑身差不多有这孩子大半身长,一脸傲气,嘟了一下嘴,“你是谁?”
                        “我叫忍足侑士,你呢?”
                        “切,还差得远呢!”越前龙马头也没回得走了。留下忍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敢情这青学的人都是这么拽么?
                        月黑风高,是作案的好时候。
                        忍足飞上屋檐,凭借多年杀手经验,准确地找到手冢国晴所在的房间。
                        “来了就进来坐坐吧。”一个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忍足暗惊,被发现了,杀了这么多人,功力如此深厚的还是头一个。忍足想,逃跑的话太丢人了,进去就进去吧,大不了一死。
                        忍足推开门,看见手冢国晴斜靠在椅子上看书,一脸镇定,请问,您知道我是来刺杀你的么?
                        “坐吧,桌子上有茶,上好的雀舌,你自己随意。”手冢国晴眼皮都没抬。
                        忍足心里更惊了,他拿人格担保,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招待刺客跟招待客人一样。忍足倒也不客气,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好茶。”
                        “不用客气,知道你爱喝。”
                        忍足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这青学是什么地方,我爱喝什么茶你都差查得一清二楚,你到底是不是人?
                        “我说,我是来杀你的。”忍足开口。
                        “我知道。”手冢国晴道。
                        “那你不跑?”忍足问。
                        “为什么要跑,你又杀不了我。”
                        “你确定?”
                        “就你那点功夫,还差得远呢。”
                        忍足心笑,这青学的人果然都是拽得不可一世。
                        “不信?”手冢国晴瞄了一眼忍足侑士,问道。
                        “不信。”忍足心想,这口气也忒大了。
                        没等忍足反应过来,一根筷子擦着忍足的发髻穿过,直直钉在墙上。忍足又惊了,都说落拓剑客忍足侑士是天下第一快,那是没见过手冢国晴出手,这手冢国晴的身手绝对强了忍足侑士不是一星半点。什么搜魂剑无影、落剑一梅红,那都是小菜一碟。
                        “那我也要杀你。”
                        “为什么?”
                        “因为小景要我杀你。”
                        “小景是谁?”
                        “你管的有点多。”
                        “我有权利知道。”
                        “为什么?我只是来杀你的。”
                        “我是你爹。”
                        忍足这次真的一口茶喷出来了,喷得手冢国晴满脸都是。这是哪么回事啊,天下奇事都让他忍足侑士遇到了,快死了被迹部景吾救了,遇上了一生挚爱,来行刺,还遇上自己亲爹?这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我说手冢老先生,你大概认错人了,我虽然没见过你儿子,也听说过他的大名,他叫手冢国光罢,可不叫忍足侑士。”忍足觉得这手冢老先生肯定是老糊涂了,可惜了一身好武艺。
                        “唉,你走吧,我不为难你。”手冢国晴用布擦了擦脸,对带着一脸同情神色的忍足说。
                        “那不成,我得杀你。要不然,小景会生气。”忍足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那个小景,比你爹还重要?”手冢国晴放下书,抬起眼,看着忍足。
                        “我没爹,我是关西忍足家的养子,从小就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忍足笑笑,看来这手冢果然病得不轻,杀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忍足侑士觉得有点残忍。
                        “这样啊,那是怪可怜的,那你这些年有没有想过要找他们?”
                        “没有,上哪找去?再说,忍足家对我也不错,我活得挺好。”
                        ........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聊到了天亮,东方既白,忍足打了个哈欠,“明天再来杀你吧,我先回去补个觉。”
                        “不用回去,府上有厢房,你随便挑一间住下吧。”手冢国晴很大方。
                        二人告辞,各自回房补觉去了。


                        24楼2014-09-05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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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二十九
                          漫天落下梨花雨,纷纷扬扬,如雪,如絮。
                          “精市,我看谁敢拦你!”一袭白衣女子乘风踏花而来,流云长袖,及地长裙。
                          “师傅?”幸村精市跟花无意有些意外。
                          真田弦风怔住了,他瞬也不瞬得盯着来人,痴痴得瞧着,脸上流露出的想念、柔情怎么都掩不住,他看着她,这双眉眼,还是一样的眼波盈盈,却多了凄苦之意。
                          “真田玄风,你可还认得我?!”白衣女子落到比武场中央,正对真田玄风。
                          怎么不认得,就算地老天荒,星落月殒,他都不会认不得她。
                          “你来了。”真田玄风站起身来,口气平淡,就像问候远走归家的人。
                          “是啊,我来了,我来杀你。”白衣女子冷冷道。
                          周围一片唏嘘。
                          “拈花。”真田玄风眉头深锁,情绪万千。
                          慕容拈花摘下面纱,众人皆惊。
                          一道红褐色疤痕占了大半边脸,就像一只蜈蚣嵌在脸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真田玄风,你是不是很满意?还是你觉得我死了更衬你心意?”慕容拈花笑声凄厉,撕心裂肺,“你背弃我的感情,又灭我满门,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为了你,我拒了三十六门亲事,在座的几位帮主可是去松风岭求过亲?天星帮帮主丁后纯,青城派掌事余世崖,点苍派掌门罗世杰,你们敢说没去过松风岭?!”慕容拈花扫了一周,“很奇怪是不是,现在我变成这般丑陋的模样,还要拜各位所赐呢!”
                          刹那之间,那些武林名门的人都站在一边,静静凝视着慕容拈花,眼神戒备。
                          真田玄风走到慕容拈花面前,瞧着眼前的人,心里荒凉又凄苦,又是疼惜,又是自责。
                          半晌,真田玄风开口,“拈花,这些年,我一直......挂念你。”
                          慕容拈花听到寒冰破裂的声响,来自心底,清晰万分,“到现在了,你还要骗我么?”
                          慕容拈花看着眼前人,二十年了,容貌没什么变化,还是当年塑像般的模样,轮廓坚毅,只是多了岁月侵蚀的沧桑,鬓角都有白发了,就是那么个黑眉如剑、目若炯星的少年郎把自己的心偷走了,一偷就偷了二十年。恨了一辈子,更是爱了一辈子,五成追忆五成痴。
                          “没骗你,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人,只有你一人。”
                          “那你还要弃我?!”
                          “当年事,阴差阳错,是我,对你不住。”
                          天塌地陷。
                          我等了二十年,你终于肯跟我说一句对不住了么?!
                          “既然觉得对不住我,那你,就用性命偿还罢!”
                          真田玄风突然嘴角流血,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玄风!”慕容拈花一惊,“你,你这是!”
                          真田玄风自断经脉。
                          “爹爹——”真田弦一郎快步走近。
                          真田玄风伸出手,颤颤巍巍,慕容把脸凑过去,拿起真田玄风的手,放在脸上,“玄风,我是恨你,我恨你这辈子欺瞒我的感情,我恨你从未爱过我。”
                          “爱你,见你第一眼,就爱上了,从前爱你,现在爱你,去了黄泉,还是爱你。”真田玄风轻轻摩挲那道伤疤,目光尽是怜惜。
                          “玄风,我是不是,很丑?”慕容跪在地上,双眼噙泪。
                          “不丑,一点儿,都不丑。”真田玄风老泪纵横。
                          “你可是见过我们女儿,无意,我们女儿,她长大了。无意,是我们女儿。”
                          “见过,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真田玄风眼含笑意,“我对不住你们母女,你这些年,受苦了。你看我,头发衰白,满脸风尘,老了。拈花,我不奢求你原谅,闭眼之前还能看见你,我,高兴,高兴啊。”
                          “玄风,别说了。”慕容哽咽,“别说了。”
                          真田玄风,嘴角上扬,一口气没上来,倒在了慕容拈花怀里。
                          真田玄一郎、幸村精市两拨人都围过来。
                          “谁也别过来!”慕容拈花抽剑一甩,“过来我就杀了他!”
                          慕容拈花蹲坐在那里,两眼无光,一只手紧紧地抱着真田玄风,痴痴地笑。
                          半晌,她转过头,“无意,来,过来。”
                          “师傅。”花无意怯怯地喊了一句。
                          “叫娘,”慕容看着花无意,柔和,温暖,“叫娘。”
                          花无意却开不了口,一直以来,她师父都告诉她,她娘早就死了,相思成疾,病死了,害她娘的人名为真田玄风。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瞒着我,利用我,可有拿我当亲生女儿?
                          “叫娘啊。”慕容看着花无意,“无意,叫娘。”
                          花无意只是垂首,泪流两行。
                          你只言真田玄风对不住你,这些年,你又何曾对得住我?
                          “罢了,你不认我,我不怪你。”慕容微微一笑,“日后,找个好人家,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别步了娘的后尘。”
                          “精市啊,姨娘给你留了一份礼物,你回去看看。”慕容看着幸村,“多照看着点儿无意,她就交给你了。”
                          “师傅....”幸村亦是低头,不知该说什么。
                          慕容放下剑,紧紧抱着真田玄风,贴在他耳畔,轻轻说,“玄风,我来陪你了,你等等我。”
                          亦是自断筋脉。
                          “娘——”花无意喊出来了,痛彻心扉。
                          这才刚刚有了娘亲,马上又没了,这回,真真正正没了。
                          众人皆没想到如此结局。现下群龙无首。
                          人群里走进来一个人,步子沉沉,似有千斤,他抱起慕容拈花,面无表情地往外走,无人阻拦。
                          “拈花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啊,”渡边修苦笑,“走,我们回家。”
                          今儿真是热闹,远远跑过来一个人,这人柳莲二刚刚见过,现在见了,更是让他大吃一惊,他居然能活着回来!
                          “精市,我们上当了!”白石看见渡边修面色沉重,还抱着慕容前辈,心里暗惊,“师父,你怎么来了?”
                          众人纷纷望过去。
                          “精市,藏冰窖里根本没有天山雪莲!”白石道。
                          一语掀起千层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石,回去再说。”幸村精市拍着白石肩膀。
                          白石瞄了一眼花无意,明白了,这里发生大事了!
                          “不准走!”说话者是天星帮丁沐雨,“拿了天山雪莲,就这么走了?”
                          “你们花流教杀了那么多人,今日不能走!”罗无双帮腔。
                          花无意吐了一口血,柳莲二想去扶她,步子没迈出,花无意被白石接住了。
                          幸村回头看了站在身后的一群人,目光灼灼,犀利如电,“谁敢?!”
                          “我们走!”幸村带着几人往外走。
                          一块碧琉璃落在真田怀里,远处传来声音,“想要知道碧琉璃的秘密,三日后,断肠崖。”
                          幸村精市最后看了一眼真田弦一郎,意味深长。真田弦一郎对上那双眸子,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36楼2014-09-12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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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十二
                            夜风凛凛,墨蓝的天空挂着晃晃一轮明月,月光在地上淌开一片。
                            月华里落下两个人,一身白衣,一身蓝衫,飘然而下落到紫金山上。
                            “应该就是这个山洞,我们进去。”幸村对身边的白石说道。
                            “精市,”白石握了握幸村的手,“小心有诈。”
                            幸村笑了笑,“就算有诈,也要把景吾带走。”
                            二人抹黑进了山洞,山洞里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别说人了,连脚下是什么都瞧不清。
                            幸村捡起一块石头,嗒嗒两声响。
                            “谁?”很虚弱的一口气。
                            幸村确定周围没旁人,点了个火折子,慢慢走进去。
                            “小景?”幸村看着眼前人,昏黄的光线下映出一张疲倦、惨白的面容,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贴在下颌,有点儿、瘆人。
                            迹部抬眼瞄了一眼来人,昏过去了。自打来了这紫金山连口水都没喝,还受尽凌辱。
                            白石利索的解开连环锁,抱起迹部往山洞外走。
                            “把他放下。”真田弦一郎站在洞口,拦住三人去路。
                            “让开。”幸村精市开口,一双蓝色眸子对上真田的目光,寸步不让。
                            “精市!”真田叫他,接着一声叹息。
                            幸村心里漾了一下,眼神晃过一波,稍纵即逝。
                            “让开。”语气铮铮。
                            “为什么要天山雪莲?”真田看着幸村,神情复杂,痛心、不忍。
                            “真田,我若说,我没拿到天山雪莲,你,信,还是不信?”幸村看着真田,眸子在月色下就像一汪水。
                            “信。”真田毫不犹豫地回道,“我问的是为什么。”
                            “真啰嗦,精市中了奇毒,只有天山雪莲可以救他。”白石在一旁按捺不住,再不走,人就都来了,还走得了?!
                            幸村沉了沉,“弦一郎,你让开,我不准他有事。”
                            真田怔怔站在那儿,一时无法言语。
                            “快走,那条路下山。”柳莲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白石面前,指着一条小路,几人各怀心事,竟没人察觉。
                            幸村吃了一惊,“你?”
                            “无意,她,可好?”柳莲二垂眉。
                            “好。”幸村回了一句,两人搀着迹部下山了。
                            “幸村.....”真田看着远去的背影,觉得那身白影就要化在月色里,怎么抓也抓不住。
                            阳光从窗户打进来,屋子里一片亮堂。
                            迹部睁开眼,温床暖褥。
                            一动弹,浑身疼得厉害。侧过头,看见幸村正趴在床边,浅浅呼吸。
                            阳光打在他脸上,玉一样透明,睫毛微微闪动,像两只蝴蝶煽动。
                            迹部瞧在眼里,真好看。
                            “精市。”迹部轻轻唤他,“去床上睡。”
                            他抬手想顺一顺幸村的蓝发,却是连手都太不起来了,肩疼得厉害。
                            幸村猛然睁开眼,“小景,”看着迹部朝他笑,他才笑笑,“小景,你没事了。”
                            迹部眉毛一挑,“本大爷能有什么事!”
                            “是,大爷,您最厉害了,一点事儿也没有。”幸村看着迹部,眼带笑意,“老老实实躺着,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说完,给迹部重新盖了盖被子,转身出去了。
                            迹部刚想睡下,进来一个人。
                            “前辈。”日吉道,“你受伤了?”
                            “本大爷给你一个解释为何迟到三日的机会。”迹部很不满,日吉办事他从来放心,这次怎么就出现差池。
                            “来的路上遇到点麻烦,有比嘉派弟子劫了不动峰的镖,我就前去助橘桔平一臂之力,耽搁了几日。”日吉解释道。
                            迹部微微皱眉,思忖着,这比嘉一派远在南服荒缴,怎么就到中原来了,其中必有蹊跷。
                            迹部瞧着日吉,一脸风尘,也是路上奔波久了,“赶紧给本大爷补觉去,本大爷没给你喝水的钱么,跟晒蔫儿的蘑菇一样,让人知道还以为本大爷虐待部下了,啊恩?”
                            日吉心里暗暗发笑,大爷您现在比我更像惨了花蘑菇,浑身挂彩,好好休息吧您,先别记挂我了。
                            罗无双拍案而起,“怎么就能让他跑了?!”
                            “罗兄稍安误躁,想必是有人接应。无妨,花流魅现在身受重伤成不了气候。”丁沐雨道,“已然知道冰帝山庄是花流魅的老巢,我们何不来个釜底抽薪之计,一把火烧了他的老巢。”
                            罗无双双手拍掌,“还不够,我们还要散布消息,花流魅已被我们除掉了。这样冰帝山庄那边必会自乱阵脚,各自作鸟兽散也不一定。到时,我们只等看好戏就成了。”
                            两人一拍即合。
                            说罢,手冢国晴带着手冢国光、真田弦一郎等人进来了,商量明日伐除花流教一事。
                            “对于明日断肠崖一去,各位可有何想法?”手冢国晴坐到主位上,俨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气势。
                            “听说这碧琉璃关系到一处宝藏,不知手冢老先生可知一二?”张枫问道。
                            手冢国晴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位掌门,面色不佳,笑了笑,“你们的师父果然都是守信之人,对于十六年前一役只字未提。当年就是为了这块碧琉璃血战断肠崖,到最后却没找到这关键之物。”
                            手冢国晴顿了顿,“碧琉璃之传说,老夫并不能肯定,老夫也只是听闻罢了。当日听说欧阳幸村要利用这宝藏勾结外邦谋反,若是真有此事,那就是武林中一大耻辱。而我们,决不允许如此奇耻大辱发生,宁可错杀也绝不姑息。”
                            在座的参与当年一战的几位老掌门并未说话,哪个心里不清楚,维护武林颜面只是借口,要寻那宝藏才是真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现下碧琉璃随花流教重出江湖,”手冢国晴一脸正气,“吾当竭尽全力伐之,免得再来危害武林!”
                            “誓死追随手冢老前辈!”丁沐雨站出来振臂一呼。
                            台下一片追随之声。
                            真田弦一郎立在那里,眉目深锁,眼里射出的神情说不清道不明。


                            39楼2014-09-12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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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十三
                              忍足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他累不死,马也要累死了。
                              没办法,找家客栈,歇歇脚,先给马填饱肚子,再接着赶路。
                              迟去一分,小景就多一分危险。
                              “听说没有,花流教大闹紫金山,花流魉被打成重伤,花流魅被手冢老先生一掌打伤,又被十几名高手围攻,活活打死了!”一蓝衣文士对着一个刀疤脸悄悄说道。
                              “怎么没听说,闹得沸沸扬扬,那个花流魅竟然是冰帝山庄庄主迹部景吾。”刀疤脸面带吃惊之色,“听说冰帝山庄捐了五千两银子呐,原来都是掩人耳目。”
                              “就他们那几下子功夫怎么会是手冢老前辈的对手,那不是自找死路。”蓝衣文士口气不屑。
                              “可不是嘛,听说无双公子功劳最大,把那迹部景吾一剑穿心,日后,他在江湖上地位可是不可小觑了。”刀疤脸叹道。
                              忍足一个箭步冲过来,抓起蓝衣文士的衣领,目光锐利如剑锋,“你说的可是实话?!”
                              蓝衣文士一阵惊惶,“怎、怎会有错,江湖上,早、早都传开了。”
                              忍足心里顿时一阵荒芜,跌坐在凳子上,眼神忽然就黯淡下去,如暗夜苍穹、无星无光。
                              说话的二人看这蓝衣蓝发的人,一下子失了魂儿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发直,只当是突发什么病,吓得赶紧走了,这万一出人命,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过了半晌,忍足一拍桌子,“小二,来一坛子好酒!”
                              忍足仰头,灌了一坛子烈酒,放下银子,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景吾,既然他们为了这浮名浮利迫你致死,那我就用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鲜血为你祭奠!
                              紫金山顶,清清冷冷。
                              只有几十个留守在紫金山,其他人都去了断肠崖。
                              紫金山来了个不速之客。
                              “你是谁?”
                              “忍足侑士。”
                              “来此何事?”
                              “杀人。”
                              这名弟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胸前梅花绽放,直直倒地。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一盏茶的时间,地上横铺了几十具尸体。
                              忍足躺在地上,面无表情,望着天空,乌云遮月,天星如缀。
                              一夜风霜,英雄寂寞。
                              忍足闭上眼,四周很静,叶落有声。
                              怒目挑眉的小景,扬头睥睨的小景,别扭骄傲的小景,轻展折扇的小景,第一次亲吻红晕颊飞的小景,拿着绢子给自己擦汗的小景,小景的眉眼,小景的声音,小景容貌,小景的神情,小景的一切一切......
                              小景、小景、小景。
                              浮华万千,如何才可相随,偏偏徒留我独悲?!
                              景吾。景吾。景吾。
                              忍足喃喃地唤着,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划过耳廓,滴到地上,入尘即殁。
                              冰帝山庄着火了,火势冲天,熊熊炼狱般,愣是把黑夜烧成了白日。
                              一片火海。
                              首先发现着火的竟是慈郎。
                              慈郎一脚踹开冥户房间的门,“冥户,冥户,快起来,着火啦!”
                              冥户没有反应,昏死过去了。
                              竟是被下了迷烟。
                              慈郎把冥户背出火场,一根房梁砸下来,吓了慈郎一个趔趄。
                              一片轰塌之势。
                              慈郎找到向日的房间,看见向日被翻到的柜子压在身下,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向日,向日。”慈郎哭喊着,无人应答。慈郎只得动手把柜子搬开,这柜子是用上好的梨花实木打制而成,沉重无比。慈郎现在后悔自己没好好练本事,居然连个柜子也搬不开。
                              慈郎坐在地上啜泣起来,一边哭,一边“向日、向日”叫着,还是无人应答。
                              手足无措之时,长太郎跑进来了。
                              “慈郎,快过来帮忙。”长太郎把柜子抬起,“快,把向日前辈拖出去。”
                              慈郎睁大眼睛,恩恩,他拖着向日,心里抱怨,向日让你那么能吃,这么沉,累死我了!
                              “都出来了么?”长太郎数了数,一共四个人,少了一个,谁没出来?
                              桦地?!
                              再进去找,长太郎一个箭步要跨进火海,被黑大个拎起来了,真的是忽黑忽黑,只有两只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发亮。
                              “账本,刚刚拿出来了。”桦地说道。
                              “真是逊毙了!”冥户捋了捋头发,“还好没烧到头发,怎么会睡死过去?!”
                              “冥户前辈,”长太郎挠挠脑袋,“你没事吧?”
                              “慈郎都没事,我哪能有事?”
                              也是,这几个人里,就慈郎不会武功,除了吃就是睡,其他几个哪个不是武艺高强,着个火能把他们怎样?再说,人家冰帝山庄最不缺的就是钱,烧了一座冰帝山庄,不消几月,另一座冰帝山庄就起来了。
                              “向日呢?”冥户问道。
                              慈郎一指,冥户看到向日趴在地上流口水!
                              冥户一只手拎起向日的耳朵,向日一阵叫唤,“叫你装睡,叫你装睡!”
                              “哎呀,干嘛啊冥户,”向日揉揉耳朵,“疼死了!”
                              慈郎惊呼,“向日,你没受伤,你明明被柜子压着啊!”
                              向日噗嗤一笑,“我用内力吸着呢,你当然搬不开,慈郎,你居然为我哭了啊。”
                              慈郎脸一沉,“我不管,你欺负我,我要吃李记的糕点,你给我买,要不,我就告诉迹部!”
                              冥户道,“瞧这火势,咱们还是去松风岭找迹部吧。”
                              “是。”桦地很应景。
                              “汪汪,汪汪。”龙阳跑出来,转着俩眼看着冥户。
                              “长太郎,带龙阳一起。”
                              “好。”


                              40楼2014-09-12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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