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人肉医药的宣传单,大意:独家配方,肝肾入药,治疗浮肿,对所有肾脏、膀胱和泌尿系统疾病均有奇效。(图片:kirstenmillerbooks.blogspot.com)
即使在 “尸疗” 的巅峰时期,也有两群人因为野蛮行为而被妖魔化。一是天主教徒,新教徒谴责他们的圣餐变体论——他们认为圣餐仪式中的面包和酒在上帝的神力之下,转化为基督的肉和血。另一群是美洲的原住民,关于他们食人习性的传闻,使人们的歧视显得正当起来。 “这完全是虚伪,” 范德堡大学的人类学家贝丝·康克林(Beth A. Conklin)说道,她研究过美洲的食人风俗。当时的欧洲人清楚 “尸疗” 药物的来源,但通过某种自创的变体论,对自己的食人行为视而不见。
康克林发现欧洲的 “尸疗” 与她所研究的新大陆食人风俗之间有明显的差异。 “除了西方之外,几乎所有食人习俗都有社会性,就是说与吃和被吃的人的身份是有意义的,” 她说, “而在欧洲,这种关联几乎被抹消了。人被还原成简单的生物体,跟其他任何一种药品没区别。” 当时也有人注意到这种表里不一,16 世纪,蒙田在随笔《论食人》( On the Cannibals )中写道,巴西的食人习俗不见得比欧洲的尸体医疗更野蛮,而跟宗教战争一比,二者又都不算什么了。
随着科学的大步向前,“尸疗” 淡出了人们的视线。18 世纪时,这种做法逐渐销声匿迹,与此同时,欧洲人终于开始拿起叉子吃饭,用肥皂来洗澡。但萨格还是找到了 “尸疗” 的余孽:1847 年,有人建议一位英国人将年轻妇女的头骨与糖浆混合,来治疗她女儿的癫痫。(萨格的书中提到,此人确实取得了药物并给女儿服用了,但 “声称没有效果”。)直到 19 世纪 80 年代,还有人相信用人体脂肪制成的蜡烛具有魔力,能使人昏迷或者瘫痪(这种蜡烛也因此得名 “窃贼之烛” [Thieves Candle])。20 世纪初,一份德国药品目录上木乃伊的名字赫然在列,作为药品市面有售。1908 年,德国有人试图在绞刑架旁饮血,这便是欧洲可考的最后一例尸疗了。
但我们利用人体来医治他人的做法并未停止。输血、器官移植、植皮等等都是用人的器官组织进行医疗的现代形式。从好的一面看,其中蕴含的诗意不亚于约翰·多恩当年的 “木乃伊”,但诺布尔指出了黑暗的一面:人体器官交易的全球黑市。这是历史的阴霾卷土重来,正如诺布尔所说, “总有人觉得生命逝去后,死者就可以任人割宰。”